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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句冒犯的,您凭什么觉得您自己都过不好的日子,都求不来的幸福,到了我手里就一定能办到呢?
“我只不过是在您和我母亲的身上看到了我自己的未来。
“倘若来日我落得与我母亲同样的下场,您除了感慨我几句,等到三五月之后,你还能记得我这个被你远嫁到他乡的女儿吗?”
“你胡说些什么!”沈崇光拍着桌子,脸上除了震惊还有些心虚,“我与你母亲跟你与梅公子相比,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有什么不同?”沈嫣道,“倘若当时父亲有自行选择妻子的自由,你会选择我母亲吗?你不会。
“因为你从来就不喜欢她那样的性子。
“可惜的是,我是我母亲教养大的,她性格里不好的一面也许我也有。
“如果遇到同样的事情,如果我的丈夫将来也纳妾,也对自己的庶子女强过嫡子女一百倍,我也保不准我会做出些什么。
“因为我和我母亲在这点上是一样的,我希望在我付出全部的心意之后,我的丈夫也能一心一意地对我。
“这原是很公平的事情,可是在许多人眼里就变成了是我们的奢求。
“父亲自作主张地把我这样定下余生,说到底,您根本就没有反思过你前面三十多年究竟错在哪里?错了哪些?
“如果您有反思过,您不会先入为主地认为我是属意于他人才想退婚。
“更不会在我提出退婚又说及原因时恼羞成怒。
“你所认为很般配,很对得起我这个女儿的婚约,就是你对生下我这个人的所有交代!
“在你看来,给我找了门还不错的人家,就是对我负完责了。
“日后日子过得好,便是你有眼光,挑了个好女婿,若是过得不好,定然是我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那便全都是我的错了。
“既然父亲并不想对我负责,那为什么不把选择的权力交给我,让我自己来掌控自己的人生呢?”
有些话憋得太久,的确是早就想说了。
虽然纪氏的确是曾犯下过许多错,然而沈崇光也并不是什么错都没有。
这些往事也都还可以抛去不提,就说他在对待子女的问题上。
诚然,打从纪氏死后他对他们几个嫡子女也开始上心起来,但也最多是止于责任而已。
而他之前对待沈蘅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他会陪着她做风筝,牵着她的手上街买吃的,带她去郊外踏青。
沈蘅可以随意在他面前撒娇,哪怕哭闹,他也只会哄她而不会责骂她。
与她比起来,她这个嫡长女反倒如同血缘不近的外人。
说不嫉妒,不在乎,都是假的。
倘若是别人的父亲,她一点也不会在意。可偏偏也是她自己的父亲。
抛去嫡庶身份不谈,难道他给予她多一点关心都算是强人所难吗?
到如今,她其实并不去介意这些区别了。
尤其在霍究出现之后,他对她的耐心,他给她的稳靠的感觉,令她更为稀罕。
她知道,倘若她有了他,那么他整个人将属于她的,而不是需要与人分享他的好,也不用克制着自己,时刻提醒着自己终有一天会失去。
她如今从沈崇光这里所求的,只不过是自己的一点自由而已!
“我也请父亲给予一点真心的关爱给予我,使我相信您的确是把我当成了亲生女儿的。”
她抬眼看过去,执着而坚定。
第521章 你说了算?
沈崇光忽然有些心虚。
他发现自己无法坦然面对她的每一个字。
他像是被剖开了心思摆在了台面上,虽然有些事不是他刻意为之,但他无法欺骗自己。
的确,他是这样认为的,梅麒瑛不论家世还是人品他都很满意。
甚至如果不是当年沈蘅还没有出生,他们之间年岁也相差得太大,他甚至还有让最心爱的女儿许配给他的意思。
所以许了沈嫣给他,他自认为是觉得很对得住她的。
可是他觉得她应该对此很满意,却是想着借这门婚事或许将来也能拉近他们父女之间的距离。
他并不是那么冷血的父亲……
他知道他对她付出的远比不上他对沈蘅所付出的,他也想尽力弥补,却没有想到在她的心目中,他竟然无能和失职到了这样的地步。
“父亲只是觉得给我谋到一门好婚事便算是对我尽了责任,从来没有想过这样强制下缔结的婚姻很有可能牺牲了我。
“而你之所以会觉得这样做是对我尽了责任,不就是因为婚姻而女人家来说是极重要的吗?”
他震惊的当口,沈嫣又往下说起来。
“梅公子身为男人,倘若娶妻不淑,尚且有停妻再娶,或者是纳妾的权利,可我身为女人,如果落得与你和我母亲一样的处境,却是半点办法都没有。
“又或者,您与我母亲琴瑟和鸣倒也罢了,我至少也能学会如何与丈夫相处,可偏生你们变成了如今模样。
“从小到大我所看到的只有母亲对你的怨恨,对我的厌恶,对钱财的贪婪,还有你对她的弃如鄙履,对我们的视而不见,对姨娘与庶女的宠爱有加。
“从来没有人亲身教过我应该怎么去学着与一个陌生人相处,甚至成为夫妻,繁衍儿女。
“然而这样的我,却被你寄予与梅家延续交情的希望,你觉得我能做到吗?”
