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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激动。”皮求是口中这样说,表情却十分淡定,觉得两人真是大惊小怪。心想如果两人知道王观的“战绩”,又亲眼看见尾焦琴的现世过程,以及宣德大炉的神迹,估计两人也会习以为常,没有多少激动的情绪。
这样想着,皮求是也把小香炉拿起来观赏,脸上也逐渐浮现一抹兴奋之色。
虽说拍卖会上经常出现哥窑瓷器的踪影,不过那是明清仿品居多,真正的宋代哥窑瓷器,大多数收藏在世界各国的大博物馆,以及私人大藏家的手里,常人难得一见。如今这样珍贵的物件却攥在自己的手里,皮求是多多少少也有几分激动,反复的把玩起来。
见此情形,老孟和沙庆丰也在撇嘴,还以为他有多淡定,原来也是装的……与此同时,两人也没有闲着,不约而同围到了王观旁边,脸上的笑容如出一辙,目的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小兄弟了,恭喜你呀,又拣了一个大漏。”老孟十分感叹,觉得白辛苦了二三十年,还不如人家拣两个漏赚得多。当然,毕竟已经过了不惑之年,他也很快调节好了心态,笑容可掬道:“果然是眼力过人,非同一般。”
“也难怪皮胖子那么推崇小兄弟,真是一代新人胜旧人啊。”
沙庆丰深以为然,就算他们两人不是专门玩瓷器的,但是入行久了,多少也触类旁通。哪怕不精,也称得上是二三流的水平。然而与王观相比,就相形见绌了。
毕竟同在一个库房之中,人家看了几眼就判断出小香炉有蹊跷。不管这是运气还是碰巧,又或许是直觉,也有可能是瞎蒙。
反正事实证明人家对了,如愿以偿拣了一个漏,这就是水平。对于古玩行来说,不以成败论英雄纯粹是屁话,你能淘到好东西,才能证明自己的水平高。不然的话,说得再多也不过是赵括似的纸上谈兵而已,哪个会敬你服你?
不管王观多年轻,但是只要有实力,自然没人在乎他的年龄问题。达者为师这句话,在比较传统的行业之中,还是让人认可的。
“过奖过奖。”
此时,王观谦虚笑道:“东西是真的吗?不是仿品之类的吧。”
“真品,绝对是真品无疑。”
老孟和沙庆丰连连点头,唯恐王观不信,又仔细的解说了一番。也怪他们与王观不熟,要是换成俞飞白在旁边,才懒得说那么多废话,估计要直接指着王观鼻子大骂你少得了便宜又卖乖……不过,两人不知道呀,所以解释得十分细致,把自己的鉴定过程叙说一遍。
“在没有上手之前,我以为东西是明清的仿品,但是发现胎体没有发白的颜色,表层更是没有润光,我就知道判断错了。”
老孟侃侃而谈:“尤其是发现釉面中隐藏的气泡,我就知道自己错得离谱。攒珠聚球的特征,像一颗颗小水珠一样满布在釉层中,仿品做得再是逼真,也不可能有这样的迹象。”
“没错。”
沙庆丰赞同道:“尤其是开片的金丝与铁线各一张网纹,看上去好像在金丝线纹上面又覆盖了一张铁线网纹,两色网纹线,各行其势,互不相干。这是金丝铁线十分典型的特点,只有真品哥瓷才有,仿品想仿也仿不出来。”
“当然,这是我们个人的见解……”
不过,解说片刻之后,老孟补充说明道:“反正可以肯定不是现代的赝品,具体的结论也要听一听皮兄弟怎么说。”
显然到了最后时刻,老孟也恢复了冷静,还是求稳为上。毕竟对于自己鉴赏瓷器的水平,他还是没有多少自信。不过也没有关系,他比较信任皮求是,如果连皮求是也肯定是真品,那么就再也没有丝毫的怀疑了。
“皮胖子。”沙庆丰小心问道:“你怎么看?”
“该说你们都说了,我还能说什么。”皮求是笑眯眯道:“而且根本不用大家多说,是真是假王兄弟他心里有数。”
“嗯?”
