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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这样,”夏翌辰顿了顿,“留中不发肯定不行,到时候隐患越埋越深,只能快刀斩乱麻,杀个措手不及。”
慕天弘摇头:“上善阁势力太大,我担心不行。而且那些商家是不是已经完全受他控制了?这些都要考虑。”
“我和浠宁再讨论讨论,兴许能有个折中的办法。”夏翌辰轻叹一声。
慕天弘颔首:“也好,不过此事需要尽快解决。”
景宜宫,浠宁把大乾地图摊开来。
“其实太子殿下查到的情况,我都已经知道了。”浠宁苦笑,“毕竟我也是和上善阁合作过的人,当初我把要出山的想法告诉墨玄的时候。上善阁就盯上我了。这是上善阁据点的分布图。”
夏翌辰看了看:“几乎是从嘉峪关一直连到建业城?其他地方反而稀疏很多?”
“嗯,墨玄的首要目标只怕是华胥,其次才是建业,”浠宁想了想,“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从嘉峪关一路过来这么多埋伏了,简直是正中下怀。”
旭梓虞只觉得头疼:“这么大一个毒瘤,你打算怎么拿掉?”
“便宜的方法只有三条路。”浠宁盘算着,“第一,下毒;第二。内讧;第三,弃车保帅。”
“弃车保帅?”旭梓虞疑惑。
“墨玄攻打建业之后,便舍弃了三开,退居上善阁。”夏翌辰解释。
开安。开悦。开怀。
浠宁不由想起柳如玉的姐姐,柳心妍,心中多了几分悲怆。
已经覆灭的爱情,最终也成了炮灰。墨玄这样的人,到底算有情还是无情?
有情无情都不重要了,因为都是敌人。浠宁收回思绪:“如今弃车保帅不大可能了;内讧,还有一点希望,不过他们会因为什么内讧起来?我们全然不了解。知己知彼,可我们对上善阁了解实在不够。下毒。似乎是最好的。”
夏翌辰有些不确定:“下毒,一旦失败就会引起他们的怀疑,一击不中,就要陷入苦战。”
“总之,这件事似乎只能徐徐图之,而且必须保密,”浠宁困惑地摇头,“再过些日子就回京了,我们先暗中调查。我想先治好奶奶,然后再议其他。”
建业的一切还是照旧,四王爷慕天卓的谋反似乎什么波澜都没有掀起,然而浠宁知道,大乾真正的隐患,在墨玄。
建业的旧宅,浠宁没有大张旗鼓地回去,而是自己一个人换了衣衫蒙了面纱,偷偷跑回去的。
她的身份不能泄露,因此必须掩人耳目。
凤麟膏已经熬煮好,配上相应的药材,还有香料,浠宁准备好一切用具,就命田秋妹在门外看守,自己则帮奶奶恢复筋脉。
有了凤麟的帮助,这一次没有这么艰难。
历时一天一夜,徐奶奶的经络终于恢复完毕。
浠宁收功,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温度似乎又有些升高了。
徐奶奶从床上爬起来,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四肢:“果然都恢复了!”
“奶奶您先好好休息,”浠宁靠在柱子上,有些疲累地说,“不用急着活动。”
徐奶奶叹息一声:“不是我急着活动——”然后手上突然使出力道拍晕了浠宁。
浠宁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徐奶奶,接着不省人事。
建业城外,神烈山。
一处隐秘的岩洞内,墨玄盯着用铁链锁在架子上,还没有醒过来的浠宁:“人有相似,不足为奇。他们一个在大乾,一个在华胥,又差了些许年龄,只是巧合罢了。”
“既然只是巧合,”徐奶奶冷笑,“你怎么还是一直盯着她看呢!”
墨玄蹙眉转过头去,看着洞外:“怎么,我是那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动摇的人吗?”
