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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儿眼眶微热,眼眸中有晶莹闪现。达儿看着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孩子,在墙根寻了一处避风的地方,哆哆嗦嗦地坐了下来。或许是太饿了,他用冻得红肿的手,捧了一捧灰色的雪,就要往嘴巴里塞。
达儿猛地冲了上去,打掉他手中的雪,大声道:“别吃!这雪被火山灰污染了。不能吃的!吃了会生病,严重了会死人的!!”
那个五六岁大小,却被达儿矮了半个头的小男孩。抬头木然地看着,身穿厚厚棉衣裤,外面还披着珍贵的雪狼皮外套的男孩子,眼中闪过一丝羡慕,不过很快又低下头。
他的身上是又脏又破的兽皮,外面裹着的沾满血迹的宽大兽皮衣,是他从一个被野兽啃了半边身子。只剩下头和上身的死人身上扒下来的。他的妈妈,在森林大火中没逃出来。爸爸背着他侥幸从火灾中逃出,却在兽潮中丧生。他被一个好心的族人拉着。拼命逃了出来,却又面临饥饿和寒冷的威胁。
部落里为数不多的族人说,泰雅是神族庇佑的部落,有高大坚固的城墙保护。又有神器在手。那些恐怖的兽群,肯定拿他们没办法。于是就长途跋涉过来寻求庇护。
一路上的艰辛自不用说,他总算坚持到目的地了。当看到那高大的城墙和宏伟的大门时,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样的建筑,应该只存在于天上吧?那墙上,居然还有人来回走动,隔着风雪依稀看到他们手中有奇怪的武器,那就是传说中百步以外没有猎物能逃脱的神器吧?
多么强悍的部落。明明就在森林旁边,在大火来临之时。却没有像他们选择了逃亡,也没有被森林大火焚烧干净。大门开启后,出来的泰雅勇士们,衣服干净整齐,红光满面,比受灾前他们部落的勇士们精神多了。
这就是被神族庇佑的强大部落,他好想成为其中的一员。可是……他看了看门外聚集的数百人,心中充满了担忧——这么多人,泰雅部落能照顾过来吗?他们会怎么做呢?不会把他们驱离吧?
好在一个高大威猛的年轻男人,骑着高大的黑色草原疾风兽出来了。命令城楼上的泰雅勇士,大开城门让他们进去了。天黑之前,他们被安置在指定的位置上。那个高大的年轻人,其他人都叫他族长。好年轻的族长啊,就是这个年轻族长,创造了泰雅神话……
不过,令他失望的是,没有看到传说中的红砖房子。那位少年族长说了,由于人数太多,泰雅只能让他们免于兽潮的危险,提供一顿饭。其他的,泰雅也刚刚遭灾,没有再多的余力来帮助他们了。
他和他的族人们已经很感激了。如果泰雅不打开城门的话,只怕所有这些人,极有可能在今晚或者明晚,被兽群攻击,成为饥饿野兽们的腹中餐。
雪,还在下。他好冷,看着哪些被妈妈或者拔拔抱在怀中的孩子,他好羡慕啊!他的爸爸妈妈在第二场雪的时候,睡觉的时候也是把他搂在怀里。他们的怀中好温暖好温暖,让他舍不得离开。可是……
他抽了抽鼻子,远离了族人,来到一个角落,靠着墙蹲了下来。高大的城墙,挡住了呼呼的西北风……不过,墙上厚厚一层冰,让他不敢把背部贴实在了。如果,这时候有碗热汤喝,该多好啊!
肚子咕咕地叫个不停,他捂着瘪瘪的小肚子,干裂的嘴巴动了动,伸手从地上捧了一团积雪,想要润润嗓子……
突然,有个稚嫩却中气十足的声音,阻止了他:“别吃!雪被火山灰污染了,吃了会生病的……”
很多年以后,当他成为他忠实的追随者的时候,依然清楚的记得,那个矗立他的面前,并不高大的身影,那一脸的真诚和关心……
达儿见小男孩捧着雪,呆呆地看着他,以为他饿傻了,便上前拍落他手中的积雪,指着不远处流向碧清河的冷泉流出来水流,道:“你 要是渴了,可以喝那儿的水。不过,也要拨开上面的积雪,用骨刀凿开上面一层冰。下面的水是流动的,里面含的有毒物质比较少,安说可以引用!”