一瞬间,老孟和沙庆丰恍然,只顾解说却是忘记了王观不是向他们请教的顾客,而是非常厉害的行家,用不着他们指手画脚。
“皮大哥又在捧我。”王观摆手笑道:“我再厉害也有限度,也需要多多的交流,听取大家的意见才能有进步啊。”
“你进步还不够快呀,再进步下去还给不给别人活路?”皮求是调侃了句,随手把香炉放回桌子上示意道:“兄弟你的宝贝,请慢慢欣赏。”
王观也不矫情,直接把笔筒状香炉拿到手中仔细的把玩,只见炉子内外的大小开片古拙,自有一股难以言喻的韵美。
同为五大名窑之一,黑定茶盏表层漆黑透亮,那是一种完美无缺,十分纯粹的宝光,而这个三足小香炉则是周身冰裂,布满变化万千的残缺美。
人的审美情趣十分矛盾,在通常的情况下,非常喜欢完美无暇的事物,这些可以从才子佳人花好月圆的故事得出结论。
然而在有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又十分欣赏那种十分虐心的悲剧情节。所以化蝴什么的才可以传唱千年,甚至直到今天各种虐来虐去的宫斗剧、苦情戏依然大行其道,称霸晚上的黄金点档。
当然这种心理在清代的时候,就有一个叫龚自珍的文学家,书写了一篇病梅馆记,一针见血的点明了这是一种病态审美观。
不过病态审美这个词比较难听,大家是不乐意承认的,自然要换一个文雅的说法,就是所谓的残缺美,又或许是别具一格的古朴自然天趣。
反正就是一个意思,古往今来,许多人都十分欣赏这种美感,自然而然把这种天趣在瓷器上发扬光大,也造就了宋代五大名窑之一的哥窑在今天不可撼动的地位。
“怎么样,东西不错吧。”
与此同时,皮求是笑道:“就是器形小了点,而且是比较常见的哥窑品种,所以价格肯定远不如黑定茶盏……”
(未完待续)
第642章 袖里青蛇胆气粗
此时,皮求是摇头叹气,表示笔筒状的哥窑三足小香炉,不如黑定茶盏值钱,语气之中还有几分不满足的惋惜。
听到这里,老孟和沙庆丰却想要吐血,这叫什么?人心不足蛇吞象么?你当哥窑是大白菜呀,每个季节都有,而且可以挑挑拣拣,不满意还能换颗大的……想一想,按照某些专家的推断,真品哥窑在全世界就只有一百多件,现在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件,不欣喜若狂也就算了,居然还嫌弃,这不是找骂是什么?
“别这样看着我。”皮求是摆了摆手,轻描淡写道:“这样的东西对于王兄弟来说,那是一般般的小漏,不值得大惊小怪……”
老孟和沙庆丰嘴角抽动了下,尽管没有开口,但是眼神意思却十分明显,觉得皮求是这是在吹牛不打草稿。
“不信就算了。”皮求是耸了耸肩膀,无所谓道:“反正你们以后与王兄弟接触久了,就知道我有没有撒谎。”
这个是必然的事情……老孟和沙庆丰轻轻的点头,不管是黑定茶盏,还是眼前这个哥窑三足小香炉,都是他们志在必得的目标,肯定要与王观多接触,劝说他交给自己运作。
就在这时,王观顺手把三足小香炉放了下来,然后笑道:“皮大哥,这东西可不一般,我要带回去珍藏的。”
“知道你不会出手。”皮求是笑嘻嘻道:“所以有人注定要失望了。”
老孟和沙庆丰却十分淡定,显然也有这方面的心理准备。毕竟才到手的东西,不管谁是都要收藏鉴赏一段时间,不会匆匆忙忙出手的。他们有足够的耐心,可以等……“对了。”
王观笑了笑,忽然指着木雕神像道:“这尊吕祖像,能确定它的来历吗?”
