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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长海摇头失笑,这大兄弟都叫上了。
“程同志,我大哥说的对,这驾车的是我大哥姚长山。”姚长海接着说道。“这人生有起有落,哪能遇到沟沟坎坎,就跟老娘们似的就寻死腻活的,你这也太不爷们儿了。
你死了到干净了,你的家人咋办,这一死。他们说你畏罪自杀,自绝与人民面前。可就坐实了特务的罪名。顶着这特务家属的帽子,可咋活下去。”
“我不是特务。不是,我回来是报效祖国的。”程天佑仰天嘶喊道。
滕红缨垂下眼睑,遮住了脸上的情绪,嘴角微微上翘,有意思,有意思……
“啊!你说你不是特务,谁能证明啊!”姚长海打击他道。
“我不是特务,我没有投敌叛国。”程天佑吼道,他又颓丧道,“可是我证明不了。”
“哈哈……”程天佑近似癫狂地说道,“海外归来是特务,监狱出来是叛徒。基本如此。所以我是特务,特务……”
“小幺,我让人好言相劝,你咋给我往死里整啊!”姚长山不满地说道。
姚长海微微一笑按照大哥的吩咐继续把他的思想给掰过来,“所以啊!咱的活着,好好的劳动改造,总有一天证明咱不是特务不是吗?活着才有希望不是吗?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活着才有希望,我还有希望吗?”程天佑喃喃自语道。
“怎么没有希望了,想当初打鬼子,打老蒋那日子可比现在艰难多了。”姚长海话锋一转道,“我也知道你们心里啥想法,‘这事没搁在自个身上,漂亮话谁不会说,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这知识分子就是清高自傲,一点儿委屈都受不得,这世上谁不是憋屈的活着。
实话告诉你们吧!到了我们村你们依然的老老实实的劳动改造,我们村可不养闲人,但是你们也放心咱们无冤无仇的,最起码在我这一亩三分地儿上不会整天有人批斗你。当然前提是你们也不能给村子带来麻烦。
我们没有哪闲工夫批斗你!
但是别给我寻死腻活的,你们要是想死啊!我现在就给他送回去。省得上头怪罪下来,连累人。”
姚长海虽然年轻,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尤其从战乱中走过来的,这心性可是非比寻常。被他们这满身的绝望给吓了一跳,长此以往就是自家大侄子医好他们身上的伤,也难医这心病,这好好的人就废了。
想到这里姚长海才连劝带骂的,有时候这人啊!你越劝他还越来劲儿,娇气的很!所以就得棒喝,欠骂!
姚长山则不客气了,“我说呢!大兄弟就咋恁倔呢!低低头又咋了,韩信还受胯下之辱,这越王勾践还卧薪尝胆呢!说起大道理你们这文化人肯定比我多,不过我看你这书我看是都读到狗肚子里,不知道阳奉阴违啊!”
“噗嗤……”滕红缨抿嘴笑道,“老哥,这话可是太对了,我早就劝过他了,可这榆木脑袋就是不开窍。”
“嗯!我看大妹子是明白人。”姚长山笑道,从她那一句‘我们会好好接受劳动改造的。’就能看出来,“这叫识时务者为啥来着……”
“识时务为俊杰!”坐在车辕上的小伙子接道。
“对对……”姚长山笑道,“小伙子,你叫啥?”
“我叫袁兴国。”袁兴国潮红的脸色露出一抹笑容道。
姚长海见话头差不多了,就道,“话说到这儿,我把底儿也透露给你们,也没啥好藏着掖着的。我也没指望你们干重活,就你们这小身板不是我看不起人,队里给你们安排的活儿也都是你们力所能及的,至于这批斗咱还得开,听我把话说完,别一副终于露出獠牙的样子。就是做样子也得开明白吗?”他顿了一下又道,“我把我说的做到了,你们是不是也该把这思想汇报,‘反省的罪行’材料给我写好了。别让上面来找麻烦。”
“别瞪眼睛,我知道你们有清骨、清高、傲气,可这文字游戏你们会吧!这应该是你们的拿手绝活,不用我教吧!”
