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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了咬嘴唇，顾雪莹镇定下来，继续她方才的动作，不管夏千翡写了些什么，她都不能慌乱，这次她必须要让旁人瞧瞧，这从文和经商是有天壤之别的！
……
“千翡你方才不是说想要去走走的？”
千翡眨了眨眼睛，容慧安笑容满面地轻轻朝着她点了点头，“你去吧，我在这儿再坐会儿。”
“容姐姐……”
“没事儿，不过可别不认得路了啊。”
容慧安不希望千翡再留在这个地方，她不想让千翡瞧见旁人拿顾雪莹同她作比较时那样不屑的神情，她怕千翡难受。
让千翡稍作离开，自己则可以在这儿替她顶一会儿，等别的姑娘接着后面展示才情之后，兴许就没什么人会揪着不放了。
容慧安的心思千翡何尝不知？她低着头嘴角浅笑，尽管一会儿的状况也许不会太惨烈，不过能有个人为了她的处境担忧，千翡恨不得能扑过去抱住转两圈儿。
“那……，便有劳姐姐了。”
“行了，跟我还说这样的话。”
容慧安笑着轻推了千翡一下，看着她走开之后才正色坐坐好。
“真是稀奇了，夏妹妹写完就离开又是个什么说法？莫不是觉得丢人待不下去了？”
“丢人又不是丢你的人，这位姐姐如此关心千翡是为何？”
“呃，我也只是问问……”
凑上来的女子面色一白，容家三姑娘她是不敢惹的，容家那样的世家，虽然平日见着一点儿架子也没有，可若是惹恼了也是十分不明智的。
只是想不通啊，容家得势的三姑娘为何会同夏家这样充满了铜臭气息的女儿交情甚好？还为了她板下了脸来，这夏千翡究竟有哪儿值得了？不就是家里银子多吗？
……
千翡干脆出了园子，沿着公信候府的小径慢慢走。
那桃园儿里的氛围实在让她透不过气，女孩子们挖空心思想让人瞧见自己身上的优势，让千翡又惋惜又无奈。
兴许真的要再世为人，才能够看明白一些道理。
“夏家妹妹，真是巧呢，在这儿都碰上了，怎么？妹妹在园子里坐不住了？”
千翡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这叫巧？都气喘吁吁了这也叫巧？
千翡装作没听见继续往前走，不料身后的人并不放弃，加快了脚步急急地拦到她的面前，“妹妹还是这般目中无人的态度呢，莫不是没听见我在同你说话？”
好好儿一句颇有气势的开场，愣是让口中的喘息给喘的支离破碎，千翡一瞬间居然有要笑出来的冲动。
“姐姐在同我说话？真是失礼了，这道旁的景物着实好看，我倒是真没听见呢。”
面前的女子千翡瞧着眼熟，龙舟诗会的时候挤兑过自己，是……是哪家的姑娘来着？
“呵，不愧是晋西商行龙首夏家出来的女儿，眼睛果然是长在头顶上，只是夏妹妹既然有如此的傲气，为何又要从桃园里离开？莫不是害怕了？”
“这位姑娘，我家小姐要上哪儿去同你何干？难道说在公信候府想要去哪儿还要征得姑娘的同意不成？”
“大胆！这儿哪儿有你这个下人说话的地方？！这便是夏家的礼数不成？！”
千翡微微侧了侧脑袋，“姑娘误会了，我夏家的礼数可是极周全的，若不然也不能在商场立足不是？只是这礼数……，也是要因人而异的。”
“你什么意思？！”
千翡只笑着看着她，别看她身后只有百灵和紫黛两人，百灵身形灵活不易吃亏，紫黛却是实打实会些拳脚的，她可一点儿也不担心。
“我就不明白了，你这种优越究竟源自何处？你怕是还蒙在鼓里吧？夏家如今已经不行了！就只有你还当自己是曾经的晋西娇女，今日瞧瞧顾家姐姐，那才是货真价实的才女！”
“所以呢？”
“所以？所以你就该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不过是商家之女，别总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真真令人作呕！”
千翡伸手将紫黛给拦下来，夏家正打算蛰伏呢，这种节骨眼儿上还是别闹的太大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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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妖孽
“所以姑娘的意思是，经商之人便是低人一等了？可我怎么记得，龙舟诗会上，姑娘可是押了江家获胜的，怎么，在姑娘的心里，自家的龙舟竟然还比不上经商的江家？”
“……”
女子倨傲的脸色凝固住，千翡继续说到，“不过也是，江家少爷那样的风姿，姑娘会动心也是常有的，只是，若是让江家少爷听见姑娘说的经商便低人一等，心里不知会作何想呢。”
“你少胡说！我可没说江家是低人一等的，我说的是你夏家！”
“又有何区别？姑娘可真有意思，经商难不成还能分出几种来？不过不是我说话不好听，这江家大少爷啊，那才怕是眼睛长头顶上的，妹妹这般偏心，他怕也是瞧不见的，真是可惜了。”