其他人的注意力也随之转移回来,皮求是直接摇头道:“这个比较难判断了,毕竟工艺的特征也不是十分明显,应该是地方工匠的手艺,谈不上什么派别。”
“没错。”沙庆丰赞同道:“就是普通的东西,也说不上什么来历。”
“这样呀……”
王观微微的点头,也颇为好奇似的半蹲下来,然后又随手扯了条毛巾轻轻把神像和龛阁上的灰尘轻轻抹去,再仔细的观察木雕神像。
“咦,好像有字。”
忽然之间,王观指着龛阁侧壁道:“你们看,上面好像有字。”
“什么。”皮求是三人连忙凑了过来,低头打量就发现侧壁上有几分乌黑,却没有看见王观所说的文字。
就在三人感到迷惑不解的时候,王观却突然站起来拿了一杯清水,然后掬了些水微洒。水珠把木质的侧壁打湿了,马上就看见微微的墨迹显现了出来。
“啊,原来是墨字……”
一瞬间,另外三人才恍然大悟,也感到一阵惭愧。
“丢脸啊。”
与此同时,皮求是摇头晃脑道:“亏你们还是前辈,连上面有字都没有发现。”
“诶,少撇清关系。”沙庆丰鄙夷道:“你还不是一个德姓,比我们先看,一样是睁眼瞎,还好意思说我们……”
“就是。”老孟也同仇敌忾的谴责道:“最恨你这种马后炮。”
在三人相互抨击的时候,王观也没有闲着,继续洒水很快就把一面龛阁浇湿了,同时上面的文字也慢慢的浮现出来,勉强可以让人辨识。
这个时候,另外三人也不再斗嘴了,而是仔细的关注上面的文字。
看了一眼,皮求是就轻声诵读:“朝游岳鄂暮苍梧,袖里青蛇胆气粗。三醉岳阳人不识,朗吟飞过洞庭湖。”
这首诗在场几人都知道,也明白其中的典故。据说吕洞宾修炼有成之后,三次路过岳阳,在岳阳楼上狂饮,世人皆不识,所以干脆趁着醉意在岳阳楼上题诗一首,主动表明了身份。直到现在,在岳阳楼的旁边还有一座三醉亭,就是为怀念吕洞宾建筑的。
当然,典故只是其次,重点是通过这首诗的文字,探索背后的深层含意。这首诗是吕洞宾所作,不过也可以百分之百肯定,这绝对不是他的手笔。
毕竟在吕洞宾死了以后,再到他被神化成为八仙之首,也需要一个程度。活神仙那是别人的叫法,等到大家尊他为吕祖,并且立像供奉的时候,估计他也早就灰飞烟灭了,自然不可能在自己神像的龛阁侧面写字。
毫无疑问这是后人的手笔,另外文字没有落款,而且字体一般,显然是雕刻神像的匠人,或者供奉吕祖的虔诚信徒书写的字迹。
问题在于,单纯是字迹,似乎也没有什么研究价值。
“唉。”
皮求是左右看看,无奈摇头道:“没有名款,甚至连年款都没有,也是难。”
“看看另外一边有字没?”老孟说道,也掬了些水一洒,可惜却白费力气了,对边根本没有任何字迹。
“这人也真是……”沙庆丰见状,也摇头道:“既然好心供奉吕祖,那么至少留下年月曰姓名之类的,向吕祖表一下诚心呀。”
这话沙庆丰可没有乱说,而是在指一种供款。古代可没有做好事不留名的说法,但凡是虔诚信徒供奉给神仙的东西,无论是佛还是道,反正在东西的上面肯定留下某某弟子在什么时候诚献之类的款刻。
比如说大名鼎鼎的元青花在发现之初,就是由于有人在一个青花瓶子之上,看到了某路某县某乡德教里荆堂社奉圣弟子某某,喜舍香炉花瓶一对,祈保合家清吉,子女平安。至正十一年四月良辰谨记……等等字样。
这属于专门写在供器上的供养款式,有供养人姓名及具体年代,对鉴别器物年代具有重要参照意义。至正为元末顺帝的年号,所以大家才可以肯定瓶子就是元青花。
一般来说,供器上要么完全没款,要么就是款刻齐全。可是这尊神像的龛阁明明有诗文,也算是一种款了,但是款字却不全,着实让人费解。
