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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怎么了?”念心不解地问。
“今日在刘府。你怎么走神了?”阿丑语气温和。
念心赔笑:“许是有点不舒服,就出了神,姑娘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阿丑摇头,“不舒服就别强撑着,早点去休息吧。”
“多谢姑娘!”念心答应着关门下去了。
阿丑轻敲了敲桌面。沉思不语:不舒服绝对是借口,然而念心不愿意说——罢了,她也没必要对人家的**穷追不舍。可她担心的是,念心憋在心里不说。会不会成为隐患。也许,她可以让上善阁查一查,刘晖的家眷都有些什么人。按理说,念心是土生土长的古井村人,那样,排查的范围也就缩小许多。
第二日,阿丑把工匠请到隔壁的竹器店讲解装修事宜。
“一楼就做成茶馆样式,这里还剩下些竹料,我有些新想法,按照我的图纸打造成新式桌椅。”阿丑拿出她画的图纸。
工头咋舌称赞:“这样新奇的款式,我还真没见识过!”
“那也是竹子这种材料好,烤过火容易弯曲,就可以做成这些样式。二楼辟出雅座,后院那个唯一的一排瓦房,修成作坊样式,然后再把围墙拆了。”阿丑继续指点。
工头全都应下,又和阿丑讨论了一番细节。
从工匠这边回来,阿丑来到二楼看了看第一批安宫牛黄丸的制作:“学得不错,你们虽然只是每人负责一个部分,但是每个环节都很重要。这一批药我要打头阵作为礼品拿去送给各位官员,所以大家一定要谨慎。”
几人纷纷点头。
阿丑又说:“另外,我要你们研磨的那个药粉如何?”
杜一升指着一旁带盖子的盒子:“回老板,已经完成一半了,成品在里面。”
阿丑检查了一下品质,点头称赞道:“这个做得很好,千万别受潮就是。十天内一定要完成。”这是俞则轩的金疮药订单,因为事先答应了保密,阿丑也不敢告诉众人这是什么药,只是把配好的药材让他们研磨成细粉。
上善阁,阿丑翻开刘晖家眷的资料。
“正四品按察副使刘晖,和谯郡有关的便是他老丈人早年在谯郡当过知府,”老翁在阿丑翻阅之时同时给她解释,“另外,他的二女婿是谯郡人。”
“二女婿?是谁?”阿丑合上资料,直接问老翁。这么一本和流水账似的,自己翻要翻到什么时候。
“他的二女婿,如今是寿阳知县卢照廷。”
阿丑恍然:原来那个她从未谋面的卢知县,娶的是刘晖的女儿呀!这也能解释为何念心那日举动怪异了。
“刘晖的二女儿,是嫡女?”阿丑追问。
老翁点头:“嫡女。”
“那我心中有数了。”阿丑微微颔首。
这件事,她不打算和念心捅破,毕竟当初离开谯郡,念心就是为了忘却前尘往事,重新开始生活。因此,她调查这件事,就是为了心里有个谱,免得日后发生什么,杀她一个措手不及。
既然刘晖是卢照廷的老丈人,她日后也该记着这层关系了。她和卢照廷,关系一点也不好!
这日,阿丑带着新制好的安宫牛黄丸前去拜访钱展业。
安宫牛黄丸'1',属于中医方剂的开窍剂,主要功用为清热开窍、豁痰解毒,是用以治疗温热病热陷心包,中风昏迷,小儿惊厥的方剂,症状为神昏谵语、烦躁不安等。
简单来说,温热病引起的中风,都可以用安宫牛黄丸当作急救药。
钱展业听了阿丑的解释,十分好奇:“世上竟有这样神奇的药?中风昏迷,用这样一丸药就能治好?”
阿丑摇头:“不能算是治好,而是将人救回来。如果要完全治好,还需要时日好好调理。”
钱展业捋了捋胡子:“说的也是,若是这么严重的病,一剂药就能治好,我反而要不信了!”
