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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憋着一口气说完,竟已昏倒了下去。
沈若浦却眉头顿锁,沉声道:“把歆姐儿给我传过来!”
传话的人到达拂香院时,黄氏母女还正在商量着给沈歆赴宴穿什么色儿的衣裳,什么质地的头面。
沈歆今年都十六了,很该议亲的年纪,刘府这样的人家办寿宴,来赴宴的必然非富即贵,她们少在京师,不能不争取在这次宴会上获得更多关注。
这次黄氏带着儿女留京这么久,除去替沈祟义奔走之外,也就是打算把她婚事给定下来。
大晚上的沈若浦还要见沈歆,黄氏不免感到奇怪,但问了来人,来人却也不说。
料想不会有什么要紧事,便就命人提了灯笼,护送沈歆去往万荣堂。
沈歆也轻快地出了门。
及至到了书房所在的宝墨苑,看到满院子的抽气哀呼声,再等进了门槛看到满地散落的纸张书本,以及满脸怒意坐在案后的沈若浦,她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头!
“你见过这首诗不曾?”她还没起头,沈若浦便倏地从桌上抽起张草草写着几行字的纸来,拍到她跟前。
第017章 出大事了
沈歆定睛看了看,心下便禁不住猛地一抽!那首咏梅诗?这纸上写的不正是先前沈羲让她来拿的咏梅诗么?
她连忙看了眼他神色,只见虽然未曾表露,但在这层平静下,他眼里的怒火却是显而易见的!
难道他发现了?
她咽了口唾沫,说道:“有些印象。”
“那现如今它在哪儿?”
沈若浦将纸放回案面,吐出的话语已让人感觉到他的耐性已然不多。
他是刑部二把手,审过的案子多如牛毛,虽不说真当得上明察秋毫四字,可她方才瞬间的表情里,确实说明了一些什么!
可沈歆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她拿走的不过是张再普通不过的前人写的旧诗而已,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他怎么会怒成这样?
“我问你话,那首诗在哪儿!”
沈若浦拍着桌子怒吼起来,声音震得似乎连墙壁都在动了:“那是皇上下给刑部的密令,弄丢了咱们沈家也别想在朝上混了!
“你拿去哪儿了,速去给我拿回来!若拿不回来,我便先打断你的手腿!”
桌上一只三寸见方的端砚被掼在她面前地上,沈歆连退两步,身子一晃险些栽倒在地上!
圣上下的密令?
这怎么可能?!
那分明就是首丢在台面上都不会有人当回事的旧诗而已,那怎么可能会是皇上下的密令!
她迅速回神去看沈若浦,只见素日一贯清冷严肃的他此刻脸上只有盛怒,这便再也假不了了!
难怪他会如此兴师动众,可如今密令已经被沈羲拿去了,她上哪里去拿来还给他!
她吞了口唾沫,紧攥住颤抖的十指。
沈若浦若是丢了官,那么她还谈什么让沈崇义回京?谈什么替自己谋求好前程?
何况这事无论如何瞒不住,就是她不说沈羲不说,她也无论如何摘不清!
沈若浦能把她寻过来质问,必定是知道她嫌疑最大,若找不到它,则必定会不断跟她施压,沈羲让她拿的,怎么偏偏会是这么重要的东西!
她双手紧绞在一起,如同在掐着沈羲的皮肉。
“到底在哪儿!”
沈若浦的咆哮声又在她耳边响起来。
她退到门边,背抵着门框,脸色煞白。
纸在沈羲手上,诚然她只要交代出来下落就没事了,可她能说吗?
她若是说了,她逼着二房交出瓷枕的事便瞒不住,何况她有什么证据证明诗文是她沈羲让她拿的?
沈若浦会相信吗?
沈羲分明是个半点城府都没有的草包,他怎么会相信!
就是硬逼她,眼下万荣堂这边动静八成也已经传开,沈羲若知道这东西那么重要,她还会承认?