沈崇光额上青筋暴跳。
他已然有些无地自容。他没有底气面对她这样的质问。
“你这是在怨恨我?”
“我说没有,你大约也不会相信。”沈嫣平静望着前方。
“可我眼下所说的,却无关乎我对您的喜恶。我仅仅只是想要退掉这门婚事,将选择对方的权利保留在自己手上而已。
“而父亲所顾虑的,无非是若听了我的,便会令得你在梅家面前失了信誉,令得沈家难做。
“在父亲心目中,自然是您的信誉比起我的意愿来要重要得多的。”
沈崇光双手都已气得在发抖。
她这哪里是在跟他提请求?这分明就是拿着刀在一层层地刮他的心!
“你”
“你们又闹什么?!”
正在僵持之时,沈若浦与沈崇义夫妇已匆匆走了进来,看到地上一边脸高高肿起的沈嫣,黄氏微惊,连忙走到她身侧来。
沈崇义也赶紧打圆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闹得鸡飞狗跳?!嫣姐儿先起来!”
沈嫣被扶起来。
膝盖因为跪太久,已经直不起来,黄氏便让人搬了张凳子来给她坐着。
沈崇光紧握着拳头怒视沈嫣,眼里有心伤有气怒,也有深深无力。
“老太爷,我想要退婚。”沈崇光不答,沈嫣就开口说了。
沈若浦来时倒是听说了,因此也未曾过分惊讶,而是沉脸望着她道:“你又是怎么回事!”
梅麒瑛配沈嫣,他也是满意的,人家学问好,性情好,家世也可,他想不出来沈嫣这么胡闹是为什么?
“回老太爷的话,因为我不想被莫名其妙的婚约捆绑着。”沈嫣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我觉得父亲完全把他的好意用错了地方。
“而我小时候不曾受过他什么关爱,深以为长大以后,尤其是在婚姻大事上,也不需要他过多操心。”
她也知道自己话说的重,但是这个时候把话放软了说,还有意义吗?
沈若浦也怒了:“胡闹!嫁不嫁是你说了算的吗?!”
“那敢问老太爷,嫁的人是要跟我过一辈子的人,我的意见就一点都不重要吗?”
沈嫣复又站起来。
黄氏吓得连忙道:“你少说两句!”
“反了反了!”
沈若浦心慈,闻言反应尚好,沈崇光经她这一路刺激下来,却是已经忍不住了。
这里见着她居然连着祖父都敢顶撞,不免取过了墙上的鸡毛掸子,高高举起便要往她身上扑来!
沈崇义与沈渠连忙架住:“住手!”
这边厢黄氏也吓得嚷嚷起来:“老三你疯了!”
屋里乱成一团,沈若浦拍起桌子:“先把人押回房去!”
婆子们立时进来,躬着身到了沈嫣面前。
都知道沈嫣与沈羲关系好,如今即便沈羲不在府了,那三姑娘也不是她们能随便无礼的。
好在沈嫣已自行站起来,抿着唇往外去了。
黄氏有眼力劲儿,立刻也跟着出了门。
屋里只剩下沈家祖孙四人,沈若浦指着沈崇光:“几个儿女都管不好,看看你能干好什么事儿!”
沈崇光垂头不敢答话,沈若浦瞪他半晌,倒是也没再说什么,咬牙切齿地负着手,回房去了。
昭阳宫这里沈羲正送走几位到访的命妇,又因为贺兰谆说洛翼风那边查玄甲下符的事并没有什么进展而犯着心思。
猛地听文氏派来的人说沈嫣跟沈崇光闹起来了,也是愣了愣。
虽是在意料之中,但沈嫣竟然能反过来把沈崇光数落得哑口无言,也是厉害了。
不过那些年里沈崇光也确实混帐,借着沈嫣的口刺激刺激他也不是坏事!
沈嫣如今大了,倒是有了主意。沈懋还小呢,倘若当爹的再这么不上心,来日把心思又放在新出生的嫡子女上,那岂不是把沈懋也给耽误了?
她这里想着,便就摆了摆手:“知道了,再有什么事来告诉我便是。”
沈嫣跟家里闹开这是迟早的事,她不认为活了两世的她当真还要顺着前世老路过一辈子。
有梅麒瑛的人品摆在那里,她跟他这婚约要退,没有任何可取巧之处,只能由沈家出面与梅家开诚布公地商谈。
第522章 有人非议
如此运气好的话,或许还不至于反目成仇。
只要掺杂一星半点的心机在内,都显得沈家为人由里到外都不地道。
这是她自己的人生,她必须靠自己的双脚走出来。
眼下她还不必出面,看看她究竟能为她自己争取到什么程度再说。
沈家的名誉有损无可避免,不过有她这二姑奶奶担着,沈崇光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唯一只有对梅家的亏欠,让人难以拿捏,却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沈羲的意思传回沈家,原本以为她该有几句话示下的沈崇光也愣了。
他只当沈羲是个最讲规矩的,沈嫣如此对父亲不敬,又做出这背信弃义之事,她理该对她有番训斥才对。哪料到她竟只是给了“知道了”三个字。
她没有示下,那他又该怎么处置沈嫣?