安儿走到达儿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冲着那个快要冻僵了的小男孩,道:“我们马上要做饭了,你要不要来帮忙?”
帮忙?做饭肯定要生火的,他去帮忙的话,就可以靠近火堆暖和暖和身子了。小男孩僵硬地点点头,挣扎了半天想要站起来。还是达儿好心地扶了他一把,他才成功站起身来。
站稳之后,他看了一眼达儿身上的雪狼皮外套,向后退了两步,小声地道:“谢……谢谢,别弄脏了你的衣服,我……赔不起!”
达儿却笑得一脸阳光,豪爽地道:“脏了就脏了!不就一身衣服吗?走,帮我烧火去!今天晚上,我、小雪儿和安儿,要负责一口大陶锅呢,要熬一锅浓浓的肉粥,烤一只大野熊呢!”
肉粥?熊肉??小男孩偷偷吞了吞口水,肚子叫得更响了。拉着他的手的达儿,也听到了,回头看了他的肚子一眼,小心地从怀里掏出一块中午吃剩的馒头。
因为他们家有一个规矩,不可以剩饭,米饭吃多少盛多少,馒头能吃多少拿多少。他中午的时候一个馒头没吃完,怕被爸爸发现,就揣在怀里藏起来了。没想到,这时候居然碰到用场了。
“这块馒头,是我中午的时候怕下午玩饿了,特地留下来的。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拿去吃吧!!不过,最好好吃一点,别一会肉粥熬好了吃不下。安和小雪煮饭的手艺是全族最好的,错过了是你的损失哦!”
馒头?难道是泰雅部落用面粉做的食物?秋末的时候,曾有一队泰雅马队经过他们部落,他爸爸,也是部落的族长换了几口袋面粉和大米,当晚他就分到了一块面饼,味道真不错!
小男孩抬眼看了达儿一眼,眼珠子定在半块馒头上,不停地咽着口水,却没有伸手去接。那个救了他的好心族人,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身后,轻轻推了推他,小声催促着:“娃子,你傻了!这可是吃的东西,还不赶紧接过来。咱们已经一整天没有吃上一口东西了。”
达儿见周围的人,都对他手中跟他拳头差不多大小的半块馒头虎视眈眈,恨不得冲上来抢回去,而眼前这瘦小的小男孩,却克制住了自己心底的**。安曾经说过,一个优秀的勇士,必须有严苛的自制力,否则永远成不了no。1。
这个小男孩,看起来比自己还小的样子,却拥有如此的自制力,将来一定能成为部落里佼佼者。这样的人,一定要在他成材之前,牢牢抓在手中。这叫情感投资,人才培养……
达儿把手中的馒头,塞进小男孩的手中,拉着他的手朝着已经支起的炉灶而去,一边笑着对他介绍自己:“我叫达儿,过了冬天就六岁了,你呢?”
……
小男孩紧紧攥着手中的馒头沉默着,达儿没有催他,只是回头静静地看着他。终于,小男孩开口了:“我叫土娃,六岁……开春就七岁了。”
“土娃?呵呵,我们部落里有个神射手,名字跟你差不多,也有个土字,他叫阿土,人很不错的!改天介绍你认识!你会生火吗?添柴烧火的事就交给你了,我再去搬些木炭过来!”达儿很有领导才干,把刚收的小弟安排好工作后,自己背着小背篓,朝着不远处放木炭的地方走去。
安儿瞧着雪没完没了的下着,这些避难者除了极少一部分人,用自带的兽皮做了个简易帐篷外,都敞着头淋雪。一晚上下来,只怕要冻死不少人呢!她可不想这些人好不容易在火灾和兽潮中逃生,却死在了风雪中……
她把小雪儿叫过来,低声说了几句。鹰雪小姑娘朝着部落方向跑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逃难者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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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小的土娃,看起来是个做惯了活计的老手,生火烧火比达儿毫不逊色。只要安儿一个指示,他很快就能领会她的需要,并且做得让她很满意。
安儿把那头早就剥了皮去了熊掌的巨熊,分成十来块,一一用自己配制的调料腌渍好,一堆堆木炭已经烧起来了,可是她跟小雪儿也就两双手,想要同时烤制这十几块每块都抵得上一头全羊的熊肉,还真有些难度。
她对正在忙活着给五个火堆添木炭,忙得小脸通红的土娃,道:“土娃,你能帮我找几个帮手烤肉吗?帮忙的人可以多发一小块烤肉哦!”
