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事实上,儿臣的推测,都是错的。”
“为什么?”此刻的穆天德,已是没有了天子高高在上的气息,好似面前的人仅仅只是自己的儿子,而自己,仅仅只是一个父亲。
“因为,安容从来都不是宜嫔的人。”
一双老眸顿时睁大,穆天德只觉得自己的身子慢慢有些僵硬,许久都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父皇可还记得,太后奶奶在世时,最喜欢的孩子?”手指反反复复在烛火上来回划动,而后陡然一个停住,手就那般放在火焰上。一个转眸,带着些说不上的笑意,看向了穆天德。
穆天德的面色微微一垂,笼罩在一片阴暗中。
他怎么可能会不记得,自己的母妃,那时候最喜欢的,便是穆云锦。以至于,从穆云锦很小的时候开始,母妃便一直在他耳旁念叨,若是锦儿长大了,一定要立他为太子。
直至那火焰的热意发了烫,穆云新才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手,笑意渐渐散去,静静地看着自己的父亲那一片沉默的模样。
他的话,已是说的很是直白了。穆天德自是能够听明白。
深深叹了口气,穆天德的坐着的身形好似更加沧桑了。
“新儿,你知道,为什么我要立古儿为太子吗?”
长久的寂静后,穆天德终是缓缓说了话,只字未提百花园的事情,甚至,再未用朕一字。
穆云新早就是收回了眼,此刻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同面前的男子,有了丝真正父子的模样。
没有说话,他静待着穆天德接下来的话。
“论人心,他不如你了然。论心计,他不如锦儿玲珑。”
“可是古儿身上,却是有着你们都没有的东西。”
穆天德的话语,停顿了许久,而后才轻微地落下二字。
“仁心。”
“许是在你们眼里看来,他太过于醇厚,甚至有些驽钝,但他的仁心,却是能做一个好君主的关键。”
穆天德的话语沉沉且沧桑,一字一句,都格外缓慢,好似要将心头的所有话都在此刻一一说出来。
穆云新垂着目,看不出情绪。
“送他去边疆,也是想让他历练历练,回来后,好能真正明白一个君主所要做的事情。”
话语最后,穆天德深深叹了口气:“我倒是有些,后悔让他回来了。”
穆云新依旧未抬头,却是在穆天德说下这最后一句话时,低低地笑了起来:
“现在说这些,又能如何?”
“他,已经死了。”
已经死了。四个字非常轻,轻到穆天德以为自己是幻听了一般。
一抹无奈自嘲的笑意涌现,穆天德双手交十放于膝上,久久没动。
穆云新的声音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的变化,始终平平不已,一个回眸,看向自己的父亲:
“仁心,固然重要,可是父皇坐在这位上,该是更加明白,除却仁心,手段,也是必不可少的。”
穆天德的紧扣在一起的双手,明显更加用了力,许久后,才听到他那沙哑至极,万般无奈的声音,低沉且萧瑟:
“是啊……正是因为我在这个位子上,我才更清楚,这个位子上的人,该是什么样的……”
低声的话语,好似自言自语一般。
穆云新同样地深深叹了口气,起身,重新走到了穆天德身旁,声音变得清晰且正式了起来:“我何时能出去?”
自己该说的都已是说了,若是自己的父亲相信自己,那自己,应该能极快出去才是。
没想,下一瞬,穆天德却也是郑重了起来。
“古儿和宜嫔的事,你如何看?”
这下,半晌都未有情绪波动的穆云新,终是轻轻皱了皱眉:“父皇是在……”
怀疑穆云锦吗?
后半句话还未出来,穆云新的身形却是极为迅速地从床上站起,身子几近是掠到八仙桌边,手中动作不停,出手,一把将那烧了近一半的烛火一下掐灭。
瞬时,除却那天窗位置透进来的浅浅光亮,整个牢房内,一片漆黑。
穆天德的神绪一瞬间紧绷了起来,黑暗中,老眸泛着厉光,眨了许多次,才适应了这陡然暗下的光线,也是看到了站在八仙桌旁的穆云新,正凝着神,抬头看着天窗的方向。
手上,比了一个八字的手势示意穆天德不要多说话。
周遭,一片寂静。
足足有一刻钟的时间,天窗的位置,才终是传来了丝丝细微的声音:“怎么回事?怎么什么声儿都没有?”
“灯都灭了,这三皇子心可真大,这种状况也能睡得着?”
“不对啊,刚刚我们过来的时候,这灯不是亮着的吗?”
第五百三十七章、将计就计
先前开口的那道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明显带了些疑惑和怀疑。
“是吗?我怎么觉得我们来的的时候这灯火就是灭着的?”
停顿了片刻,后一道声音明显涌现上了松懈:“你管他睡没睡呢!睡了我们正好回去交差,今天就能早点歇着了。”
“啪!”下一瞬,一道格外清晰的打人声响起,“想死是不是!你忘了四皇子让我们来做什么了?!”