就算她蠢,她身边的裴氏与丫鬟们可没这么蠢,她们绝对不会许她承认的!
“我没有拿,我不知道什么咏梅诗……”
她迅速稳住心神,竭力道。“我确实没拿,我虽然见过,但那诗也没有什么奇特之处,我都能背下来,又岂会拿它?”
沈若浦咬牙瞪着她,后槽牙已磨到发酸。
可是再气再恨,她说的也不无道理。
在旁人眼里,那的确只是首再平常不过的古诗,若是随便谁都能看出它的奇特之处,又谈得上什么密令呢?
沈歆不懂这些,他敢说别说是个闺阁女子,就是朝中世家子弟,懂的人也未必很多。
正因为这东西不起眼,所以保密性才不错。
这么说来,她确实不大可能拿走它。
可若她也没拿,究竟会是谁拿了呢?
整个下晌他几乎都在书房里呆着,手边的东西他也一向都摆放有序,翻了这么多遍也遍寻不见,如果不是有人蓄意拿走,难道还会是它自己飞走了吗?!
他看向这满屋子战战兢兢的人,心底的懊恼与焦灼加一起,又再次变成了盛怒!
“滚!”
他扬手将手畔几本书砸过来。
被砸中的与没砸中的俱都纷纷退散。
沈歆随在人群中退出,惶惶然遁着庑廊一路出了上房。
直到到得无人天井下,才似是找回了魂魄,自打沈祟信因为那事死了之后,沈若浦便不曾再怒急成这个样子,可是刚才他眼里的忧急愤怒不是假的,那令她深信,只要她往书房再多呆上片刻,便绝对有被他责打的可能!
她在廊下凝神站了片刻,拔腿又往拂香院冲去。
上房里这样大的动静,跟去的丫鬟自然回来禀报了黄氏。
黄氏这次可听得清清楚楚,果不如她先前所料,的确是沈羲让沈歆去拿的那首诗出了问题!
“母亲!出大事了!”
正满心里惊骇未定,这里沈歆便又已一阵风地冲了进来!只见一张脸苍白,眼泪还挂在睫上!
黄氏见到她这模样,心下越发无措。
按说这事从头到尾水到渠成,就是沈羲眼红着沈若浦的诗文,而借机让沈歆去拿,也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怎么看上去完美无缺的事情,偏生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沈羲让我去老太爷房里拿的那首咏梅诗,是皇上下给刑部的密令!”
沈歆一口气将方才事情全说了出来:“您是没见到老太爷方才的模样,他身边几个得用的人都被打伤了,还说如果我交不出来便要打断我的手腿!”
能够进出沈若浦出房的,自然是他信得过的人,连他们都被打了,还有谁逃得过?
黄氏屏息半晌,连忙顶着张白脸安慰她:“别怕,你不是已经回来了么?能让你回来,自然老太爷是信了你的!”
“哪有这么简单?!”
沈歆倏地坐起来:“那可是圣上下的密令!就算只是寻常的公务指示,一旦遗失了,那么老太爷则必然要背锅!
“他若背了锅,不管在圣上和太后面前受不受斥责,府里定然少不了一顿严审的!那时候万一审出我来了呢?”
第018章 反正她蠢
她说到这里,黄氏便也无语起来。
但凡扯上朝政,那么不管是不是皇帝下的密令,沈歆拿了都是错!沈若浦也绝不会轻饶。
到那时,事情可就变得越发复杂了!
她万没想到居然会半途捅出这么大个漏子,偏事情是因沈羲而起,她究竟是无心还是故意?
“要不,你现如今去问问羲姐儿看?”
她思忖半晌坐下来道。
“我就算找她,她又哪里会给!”沈歆掐着手心道,“她若会给倒好了,到时咱们还可以栽她一把!
“可东西是我拿回来的,也只有我与她知道。
“她若是知道那东西有多重要,知道我拿不回去老太爷便要治我的罪,她难道会傻到把它交出来让老太爷反过来去治她?”