“明白,明白。”众人点头道。
听姚长海这么坦白的说,众人的心底终于稍微安了安,至于安心,呵呵……还得走着瞧!做比说可难多了。
话是说开了,姚长海边走边思索,虽然同情他们的遭遇,也有看在酷似钟小猫长相的份上,但这不是帮助他们的主要原因,原因还是自己私心,就像昨儿傍晚姥爷说的,这些人都是人才,都是文化人。
村子里没有正经的老师,有他们在也能教教村子里孩子。
不过也要好好想个法子,让这二十来个人可以安安稳稳的呆在姚湾村,少受点折磨,最重要的是要保密,这人多嘴杂,可不能让上面知道了。这要是被上面知道了,全村还不都倒霉了。
姚长海摩挲着手指,在心里好好的盘算着。
姚长海这边盘算着怎么保密,而滕红缨也在算计着怎么投桃报李。
双方就这么盘算着满怀心事的回到了姚湾村,已经快到正午了,没法子他们走得太慢了。
马车驶过村头的石桥,“小幺,把他们先安置在哪儿。”姚长山问道,“这么多人哪也装不下啊!他们也不早些通知一下,一时间……”
姚长海想了想道,“大哥,把车驾到学校,我记得那里有空置的闲房。”
“对哦!那里空置了房舍。”姚长山轻轻一扬鞭,马车转了方向去了村里的学校。
此时学校里由于放学,静悄悄的,学校占地三亩。
姚长山马鞭指着房子道,“这两排高大的石屋共十间房,包括教室和老师的办公室。”他驾着马车绕过石屋,径直去了操场边上的五间石屋,“到了,这些房子以前都是老师住的,不过现在吗?已经没人住了,你们就先在这儿安置下来吧!”
“别看,这石屋丑陋,没有城里的房子宽敞亮堂,可它结实,冬暖夏凉。”姚长山笑道,“住久了,你们自然直到其中的好处。”
姚长山跳下车,先把马车拴在石屋前的槐树上。
走了一路,这些人都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直接一屁股坐在石屋前的石凳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擦着额上的汗。
“我看你们走了一路也累了,先歇会儿,一会儿去看看房子,自行分配一下。”姚长海说道。(未完待续。。)
第328章 怎一个巧字了得!
姚长海看向滕红缨他们道,“走了这么久你们也累了,先歇会儿,然后你们自己看着分配一下房子。这些房子虽然没有人住,但孩子们都来定期打扫,挺干净的,稍加整理一下就能住了。”他顿了一下道,“我让人先给你们送点儿水和吃的来。”
话落姚长海迈开大长腿就要走,姚长山叫住他道,“小幺,把致远给叫来。”
“我知道了。”姚长海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幸好刘姥爷提醒早有准备,姚长海他们去公社的时候,早就交代光弹儿上午在大队熬些米汤。
看他们这些人一个个虚弱的,脸色蜡黄,这米汤现在既能当水,也能养胃。你现在就是给他们吃山珍海味,他们的胃也能受得起才行。
姚长海直接到了祠堂,光弹儿正坐在门口手里编柳条筐呢!看见姚长海回来,立马放下手里的筐起身道,“大队长,你回来了,”他朝后看去,“怎么没接到人。”
“接到了,二十三个,我把人安置在学校了。”姚长海直接进了办公室,拿着自己的竹茶杯,掀开杯盖,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这么多人,也就学校还放的下。”光弹儿追在他身后边走边说道。
姚长海放下竹杯道,“我让你熬得小米粥呢!”