“你……！”
千翡抿着嘴不说话了，嘴角弯着，笑容变得凌厉，捧一踩一她见得多了，这捧一踩所有还是头一次见，江家有什么好？便是她不甚了解也知道定然是乱糟糟的，江离然不过是一副好皮囊就有这般多的人趋之若鹜。
唔……，不过江离然其实……还算是蛮厉害的，千翡心里又暗暗补充一句，她也不能太歪曲事实了，好歹江离然后来将江家经营成那样，算的上很有本事了。
女子脸色涨得通红，她没想到夏千翡会如此直白地嘲讽回来，她凭什么？！
“你别太得意了！你等着，等夏家一败涂地，到时候有你哭的日子！”
“那我便等着了。”
千翡见她放了狠话，便等着她愤然离去，可也不知道为何这姑娘就不走，跟她大眼瞪小眼起来。
“这是怎么了？”
一旁的岔道忽然走出来几个人，为首的是位上了些年纪的妇人，慈眉善目的模样，带着疑惑看向千翡等人。
千翡觉得吧，国朝女子的脑子都是挺够用的，只见刚刚还脸色涨红几欲气晕厥的女子，瞬间就委屈莫辩，眼眶含泪摇摇欲坠。
这说明自己前世斗不过那些女子真不冤枉，她确实挺蠢的。
“夫人……，并没有什么事儿，不过是夏家妹妹同我说了些道理罢了……”
如同小鹿般被惊吓到的表情，千翡觉得跟这个女子之前的凶狠反差也太大了，这姑娘是个人才啊。
那女子楚楚可怜地同夫人解释，欲盖弥彰的语气想要坐实千翡仗势欺人的事实。
夫人抬起头来去看千翡，千翡并未解释什么，只笔直地站在那里。
其实这场面还用解释什么呢？自己气势逼人、嘴角含笑，对面面色通红、梨花带泪，任谁看了也会觉得是自己在欺负人。
“这儿是公信候府，来来往往的都是人，便是说话，也需要看些场合，……这是夏家的姑娘？那位夏家的掌上明珠？”
“正是呢，夏妹妹许是、许是觉得我说话冲撞了她……”
“如此看来，果真是不负晋西娇女的名头呢，你且先去，我同夏姑娘说两句。”
那女子眼睛一亮，能来公信候府的妇人皆是非富则贵，这些人都是极傲气的，若是让她们生了嫌弃……
“是，……多谢夫人。”
女子临走时飞给千翡一个不怀好意的眼神，千翡觉着好笑，居然也真笑出来了。
她是觉得自己会从此因为这事儿找不到好婆家于是后悔莫及吗？真是谢谢了……
“不知姑娘芳名……？”
“小女子名千翡，见过夫人。”
落落大方地行了礼，千翡的眼里清澈明亮，她心不虚，故色正，规规矩矩又泰然自若的神情让夫人点了点头。
“园子里是闷了些，公信候府内同我相熟的人并不多，正觉着有些乏味，不知夏姑娘可愿意陪我走走？”
千翡有些意外，她以为这位夫人会同她说些为人处世的道理，或因着夏家日趋渐下再教训自己几句，没想到一上来居然是这样温和的说词。
夫人没等千翡同意便开始往前走，千翡只好跟上去。
“这是我头一次来这百花宴，似乎，也并不如传闻中的有意思呢，别人想给你看的，那都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她们藏起来的，你说是也不是？”
“……夫人说的是。”
“看一会儿便也就够了，倒不如府里的景致让人舒坦，来，这儿有些凳子，咱们坐会儿歇歇脚罢。”
千翡没弄明白这位夫人究竟想做什么，可碍于礼数，她还是陪着坐下了，左右她也不愿回去，有人说说话也是不错的。
“夏姑娘……，我便叫你千翡如何？”
“夫人请随意。”
“千翡，这名字倒是极好的，方才我偶然听见你同那位姑娘的说话，你提到了江家的少爷？可是那个叫江离然的？”
“……还请夫人原谅，那不过是我随口……”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并未觉得不妥，只是心里有些好奇罢了，江离然莫非真如姑娘所说，是那眼睛高于头顶之人？如此嚣张跋扈？”
“也……不是……”
千翡几乎愁死，怎么就聊起江离然了呢？那家伙的脸果真是不分年龄的？居然能让这位举止谈吐优雅的夫人也颇为关注，他是妖孽吗？！
夫人浅笑着看向千翡，眼中闪着期待，千翡只得挑拣一些比较不会出错的话来说。
“这江公子……，我也并不熟悉，不过是见过一两次，倒并非嚣张跋扈之人，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千翡的脑子里，前世沉稳又狡诈的江离然，同前两次有些莫名变化的江离然重叠在一起，她一时也分不清究竟哪一个才是江离然真正的样子。
“并没有什么，我只是听我爹提起过，江公子乃人中龙凤，这样的人免不了会有些自己的骄傲罢了，小女子方才也是着了急，才会拿江公子做例子。”
“这么说，你也并不是很瞧不上江离然了？”
“……”千翡奇怪地看了看夫人，她瞧不上？哎哟喂，她怎么敢啊！这世上还有敢瞧不上江离然的？站出来让她瞧瞧，她一定好好儿地膜拜膜拜。
千翡站起身，“夫人说笑了，江公子岂是小女子能置喙的？那桃园里还有小女子的姐妹等着，小女子先失陪了，请夫人见谅。”
……
离开了之后，千翡越想越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位夫人春风拂面地同她说了好些话，一句都没有提到此前的争执，却是提到了江离然。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千翡，千翡你可算回来了！”