黄氏深以为然,咬牙掐起手心。
她说的没错,沈羲傻是傻,却不至于会眼见着是祸事还往自己身上揽!
何况就算她傻,她身边那几个也不见得就如她一般傻。
若是这般大喇喇地冲去问她讨要,她不但不会给,说不定还会趁机把事情闹大,反倒坏了事!
她十分后悔,先前她怎么没跟着她一道往梨香院去?
去了说不定就不会如此了!
“要不,咱们索性就去告诉老太爷,就说那东西是二姑娘拿的?横竖她今日也去过万荣堂的!”
黄氏的乳母林嬷嬷从旁瞧了半日,这时忍不住出起了主意。
“那有什么用?”黄氏扭头道,“就是诬她拿的也得让她有这个动机。她蠢成那样,怎么可能知道那是密令?又拿着那诗回去做什么?
“这事可不是别的事,倘若把她逼急了,她把来龙去脉都说出来,咱们反而大祸!”
林嬷嬷立时噤声。
沈歆看着黄氏,咬了咬牙,一屁股在绣墩儿上坐下来。
沈若浦要的是那张纸,只要她能把它悄悄拿回去,或许便什么事都没有了。
可若是大张旗鼓地扯上沈羲,照她的性子,必定会豁出去的!
那时候她把字据一拿出来,不但她满身是嘴说不清,瓷枕保不住,同时还免不了责罚!可就真叫做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那丫头虽读过几年书,但这几年在杏儿沟住着,并没有再习读,这朝廷上的事你我皆不晓得,她自然就更不晓得了。
“不如这么着,你现如今趁着她还不知情,先设法把它哄回来,等物归了原主,老太爷自不会再追究了!”
黄氏掐着绢子,横了横心说道。
沈歆闻言怔了片刻,回想起先前沈羲的软耳根子,连瓷枕都让她给顺利骗了回来,如今只是去拿回张诗文,倒说不定真没什么问题。
想到这儿她便又振作起来,立时起身道:“那我这就过去试试!”
梨香院正房里,沈羲正拿着那张咏梅诗对光细看。
这是首前秦诗人所作的七言绝句,诗句早已烂大街,但纸却是衙门里一贯通用的南边丝木纸。
大秦衙门也是通用这种纸,大周皇帝也是做过秦朝官员的,想来许多方面仍就沿袭了前朝。
从前在张府里,沈羲每每爱腻着父亲的时候,便会逮着一切机会粘在他身旁,就是在书房忙碌的时候,她也宁可抱着大迎枕在一角呆着,而不去随哥哥们放纸鸢。
张解书房里的这种丝木纸,便常常化做她手下的纸青蛙,纸芙蓉。
而他所经手的公文,也常常成为她排解无聊时光的读物。
这样的以寻常古诗为掩障的朝廷公文,她不知见过多少。
历代朝廷与官署常有信件往来,当中自然有些需要防备外人觑知的密件。
而这种藏字诗,便是其中一种。
它的要紧之处在于的上诗上那几个小印章,诗本身倒是其次。
比如说衙门之间或者同个衙署上下级有命令传达,双方便约定以一首常见古诗为遮障。
而后制定数个关键的暗语作为指示,每个暗语都有个特定代号,传达命令的人在诗中某个字眼处盖上刻有代号的印章,接信的人私下将章与暗语拿来一比对,便能知晓其意。
当然,这样的信件也根据重要程度分三六九等。
等级怎么划分则不一定,有的根据纸张等级,或者别的用料分类。
沈若浦这张不过是衙门通用的丝木纸,况且他也只是就近放在书案上,可见不是什么特级指令。
但即便如此,拿来坑一坑长房也着实够了!
这种机密自然不可能人人能识破,沈歆一心把她当傻子,哪里晓得这诗文背后还有那么多名堂?
