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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蓁若真是走了,她能去哪里?必然头件事就是去寻史夫人。这当口要是再把史夫人给招惹过来,那这戏可就更加热闹了!
史棣因着她这话,也猛地打了个激灵,赶忙将史蓁往旁边一拉,忍气吞声起来。
沈羲也没做声,就是史夫人眼下不到,回头史家也不会清静,不急这一时半会儿,且把结局定下来才叫好。
她总觉得燕王亲身出面,应该不只是看看笑话这么简单。
史棣忍得了,史蓁又怎么忍得了?
这里听得他这么说,自然是知道没假了!
素日心里那股对韩家姐妹的巴结逢迎之心,立即就变成了对韩凝的鄙弃忿恨!
她瞄准半掩的房门,飞奔冲进去,拖着里头呆坐着的韩凝便扇起巴掌来:“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什么人的床不好爬偏来爬我父亲的床!”
屋里丫鬟阻拦不及,倒是任由她得逞了。
韩顿怒道:“史棣!史家的人若再敢无礼,明日你不就不必在朝上出现了!”
史棣连忙又冲进去把史蓁给生拖硬拽地拉了出来。
沈羲瞧着这场面真是好不热闹!
在场除她与王府一干人,就没有一个好脸色的!
燕王略为歪斜地倚在扶手上,似思索着什么似的说道:“贺兰着人去问问,韩凝是怎么到本王房里来的?
“若是史棣拐她来的,那史大人的动机可就得好好查查了。”
他声音也不高,也听不出喜怒,就好像平时在王府下令拿本书拿枝笔一样的口吻。
但仅是这样,也足以令周遭所有的声音静下来,使人不由自主地凝神静听他的每一道气息。
贺兰谆吩咐侍卫。
史棣到了这当口,怎可能还不替自己辩护辩护?
忙说道:“回王爷的话,下官对韩小姐没有任何不良居心!下官确确实实是一来就看到韩姑娘她在王爷房里……”
“史棣,你该不会想说是本王在坑你吧?”
燕王微扭头看过来:“方才我一直在外头溜达,可是有不少人瞧见我的,难不成你的意思,本王有分身术,遛着弯的工夫,还能一面干着把大姑娘带到房里来的勾当?”
“下官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燕王睨着他,从沈羲的角度看过去,这清冷淡漠的神态萧淮竟与他有十成像!
“下官的意思是,意思是,韩姑娘应该是自己过来的……”
“史棣!管好你的嘴!”韩顿怒斥。
但除此之外他又不能说得更多,史棣跟他是一伙的,他本来就是得了他的授意。
眼下他若逼得他太狠,恐怕他狗急跳墙将他指使的那些事情给招出来,那燕王的矛头就可直接对准他来了!
到眼下可见,燕王这一手来的多么阴毒,一面反过来拿韩凝来恶心他们俩,一面又借他的手把梁修送上门来!
而他偏还不能如何,为了大局,他还不能不把这哑巴亏给吃了!
史棣听得他这么说,倒是也老实地把嘴给闭了。
燕王低笑一声,说道:“原来自己找上门来的。韩阁老,你说这事怎么办才好?”
韩顿咬牙,说道:“即便是上门找王爷,也不排除是有要紧的事。”
“对!”史棣被骂过,脑子陡然变灵光,立刻道:“罪魁祸首还是梁修!倘若不是他们,今日又如何会生这样的事情!”
梁修冷笑:“史阁老不怪自己管不好自己,倒怪起我来?倘若不是你们成心约好在这里苟且,我又上哪里害你们去?本身不正,还要推卸责任!”
说完他又冲燕王拱手:“今日冒犯王爷的乃是史棣与韩家,与梁修无干,还望王爷明断!”
第360章 王的名声
“梁将军,你也好意思说你未曾冒犯王爷?难道你在侍官要奉的茶里下药,不是为了达到祸害王爷一把的目的?
“依你梁修其心之毒,不难想象舍妹定然也是你用计拐骗过来的!”
韩顿怒指梁修鼻子,那怒意已然透过每一个字迸发出来了。
梁修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厚颜无耻之人!
没错,梁夫人着人下药是他授意的,但这个局却不是他设的,他最多也就是借机推波助澜一把而已。
如果不是韩家兄妹自己作死,他怎么可能会得手?!
若是早知道韩顿的目标是他,他怎么可能会作茧自缚?
眼下他们算计燕王未成,便将火力全开到他这里来,当他不知道他韩顿就是个满肚子男盗女娼的伪君子!