刹那间,牢房内的两人的呼吸都是屏住,纵使在这暗色中,穆云新的视力依旧极好,自是看见了穆天德面上那隐隐的怒意。
“可……这三皇子不是……睡了么……”
“啪!”又一次重重地打人声,旋即,两个人都是没有再出声。
不过片刻的功夫,从天窗那道小小的缝隙中,掉下了一个小小的东西,啪嗒一下落在了地上,正正巧,落在了穆云新的脚边。
落地的瞬间,一道浅白色的烟雾已是从那小竹管中散了出来。
穆云新的眉头重重一皱,视线陡然凛起,身子一个点地,运了轻功,悄然无声飞快掠回到穆天德身旁,手中动作迅速,点上了他后背上的一道穴位。
外头主事的那人眉头明显皱了起来,压低声音道了一句:“诶,你听到什么声音没?”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在那迷烟管扔下的一瞬,他听到了这个牢房中响起了一丝丝的声音。
后出声的人明显愣了片刻,而后凝了神,低下身子凑近了天窗口,听了片刻,语气明显有些无语:“哪有什么声音?是不是你太紧张了?”
先开口的那人顿了顿,摇了摇头,似是也默认了同伴的话:“还有东西呢?快丢下去,尽早离开。”
第二人明显翻找了好久,也有半刻的功夫,才好似将手中的东西整理好,一个用力,带了功力将那东西丢了下来,正正巧落在了八仙桌上。
“走!”
一声走落下,旋即,两道簌簌的风声响起,天窗口的声音终是消散,恢复一片安静。
穆云新的右手一直按在了穆天德后背的穴位上,左手捂住了穆天德口鼻,自己屏住呼吸。直至耳中听到两人离远的声音,这才松开了手,一个回身,快步走到了那迷烟管处,一个捡起,而后手中运功,将迷烟管从那天窗的缝隙中,飞扔了出去。
穆天德明显怒意涌了上来,气息也是因为那短暂存留的迷烟的缘故,重重呛了好几声。
随后脚步抬起,往八仙桌前走去。
穆云新的手已是拿起了那个被两人扔在八仙桌上的东西。
那是一块,白色的锦帕。
惹眼的,却不是这帕子有多精致,也不是这帕子的针脚尾处绣着的那个新字。
而是这帕子上,整整一面,皆为血字!
穆云新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目光平静地将这血书从头看到尾,末了,才勾起一个坦然不已的笑。
穆天德已是站在了穆云新的身旁,满是皱纹的手略略颤抖着将那帕子拿过,一双饱含着血丝的眼里燃着浓重的怒意,将那血书反反复复,看了不下五遍。
“今有汀元穆家逆子,穆云新。弑长兄在前,杀姨母在后。心魔万念,愧疚难当。辱皇室之风,侮穆家之气。逆子穆云新心念难活之意,上愧于父皇教导,下疚于苍生百姓,无颜面众人。故此,千古于世,永不得安生。”
“嗬嗬。”一道冷笑出声,穆天德攥着锦帕的手愈发用力,只恨不得将那帕子揉捏碎,“嗬嗬。好……好!”
“好一个千古于世!我倒是小看了我这儿子,还有这般的算计!!!”
穆云新的身子已是重坐回了椅子上,目色淡淡,并未有很大的波澜,原本,他对于穆云锦,也仅仅只是怀疑,现在倒是好了,穆云锦自己让人将真相送了过来。
偏生,在穆天德的面前,说出了真相。
穆天德只觉得气急攻心,怒火从心头腾上了脑中,疼痛剧烈。再无法忍受,一个迈步,穆天德便要离开牢房。
今日,他定要将穆云锦亲手抓起来!!!
“父皇。”穆云新的声音浅浅出口,也是唤停了穆天德的步子。
“父皇可是要去抓四弟?”
一声冷笑落下,穆天德的声音透着帝王该有的气势:“今晚过后,你怕是就没有这个四弟了。”
“父皇可有证据?”
穆云新不急不忙,道出了问题的关键。
穆天德的身子终是缓缓转过,重又看向而来穆云新:“你说什么?”
“儿臣询问父皇,可有证据证明,所有事情,是四弟所为?”
“这不是证据?!”穆天德的恼意越发翻涌,攥着锦帕的手猛地举起,声音厉厉而下,“朕所听到的,朕所看到的,朕所说的话难道不是证据?!”
穆云新的身子缓缓站了起来,天窗的缝隙吹来了一阵风,一阵凉意。穆云新伸手,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袍。
“今夜一过,天下所有人皆会知道,大哥之死,宜嫔之死,都是儿臣所为。”
“且所有证据皆是指向于儿臣。父皇该如何言语使众人信服,儿臣是无辜的?”
穆天德怒意十足的眼眸终是缓缓沉了下来,穆云新所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
末了,穆云新的嘴角勾起一抹很是真诚的笑意,言语也是稍显轻松了些:
“父皇能信儿臣,儿臣心头已是分外感激。”
向来很少在穆天德面前说真话的穆云新,此时此刻,顺着自己的心意,道出了一句真心实意的话。
莫名地,穆天德觉得自己的心头,瞬时间温热了起来。
作为天子,他自是清楚,自己身旁的人对于自己的那些阿谀奉承的话,必是带着目的性的。而这些人,便包括自己的儿子。
但此刻,自己的儿子对着自己道出了这样一句话,他的内心,又怎么不会感觉到暖意?