“我早就熬好了,现在还在灶上温着呢!”光弹儿笑道。
“那好!现在就直接拿上碗一起端过去!”姚长海挥手道。
“是!”光弹儿转身出去,叫上两个小子两个人抬着大铁锅,一个人拿着篮子里面装着粗瓷大碗。上面拿布盖着,一起去了小学校。
而姚长海看看天色。直接回家找姚致远去了。
刘姥爷听见动静,拉着妮儿就出来了。“姚姑爷,咋这么晚才回来,你们可是一大早就走了。”
“唉……别提了,公社批斗他们来着,批斗完了我们才回来。都是老弱病残,马车坐不下走回来的,所以就到现在了,二十三个安排在学校了。”姚长海无奈道。
姚长海看着拿着药箱地姚致远道,“致远。你先去学校吧!对了,让你大伯回来,忙活了一上午连口水都没喝!”
“哦!那小叔,我先走了。”姚致远背着药箱一路朝小学校走去。
“妮儿她娘走了没。”姚长海抱起妮儿跨过门槛儿道。
“爹!娘在院子里。”妮儿奶声奶气地叫道。
“啵啵……”姚长海左右亲了亲妮儿肉嘟嘟的脸颊两下,放下妮儿去井边好好的洗了洗。
刘姥爷则拉着妮儿坐在了石凳上。
“你找我有事。”连幼梅放下手中的鞋底子道。
“怎么你们都没吃饭!”姚长海闻着空气中饭菜的香味,甩着手上的水坐在了石凳上。
“一家之主不回来,我们怎么好吃!”刘淑英手还麻溜的编着草鞋道。
“妈、姥爷,我说过多少回了,我如果回不来。给我留饭就成,不要等我了。”姚长海无奈道。
“行了,别唉声叹气了,有没有遇见熟人啊!”刘姥爷岔开话题笑道。
“幼梅。赶紧去下面条。”刘淑英催促道。
“知道了,娘。”连幼梅已经蹲在水井边洗手了,洗干净手进了厨房下面条。水已经开了,菜已经炒好了。就等着当家的回来呢!
“姥爷,你是不是算出来的。”姚长海虽是问话语气却无比肯定。
“嗯!那小猫的面相看出来的。”刘姥爷没有卖关子直接坦白道。
“怎么样。他母亲和哥哥都来了吧!”刘姥爷接着问道。
“来是来了!”姚长海叹气道,“他母亲到没有什么事!只是这哥哥好像疯了。怎么跟小猫说。”
“坦白说喽!”妮儿双手托腮道。
“无论如何一家团聚了,有病治病。”刘姥爷看着端着面条过来的连幼梅道,“幼梅,赶紧吃饭,吃完饭去农场叫小猫过来一趟。”
“知道了。”连幼梅搅拌了一下面条,快速的吃完饭,蹬着自行车就走了。
姚长海吃得更快,吸溜吸溜,一碗面条下肚,一抹嘴,就去了祠堂。安排后续的问题,人接来了,这吃喝拉撒睡都得备上,他们身上的小包袱估计也就些衣服啥的,在无其他。
学校有锅有灶台,让他们自己开火,还得去仓库领些口粮,炕席去席厂领,这棉被,看来他们还得先赊着,年底的时候在从工分上扣吧!
余下的在慢慢制备吧!
想好这些姚长海进了祠堂,安排了一下后续问题,就去了学校,看看姚致远治的怎么样了。
刘姥爷和妮儿、刘淑英吃完饭拿了些药就去了学校。
一行人正巧在学校门口碰见了姚长海,“爹!”妮儿朝姚长海招手道。
“姥爷,妈,你们也来了。”姚长海抱过刘淑英怀里的妮儿道,“咱们进去看看吧!我告诉你们长得可像了,那就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还没到上课时间,学校依然安静的很,妮儿打开天眼看了打量一下小学校,石头修葺的,如自家的石屋一样修的结实,可见村里人对学校下了本儿了,也表现了村里人对学校的重视。
操场是黄土地平整的,石碾子压的瓷实着呢!空荡荡的,四周都是榆树,体育设施是两张石头葺的乒乓球台。
天眼看穿石屋里面是整齐的木头桌子和长凳,让孩子们磨的光滑着呢!
