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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三皇子忽然意义不明地笑出声来,将手里的茶碗放下,“离然兄这是过谦了。”
“离然兄觉得我难道并不知晓之前的那些疏漏?若是能填补得上,我又为何要留着它们?不过是力所不能及而已,才一直如此拖着,没想到,在你这儿倒是如此轻易。”
“三皇子说笑了,若是当真轻易,我又何需在耗在这儿如此长的时间?”
江离然的话不做假,三皇子方才已是暗中观察过。江离然眼睛下的乌青是实实在在熬出来的,眼睛虽仍旧带着睿智和凌厉,只里面的血丝明显到无法忽视。
这也并不是故意为之。这段日子,江离然提出来的一些法子,无一不是需要长时间琢磨和思索,既能让之前的生意更加兴盛,又不会太大张旗鼓,正是三皇子想要的结果。
如此看来,这江离然果然是个人才。又有本事,又懂得变通。
三皇子面上多了些笑容。
他一直觉得江离然同他有一些相似,对过于平凡的事物一点儿都提不起精神来。甚至是懒得理会,然而对于算计,又易如反掌,并且乐此不疲。
这样的感觉。让三皇子对江离然竟然有了些心心相惜之意。不免更加看重一些。
只是,三皇子心里也明白,越是这样才华出众之人,越是不会轻易臣服于人,所以江离然究竟是不是真心在为自己做事,三皇子仍旧不敢掉以轻心。
“如何?这些日子还习惯吗?毕竟你身边也没个熟人。”
三皇子注意着江离然的反应,见他只是很随意地笑了笑,“熟人。也不过是相处的时间长一些而已,说起来。我倒是也清净了不少。”
“哦?可我倒是听说,离然兄同夫人感情甚好?这在晋西都十分有名呢。”
“那不过是在下,对那些不甚热衷罢了。”
江离然表情淡然,“女人对我来说只是个必需品,否则如何能让我娘安心?因此既然娶了妻,我便对其余的女子再无兴趣,许是这样的行为,让人误以为是感情好了。”
“原来是这样……”
三皇子点了点头,“只是,男人嘛,哪儿有对女人没兴趣的?不过是没遇见令你心动的女子,既然离然兄在为我做事,我自然也不能亏待了你。”
似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三皇子的面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来,“我母妃娘家倒是有几个姑娘家,身世清白,模样也不差,离然兄意下如何?”
江离然收了笑,慢慢地皱起了眉来。
“三皇子这是何意?可是打算以美色来牵制住在下?”江离然冷笑一声,“我方才虽是那么说了,但到底是成了家的,内人对家母孝顺尽心,只这一点,我就不能不顾忌着点,三皇子若是对在下并不信任,在下无话可说,只是这样的试探,怕是没什么意义了吧。”
说着,江离然走到书案的后面,将摊开的账本一本一本地合上,摞整齐了退到一边,“这些还请三皇子让人拿走吧,在下也省得费那些心思。”
“……”
静默了好一会儿,三皇子算是瞧出了江离然是当真生气了,有趣,他可是捏在自己的手里,竟然还敢动气?
只是说来也奇怪,若是江离然顺着他的话接受了,三皇子反而会觉得不对劲,如今江离然似是豁出去一样,静静地站在一旁,一副任君处置的疏离,倒还真让三皇子打消了一点疑虑。
“哈哈哈,离然兄不愧真性情,我不过是这么一说,倒显得像是我非逼着你接受似的。”
“您贵为皇子,提的又是贵妃娘家的姑娘,江某人微言轻,哪儿敢说一个‘不’字,难道这不算是逼迫?”