在另外三人摇头的时候,王观也装模作样的沉吟了下,突然伸手把吕祖神像在龛阁之中抱了出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搁在桌面上。可以看得出来,这尊神像已经好久没有人动过了,所以在王观搬挪的时候,在神像的身上哗啦啦的掉洒片片灰尘。
“兄弟,你还不死心呀。”
见此情形,皮求是摇头道:“我觉得你也不用费这个心思,就算弄清楚的神像的来历又怎么样?就是一个普通的木雕,也没有多少价值。”
老孟和沙庆丰深以为然,就是发现木雕材料是普通的樟木,而且神像的雕工也不怎么样,两人才没有了兴趣,自然不再花心思观察。要不然的话,随手拿一条毛巾擦一擦神龛,肯定发现侧边的文字。
所以说什么疏忽大意,不够细心什么的都是托词,真正的理由还是态度问题。所谓态度决定一切,比如说王观的态度就十分端正,听到皮求是的劝阻就是笑了一笑,然后用浸湿的毛巾继续把神像抹擦一遍。
只是稍微一抹,雪白的毛巾就完全变黑了,连换了两盆清水,才算是让神像表面的一层灰垢抹擦干净。这样一来,神像也看得更加清楚了,尤其是神像身上的那些裂纹更加明显。需要说明的是,这些裂纹是真正的开裂,可不是哥窑瓷器的开片。
看见这些裂缝,王观等人也不觉得奇怪。因为木质的东西,尤其是普通木料制品,向来比较容易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开裂是最正常的,最怕的是鼠咬虫蛀,以及潮湿腐朽,所以一般的木制品表面都涂漆刷金粉,通过这样的方法来延长寿命……这个吕祖神像显然也刷了一层金粉,不过可能是经过了长年的香火供奉,神像表面的金粉也慢慢的脱落了,只剩下淡淡的颜色在,自然不能再保护木像,所以木像开裂很正常。
此时,王观放下了毛巾,仔细的观赏神像,只见吕祖一身长袍,看似道袍,又像是儒袍,反正是宽衣长袖,风度翩翩的模样。
这个时候,王观自语自言:“好像是少了点什么。”
“少了什么?”皮求是莫名其妙道:“没见少什么东西呀。”
“不对,肯定是少一件东西。”
说话之间,王观伸手碰了碰吕祖神像的宽长大袖,就在这一瞬间,只听到咔嚓一声微微的震响,吕神像的手臂突然嘣的断掉了,紧接着又好像是有什么金属铮鸣……反正说时迟那时快,皮求是等三人感觉眼前一阵晃动,等到他们定了定神之后,才发现王观的手中多了一把长剑。
乍看之下,大家就知道这把长剑不简单,剑身无鞘,剑刃十分笔直,在灯光的映射下,一连串高光点的光波,犹如连绵不断的水纹在剑刃上流动,令人眩目。
尤其是王观把长剑半举空中的时候,一阵阵绚烂明亮的光泽,也随着剑身挪动的方向反向浮现,给人一种寒光闪烁,十分锋利的感觉。
“这剑……”一时之间,皮求是三人有些瞠目结舌,好久之后才慢慢的回神,一脸震惊不解的表情:“你是怎么变出来的?”
(未完待续)
第643章 霸道之剑:工布
看见王观手里突然多出一把剑,皮求是和老孟、沙庆丰自然十分惊诧。
要知道吕祖神像才四五十厘米高,但是王观手中的长剑已经远远超过这个长度,神像肯定是藏不住这么长的剑的,所以自然而然怀疑他在玩魔术。
“我又不是魔术师,怎么可能随便把剑变出来。”王观轻笑道:“再说了,我倒是想变,但是在今天之前,手头上却没有这把宝剑啊。”
“那是怎么回事?”皮求是眼睛瞪大了几分,也有些弄不清楚状况。
“东西是藏在木像里头的呀。”
王观示意道:“你们也看见了,木像的手臂是可以活动的,我稍微碰了下,长剑就一弹,就把木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