刚进了园子，千翡便与容慧安迎头碰见，只见她喜形于色，脸上洋溢着惊喜，见到千翡二话不说，拉着她便往园子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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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失策
被容慧安拉着往里走，一路上千翡瞧见了不少闺秀，她们看自己的眼神都透着怪异，是那种……，震惊又怀疑，羡慕又不屑……，反正说不清道不明。
莫非自己离开了一会儿，又出了什么幺蛾子不成？
容慧安兴奋的劲儿还没缓过来，也来不及同千翡解释什么，只一路拽着她径直来到园子当中那片空地处。
奇怪的是，那里并没有有谁弹唱歌舞，当千翡的身影出现时，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消失了。
“夫人，千翡回来了。”
千翡侧过头去，看到容慧安极骄傲地向着帐子里说话，不禁心里一惊，同她有关系？
帐帘掀起，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千翡曾远远见过一面，那是公信候夫人。
晋西最有名望的女子，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诗书才情令人钦佩，故百花宴每年都会设在公信候府，只为了沾沾侯府夫人的才气。
千翡只看了一眼便低头行礼，动作流畅柔和，一点儿都没有拘谨不安。
“这首诗，可是你作的？”
侯府夫人的声音很温柔，千翡抬头，见到她身侧的一名侍女捧着一张纸，上面是几行诗句。
“诗虽是小女子所作，可这字迹……”
千翡皱了皱眉，这已经不是她的字了呀？
“只因前面儿听闻了姑娘的诗句，觉得十分惊艳，故姑娘所写的已是送去了，这是旁人誊抄下来的。”
送去了前面？千翡的眼睛无端地跳了几下，好好儿地为何送去了前面？她们这儿小姑娘们自个儿乐呵乐呵不就成了，怎么又同前面扯上了联系？
“你莫担心，我也只是想见见能做出这般诗句的女子，……果真没让我失望，舒灵，赏！”
侯府夫人身侧的小丫头立刻捧着一样东西走到千翡的身边，双手呈上。
那是一只荷包，千翡接了过来，便见到公信候夫人朝着她微微笑了笑，转身走回了帐子里。
四周传出许多轻微的声响，千翡捏着荷包同容慧安也走到一旁找地方坐下。
“快瞧瞧，里面儿是什么？”
容慧安的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千翡，千翡好笑地打开，从里面倒出一枚成色极好的玛瑙扇坠。
“呀，原来今年是扇坠呀，千翡你太厉害了，居然能得到侯府夫人的赞赏，侯府夫人可是轻易不会送出东西的！”
这点千翡也知道，百花宴惯在公信候府里置办，侯府夫人又是如此德高望重的女子，她若是做出什么决定，必然会引起其他人的盲从。
因此侯府夫人向来只做个看客，并不参与其中，可这次为何破例了呢？
容慧安看出千翡脸上的疑惑，偷偷伸手在她的脸上轻捏了一下，“你别乱想，这可是你应得的，说起来，咱们还要感谢顾雪莹呢。”
……
容慧安说，在千翡离开之后，顾雪莹又花了些时间才作好，然而在两人所作诗词还未呈上去之前，她便柔柔婉婉地做了个提议。
“百花宴一年才有一次，机会难得，今日姐妹们都聚在这里不过图个乐子，然而这咏桃花的题目乃夫人亲自拟的，自然要慎重些，不若让前院儿的公子哥们也帮着瞧瞧，不知可妥当？”
顾雪莹的提议得到了一片支持，没有人觉得她的诗会落下成，这样既定的情况下，再附和附和锦上添花又有何难？
然而公信候夫人起先并没有答应，不过玩闹罢了，如何要惊扰到前院？
可她也禁不住其余人的帮腔，于是也作罢，就由着她们誊抄了一份送了过去。
岂料这一送，居然送出了事情，前院来人，说想要再瞧一瞧原稿，送过去的诗词在前院儿居然被争相传阅，一不小心弄破了一些。
“千翡你是没瞧见，来人传话的时候，那顾雪莹脸上的表情有多清高倨傲，当下便应声要再亲手写一遍，谁知道……，哈哈哈，人家求的诗句根本不是她的……”
千翡拉了拉容慧安的袖子，声音太大了啦……
等前院的人说清楚之后，顾雪莹脸色就跟吃了黄连一般，站在那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她都已经站到桌子的后面儿就差提笔了。
这种尴尬千翡想想都觉得不自在，忍不住抬头去找顾雪莹的身影，却发觉她根本不在园子里。
“她说忽感身子不适先离开了，对了，走之前她还不死心来着，明明之前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