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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柳峰素来疼她,若是知道了她要做什么,一定会反对的,便只笑道:“哥哥会做生意吗?”
柳峰被她问的一愣,摇头道:“不会。”
柳珂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一本正经的道:“我也不会,不过,我可以不会做生意,但是却要学会如何与这些人接触,说句不该说的,再过一两年,我便到了适嫁的年纪,我虽是柳家的嫡长女,可是到底还顶着一个丧妇长女的名头,往高处说是不可能的,最多能找一个中等人家,就算祖母疼我,多给些陪嫁,可是底下还有其他的妹妹们看着呢,祖母也不好太偏心了,到底日子还是要我自己过,谁也替不了我,男人顶用还好,若不顶用,我便要自己打算一切。哥哥还觉得我没有必要接触外面的管事吗?”
柳珂一席话,说的柳峰眼睛一热。
没有母亲,父亲不顶用。
柳珂身在闺中,小小年纪便要自己虑到以后的一切。
让柳峰听了心里一阵酸涩。
“好,你什么时候去良园庄便告诉我,我带你去。”
柳珂听了之后,喜上眉梢,“好,如此便方便多了。”
柳珂现在身边没有什么可用之人,若是不带下人出去,老太太王氏定然不肯,可是若是带多了,她又怕节外生枝。
可是若是跟柳峰一起的话,便可省去很多的麻烦。
柳峰又嘱咐了柳珂好些话,才站起身辞行,刚刚的出了秀竹园的院门,便有他身边的小武来传话了,石砚要在西府设宴,邀请柳峰并东府中的姐妹,要为柳峰送行,还巴巴的下了帖子。
柳峰望着手中的帖子,哭笑不得。
此时,柳珂、柳琀、柳珍也都收到了石砚的请帖。
柳珂见了之后,轻笑道:“哥哥又不是背井离乡,不过就是去大觉寺,不到一个时辰的路,也用得着他送行。”
说过此话之后,便让祁红去回了他,“就说我要帮三婶搭理庶务,不便参加,多谢他的好意,这边暂时没有什么事派给你,你在那边耍一阵再回来也可,不过有一点,若是宴会上有什么事,回来要尽转告我。”
祁红是个跳脱的性子,听说柳珂要让她去西府,高兴的不得了,应了一声便欢快的跑出去了。
柳珂自从生病以来,早上便没有去议事厅议事了。
今天正好借着此事去韩氏跟前坐坐。
柳琀与柳珍接到请帖之后,却都没有推辞的意思。
柳琀问清楚了缘由之后,便去回了老太太王氏。
因只是去西府,老太太王氏便允了,命她跟韩氏说一声,让韩氏安排车马。
柳珍则拿着请帖到了朱氏的上房。
只是朱氏却不在房中。
问了丫头才知道,一大早朱家的人便来接她回去了。
柳珍听了此言之后,暗自纳闷:母亲回外祖家没怎么也不带上我,自己便去了。
如此想着便也回了老太太王氏。
柳琀、柳珍姐妹二人携手去了西府参加宴会,柳珂自在韩氏的房中说话,都暂且按下不说,单说朱氏一大早便去了朱家之事。
今日一早,朱锐便命人来接朱氏了,说是多年未见,接她回去聚一聚。
朱氏便到了慈心园回禀老太太王氏,偏巧姜姨娘也在。
今早姜姨娘早早的便过去伺候朱氏起床了,朱氏撵着她去外书房伺候柳明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在这里。
姜姨娘也不是外人,她便照实回了老太太王氏。
王氏道:“你们到底是骨肉至亲,我也不是老糊涂了,怎会不让你回去,让老三家的去库房里找找,恐还有几株老山参,带两株给亲家太太,算我的一点心意,如今天短了,早去早回。”
朱氏磕头谢了王老太太,到韩氏跟前领了山参便出了大门。
到了朱家之后,她先去拜见了母亲程氏。
程氏今年五十六岁了,自从朱老爷子去世后,便一直缠绵病榻。
两个女儿都不在跟前,大女儿朱钰嫁到了吴兴钱家,二女儿便是朱氏——朱钗,虽然嫁的是本郡,可是柳明常年在京为官也是很少见面,眼前只有一个着三不着两的朱锐,只中了个举人之后,便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又多次下场均未得中,朱老爷子去世之后,更是将读书丢到了脑后,整日斗鸡走狗,不务正业。
因朱锐借着子嗣之名,纳了多方妾侍,所以朱锐的嫡妻李氏对婆母程氏也不是很尽心。
不过三年的时间,原本有些富态的程氏便瘦得只剩下了一把骨头,原本油亮的双颊布满了褶子,肉皮松弛的向下耷拉着,眼窝深陷,嘴也不利索了,半天才能说完一句话,眼见着竟有了下世的模样,朱氏见了又难免难过了一番。
不多时,朱锐便亲自去接自己妹妹去前厅了。
程氏不舍,朱锐便敷衍说,一会儿还放朱氏回来。
朱氏知道今天朱锐将她接回来肯定不是为了让她看望母亲的,一定是为了别的事情,她正好也要问一下朱锐前日之事。
一出了程氏的院子,朱氏便撂下了脸,冰冷的看着自己大哥道:“前几天的事是怎么回事,别打量我不知道。”
朱锐被自己妹妹盯的心里发毛,强笑道:“你指的是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朱家的那个小厮大晚上的没事跑到柳家后院外去干吗,去做了恶事还不算,还要将朱家带到明处,这样专门给主子惹祸的东西,还不早早的打死完事儿,亏你还用他。”朱氏一脸的怒其不争,边走边道。
朱锐听了此言之后,也是纳闷的道:“他一向不是这样的,”说完此话,他小声问道:“你不会已经将他——”
朱氏没好气的道:“打死了!”
