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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嘴角微微挂着笑容，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可急坏了一旁的瑞娘、莺儿和娟儿。瑞娘便行前一步，焦急地说道：“姨奶奶，您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啊！这事儿可非同小可，敦哥儿中了毒，如今有人指证是您做的，您可得好好儿想个办法查个清楚才是，别替别人背了黑锅，老夫人震怒之下，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裴馨儿笑看着她，很是坦然地说道：“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我没有做过的事情，谁也不可能栽赃到我头上来！放心吧，老夫人是个明白人，不会轻易被人蒙蔽的。”
瑞娘被她这话噎得回不上话来，她能说不是吗？
倒是莺儿同样着急地说道：“姨奶奶，话不是这么说。就算您知道自个儿没做，可别人不知道啊！尤其是这事儿牵涉到敦哥儿，万一老夫人一时气昏了头，听信了谣言可怎么办？就算咱们是清白的，也得要找出咱们清白的证据来，最好是能够抓到那真正的下手之人，咱们才有可能洗清这罪名。”
娟儿也在一旁惊恐地说道：“是啊，姨奶奶，万一敦哥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老夫人怕是不会听我们的辩解，直接将我们杀了了事吧？”
她激灵灵打了个冷颤，瑞娘和莺儿的脸色也是一白，三双惊恐的眼睛就落到了裴馨儿身上。
裴馨儿却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笑着说道：“放心吧，不会那么严重的，敦哥儿最多就是受点儿罪，三长两短是不会有的。而且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就算老夫人气急攻心，也不能罔顾律法做出杀人的事情来，若传了出去，将军的前途可就完了！她总不能为了重孙毁了孙儿吧？”
三人不由一滞，看向她。她是良妾，老夫人自然不敢轻易动她，可她们呢？不过是一群下人，就算死了也没人会为他们说上半句公道话的吧？
裴馨儿一见她们的表情，立刻便明白了她们心中的想法，不由又是一笑，安慰道：“放心，不止是我，你们也会没事的。我保证。”
第十六章 无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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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又是一愣，疑惑地看着她，正想问她哪儿来那么大的把握，就听外面一阵嘈杂声响，一群粗重的脚步声响了起来，几个粗壮的婆子就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老夫人身边颇为得宠的张嬷嬷。
张嬷嬷乃是陪着老夫人嫁过来的贴身丫环，从小跟老夫人一块儿长大，情分自是非同一般。几十年过去，张嬷嬷在昭家嫁了人，如今也算是儿孙满堂，却还是坚持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着，就算昭夫人和冯氏见了她，也要毕恭毕敬地叫一声“嬷嬷”，算是昭家的实权人物之一了。
张嬷嬷看了看依旧安坐在摇椅上的裴馨儿，撇了撇嘴，冷淡而蛮横地说道：“裴姨奶奶，老夫人有话要问你，请随小的们走一趟吧！”
那架势，裴馨儿相信就算自己不愿去，她们也会架着自己过去吧？
来得倒是快！
她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平静地说道：“好，请张嬷嬷带路吧。”