“最好不是!”徐奶奶语气冰寒,“我在她身上花了这么多心血,我可不希望看到你临阵逃脱。”
“你放心就是。”墨玄不以为意。
浠宁似乎听到了墨玄的声音。
双手被什么冰冷冷的东西束缚住,整个人除了头晕沉重,还是头晕沉重。
是奶奶?奶奶居然出手偷袭她?
这是怎么回事?
睁开眼的那一刻,她看到了两个背影。
墨玄,还有奶奶。
浠宁不愿意去相信自己的逻辑和判断。
不,不会的,从一开始就陪在她身边,和她同甘共苦的奶奶,怎么会是墨玄的人?
她一定是被墨玄胁迫或者欺骗……这样的理由一从脑海里冒出来,连浠宁自己都否定了。
怎么回事胁迫,如果是胁迫,奶奶怎么还好好地站在那里?
受胁迫受欺骗的,从来都只有她一个!
秦爷是墨玄的人。当初是墨玄在西域大漠抓住了她,把她扔到建业去的。那么,徐奶奶为何不可以是墨玄的人?
所以从一开始。墨玄就在自己身边放了一个监视器,自己的一举一动,甚至想法,他都会知道……
是这样吗?居然是这样!
她以为真的有患难之交,以为真的弥补了她内心的一丝对亲情的渴望……
谁知到头来,她居然栽在最信任的人手里!
剧烈的咳嗽在胸腔中爆发,带出难以言明的怒意。
该恨?该怨?可是都做不到了。她只觉得,好累……
墨玄微微转头,秀职的唇角勾起似有若无的笑。一字一顿道:“华胥,浠宁殿下。”
“墨玄,”浠宁垂下眼眸,有气无力。指责却半分不减:“你够狠!”
面色平淡的墨玄只是摇头:“以为你变聪明了。谁知道还是那么蠢。”
“我蠢,也好过你丧尽天良,什么都拿来利用,什么都可以牺牲!”浠宁咬牙切齿。
“丧尽天良,至少我还活着,”墨玄拍拍手,“你,却是要去祭剑了。可惜可惜,年纪轻轻。”
“你拿着光明剑到底有何作用。要付出这么大代价就为了拿一把剑!”浠宁恨声道。
墨玄冷冷看了她一眼,似乎懒得同她解释,和徐奶奶出了洞穴。
浠宁沮丧。
现在该怎么办?她看了看自己,整个人大字张开,被铁链锁在架子上。她该怎么逃出去?灵力似乎也不足了,他们是专挑这种时候对自己下手的!
而且,秋妹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墨玄抓走,最怕她还愣愣守在门口。
她只和夏翌辰还有旭梓虞说她去了旧宅,却没有说去多久。他们会不会去寻她?
可是就算寻不到,猜到是墨玄动的手脚,又怎样一路追到现在这个不知是哪的山脚旮旯里?
重重困境。
浠宁深吸一口气,昏昏沉沉地瞥到了面前岩壁。
似乎有字?
浠宁定了定神,细细看过去。
女子失心,男子无心……恩爱十载,化为泡影。娇妻可杀,亲女亦谋。大渊国祚,必不长矣……叹我子民,远在天涯。中土之事,无能为力。我之将死,咎由自取。然其皇帝,禽兽不如。若有来生,必得雪恨……宁死血咒,泯灭魂魄。宁死于天,不死大渊。付之以命,得偿所愿。大渊必亡,华胥永生……必令大渊后人尝尽痛失所爱之苦!
华胥芸德
浠宁愣愣看着用眼前已经有些模糊的血书,许久才敢脑补出其中关节。
当年芸德陛下来到中土,居然和大渊的开国皇帝在一起了,十年!十年后,秋景陛下还年幼,可能大渊的皇帝就发现了光明剑,接着就要拿自己的妻女去祭剑?
后来秋景陛下逃脱,芸德陛下却未能逃过一劫,被抓来这里,然后用自己的性命下了血咒,诅咒大渊灭亡,诅咒痛失所爱。
的确,后来大渊很快灭亡。
墨玄也的确痛失所爱。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百余年后的今日,华胥的继承人还不是被锁在这里?