“你这可不就是拒绝了?真是说一套做一套……,罢了罢了,我也只是提一提,男子志在四方,儿女私情却是可以放一放的,等到功成名就,多的是绝色美人任君挑选。”
三皇子站起身来,走到江离然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将那一摞账本往他面前推了推,“你做的这些我都心里有数,只有在这样的地方,方能发挥出你的才华,至于晋西……”,三皇子随意地勾了勾嘴角,“那儿没什么值得留恋的,好好儿跟着我,往后,我不会亏待你的。”
“希望三皇子言而有信,也不枉在下这一路受的罪了。”
“……,哈哈哈哈。”
三皇子莫名地笑起来,江离然如此不羁的个性还当真很对他的胃口,有趣有趣,这比寻常唯唯诺诺,或是一本正经的那些人有趣多了。
自己可真是没看错人,三皇子慢慢地走出书房。江离然神色平静地走回书案的后面,将账本慢慢又一本一本地摊开来。
进来伺候的侍从扫了一眼江离然翻开的账本,发现仍旧是之前打开地方一丝不错。说明江离然心中没什么杂念,于是安安静静地也退出去,将门关上,去回报三皇子去了。
……
江离然提着笔,在一旁认真地画写着什么,然而他自己却知道,这不过是他无意识的举动罢了。
算敷衍过去了吧?江离然不确定这会儿会不会仍旧有人监视着自己。于是一点不敢松懈,面上皱着眉,严肃认真的样子。谁瞧了都会觉得他正在潜心研究着什么。
可他心里想的却是,如何能再松懈三皇子的戒心,让他更自由地出入这里,亲自去那些铺子里走动走动。这样的话。没准就能传些消息出去。
不知道……,千翡如何了……
江离然的手腕重了些,笔尖下出现一块墨渍,他面无表情地换了一张,略略思索了一会儿,继续看似有章法地胡乱下笔。
那丫头是个倔强的,越是陷入困境越是勇敢,可江离然并不想见到那样的勇敢。
还是自己太没用了。说好了只让千翡自在开心地过日子的,却在她最最重要的时候。不仅没有陪着,还让她担心了。
定然是担心了吧?千翡已是肯对自己敞开心扉了,已是愿意那样的相信自己了,偏偏出了这档子事……
江离然又面无表情地重新换了一张纸,好似遇见了什么难题一样,一本正经地思索着什么。
希望许陆和许平能派得上用场,能帮着将千翡拦住,别让她做什么傻事。
自己会想办法脱离险境,只是兴许需要些时间,毕竟逆天而为,江离然虽然有这个信心,也得有十足的准备才行。
佛祖保佑,千翡千万要好好的,只要她能平安无事,江离然连逆天,都是不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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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今儿就是初十了,似乎,并没有人上门……”
百灵担忧地看着一早就起来的千翡,心里难受得不行,小姐如此期盼,可一定别让她失望才行啊。
千翡收回目光,垂下眼睛揣度。
二皇子是个聪明人,自己更是提到了事关他姓名,他不该会毫不在意才对,莫非,这一世滁边并无水患之灾?不然为何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呢?前世正是初十这一日消息传到京城的呀。
许是知道千翡对八月初十这一日格外看重,夏千臻唯恐千翡受到打击,一时承受不住伤了身子,便去找贾清知拿主意。
“夏二少爷的意思是,让我开些药把江少夫人放倒?”
“……”
真是个神奇的人,他怎么就能理解成这样?
“我的意思是,有没有什么法子能缓解千翡的焦虑,贾大夫也知道,舍妹的身子如今不宜有太过激烈的情绪,她又对今日抱有太大的希望,我怕她一时受不住……”
“那不就是我的意思嘛,开服药让少夫人睡一觉,等睡醒了,这一日过去了,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难不成明日千翡就不会想起什么来了?”
“那二公子到底是何意,你说说仔细我听听?”
贾清知用小指挖了挖耳朵,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夏千臻却也说不出什么,面色渐渐没了以往的淡定和从容。
他担心千翡,从江离然出事开始,夏千臻就一直担心千翡会崩溃。
哪家女子遇见了这种事情不会乱了章法?夫君是她们一辈子的依靠,忽然说没就没了,谁能忍受得了?
偏偏千翡冷静地不似常人,迅速整理好情绪,迅速决定好计划,夏千臻居然都没有看她哭过几次!
一个女子,失了仰仗,腹中还怀了个孩子,该多绝望?千翡不表现出来,是想着一个人默默地在心里承受?可她如何能够受得住?
夏千臻宁愿千翡泪流满面地诉苦,宁愿她赌气苦恼不要这个孩子了,或是将烦躁的情绪发泄到他们的身上也是好的。
然而让夏千臻心惊的是,千翡如今在见到他们的时候,居然还能够如常地微笑,平静的好似在晋西的时候,一切都不曾有任何改变一样。
她笑一下,夏千臻的心就跟着牵得疼一下,为什么要笑?为什么千翡要一副看破尘世的模样?若是此行江离然没有救出来……,夏千臻根本不敢想会有什么后果。
“哎……”,贾清知叹了口气,“夏少爷担心江少夫人实属正常,只是少夫人有孕在身,不好随便用药,夏少爷若是担心的话,还是多去陪陪吧。”
面对有些慌神的夏千臻,贾清知连挖苦的话都不忍心说了,虽说不好用药,他还是去了千翡那里给她诊了脉,说是心脉紊乱,给她扎了两针……
……
“少夫人还记不记得,当初诓骗我一同前往京城时说的话”
“咦?贾大夫何出此言?小女子何时诓过您?小女子对大夫可是十分敬重的,钦佩之情犹如……”
“省省力气吧,事实如何,你我心知肚明。”
贾清知一头黑线地看着千翡仍旧满是纯洁的眼睛,心底升腾起一团火气来。
等他跟着千翡上了路才反应过来,夏千翡哪儿是个单纯的女子?别的不说,能让江家三少爷心甘情愿当车夫,贾清知就挺服气的,当初三少爷可是黑了脸不肯的。
于是贾清知自我反省了,他对夏千翡的印象出现了偏差,她是不是也阴过自己?