她的态度太过平静，倒是看得张嬷嬷一愣，随即神色凝重了几分，说话间也不像方才那么蛮横了，收敛起了几分嚣张，淡淡说道：“裴姨奶奶请随小的来。”
说完，便转身走在了前面。
裴馨儿冲着脸色苍白、神色仓皇的瑞娘等人笑了笑，递过一个安慰的眼神，便坦然跟着走了出去。而随张嬷嬷前来的婆子们则迅速走在两边，将她夹在了中间，似乎怕她中途跑了一样。
她不由就撇了撇嘴。
多么心思浅显的女人们啊！也不想想她一个弱质纤纤的小女子，在这深宅大院的地方能跑到哪里去？用得着这么满脸戒备一副深怕她跑掉的样子吗？没得让人看了笑话，觉得将军府的女人们就是这般气量，连个无处可去的女人都不放心。
瑞娘等人眼睁睁看着裴馨儿被带了出去，心中顿时愈发地心急如焚了。她们都是裴馨儿的亲信，与主子之间可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关系，主子要是出了事，她们也就完了，根本不是裴馨儿随便两句安慰的话就能安抚得了的。
娟儿都快哭出来了，拉着莺儿的手就哽咽道：“莺儿姐姐，这可怎么办呐？姨奶奶就这么被带去，会不会糊里糊涂就被定了罪？老夫人会不会一怒之下直接把我们打死了事？”
莺儿的脸色煞白，一时之间也完全没了主意，只能把求助的眼光看向在这院里资格最老的瑞娘。
瑞娘乃是将军府家生的丫鬟，从小在将军府里长大，家里也颇有些关系网络。当年裴馨儿初进府的时候，一无所有，吃的、穿的、用的全是将军府出，也不懂大户人家的规矩，完全无法在这儿生存下去。老太爷便将她赏给了裴馨儿做贴身丫环，领一等丫鬟的薪俸，而她也一直尽心尽力服侍着裴馨儿，帮助自己的主子尽快适应了大户人家的生活，因而很得裴馨儿的信任。后来她年纪大了，便由老太爷做主配了人家，本来已经出去了，但后来裴馨儿生了灵姐儿，需要一名奶娘，正巧她也生了个儿子，奶水充足，便又被找了回来，专门伺候着灵姐儿，同时也是回到了裴馨儿身边做事。
莺儿是来接替她的一等丫鬟，也在裴馨儿身边干了好些年了。但她是从外面买回来的，跟瑞娘不仅经验上没得比，关系网上也更加不如，遇到这种大事，自然拿不出什么主意，裴馨儿不在的时候，就只有以瑞娘马首是瞻了。
瑞娘也有些慌，但却知道这种时候必须要有人拿主意才行，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想了想说道：“老夫人那里，便是我们姨奶奶也说不上话的，更别提我们了。如今老太爷又去了，将军也不在家，我们可算是孤立无援，情况十分不妙。事到如今，不能指望别人，唯一的办法就是把灵姐儿带过去，或许看在灵姐儿的份上，老夫人会冷静一些，甚至网开一面。”
莺儿和娟儿两个小丫头还能说什么？只能忙不迭地点着头，瑞娘便一脸沉重地去找灵姐儿了。其实她也不确定这么做是否合适，但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却说裴馨儿被张嬷嬷带到了老夫人住的地方，进门一看，不由顿时吃了一惊。
好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
只见老夫人坐在上首，底下坐着昭夫人，冯氏坐在昭夫人下方，哭哭啼啼抱着自己的儿子，敦哥儿依旧烧得迷迷糊糊的，通红的小脸儿，嘴里呢喃着不知在说些什么，孙氏和李氏站在冯氏身后，面色淡然，一副莫不关心的样子。
她的目光直接就落在了敦哥儿身上，心中不由升起了一丝怜惜。
可怜的孩子，都还不晓事，就被自己的母亲当成了斗争的工具，病成这个样子，也不知好了以后会不会留下后遗症！冯氏可真够狠心的，相比起来，前世她下手杀了自己那都算是轻的了。俗语说得好，对别人狠的人不算是狠，对自己狠的人才是真的狠。儿子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也算是她的生命的一部分了吧？能够对自己的儿子都下得了手，狠心到这种程度，前世的自己败在她手上，也不算冤了！
她有些漫无边际地想着这些东西，态度上就难免怠慢了些，老夫人本就正在气头上，见状更是怒火冲天，猛地一拍桌子，怒道：“裴馨儿，你给我跪下！”
连名带姓地称呼她，看来老夫人是真的气着了。
裴馨儿暗地里扯了扯嘴角，没有分辨，乖顺地跪了下来，说道：“妾身给老夫人请安，给夫人请安，给大奶奶请安。”