浠宁苦笑。
莫非她也要效法芸德陛下,留一封血书在此,然后自尽?
浠宁蹙起眉头。
当年秋景成功逃脱,并且回了华胥,虽然芸德牺牲,但没有造成太大影响。可如果她就这样死了,应该让谁回华胥?
也难怪秋景陛下再也没有回中土,绝口不提此事,只说芸德陛下死于大渊皇帝之手。
自己的父亲杀了自己的母亲,然后还要杀自己,任谁也不愿意再提起。
而复仇,又要如何复仇?
浠宁忽地恍然:自己体内还留着大渊血脉,和墨玄还是亲戚呢!
呵,这真是最好笑的笑话!(未完待续……)
PS:一更
245 祭剑
浠宁扯了扯双手。
铁链绑得很紧,大约他们当年也是这样困住芸德陛下的。
浠宁放弃挣扎,寻思着其他的出路。
光明剑,光明剑到底有什么用呢?又是什么来历?
她全然无知,可这里没有一个人能告诉她答案。
正思索着,墨玄走了进来。
“原来我们竟然还是亲戚,”浠宁状似无奈地叹息,看着墙上血咒,“听说你当初痛失所爱,伤心欲绝,不知道是什么感受呢?”
想问出真相,只能让墨玄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关你何事!”墨玄猛地转头,不再看浠宁一眼。
“果然是心痛难当,我祖先的诅咒下的真好,不知道你当初放弃三开,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柳心妍,字字珠玑刻在你心里……”
“够了!”墨玄歇斯底里地叫,“你不配提她的名字,你不配!就算你长得再像她,你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浠宁愕然。
她没想到,墨玄反应会这么大。
还有,她长得像柳心妍,又是怎么回事?
墨玄深吸一口气,逃也般的飞奔出洞口。
浠宁怔怔地看着眼前一切,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徐奶奶走了进来。
浠宁的心一下子跌入冰窖里。
“你演戏真的很棒,从前我以为花琉离是最好的戏子。其实我错了,最好的戏子是你。”浠宁语气淡漠。
“各取所需罢了。”徐奶奶的声音毫无感情,“不过,你不要以为拿柳姑娘做文章。就会让墨玄心软放过你。”
“我自然不会。你们大渊的先祖连妻女都杀,何况我只是长得像他死去的心上人。不过话说回来,还真是令人无奈,我可一点也不愿意长得像她。听说柳心妍的母亲是墨玄的姑母,也许就是基因恰巧组合成了这个样子,只是表现型相同罢了。”浠宁散漫地说。
怪不得徐奶奶在看到她的真颜时,会那样惊讶。不是因为她的改变太大。而是她根本就很像另一个人。
徐奶奶得意一笑:“别以为你说一通我听不懂的就能糊弄我了。”
浠宁叹息一声:“既然我都快死了,你总得让我死得明白。那时候我被墨玄围攻,你是故意被初七打伤的吧?”
“你果然不蠢。”徐奶奶冷冷道,“连初七的身份都猜了出来。”
“那是因为我见过他的身手,我想这么厉害的人,中土不知找不找得出三个。可能就是三个吧。”浠宁转了转眼眸,“不过你还没告诉我,你是不是故意受伤,让我去西海找凤麟,实际上就是要我回华胥解封。因为只有解封之后,我才能拿去祭剑。这也是当年我母亲把我封起来的原因,为了保护我。”
“你既然都猜到了,何必再问。”徐奶奶不愿搭理地扭头。
“还真是心思缜密。”浠宁咬牙,“当年墨家山庄。墨玄故意说要抓我,实际上想抓的只有龙钰公主和璃雪郡主。我,他只是要引我上钩。让你受伤,再放我离开去找凤麟。我回去一定会解封,解封之后我才有力量。然后一定会回大乾,因为还有一个你在这里!算计的真好!就不知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光明剑有什么用!”
