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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等片刻。”
阿丑露出善意理解的微笑:“无妨,钱大人事务繁忙,阿丑怎敢打扰。”便在一旁静候着。
钱展业在屋内书桌边斜倚着椅背,有些难以置信:“昱王世子说,想看山贼什么模样?”
“的确如此,”正四品按察副使刘晖禀报,“此事虽荒唐,但也不算意料之外。昱王世子向来如此,不过昱王府那些亲兵,的确能征善战,可见昱王爷沙场风范呀!”
“昱王府亲卫,岂是寿阳县的衙役可比的?既如此,”钱展业想了想才说,“这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们按察司要和冷都督通力合作,把这伙山贼端了。昱王世子带回来的人,你们好好审问。”
“是。”刘晖急忙应下。
“这昱王世子,果真如传说一般性情乖张。方才在衙门邀请他,竟然推脱不去,还说什么去游淮河。但愿不是个难搞定的角色!”钱展业捋着胡须叹息。
刘晖劝道:“大人放心,他多半就是一时兴起,可能就此再不过问也说不定。”
钱展业点头:“但愿如此。你先去办这件事吧,我还有客。”
刘晖退出房门,便瞥见一旁的面纱女子,不禁有些怔忪:这个蒙面女子,倒是眼生得很,莫非她就是客?可钱大人似乎不太和女子往来……
阿丑看见一身官服的刘晖走出,便同小厮们一齐行了礼。见官不拜胆子就太大了,她还不想死。
刘晖未曾想明白,阿丑已经走进房门。
“阿丑见过钱大人,钱大人如今气色,可比之前好了不止百倍呀!”阿丑行礼笑言。
钱展业一挥手:“免礼,坐。”
“不如阿丑先为大人请平安脉,看看大人如今恢复得如何?”阿丑提议。
“也好!”钱展业爽快应下。
不多时,阿丑已经有了结果:“大人病根早除,很是康健,就是平日辛劳太过,还要多注意身子才好。阿丑备了些天麻、黄芪,都是对大人体质的药材,一番心意还望大人收下。”
因着不是什么极其名贵的东西,钱展业也没有过多推辞。收下后便开口询问:“你这次来淮南,怕不是为了送我几味药吧?”
阿丑不由笑了:“大人心如明镜,阿丑这次来,是打算在淮南待上一阵子的。”
“哦?可是有了什么新的打算?”钱展业挑眉。当初自己让她想清楚以后的路,莫非,她有了什么新想法?
“算不上什么新打算,阿丑生平唯通医药,因此,也不过悬壶济世、制售良药这一条路。”阿丑坦言。
“制售良药?那就是,来卖药咯?”钱展业问。
“简单地说,是这么回事。不过,也不是这么回事。”阿丑故意卖了个关子。
钱展业有些兴趣了:“不是卖药,那又是什么?”
“阿丑以为,对大家贵族而言,生病不过是请郎中上门,诊脉开方子,抓药熬药服药;对稍有富余的百姓而言,不过是上医馆求方子,抓药熬药服药;可对最普通的百姓而言,也许就不是这条路了。他们兴许刚解决温饱,哪来的钱请郎中,甚至抓药都成了困难。阿丑所想,就是想帮助这一部分人,毕竟他们数量不在少数。”
钱展业微微颔首:“那你想怎么帮助他们?”
“对他们而言,药到病除就是好的,可惜他们常因为一些常见的伤寒、暑热就饱受病痛。这些常见病,若是按寻常路子,到了郎中那里,动辄一个方子十几甚至几十种药材,病人难以负担。”阿丑摆出现实。
“你所言的确不虚。”钱展业一边思索一边说。
“我的想法,就是用最基本最简单的药,配成丸剂或者其他,还可方便贮藏使用。到时候他们染病,只需花很少的钱,就可得到救治。也许配方太简单不适合他们的体质,可是能治病,是他们如今最迫切需要的。”
听了阿丑的言论,钱展业沉思不语,良久才发出一声感慨:“为官者,乃百姓之父母。子女衣食住行样样都是我们的责任,可我们也常有顾及不到之处呀!”