其实朱氏将那名小厮打了一顿之后便命人将他送出了城,远远的打发了,如今这样说不过是气话。
朱锐不知道她说的是气话,听了之后,一拍大腿道:“哎呀,你怎么就不跟我商量一下呢,留他一命又如何,你这让我怎么跟徐姨娘交代——”他此话刚刚说到这里,朱氏猛的停住了脚步,厉声问道:“什么徐姨娘,什么时候有冒出一个徐姨娘?”
朱锐没好气的道:“我新纳的姨娘,就是以前在母亲身边伺候的那个珠绣,她本姓徐,那小厮便是她的弟弟。”
“你怎么什么人都往你的房里放啊,左一个右一个,有没有点节制啊。”朱氏还没有说完,朱锐便不耐烦了,道:“今天接你回来不是让你数落我的,谁家的小妹还管大哥纳妾不纳妾的事,我找你有正事。”
“什么正事?你也有正事?”朱氏忍住心中的气说道。
这些年,朱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是认真跟他生气,朱氏该气死了。
朱锐前后左右看了看,道:“去前厅再说。”
到了前厅,下人上了茶之后,朱锐便将他们都赶了出去,关上门,走到朱氏的跟前一改刚才的神情,诚惶诚恐的小声道:“这次,妹妹一定救救我。”
第二十一章 亲事
朱氏一听立马警觉的道:“你又做了什么事?”
朱锐哭丧着脸支吾道:“本想小玩一下,没想到一个刹不住玩大了,现在万通赌场的赵黑子天天追在我的屁股后面要债,我实在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再有一月我若是还不上,他就要找**的人卸我的胳膊腿了,你总不忍心看着你大哥被人大卸八块吧。”
朱氏听了此话之后,气血上涌,横了朱锐一眼道:“我有什么不忍心的,一次一次的,你有没有长进啊。”
朱锐拉着朱氏的手道:“哥哥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钰儿离得远,且她家也不及你家那样大富大贵,哥哥除了求你便再没有别的办法了。”
朱氏只是坐在椅子上气的喘着粗气,冷着脸并不搭腔。
“好歹你也看在母亲的份上,如今她年纪大了,难道还让她再跟着我吃苦吗?”朱锐拉下脸皮摇着朱氏的胳膊求道。
朱氏听了此言之后,没好气的将抽回自己的胳膊,道:“欠了多少?”
朱锐听了之后,将头埋的更低了,小声道:“二,二十万两。”
“二十万两!”朱氏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伸手指着他喝道:“你怎么没把你自己赔进去呢”
说完了此话,她尤不解恨,原地打了一个圈,又指着他的脑门喝道:“你已经快四十的人,眼见就要当祖父了,就算你不为父母考虑,不为自己考虑,你怎么就不为孩子们想想,有你这样的祖父,孩子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孽。”
朱锐为了自己的事情,即便是朱氏骂的再难听也只有听着。
等朱氏骂够了,他小声的道:“妹妹,你气也出了,还是要帮助哥哥度过难关呀。这个月要是再不还上,赵黑子可真的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我死不足惜,若是他找语儿的事,可就麻烦了。”
朱诗语,今年十四岁了,是朱锐的唯一的女儿,随了她姨娘崔氏的貌美,平日里娴静如水。
是朱氏为柳峰相中的亲事,早就在老太太王氏的跟前透了话,老太太王氏没有否决,也没有痛快的应下,只说等他们大一大。
如今柳峰已经十六岁了,老太太王氏依然没有给他谋划其他的亲事。
柳明于这些上不在意,如果朱氏在老太太的跟前再吹吹风,此事十有**能成。
所以此时朱锐才抬出了朱诗语。
朱氏冷笑道:“一日没进柳家的门,便不是柳家的人,她是你的女儿,就算有了祸事,也是你这个父亲惹的,怎么她也不会怪到我这个姑母身上。”
话虽如此说,可是朱氏的心里已经泄了气。
“妹妹说的是,都是我的不是,你帮了哥哥这次,哥哥以后一定不会再犯了,再说了二十万两对我来说是天塌地陷,可是对你们柳家来说不就是毛毛细雨……”
朱锐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朱氏打断了。
“柳家再家大业大都是我一个人的吗?柳家上三辈下三辈都瞪着眼睛看着呢。”
“是是是,”朱锐一边打躬一边道:“我知道妹妹始终是有办法的。”
朱氏淡淡的道:“我没办法,我拿不出这么多的钱,我的嫁妆,这几年已经差不多都给你挪用了,我还有珍儿呢,等她出嫁的时候,我的手里也不好什么都没有。”
朱锐见朱氏死不松口,便三角眼睛一转,道:“还有一个办法,是可行的,也可为你解了当下的心头之患。”
朱氏朝他望了了过去,脸上似有松动之意:“什么办法?”