脚步缓缓踱回到了穆云新的面前,穆天德的声音也显得和煦了不少:“新儿觉得要怎么做?”
片刻的停顿。
“将计就计。”
第五百三十八章、各方皆有计
翌日,汀元一片雪白。
本早已是停了的雪整整下了一夜,重新将整个汀元覆盖,满眼的雪白。
一日内,皇室连死两人,这样惊天的消息自是隐瞒不住的,不过也就是这一夜的功夫,汀元的百姓皆是知晓了此事。
人心惶惶。
北街粮铺的散粮依旧。气氛却是比往日里头,更加压抑了。
“你们听说了吗,那宫里头……”一个粗布衣打扮的年轻人还是按捺不住,压低声音对着周围站着的开了口。
却没料,宫里头三个字刚出口,他周围的人便像是听见了什么惊恐的事情一般,皆是闪躲不及,巴不得赶紧离了这年轻人的周围。
话语瞬时,便因为,周围人的反应,一下子咽了回去,那年轻人眉眼间有些无语和无奈,如今,竟是想找个扯闲话的人都没了。
等着领粮的队伍慢慢向前移动,气氛,分外地低沉压抑。
“大娘,这是你的粮。”发粮的小厮将手边的一袋粮食递到了一个大娘的手中,声音很是温和。
那大娘刚要接过粮食,只听到里间刚走出来的一个小厮声音明显带着了些严厉落下:“怎么回事?怎么还发的这个?”
发粮的小厮神色明显愣了一瞬,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拿着那粮食,不知该递出去好还是该收回来好。
严厉的那个小厮眉眼一个挑起,动作看似格外自然,走到了发粮的小厮身旁,压低声音道:“四皇子不是说了?每袋粮食再加五斤,你记性哪去了?!”
说巧不巧,小厮的声音并不大,却是足以让此刻等着领粮食的那个大娘所听清。
四皇子三个字一入耳,大娘的头瞬时吓得低了下来,丝毫不敢乱看。
那小厮的话,却是一字不落地入了她的耳中。
不过片刻的功夫,严厉的小厮又重声吩咐了什么,这才转身离开了。
“大娘,您的粮,拿好。”散粮的小厮声音依旧温煦,将手中的粮食递了出去。
一直垂着头的大娘这才抬起头,格外小心地接过了粮食,刚上手,便明显发觉,这粮食比前两日自己所领的重了许多,也便是这片刻,动作一停,开口说了话:“小伙子……”
小厮已是着手装下一袋粮食,听到大娘的声音,匆忙抬头笑道:“还有什么事儿么大娘?”
“你们这……”大娘有些尴尬地开了口,却是终究,停顿了一瞬,改了口,“你们这铺子家主……叫什么呀?”
瞬时,大娘已是看见小厮的神色明显停顿了一下,而后笑意高高扬起,声音很是清晰:“我们铺子有两位家主,一位姓卢,还有一位,我们都称呼他为锦公子。”
大娘的心头猛地一颤,面上勾起浅薄的笑意,不住地冲着那小厮点着头,而后这才转身离开。
大娘的身形刚转过走了不过十来步的样子,散粮的小厮面上的笑意瞬时散去,而后侧过身子看向通往里间的那道布帘处。
先前那个严厉的小厮正站在布帘后,一手挑起了布帘,眉眼凛着,对上了散粮小厮的眸子。
两相对看,散粮小厮浅浅却是重重地点了点头,一个回身,重新开始装起了粮食。
粮铺内,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依旧运转着。
平静之下,必生祸端。
天色亮起了不少,贺潇和杜微微正坐在前厅内用膳,原本,杜微微今日打算去陆琅那处看一看,若是按照计划,小年夜过后,这汀元京都的百姓该是都知晓,这开仓散粮的人,是四皇子穆云锦了。
“王爷,王妃。”
桌上两人皆是无言,安安静静地吃着早膳,便是此时,沉木迈着步子进了前厅。
杜微微放下手中的汤匙,神色分外认真:“怎么了?”
“宫里派人来,说是请王爷入宫一趟。”沉木双手抱拳行礼,一句话,说得清清楚楚。
眉头轻轻一皱,杜微微拿起帕子擦了擦嘴:“来人还在?”
“宫内马车停在了王府门口,说是等王爷一道再行入宫。”
“传话出去,就说王爷王妃都还未起,恐是还等上一个时辰才能妥当。让他们先行离开,王爷自是会加紧入宫。”
说话间,杜微微放下帕子,重新拿起了碗,开始给自己盛莲子汤。
贺潇全程都没有开口说话,直至杜微微有了盛汤的动作。他才放下自己手中汤匙,极为自然地接过了杜微微的碗,开始给她盛汤。
动作不停的同时,带着些调笑的话语落下:“这可是第三碗了。”
话语虽这么说,贺潇却还是给杜微微盛地满满当当,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