如今沈家的一切对外举动可都不再是他们自己的事情,这要拿捏不好,影响也是颇大。
思来想去,只好下令让人先把沈嫣给看起来。想着兴许过个几日她自己便服软了。
梅麒瑛这里也关注着沈家动静,虽不至于安插什么耳目进去,但是沈嫣与沈崇光吵起来的这种事,想想办法还是不难打听到的。
打听来的消息也只是说他们在吵,也没有具体消息传出,但他暗地里思忖,除去沈嫣提出要退婚这件事以外,他们父女之间实在也没有什么可值得吵。
自行默坐了会儿,便就又踱到了梅夫人房里。
梅夫人正在吃莲子羹,见到他来连忙也让人端了一碗来。
“潭州来人捎来的新鲜莲子,拿冰糖炖了可口的很,早就摊凉了,你也解解暑。”梅夫人一面拿绢子拭唇,一面微笑道。看他连吃了几口,又不由叹道:“说话间又出来两三个月了。家里营生也放下了。你父亲打算替你们完了婚就回去,这不,刚才又去牙行看宅子去了。”
如今这宅子是赁的,因当初只打算做短暂停留。
而梅麒瑛又打算在京师住到明年春闱过后,又要在京师完婚,那么置上一所宅子让他们住也是必要的,沈家如今地位让人高不可攀,梅家自是比不上,但也不能太寒酸。
梅麒瑛听到这里,就说道:“完婚的事可不急。”
“怎么不急?”梅夫人道,“这都六月了,不赶在今秋把婚完了,难不成还拖到冬天?”
北地风俗,腊月正月都是不办婚事的。
梅麒瑛吃着莲子羹,说道:“我思来想去,这门婚事也不见得那么合适我。”
“什么?”梅夫人还以为听错。
“儿子说,这婚事没有您们想的那么合适。”
梅麒瑛清着嗓子又说了一遍:“我觉得咱们两家门第太悬殊,您儿子我应该找个能干又贤惠的闺秀才合衬。嫣姑娘她年岁还是小了些。”
梅夫人虽然也不是非常满意这门婚事,但却从来没有起过退婚的念头。
眼下听他这么一说,心下却是一咯噔:“你胡说什么?这都快下聘了,你说嫌人家姑娘不合适?咱们梅家可没这么惯着儿女胡来的例儿!”
“这也不是惯着。”梅麒瑛道,“母亲也知道不管怎么样,只要我成了沈家女婿,来日就算高中状元,那在外人眼里也是沾了沈家的光。
“您儿子我虽不说学富五车,但中个进士的自信也还是有的。
“难道母亲就希望看到介时我被人非议是打了岳家的秋风?”
打秋风三个字可着实触到了梅夫人的痛处。
她沉声道:“你身子不怕影子斜,管他人瞎说做什么?!
“你舞象之年即已高中解元,难不成这也是打了沈家的秋风不成!
“世人千万人便有千万张嘴,你莫非每个人说些什么都要计较不成!”
刚才还好好的气氛,这里刹时变得紧张起来。
梅麒瑛也不敢再开口,沉脸坐了半刻,梅夫人自己倒是又数落起来:“这都得怪你爹那个脑袋发热的!
“当初你们才几岁大,喝了几杯酒下肚就把这事定下来了。
“好好的一个才子,如今倒是要傍着裙带关系才能出人头地似的,你说窝囊不窝囊!”
“什么柴子棒子,母亲又气上头了。”梅麒瑛笑道,“这又如何怪得了父亲?
“当时谁也不知道沈家还会这样发迹。
“别说父亲想不到,就是早两年的时候,咱们不也都没有想到么!”
又道:“既然母亲也觉得憋屈,那如果沈家那边有退婚意愿,咱们不如就顺水推舟罢了。”
“沈家有退婚意愿?”梅夫人到底是精明的,迅速找到了关键:“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哪听来的?”
梅麒瑛笑道:“我能打哪里听来?不过是觉得朝局还会有变化,凭着感觉瞎猜罢了。”
梅夫人惊疑地望着他,抿紧了双唇。
不管怎么说,梅麒瑛这番话还是给梅夫人提了个醒,当天傍晚梅老爷看完宅子回来与她商量,她也回了丈夫一句“不着急”来。
沈嫣被禁足,知道沈崇光不过是以此逼她服软。
但她打定了主意,又岂会轻易半途而废?
她也不闹什么绝食相逼,每日里该吃吃,该喝喝。
如此过了四五日,沈崇光还不见她有半点求饶的意思,无形便就被架在了台上下不来。
沈羲既然没说可以退婚,那就说明他的顾虑是对的,这事一旦跟梅家提起来,沈家就成了那势利眼了!
偏生沈嫣还不肯服软,心下硬压着的那股无名燥火便就怒冲了上来!
“去请梅老爷过府商议婚期!”
他就不信她能拗得过他?既然吃定了他会低头,那他就是绑也要把她绑进花轿去!
消息传到沈嫣房里,正绣着花的她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