土娃眼睛一亮,不是为了自己能够多吃一块肉,而是想到了能为部落里幸存的族人谋到福利。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在一旁转悠很久的一个面目可憎的壮汉,忙凑上来,摇着尾巴一脸谄媚地道:“烤肉我最拿手!我左右手可以同时烤两份肉……”
安儿见他眼睛很小,且眼白多眼珠很小,鼻子塌嘴巴大。她并不是以貌取人,而是看到他闪烁不停的眼睛,直觉上不喜欢他。她皱了皱眉,刚要说什么。土娃便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猫,一下子跳了起来:“你这人怎么这样!人家明明是让我帮着找帮忙的人的!”
“去去去!”壮汉伸手把他拨了个踉跄,堆起笑。对安儿道:“找谁帮忙不是帮?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偷吃的……”
入目满嘴的黄牙,一股恶心的口臭迎面而来,安儿嫌恶地向后退了两步,垂下眼眸道:“我已经把找帮厨的事,交给了土娃,怎么能轻易反悔?土娃。还不赶紧去找人?不过,人可不是随便找的,首先要爱干净。不能有什么异味。还要会烤肉才行!要十来个人,多一两个没关系的!”
壮汉表情僵住了,眼中射出一缕凶光,不过却很快掩饰住了。他见捞不到好处。又到别的地方转悠去了。
土娃瞪了那腌臜壮汉的背影一眼。称职地把火堆照看好,才跑回只剩下几十个族人聚集的地方,对那个曾经救过自己一命的好心族人,道:“叮叮,找十个会烤肉的跟我走,要快!”
叮叮是个二十多岁的女人,身材在部落里算高大的了。她男人和孩子都死在了兽潮里,她好不容易逃生之后。见到跟自己死去儿子差不多的土娃,就顺手救了他。
她不知道帮忙有好处的。以为泰雅来做饭的人忙不过来,便热心地帮着张罗着找人。原始部落里的族人,食物大都是以烤为主,烤肉难不倒他们。
叮叮选了三女六男。照理来说,部落里张罗食物的一般都是女人,女人烤肉的功夫好一点。不过,这次逃亡出来,六十多人里,除了她以外,只有七个女人,其他四个还都是带着伤的。
土娃见叮叮选的人,都是平时比较爱干净的,也算符合安儿的要求,便领着他们来到了安儿面前:“那个……您看看这些人行吗?”
安儿的视线往这些略带紧张的人身上一扫,微笑着道:“我叫安儿,你们直呼我的名字就行。你们几个,一人拿着一块烤肉,放在火堆上细烤。这位大姐,你能帮我把米洗了吗?”她口中的大姐,正是叮叮。
叮叮二话没说,一手拎起有近五十斤的米袋,一手提着一个分量也不轻的陶罐,问道:“到哪儿去洗?”
安儿踩着厚厚的积雪,在前面领路,一边走一边道:“那边有条小河,是从后山的山洞里流出来的泉水,冬暖夏凉。只要凿开上面的冰,就可以了!”
“叮叮,等一下!”土娃追上来,把手中攥了很久,在火上烤得焦黄的半个馒头,塞进她手中,道,“这个给你吃!吃了好有力气干活!”