在这一深刻的认识下,贾清知发现,他当真被阴过。
小心地套了些夏千翡身边服侍的丫头的话,贾清知隐约推断出,当初夏千翡就是想激自己跟着一块儿的,不然明明可以早就出发,为何非要拖到自己出现?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贾清知就怒上心头,被人算计的感觉令他十分恼火。
“少夫人当初若是想请我一同上路,直说便是,何以转弯抹角,倒是令我心里有些难受,莫非我会不近人情,拒绝了少夫人不成?”
“……贾大夫若是不拒绝,那才叫出人意料呢。”
“……,所以少夫人的意思是……,那当真是算计好的?”
千翡一脸无辜,“小女子并不是那个意思,不是贾大夫提的‘若是’吗?小女子不过是顺着您的话猜想了一下,‘若是’当初不是贾大夫自己提出来想同行,而是小女子恳求的话,贾大夫十有**会嗤笑一声,然后甩甩袖子离开吧。”
“……”
贾清知这么一想,似乎……,还这是他会做出的反应。(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水患
不过贾清知并不是想秋后算账的意思,左右他人已经在这儿了,况且,当初他会跟着过来,也确实是他自己的意思。
“那会儿少夫人得知江少爷出了事,一意孤行要走这么一趟,我以为,少夫人是有了觉悟的。”
“谁都知道,江少爷被抓时的罪名疑点重重,又是在晋西人心惶惶之际,落入三皇子的手里,凶多吉少,而少夫人却并不在乎那些,你提到了命数,这才让我有了些好奇,陪着你来这一趟。”
贾清知将千翡手腕上的银针起出,语气满是不在乎,“不知道少夫人如今,可对命数之说,有了新的认识?”
千翡将袖子放下,遮住了细小的针孔,所以今儿贾清知过来,是来开解自己来了?
可真是稀罕,千翡本以为以贾清知这么不修边幅随遇而安的性子,哪会管别人去死呢,没想到居然也有如此人性的一面。
“可是我二哥哥请你过来的?”
“……”
贾清知一副高人的模样顿时出现了裂痕,他本就不擅长这些,挖苦讽刺倒是信手拈来,果然他还是更适合那些。
“你以为我愿意过来?夏二少担心你入了心魔,身子承受不住,本来我打算给你灌点药昏睡过去一了百了,后来想想不行,你这样子能不吃药还是别吃了,怎么样?若是今日没个讯息,你会不会歇斯底里地要去寻三尺白绫?”
“……”
千翡想笑又不敢笑,她看到一旁站着的百灵眼睛都直了。恨不得冲过去掐住贾清知的脖子。
“那可能要让贾大夫失望了,我还没脆弱到那种地步,不然。当初在晋西,我就该四处寻白绫了。”
“小姐!”
“好好好,我不说了。”
千翡讨好地安抚百灵,这丫头这阵子才是担惊受怕坏了,生怕说错一句话勾起自己的情绪,整日绞尽脑汁,她不该刺激到百灵的才是。
贾清知觉得自己这一趟是白走了。夏千臻好歹还是江少夫人的兄长呢,他自己的妹子什么个德行他难道不清楚?这哪儿有濒临崩溃的迹象?还能露得出笑容来,说明离承受不住还有一段距离呢。
“不过说真的。瞧这情形,除了你,也没人抱有希望,若当真不成……”
“那我便换另外的法子。”
千翡接在贾清知的后面说下去。“我知道大家都很担忧。然而我心里却是明白的,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没那么容易放弃,也没那么容易死心。”
“先前我同大夫说了命数,哪怕是如今,我仍旧这么认为,如果这就是我的命数,我也想要搏一搏。否则真到了无可挽回的那一天,我也许就只能够永远活在悔恨里了。”
“……”
“因此贾大夫请放心。我会控制住情绪的,哪怕这一步不成,我也不会怎么样,我还得护着肚子里的孩子呢。”
千翡摸着腹部,心里无比镇定。
江离然出事的时候,她焦虑不安如无头苍蝇,可如今她不会了,她也有要保护的东西,并且千翡知道,并不是她一个人在努力,她得撑下去,这样,才有机会能够等到和江离然重逢的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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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清知从千翡那里出来的时候,脑子里嗡嗡地并不清醒。
本是要来点醒夏千翡的,怎么到头来自己被打了一棒呢?
余下的一生都要活在悔恨中,江少夫人真真是令人刮目,她怎么就能直直地戳中自己的弱点呢?自己去这一趟简直是没事找抽去的!
回去的路上,贾清知遇见了夏千臻,看到他眉间仍旧带着忧愁,贾清知顿时怒从心头起,面上一丝不露地走过去,要替夏千臻诊脉。
“这是何意?我并无不适之处。”
“夏二少爷可是不相信我的医术?你又不是大夫,如何就知道没有不适了?有些病状,等到自己能够察觉得到,可就晚了!”
贾清知痛心疾首,仍旧坚持要诊脉,夏千臻无法,只得将手腕伸过去。
这一伸,贾清知连连摇头,松开夏千臻的手腕,像是他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一样叹气,“夏二少爷光是顾着担忧自己的妹妹,却是疏忽了自己,气血淤滞忧思过甚,积劳成疾,若是不尽早医治,恐成重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