绕过石屋也是一片操场,穿过操场就到了石屋前,他们还都坐在屋外面,端着粗瓷碗,正在喝小米粥。
“大伯!”妮儿叫道。
正在忙里忙外的姚长山听见妮儿的声音。回头道,“姥爷。婶子,你们都来了。快帮帮忙,致远一个人忙不过来。”
“怎么样了,致远。”刘姥爷问道。
正在给程天佑上药的姚致远头也不回道,“太姥爷您也来了。”麻溜给他后背上完药后。
他立马起身道,“太姥爷他们都很虚弱,有病的吃两剂药就好了,这位大叔是皮外伤,其他的养养就好了。只是这个人得您出手了。”
姚致远拉着刘姥爷进了其中一间石屋,“太姥爷。他的右手四根手指都被人给打断了。”
“哦!”刘姥爷一欠身坐到了炕上,拿起了他的右手,“问题不大,致远去找夹板和布条来。”
“你能治好我的手。”由于长时间的没有说话,他这声音暗哑,如破锣似的。
“呵呵……治好了又如何?还不是废人一个。”他绝望地说道。
“放心一准还能让你拿手术刀。”刘姥爷看着他道。
“你怎么,你怎么知道我是医生啊!”这下子他可惊奇了,猛的扭过头来看着眼前的老人道。
“太姥爷你咋知道了。”从药箱里拿出东西站在炕前的姚致远也好奇地问道。
围在屋里的人好奇了,他是咋知道的。连他们跟着一起来的人都不知道他的职业。
“这手上不都写着呢!”刘姥爷抓着他的右手道,“看看,这食指上的线痕,明显是经常手术缝合时留下来的痕迹。”
“噢!有道理。”
大家纷纷点头道。
“看这手修长是个拿手术刀的手。看你这手上痕迹,看来你可经常上手术台。”刘姥爷说着只听着咔嚓一声。
“啊……”躺在炕上的惨叫一声。
“叫什么叫!不过你也真忍了,都断成这样了。也不吭声。”刘姥爷说道,“这手指得一个个接上去。不然的话以后别想拿手术刀。”
刘姥爷手法极快,只听着咔嚓、咔嚓三声。又把三根手指给接上了。
“致远,剩下的交给你了。”刘姥爷起身让开了位置。
“好嘞!”姚致远从药箱里拿出黑药膏,给他上好药,绑上夹板。
“谢谢你,小兄弟。”这一会儿功夫说话也利索了。
姚致远咕哝道,“这声音听着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他抬眼看过去,看着床上胡子拉碴的人,捋了捋他脸上的稍上一些的头发。
“大叔,咱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啊!”姚致远看着他诧异地说道,越看越脸熟。
躺在炕上的他这么一说,望了过去,想了半天,个头儿虽然高了,只是这略带婴儿肥的脸庞没变,“两年多不见,都长成大小伙子了。”
姚致远也认出他来了,哆嗦着手指着他道,“你不是省城,省城军医院的那个刷厕所,给我妹妹听过诊的。”
“刷厕所的,刷厕所的。”他自嘲道,“对我就是那个刷厕所的。”
“你怎么,我听说凡是和军字挂上的,上边不是下文件的都在党委的领导下,恢复正常的工作秩序。”姚致远诧异地看着他道。
“小伙子懂得还真不少。”他接着道,“总之一言难尽。”
“大叔到了这儿,你就算是到了自己的家了,放心就冲您给我妹妹听诊的份上,没人敢为难你。”姚致远拍着他的胸脯道,“我小叔是这里的大队长,您放心,好好养伤啊!”
“致远,你认识啊!”姚长山问道。
“认识!”姚致远把大串连在省城的遭遇说了一遍。
“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