为了从她手上骗取瓷枕,自然屁颠屁颠地去偷它!可没了它,沈若浦又如何淡定得起来?
没有那几个盖在字上的小印章,沈若浦如何去辩知写信人的意图?
关键是,这种文件回头都还要归档的。
沈歆到得梨香院,沈羲就正在灯下绣一只鞋面。
回想起自己因为她,先前在万荣堂被从未骂过她的沈若浦那般怒骂,甚至还险些挨了打,沈歆暗地里便已然恨不得扑过去掐死她!
但是小不忍则乱大谋,先前要瓷枕的时候她得忍,眼下为了了结沈若浦的怒意,她更得忍。
第019章 我真为难
“都晚上了,妹妹怎么还忙着呢?”
她走过去,忍着恨意挨着沈羲在炕沿坐下来。
“反正坐着也是坐着,倒不如忙乎忙乎。眼瞧着都三月了,天气一热,我这里还连夏鞋都没有做出来。再不上进,恐怕要叫人笑话了。”
沈羲也笑着,一面放下针线,一面让元贝上茶。
各家公子小姐四季衣衫都是有定例的,沈家也不例外。
可是规矩到了二房这里,便就成了一纸空话。
下晌空闲时沈羲曾打开所有柜子看过,除去值钱的物件儿没几样,竟连她的衣裳都还大多是从前的,料子质地都好,就是不合身了。
就近的合身的,却全是些低等料子,前世里她身边几个大丫鬟都不爱穿的。
公中嚼用都是先且列了单子,各房里都有份,但如今长房是长房,三房是管家主母,二房就白白撇开去了。
现如今掌家的虽不是长房,可是苛扣起二房来,她们长房未必没伸手。
沈歆脸上笑容果然就涩了涩,不过她转而就道:“妹妹果然长大了,倘若母亲知道妹妹这样知上进,必定很欣慰。
“你道我为何此刻又来了?却是我母亲特地让我来的,说是妹妹这般通情达理,来日你就是我的亲妹妹!”
沈羲抚着杯子,却只淡淡笑道:“伯母客气。”
沈歆这里端了茶,扫了圈屋里,又说道:“怎么不见裴姨娘?”
“姨娘回房去了。梁哥儿下晌在外头跑出满身汗回来,听说着了些凉。怎么,姐姐有事寻她?”沈羲摇着扇子,不紧不慢说道。
沈歆强笑:“只是刚好想起来先前你说要拿那首咏梅诗给梁哥儿当课本,所以才顺口问一句。”
说着觑了觑她脸色,绞绞绢子,又接着道:“先前那首诗,我后来回味了下,倒确是极妙的,尤其是那笔迹,越想越妙极。
“不知妹妹可否再给我看上两眼?”
“看不了了。”沈羲下巴微扬,望着横在窗外的那片芭蕉叶道:“早就让人拿去给梁哥儿了。”
沈歆怔住,忽地把背挺直起来:“你怎么手脚这么快!”
沈羲扭头望她半晌,索性把身子转过来:“有什么不对么?我本来就是要给他的。”
沈歆急得脸色绯红,掐了半刻手心才勉强按捺住骂她的冲动。
她倒没想到她竟然这般沉不住气,这拿到手都还没捂热呢,就那么急巴巴地去给沈梁献宝了!
真是肚子里装不了三两油的东西,活该她一辈子上不了台面!
但她却无它法,舒了口气,勉强放平静道:“你现在去把它拿回来,我拿三本诗集跟你换!”
说着她从秋蟾手上接过三本装订齐整的蓝皮册子,顺势递给沈羲:“这三本诗集里也有那首咏梅诗,梁哥儿看到必然会更喜欢的。
“一首诗能学得着多少东西?得取百家之长才能有所获。”
沈羲随手翻了两页,又摇起扇子,“姐姐的意思,可是要拿回那首诗?”
“你把它给我,这几本诗集便是你的!”沈歆在诗集上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