“钱大人为民之心,令阿丑动容,也让阿丑受教。至于顾及不到,那便只能一步一个脚印,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解决。终有一日,能够再无疏忽。”阿丑提出自己的想法。
钱大人露出称赞的微笑:“你很有想法,也很执着。既然有想法了,那放手去干便是。年轻人,有的是大好天地!”
“阿丑一定不负钱大人厚望,唯有努力二字!”阿丑暗自欣喜:钱展业赞同了,那么日后在淮南,只要不涉及违法案件,不卷进权力斗争,她就大树底下好乘凉了!
从钱府出来回到开安客栈,已是黄昏时分。阿丑告诉徐奶奶一切顺利,让她放心,又商量了明日找住处安家的问题,便用了晚膳安寝不提。
第二日一大早,阿丑先去找淮南上善阁,要他们履行契约。
有个免费万事通,不用白不用,又不是她求着去的,是人家自己上赶着来的。上赶着来,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去查两件事:第一,淮南城各药商的情况;第二,帮我在城里找个合适的店面。”阿丑打量了眼桌子对面的蒙面人,那声音颇为中性,分不出阴阳,搞得她也不好称呼人家。淮南城的上善阁,还真是比谯郡更加怪里怪气!
“这两件事姑娘放心,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阴阳人递给阿丑一沓东西。
阿丑面纱下蹙眉:“因此,你们一直在监视我?”否则如何得知她的需求?(未完待续……)
093 贼船
阿丑可谓既愤恼又不解,上善阁这是想做什么?炫耀他们的情报搜集能力?抑或在向她示威:你做什么我们都一清二楚,别耍花样!
据她所知,上善阁绝非一个行事鲁莽、不顾后果的组织,否则又何以存续多年。如果真的只是为了监视她,完全可以隐瞒此事,虚与委蛇。比如,此时此刻只说三日后给结果,虽则结果是早就准备好的。
但如今上善阁居然明目张胆地告诉她,他们在监视她——是想报上次在谯郡被她挟制的一箭之仇?
应该也不至于,这都要报仇,就不像个制度完善的组织,反而像个刁蛮小姑娘所为了。
那么上善阁这般做,用意何在呢?
阴阳人一声怪笑:“姑娘,我们上善阁做事,从不需要解释原因。”显然不想多说。
“不需要解释原因?那我们的合作,似乎就不太好办了呀,”阿丑冷笑,“你不说你做某件事情是为什么,万一我也为这个目标而去,却打乱了你们原先的计划,最后不是两败俱伤又是什么?”
“那只消姑娘把自己的计划告诉我们,便就万事俱备了。”阴阳人阴测测地说。
阿丑面纱下表情严肃,沉吟许久,突然一拍桌子厉喝道:“你们到底是想赚钱,还是想控制我!”
好一个上善阁,在世人面前是惩恶扬善,背地里行事如此霸道狠厉!她真是上了贼船后悔不迭呀,如此下去,不啻于虎谋皮。
阴阳人显然被阿丑突如其来的暴怒吓蔫了,缩在一旁支支吾吾。然而没过多久,便有人来救场了。
一个老翁模样的人出现在屋子里,阿丑甚至没看清他是如何出现的。背光之中也看不清他的五官长相。只这老翁的气质,倒让人舒服许多,不似这阴阳人阴气古怪,而是给人一种宽厚包容的感觉。
尽管如此,阿丑还是不敢放松警惕:“这位是?”
“下面的人不知就里不懂轻重,唐突了阿丑姑娘,还请见谅,”老翁歉意地抱拳行了一礼,又转身看向阴阳人,声音威严。“还不即刻下去领罚!”
阴阳人“咯咯”一声怪笑,便消失不见。
阿丑并未承情,看着老翁淡然一笑:“既然管事的人来了,是否要给我一个交代呢?”