“请安？我可担当不起！你这个安一请下去，怕是我明儿个就要跟敦哥儿一样，要死不活了！”老妇人怒道，毫不留情地斥骂着。
裴馨儿便露出了惊讶万分的表情来，不解地抬起头问道：“老夫人，何出此言啊？妾身可万万担待不起这样的罪名啊！”
第十七章 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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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便露出了厌恶的表情来，看着她说道：“怎么，自己有胆子做，就没胆子承认吗？你说，你究竟对敦哥儿下了什么黑手，把他弄成这个样子，对你有什么好处？！”
裴馨儿便讶然看着她，万分委屈地说道：“老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敦哥儿的病妾身也是听别人说起才知道的，跟妾身又有什么关系？”
老夫人勃然大怒道：“你还不承认？！前儿个晚上灵姐儿在跟敦哥儿一起玩儿的时候，不是吃了你送去的一碗小米粥吗？敦哥儿就是吃了那个中了毒，如今发烧不止，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裴馨儿顿时脸色一白，震惊地说道：“老夫人明鉴啊！妾身确实给灵姐儿送去了一碗小米粥，可那只是给灵姐儿吃的，并没打算给敦哥儿啊！况且灵姐儿也吃了，到如今什么事都没有，为何只有敦哥儿吃了就中了毒？妾身冤枉啊，老夫人！”
她一个劲儿地含冤，而且说得头头是道，老夫人听了，便也不觉有些犹豫起来。
她先前只是忧心重孙子的安危，一时之间失了分寸，其实并不是个没头脑的女人。如今想来，裴馨儿说的也未尝不是个道理。两个小孩儿一块儿吃的东西，没道理敦哥儿被毒倒了而灵姐儿却没事的。
裴馨儿便流下了眼泪，哽咽着说道：“老夫人，妾身知道自己的身份，又怎敢给敦哥儿吃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之前妾身也从未给过敦哥儿任何吃食，这次自是不会破例，不过是敦哥儿年纪小，自个儿贪吃，从灵姐儿碗里吃了几口罢了。他们姐弟俩感情好，这本是好事，可不知怎的敦哥儿竟然就中了毒，妾身也是一无所知啊！”
她嘴里喊着冤，心中却是一片雪亮的。
事实上，是敦哥儿从小就娇生惯养，霸道惯了，所以见灵姐儿有吃的而自己没有，便又哭又闹，硬是从灵姐儿那里抢了过去吃，然后就病倒了。想来那冯氏也是了解自己儿子的毛病的，才能设计出这么一出看似天衣无缝的嫁祸戏码。只是不知道这后面的戏她打算怎么唱下去？
裴馨儿微微抬眼觑了觑冯氏，知道她一定还有后手没出完，便也不着急，只是静静地等着。
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处理起事情来难免有些精力不济，再加上才病过一场，身子还没调理好，就紧接着发生了敦哥儿的事情，便感到了十分的疲惫，于是转而看着冯氏，看她会怎么说。
冯氏并没有辜负其他人的“期望”，抬起头来，哽咽着说道：“老夫人，许是……许是小孩子不懂事，抢了灵姐儿的东西吃，所以……吃坏了肚子吧！裴妹妹一向是个心肠好的，应当不会做出投毒这种事情来，就算要做，也不会拿自个儿的女儿开玩笑啊！她又不知道敦哥儿会抢了灵姐儿的东西去吃……都怪敦哥儿，小小年纪便那么嘴馋，如今吃坏了肚子也是活该……”
裴馨儿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她的声泪俱下，心中的嘲讽越来越大。好一场感人肺腑的动人演出啊，忍耐、退让、牺牲小我成全大我，多么高尚的品德，简直将身为一家主母所应当具备的品性表现了个淋漓尽致。可她越是这么说，便越显得裴馨儿可疑，尤其是那字句之中所蕴含着的机锋，字字诛心，矛头全都隐隐指向了裴馨儿，这种暗指的效果比她直指着裴馨儿的鼻子骂她居心叵测要好得多了，至少在场的人就没一个不在心里升起了问号，焦点又重新落在了裴馨儿身上。
她可真是学到了不少啊！
裴馨儿不由暗地里一笑，面上却仿佛没听懂她的言外之意，反而一脸的感激，看向老夫人道：“老夫人，冯姐姐说的是，妾身怎么也不可能拿自己的女儿开玩笑的啊！所以这必定是个误会，妾身绝没有毒害敦哥儿的半点儿想法啊！”