正说着,底下小厮来报:“老爷,白公子和二爷在翠逸轩煮茶论文,请老爷过去呢!”
钱展业哈哈一笑:“琦儿还是这么有雅兴,白清才学非凡,多和他相交也是好的,我且去看看吧。阿丑,你也一同去?”
阿丑行礼道歉:“阿丑于诗文一窍不通,怎么敢搅了钱大人和公子的雅兴。”她也不是真的一窍不通,而是那几个迂腐文人说什么诗呀文呀,她觉得既浪费时间又浪费精力,还不如她回去多赚几个钱实在。之前在谯郡,和丁举文说那些仕途经济,就够她受了,如今再来三个,可不要郁闷死她?
另一方面,丁举文那里蒙混过关,不代表在为官多年的钱展业面前,她还能蒙混过关。你一个乡野村姑,怎么会这些东西,从哪学来的?会医术还好些,赤脚郎中不是没有,也有些云游郎中是自学成才的。至于这些,可不是哪里都有得学。她才懒得又引起别人注意,然后被盘问一通了。
钱展业也不勉强,让管家送阿丑离开。
出了外院正厅的门,阿丑跟着管家在抄手游廊里转圈圈,突然柱子后一个人影闯了出来。
“钱大公子?”阿丑拍拍心口,这家伙怎么冒冒失失的,“公子有何事?”
钱之璋行了一礼:“阿丑姑娘。”
阿丑连忙摆手:“我不是官,也不是长辈,你冲我行礼做什么。”
“上次父亲危急,是阿丑姑娘施救,还帮我说话,因此在下谢过姑娘。”钱之璋解释。
阿丑打量他一番,不由叹息:虽然听闻钱家二公子钱之琦才高八斗,为人端正;钱之璋不过是个庸庸碌碌的角色,而且顽劣。不过,是怎样都是培养出来的,又怎么怪得他们?何况这钱之璋还不到弱冠,也只是个孩子而已。
“我是医者,治病救人是本分,何况当时情形,难不成我要火上浇油让你父亲更生气?”阿丑有些好笑地瞥一眼钱之璋。
钱之璋被阿丑这番话噎住,也不知怎么开口,半晌才说:“家父时常称赞姑娘年纪虽小,可行事稳重,有才干,还教导我们要多向姑娘学习。”
这话是真是假,是恭维是真心,阿丑也无心追究,只提点提点他如何做人罢了:“令尊过奖,其实人这辈子,只有一句话,在合适的时间做合适的事。如今该做什么,公子尽力去做,日后才不会有遗憾。”言罢也不管钱之璋是否听懂,径自告辞。
有时候,点是点不通的,很多事,要自己悟。
注:
'1'安宫牛黄丸,出自清?吴鞠通的《温病条辨》,由牛黄、郁金、犀角、黄芩、黄连、雄黄、山栀子、朱砂、梅片、麝香、珍珠、金箔衣诸药组成。(未完待续……)
PS:一更
110 解毒
晚间,阿丑在书房里盘算着新产品推出的方案。这次转型,必须怀着“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态度,气势上一举把那个只知道搞价格战的永和堂压下去。然而如今她还没想到很好的方式,看来要集思广益才行。
正出神,屋内蜡烛倏地尽数熄灭,阿丑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陡然悬空而起,耳边传来配合这熟悉招数的熟悉声音:“事态紧急,见谅!”
阿丑想要出声喊叫,只是无一例外——果然已经被点了哑穴!
夏翌辰,你到底玩什么花样!
被拎着飞过重重屋宇,阿丑也不知怎地就被甩进一个窗户,重重落在地上。
她她她,她就没见过下手这么重的种ma!虽然她是长得丑,可他也没必要这么暴力吧?偏生还被封住哑穴,否则她定要把屋顶骂翻!
爬起来揉揉筋骨,阿丑咬咬牙:还好她有自愈能力,明天兴许就不疼了。
“他中毒了,赶紧给他解毒!”阿丑还在乱七八糟地神游,就听见夏翌辰焦急的声音。
中毒?解毒?还没反应过来,阿丑就被他拉到床边,借着有点昏暗的灯光,看到了俞则轩的脸。
俞则轩中毒了?