这半片馒头,安儿看见是达儿给他的。小家伙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竟然能够忍住对食物的渴望,把手中唯一的食物,让给别人,品质肯定是不错的,可以重点培养。
叮叮也同样饿了一整天,不过她还是把馒头推了回来,笑得很灿烂:“一会就有烤肉吃了,这个还是留着你吃吧!”
土娃把本来就不大的馒头,掰成两半,大的一半塞到叮叮放下陶罐的手里,飞快地跑了回去。
“他给你的,你就吃了吧!”安儿阻止了想要追上去的叮叮,问道,“这孩子真不错,他的父母没逃出来吗?”
叮叮三两口把馒头吃下去,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道:“土娃是族长的孩子,他妈妈因生病,不愿意拖累男人和儿子,死在了火灾里。五天前,族长领着我们捕猎的时候,遇到了兽潮,他为了掩护族人逃走,自己死在了兽潮里。我看他刚失去父母怪可怜的,逃跑的过程中,能照顾的时候就照顾他一下。没想到这孩子是个知道感恩的!”
那条从冷泉流出的小溪并不远,说话间已经到了。安儿掏出匕首,艰难地弯下腰去凿冰。叮叮见状,道:“还是我来吧,你身子不方便!你大着肚子,泰雅族长怎么还让你出来帮忙?”
安儿把匕首交到她手中,提示她小心别割了手,才道:“部落里新来了这么多逃难者,人手不太够,我在家里哪能闲住啊。别的帮不上,做饭还是能帮一把的!”
叮叮在冰面上戳了几下,用手砸开了厚厚的冰层。用罐子舀水,手脚麻利地把那袋米洗干净。她抱着装满了米的陶罐,朝着升起的火堆走去。
这时候,一堆堆篝火升起来了,泰雅部落的女人和孩子们,已经开始做饭了。安儿放眼望过去,发现其他人也征用了不少逃亡者帮忙,需要张罗的食物虽多,人手倒也不是那么紧张。
“这里的肉丁需要洗吗?”叮叮把装米的陶罐放下,拎起旁边的另一只陶罐,问道。
安儿摇了摇头,道:“那是洗过的肉切成的肉丁,再洗的话,恐怕里面的肉味就被冲没了。叮叮,你去把这几个陶罐全部打满水。”
叮叮答应一声,一手一个拎着陶罐走了。其余的九个人,围坐在火堆旁边,脸上挂着笑,不停地翻烤着手中的熊肉,嘴里时不时地聊上一两句。虽说依然是露天坐在雪地了,不过有火烤着,身上暖和多了。可惜,只能用上十个人,要不然多叫几个族人过来烤火就好了。
安儿见火堆旁的这些人,本来冻得青紫的脸,又恢复了一丝红润,又看了一眼不远处雪中瑟缩的逃难者,微微叹了口气,提气大声道:“城门外雪下面,有被森林大火烧过的木头,可以拿来做燃料。你们要是觉得冷的话,可以去搬回来烤火!”
逃难者们看看天色,距离天黑还有些时候,便有人朝城门走去。几乎每个部落,都派出一些族人,去搬运木炭。
正在这时候,鹰叶骑着一匹棕黄色的骏马跑过来,看着那些往城门处走去的人们,奇怪地问道:“他们这是去哪儿?”
安儿一边往烧热的陶罐中放猪油,一边道:“去搬木炭烤火啊!晚上的时候,有火堆的话,冻死人的几率就少了很多。怎么?你也是来征用劳动力的?”
“当然!是给他们搭草棚子,哪能不出一点力?”鹰叶从马上下来,看了一眼她的肚子,关心地问道:“累不累?冷不冷?我看你还是把这儿交给小雪儿,回去休息吧!”
安儿娇嗔地白了他一眼,道:“我有不是陶器做的,一碰就碎!没事,五六个月了,多运动对生产还是有好处的!你赶紧去忙你的吧,别墨迹了!!”
鹰叶重新跳上马,来到逃难者聚居地中央,高声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