真是个蠢女人！老妇人便不由露出了一丝鄙夷，正待说话，突然从堂外传来一阵嘈杂声，还有一个小小的尖尖的声音哭闹着，隐隐约约飘进了裴馨儿的耳中，那声音说的是：“娘亲……我要找娘亲……”
她的心猛地一揪，差点就要不顾一切地站起身来，将灵姐儿抱回去不让她搀和进这趟浑水中。然而猛然间她却又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个主意，一个可以顺势将灵姐儿也带走而不必另外再花心思的主意，便生生忍住了这股冲动，强忍着心头的刺痛和不舍，紧咬着下唇跪在原地没有动，双手却紧紧握成了拳，指甲都刺进了掌心里，浑身也难以抑制地微微发起了抖。
老夫人眉头一皱，便扬声问道：“谁在外面？”
就有一个婆子走进门来，躬身说道：“回老夫人的话，是灵姐儿来了，在外面吵着要见自己的娘亲。”
老夫人皱了皱眉头，本就因为敦哥儿的事情对灵姐儿有了一丝芥蒂，这会儿更是觉得灵姐儿没规矩、没教养，不由便瞥了裴馨儿一眼，然后冷冷说道：“她来凑什么热闹？罢了，带她进来吧！”
小孩儿是最不会说谎的人，让灵姐儿来说，自然可以分辨出究竟是谁在说谎。
灵姐儿于是被带上了堂来，她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娘亲，顿时想起方才瑞娘跟她说过的话，一下子便吓得哭出声来，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一把甩开了牵着自己的婆子，迈着小腿儿就冲进了裴馨儿的怀里，大声哭道：“娘……娘……灵姐儿不要你死……”
裴馨儿顿时又是心疼又是好笑，这都是谁给她灌输的想法？便急忙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道：“灵姐儿乖，不哭，娘不会死……谁说娘会死的？”
第十八章 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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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姐儿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看着娘亲的脸半晌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打着嗝儿，断断续续地说道：“瑞……瑞娘说有……有人诬陷娘亲……敦哥儿的病……病是娘亲害……害的……可是……是……敦哥儿自己坏……抢……抢灵姐儿的……的东西吃……才会病……的……跟……跟娘亲无……无关……”
她说得辛苦，别人也听得辛苦，不过好歹是听明白了，敦哥儿确实是抢了灵姐儿的东西吃，才会把自个儿给吃病了去。这事儿裴馨儿本也是知道的，灵姐儿虽然乖巧听话，但却不是被人抢了还不知道投诉的笨娃，当时就哭着回了裴馨儿那里，害得裴馨儿让厨房给做了好些个好吃的才哄得她喜笑颜开。之后灵姐儿就没再理过敦哥儿，姐弟俩还没来得及和好，敦哥儿就病倒了。
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小孩子间，尤其是兄弟姐妹之间争争抢抢的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一般过不了多久他们自个儿就能和好了，敦哥儿虽然霸道了些，却并不是不受教的，昭煜炵也容不得她们把自己的儿子教育成一个纨绔子弟，所以大致来说姐弟俩的感情都还算好。
她却万万没想到这件事会被冯氏拿来大做文章，自己受些委屈倒没什么，但连累灵姐儿也受委屈，她的心里便感到万分的难过，对冯氏也更加多出了一份怨恨来。
小孩子是不会说谎的，所以这事儿便大抵上弄清楚了，确实是跟裴馨儿没什么关系的。但却为何太医又说确实是那碗小米粥有问题呢？要知道敦哥儿吃了小米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