朱锐将嘴凑到朱氏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完了一脸期盼的看着她。
朱氏冷冷的道:“你到替我卖起女儿来了,好处你全得了,我还得白白搭上个一女儿。”
“那算是你什么女儿,不过一个丧妇之女,你不早就看着她碍眼了吗?此事对你、对她、对齐家、对我都有好处,一举四得,你看怎样?”
朱氏低头沉吟不语。
“我的好妹妹你倒是给痛快话呀!”朱锐急的围着朱氏打转。
朱氏抬眼看着朱锐轻哼一声道:“这齐家的胆子不小,竟然算计到了柳家的头上,他们这是仗的谁的势?”
朱锐急的了不得,又不能真的跟朱氏急了,强咽一口气,耐着性子道:“妹妹,我们别管他仗的谁的势了,只说此事是不是可行,早早的将那孩子嫁出去对你不也有好处,而且人家齐志新不是与你家柳明一样都是从七品,人家还在江南为官呢,而且齐家大少爷我也见过,长的一表人才、**倜傥,多少有女儿的人家巴结着要跟人家做亲人家还不愿意呢,这样的一个人,也不算是辱没了那孩子。”
“她从小长在老太太跟前,我怕做不得主。”朱氏听了之后叹口气道。
朱锐听了此言赶紧道:“你是她的母亲,怎么做不得主,自来子女的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啊,此事谋划一番一定能成。”
朱氏听了盯着朱锐的眼睛慢慢收了回来。
从朱家回来的路上,她一直都在想这件事。
如今有个石砚在跟前,难保老太太王氏不会动与石家结亲的心思。
若是将柳珂许配给京中的石家,那她们姐妹便更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了。
现在她的眼前就只有柳珍一人,柳珍若嫁得好了,她自然也得脸。
眼下看柳珍显然也是对那个石砚动了心思的。
朱氏如此想着,马车已经到了柳家的大门口。
碰巧看到柳琀与柳珍的马车也从西府回来。
不知因为什么事,二人从车上吵到车下。
朱氏在车里都听的真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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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冲突
“二姐姐这气生的好没道理,石表哥开口相问,我自然要照实说,难不成还让我替你撒谎不成?”柳珍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忿。
柳琀的气却好像比柳珍还要大,“她问的是我的事,自由我来回答,谁让你多嘴?”
她说完也不扶丫头的手,自己便从车上跳了下来。
柳珍跟在她的后面,扶着丫头的手,一面慢慢踩着脚蹬下车,一面冷笑道:“谁说还不是一样,难道你还能颠倒是非不成。”
她说完此话抬头看到朱氏的马车在跟前,吓得赶紧闭嘴了。
其实,柳琀早就看到了,只是她并不怎么将朱氏看在眼里。
此时,朱氏也下了马车,她并不问两人吵架的缘由,上前便冲柳珍呵斥道:“你怎么能对你二姐姐如此无礼?在大门口便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有什么话不能进门再说,哪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还不向你二姐姐赔礼。”
柳珍一向怕朱氏,心里不服,不情不愿的给柳琀行了一礼,道:“二姐姐对不起,是小妹无礼了。”
柳琀明白朱氏这是含沙射影,横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甩手便进了大门。
柳珍望着柳琀的背影,惊讶的道:“母亲,她这是什么态度,就算您不是她亲生的母亲,可是您将她抚养这么大,她对您怎么最起码的礼仪都不顾,亏你还这样护着她。”
朱氏提裙上了台阶,牵着柳珍的手进了大门,不紧不慢的道:“丧妇之女都是这样无德,所以很多人家都会忌讳找丧妇之女为妻。”
柳珍听了此话之后,脸上一笑没有应话。
刚才在西府她已经让石砚知道了柳琀的厉害,以后石砚见了柳琀一定会躲着走。
原来,适才在西府宴会之上,几个女孩子在讲闺中的趣事。
被石砚听到了,便随口问了一句。
碰巧讲到柳琀如何教训房中不听话的小丫头。
柳珍便将柳琀脱鞋飞掷丫头的事情讲了出来,惹的石砚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了柳琀一眼之后,忍不住放声大笑。
弄的柳琀上不来下不去,便拖着柳珍提前离开了。
一上了自家马车,两人便开始吵,一直吵到东府的大门口。
柳琀在家里横行惯了,怎么受得了这样的气,纵然回到了自己的秀兰院,依然气愤难当。
且越想越委屈起来。
桌上的摆件扔了一地,丫头们跪了一地没有一个敢劝的。
在西府宴会上的事情,祁红回来已经告诉了柳珂。
她听闻柳琀在院子里闹的很凶,便信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