老翁摇头叹息:“上善阁本意并非监视姑娘。一来是为保护姑娘,二来也是为了尽早成事。”
阿丑轻蔑地笑:“你这鬼话。还是说给方才那位听吧。你们先派个人来给我一个下马威,再派你来唱红脸打圆场。就能蒙混过关?”
“姑娘抱歉。老朽绝无此意,”老翁声音诚恳,“然而上善阁并未做出不利于姑娘之事,姑娘这样揪着不放,又有什么意义呢?”
阿丑盯着老翁沉默不语,半晌才开口挪揄:“本是你们不在理。如今倒成了我的不是,好个伶牙俐齿!”
老翁愧疚地行礼:“姑娘,老朽手下的人不懂事……”
“这是不懂事,才叫我发现了。”阿丑自然看出,那阴阳人绝对是个不拘礼法喜欢捣乱的,“要是懂事,恐怕到我进棺材,也不知道你们做过些什么。”
“姑娘……”老翁这下也不知作何应答。
“你们阁训是什么?”阿丑突然问。
“事事有代价。”老翁回答。
“嗯,那你决定为此付出什么代价?”
听了阿丑的话,老翁几乎以为是阁主驾临了,猛然惊一跳,许久才平复心绪。这姑娘居然因地制宜起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斟酌道:“此事并非老朽能做主,还要问阁主。而且,姑娘何必咄咄逼人,我们也并没有要害姑娘的意思……”
阿丑抬手打断老翁的话:“代价就是代价,无需多言,你们慢慢请示阁主去。我还有我的事情要做,先走一步。”
待阿丑离开上善阁,老翁叹息一声:“这个人,果真不是好惹的!”
“既然不好惹,上面为啥还吩咐要我惹她,真是找晦气!”阴阳人有些郁闷。
“上面自有上面的意思,你又何必多问!”老翁严厉地说。
阴阳人“咯咯”地笑:“晓得晓得!”
出了上善阁,阿丑便开始先找住处。
淮南城北临淮水,城北码头货船繁忙,吆喝声络绎不绝。大乾水运发达,是以临水之城多为富庶的商业中心。城北热闹,城南相对安静,因此达官贵人一般住在城南。而船工、买卖人这些都住在城北,也是方便上工的缘故。
阿丑则把关注点放在了城中。
她不是达官贵人,也不是船工,充其量是个中产阶级,那么挑一个适中热闹的地方就成,况且市中心才是生活最方便的地区嘛!
阿丑找到牙子,说了自己的需求。牙子一听要三进的院子,知道不是个吝啬花钱的穷主,没有怠慢,拿出好几座宅子,供阿丑挑选。
一般市井百姓,便是住一进的小院子;稍微宽裕些的人家或是小吏,便是二进;至于小官以及商贾,一般选三进;四进及以上,品级较高的官员方才负担得起。
阿丑挑了三个出来,带着徐奶奶实地看了一遍。
徐奶奶倒是没什么意见,都说很好。阿丑便开始考虑价位问题。
“第一个宅子,只卖不租,卖家说要二千两纹银。”牙子解释。
“那第二个呢?”阿丑心知,两千两银子,她不可能负担得起。虽则手头有这么多钱,不过,那可不是用来买房的。
牙子继续推销:“第二个说是租卖都可,毕竟三进的院子,想要的人不多,这家的宅子,都空了大半年了,卖主有些着急。”
阿丑微微颔首:古代房产交易并不活跃,店铺还好,卖宅子的很少,出租的就更少了。第一个怕是急等着钱用,才只卖不租;第二个应该是想周转,却周转不出去,于是乎妥协了。
“租价多少钱?”阿丑问。
“一年一百两。”牙子回答。
“第三家呢?”一百两,这个价格,还是贵了点。
“第三个宅子也说只卖,院子更大,价钱更高一些。起码两千五百两才拿得下来。”牙子伸出五根手指,似乎自己都觉得不划算。
阿丑沉吟不语,略思索了片刻才说:“你便问问第二家,一年八十两如何。”好不容易碰上一个肯租的,虽然价钱贵了些,但也只能试着讲价,看是否能省下些银子。
“行,我这就给您问去!明日一定有答复!”牙子答应道。
念心早被阿丑遣去陪徐奶奶回开安客栈了,此刻田秋妹跟着阿丑走出牙行,因着正是初四集日,街上甚是热闹,摆卖东西的小贩也很多,故而田秋妹东瞧瞧西望望,看得有些眼花缭乱,但兴致依旧很好。
“姑娘,这簪子看起来雅致的很,姑娘戴一定好看!”田秋妹拿起一支碧色琉璃银簪。
“我平日又不摆弄这些东西,你为自己挑一些吧,小姑娘嘛,就要趁年轻好好打扮。”阿丑语气温然。
“可是,”田秋妹眨眨纯真的大眼睛,有些不解,“姑娘也年轻呀,难道不打扮么?”