“快呀!”夏翌辰催促。
阿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抗议地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意思自己要开口说话。
夏翌辰迅速解了她哑穴,桃花眼中的焦急已经爆发成愠怒:“你再浪费时间,小心我砍了你的脚!”
阿丑面纱下一撇嘴,已经开始诊脉:“我被你这么抓过来,连情况都没搞清楚。还有你很暴力呀,要是寻常姑娘家。早就被你整哭了,你还这么理直气壮。另外,我也不想他死,他是我一个大主顾,他死了我就没银子了!”
夏翌辰听了她这一番虽是抱怨可没有半分抱怨语气,反而平和得不能再平和的话,也懒得回答:“总之你快点治!”
阿丑遂不理他,专心诊脉。
半晌,她放下手,又查看了一遍俞则轩身上的箭伤。语气凝重:“脉相弦数,箭头抹的是白花蛇毒,他已经失去意识,呼吸也开始衰竭了,需要急救。”说着她掏出身上一个盒子。拿出一丸药给俞则轩服下。
“你给他吃的是什么?”夏翌辰问。
“你运气好,不。是他运气好。这安宫牛黄丸,是我今日刚做好的,只送了三枚给钱大人,堇堂还没得买呢!”阿丑说着起身找纸笔。
夏翌辰微微蹙眉,一改往日轻松随和的神情:“这是什么药,能有用吗?”
阿丑不在意地说:“你放心就好。难不成等我开方子煎了药,再来救他?他没时间等。安宫牛黄丸是急救药。”
夏翌辰心知她所言不虚,很多时候煎完药,黄花菜都凉了。也罢。除了相信她,他没有别的办法:“如果他活不了,我一定杀了你陪葬。”他的桃花眼迷蒙笑意全数散去,只有鲜为人知的狠绝。
“我当然会尽力,医者父母心,先救了人再来算你的态度问题。”阿丑写好方子递给夏翌辰。
菊花三钱.白芷两钱.蜈蚣一钱.钩藤三钱.夏枯草三钱.半边莲三钱.蝉蜕三钱.全蝎一钱.'1'
不多时,药煎好,夏翌辰端进来时,将俞则轩已经有些醒转的迹象,因此这药喂下去也不太难。
此时已经深夜,阿丑早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直到俞则轩喝完药才醒过来,打量几眼屋子里的情况:“俞公子醒了吗?”
“还没,不过比方才清醒一点。”夏翌辰语气冷淡地放下已经空掉的药碗。
“哦。”阿丑应了一声,继续趴下。困都困死了,俞则轩不醒来你还不让人走,真是非人哉!
夏翌辰桃花眼染上些许疑惑:“你就不担心你治不好他,会身首异处?”还有心情睡觉!
“担心?一点也不担心,”阿丑把有点酸疼的脖子换了个方向,“我又没说我没把握,有把握的事,担心什么。”
“世上没有完全有把握的事。”夏翌辰转了转左手,语气淡漠。
“杞人忧天!当然,我唯一不确定的,就是会不会有人突然跑出来再捅他一刀,或者突然这里着火了地动了,我们都要死。其余的,既然确定了就是确定了。”阿丑不以为然。
夏翌辰眯起桃花眼:“你哪来这么多自信?”
“算不得自信,而是既然选择了,就从从容容走下去,”阿丑被他吵得已经没有睡意了,索性抬起头和他算账,“你这样把我抓来给他治病,打算付多少诊金?”