徐奶奶轻蔑地瞥了她一眼:“枉你是华胥女帝,却如井底之蛙一般!光明剑在手,就相当于把你们华胥在中土的禁制打开了,千军万马都抵不过。区区那一点代价算得了什么!”
浠宁好笑:“你们家主公就是这样想的?有了一把所向披靡的武器,天下就是他的了?那他为何不把全天下的人杀光?争天下,争的是人心!”
“你这些无用的大道理,还是留到阴曹地府去讲吧。哦不对,你去不了阴曹地府,你只能魂飞魄散。”徐奶奶讥讽。
“去阴曹地府,我也要拖着你们,”浠宁握拳冷笑,“我最恨欺骗我的人,最恨!”
“那先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徐奶奶毫不在意,说完便直接走了出去。
山洞内,又恢复了空寂。
天色渐渐暗下去,浠宁不知道这是过了几天,也不知道这是在哪里。她能做的只有等待。
她不能死在墨玄手上,也不能自己先放弃自己。
她要回华胥,她还有夏翌辰。
被锁在铁链上,长期保持一个姿势,全身都在痛。她疲累不堪地昏睡过去。
再醒过来,她已经被换了地方,也不再绑在架子上。相同的地方在于,她始终被铁链锁住双手。
浠宁抬起头打量周围的环境——似乎是在一个大门口,可是石门没有开。
附近站满了黑衣人,此时她就算能成功打开铁链,也逃不出去——
还没走两步,就能被捅成马蜂窝。
“大门还没打开吗?”墨玄站在门口问。
“已经百余年没有开过,的确会有些困难。”青伯回答。
墨玄叹息一声:“我们必须尽快,否则华胥的人找到这里来,又是一场风波。”
“主公请放心,这地方十分隐秘,没有人知道。我们会尽快完成。”青伯一边说一边指挥手下。
浠宁趴坐在石制地板上,忍不住讥讽:“你们大渊也太没用了,就连开个门也要这么久,还什么准备了百年!”
附近的黑衣人对浠宁怒目而视,却没办法动手教训她。
浠宁知道这些人不敢动她,才会这样口无遮拦。
墨玄淡淡一笑,头也没回:“依我看,华胥才是真没用,时隔百余年,又一次被我们抓住了!”
“你觉得你们抓住芸德陛下抓住我很光荣吗?”浠宁嗤笑,“全都是些目无纲常伦理,违背正道的小人,就算你拿我祭出光明剑,一路所向披靡占领整个中土,”浠宁顿了顿,“你们大渊,还是和以前一样,国祚短暂。因为你们根本走错了路。而你们,全都是陪葬!”说着她指了一圈在场的黑衣人。
墨玄嘲笑:“好一招动摇军心,不过我的人怎么会被你三言两语动摇?你还是乖乖等死吧!”
“鹿死谁手还说不定,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浠宁虽然是阶下囚,气势却半分不输。
山门打开了。
浠宁被带了进去,走进山体内部。
里面没有洞口透过光线,然而却明亮无比。
“光明剑的光辉,居然在这里就可以看得到了!”徐奶奶边走边感慨。
浠宁抬头打量一室光辉,只见洞穴很高很宽,山洞中间是一座高台,高台上熠熠生辉的,恐怕就是光明剑了。
浠宁被他们拉着,由山洞四周一圈圈的阶梯,走到最顶端,通过一座石桥,来到高台之上。
一位黑衣巫师姗姗来迟,想墨玄解释:“找这家伙废了些功夫!”便举了举手中水晶球。
墨玄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很是敬重那位巫师的模样。
谁知那位巫师在看到一旁倨傲不屈的浠宁时,眼眸瞪得老大:“这不是——”
“她不是。”墨玄淡淡道。
巫师绕着浠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