阿丑笑着摇摇头,只说得模棱两可:“兴许算不得年轻吧!”
田秋妹还未曾来得及细思话里的意思,就闻得锣鼓声、吆喝声渐渐飘入耳中,紧接着捕快、官兵们分出一条大道,将人群分在两边。
“朝廷重犯,闲人避让!”
阿丑疑惑地站在官兵身后张望:朝廷重犯?她还是第一次见押解犯人呢,不知道是犯了什么罪……
田秋妹也好奇地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想看看来者的模样。
不多时,两辆囚牢车缓缓行来,每辆都困着一个男子,穿着囚衣,鬓发凌乱,身上还带着血迹,显然是受过拷问的。阿丑扫了这两人一眼,只觉得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他们。
“这两人,犯了什么罪呀?”田秋妹好奇地问阿丑。
“我也不清楚,看这模样,怕不是要去问斩的,而是要转手。”阿丑一手支着下巴分析。
“转手?”田秋妹疑惑。
“就是把他们运到别的地方,交由更大的官处置,比如,送去京城。”阿丑解释。
田秋妹这才如醍醐灌顶:“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嗯,大乾律令说了,要问斩的人,官差必须事先把姓名籍贯、所犯罪行告诉大家,也就是,在城门这些地方贴告示。可是这两日,淮南城并没有贴类似告示。因此,不是定了罪要去问斩的。”阿丑将一般的司法程序告诉她。
“原来是这样,姑娘好厉害,什么都知道。不过,姑娘有没有觉得他们眼熟?”田秋妹开始回忆思索。
阿丑闻言一惊,急忙捂住田秋妹的嘴,又看看喧闹的四周,似乎没有人听到她的话,这才放了心,在她耳边低声告诫:“这话不能随便说,轻则让你去指认这两人犯过什么罪,重则当你是共犯!”
田秋妹被捂住嘴,有些后怕的点点头。
不过,田秋妹也觉得眼熟,那很可能是她加入自己一行之后见过的人。想罢,阿丑仔细看了看囚车中的两人,才想起来这两人来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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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4 筹备
夏翌辰坐在开怀茶楼顶层的雅间内,透过半开的窗户,看着楼下经过的囚车,神情散漫:“血杀我都布置好了,一路都有,绝无死角。”
“你这招引蛇出洞,我怕没什么效果。”俞则轩中肯地说。
“呵,”夏翌辰不羁淡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你能想到这招,难道他们想不到?牺牲两个棋子又算得了什么?”俞则轩反问。
“则轩,我知道他们不会救,却不代表他们不会杀。我要的,是他们来杀。”夏翌辰的桃花眼,含着悠远的迷蒙笑意。
“你是说,对方要杀他们灭口?”俞则轩眯起双眸,已经想到了什么。
夏翌辰把手中的茶盏放在桌上,瓷器与檀木相碰,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