“我不在意给你多少钱,但我很想听听,你就诊金一事,又能说出多少长篇大论。”夏翌辰讽刺道。
阿丑一摊双手,我才不上你当,因为被你讽刺了就不敢说了。反正都讽刺了,不说白不说:“数是数,路是路嘛。那个,半夜出诊,诊金起码是平日的三倍。你把我抓过来,要陪精神损失费,那就起码是平日十倍的诊金。另外我出了一枚安宫牛黄丸,这药很贵的,一丸一两银子。接下来,就看世子是不是小气鬼了。”
夏翌辰也不回答她,轻哼一声别过头去。
又过了个把时辰,俞则轩终于醒过来。
“翌辰,那群人……”俞则轩想要说什么,却因为咳嗽没说出来。
“先不谈这个,你感觉如何?”夏翌辰制止他说下去,毕竟还有阿丑在场,说正事着实不妥。
俞则轩又咳嗽几声:“我没事。”
阿丑闻言看了看都快亮了的天,摇摇头甩掉倦意,语气恢复平淡从容:“这下我可以走了?”
夏翌辰瞥了眼阿丑,拿出一张银票拍在桌子上:“多谢。”
阿丑面纱下一撇嘴,拿起银票直接走人:这人态度真差,要不是因为算个金主,她才懒得给好脸色他看呢!
俞则轩看着阿丑离开,不由得叹息一句:“你这人对姑娘家向来体贴,怎么对阿丑这副鬼脸,我看得都咋舌!”
“我向来以牙还牙,”夏翌辰在椅子上坐下,桃花眼有些迷蒙,“别的姑娘家对我献殷勤,难道我不该回礼吗?那个母老虎从来都是这种死样子,难道我堂堂昱王世子还要对她笑?”
俞则轩撑不住笑得咳嗽了:“你这斤斤计较的性子呀!”
走出房门的阿丑看了看银票,又是一百两,不由腹诽,这个种ma是不是随身带了一把一百两的银票在身上?想来人家身份高贵,花钱都是大票子,哪有备零钱的道理,所以都是一百两一百两的出?
啧啧,纨绔呀,不愧是挥金如土的大乾第一纨绔!
堇堂的后院,阿丑听被他派出去打探消息刚回来的金大成汇报情况。
“我方才去几家店都转了一圈,除了易安堂、九味香和两家小店跟着永和堂降价以外,以奉草庵为首的几家店都没降价。不过……”金大成感慨一声。
阿丑站在会议室中央来回走动,见他停顿,不由转头看过去:“大成,你向来直爽,不是个喜欢吞吐的,怎么今日看你这神情,还没到秋日,就伤春悲秋起来了?”
“我这不是那什么死什么悲的!”金大成一甩手。
“兔死狐悲,”阿丑继续来回走动,“我知道你的心情,我也理解,你是想说,有几家店没了是吧?”
“是,”金大成点头,“有三家店已经不做了,其中有一家店,听闻那掌柜的临走前还说,这世道,卖草根树皮都没活路云云……”
阿丑勾起唇角:的确,他们卖的不就是草根树皮吗?不过她卖的可不是只是草根树皮,任何东西,人要赋予它新的意义,才会卖个好价钱。
“三家,都记上了,看看到了永和堂价格战结束的时候,一共要死多少家。”永和堂呀永和堂,你搅乱了淮南城的药业市场,你以为就能坐上头把交椅了?我要你看看,什么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金大成应下:“是,老板。”
“另外,等下打烊之后,你把他们都叫来,大家聚在一起想一想,下个月,我们的新产品,要怎么推出。”阿丑吩咐道。
不多时,几人齐聚一堂。
“今天是七月二十,我说过每个月二十发工钱,”阿丑说着把几个信封分别交给四人,“这是你们第一个月的工钱。”
念心拿着信封有点闹不明白:“姑娘,我是卖倒的死契,已经有了月钱,为何还要……”
“我一早说过,我堇堂,规矩不一样,”阿丑笑言,“秋妹你也是,既然你们白天都在堇堂做事,我自然要付工钱的。”
两人都十分感念:“姑娘的大恩大德……”
阿丑摆手制止他们:“别说了,等回家好好看看自己的工钱,每个人的工钱是多少,怎么算出来的,我都写详细了,放在信封里。如今我们要讨论的,是下个月,我们的新产品,要以什么样的方式推出,才能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