“韩顿!不要当我梁修不知道你们韩家什么德性!”
他怒道:“你们家自老太太温氏起就私行不检!你们家的小姐又能真高贵到哪里去?
“韩凝失了身是你们家的私事,腿长在她身上,难不成还有人看到我把她押到这里来?
“分明就是你们想要算计燕王妃之位,我最多也就是帮了你们个小忙,休想把什么罪魁祸首的帽子扣到我头上!”
若不是顾忌小皇帝的面子,以及把他与太后那点破事抖落出来后他所要面临的后果,他今日搞不好就要让他姓韩的丢脸丢遍大周天下!
“那你下药的动机是什么?你不是冲着我来就是冲着王爷来,难道你想害的是王爷?!”
“必然就是想害王爷,结果他假托了王爷之名把我引到了这里!”史棣紧接着韩顿的话说道。
他现在已明白去跟燕王理论完全是找死!
眼下若还不顺着韩顿把梁修往死里整,让他来顶锅,那回头韩顿找个由子剁了他都有可能!
“史棣!睡了韩凝的人可是你!”
梁修糙汉子一名,打仗用兵或许行,吵架却不在行,情急之下也口不择言起来。
韩顿脸色越发阴沉,史棣也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这个时候正陪着韩凝的穆氏又匆匆出来:“凝姐儿要寻死!”
韩顿负在身后的拳头更是攥出油来!
而史棣则只管抹汗了。
沈羲却不太担心她会真死,韩凝心里也有一股劲的,一个敢自愿把主意打到燕王头上的女子,哪那么容易甘心去死?
燕王望着他们,说道:“坏了韩家小姐的清白,史棣你可得负责。”
“王爷!下官可是有妻妾的!”
史棣跳将起来!
不光有妻有妾还有儿女一堆,若他负责,韩凝过门能做什么?让韩顿的妹妹,大周的第一贵女做他的妾?!
他倒是想,可韩顿能干吗?!
再说他也消受不起啊!纳个来头这么大的妾进门,他后宅不得闹翻天?!
燕王又道:“那你总得对本王负责。”
韩顿后槽牙已经有点发酸。
史棣能负什么责?休妻重娶?那这就是他韩顿现成的把柄!
不让他负责?韩凝怎么办?
降低身段嫁个寒门士子?可能接受这种婚姻的寒门士子能是什么靠谱的人?
并且韩家奇货可居的二小姐突然间下嫁,那不就等于告诉旁人她有问题!
可若让她死,她又不是他亲妹妹,而是隔房的妹妹,且这件事还是因他而起,她死了,韩建彰夫妇能接受吗?韩嘉韩敏能接受吗?
到时候整个二房都会把他视为仇人!纵然面上不说,倘若背地里捅他一刀子,那才叫要命!
他凝神道:“凝姐儿的事容后我与史阁老私下再议,眼下还是先审审梁将军投药的事吧!”
“韩阁老,事情发生在王爷的地盘,就不是你们两家的私事了。”
沈羲早就防着他转移重心,听到这里就忍不住道:“否则这事传出去,岂非也连累了王爷的名声?
“如今韩凝如何会寻上门来动机尚未可知,史大人不请自来也让人疑惑,倘若你们还不肯痛快给个结果,难道是想让外人胡乱揣测王爷不成?”
燕王睃了她一眼。
沈羲在他目光下略有些发怵,但是她绷着脸站直,索性装作没看见。
燕王这边料想也不会当众给她难堪,反正她就是不能让韩顿有机可乘!
韩顿最恨的就是沈羲,真是哪哪都有她!
但她所说的又正是燕王手段最毒之处!
原本就算发生这种事,只要他与史棣私下交涉好,局面不至于太坏,毕竟大家都不愿丢脸,史棣更不敢拂逆他。
可是偏生事发在燕王房里!
而燕王眼下的意思,大约是有提条件了。
“不知王爷有何高见?”他忍气道。
果然,燕王想了想说道:“史棣私行不检,怎还好留在内阁?”
韩顿拳头在身后攥了攥:“是不该留,明日早朝我便会上奏。”
不过革去一个内阁位份而已,不算要命。
“那内阁不是少了个人?”燕王垂眸又看起自己毫无暇疵的指尖。
韩顿咀嚼着这话,也把眼眯了眯:“王爷有人举荐?”
燕王手搭扶手,站起来,一笑道:“刑部侍郎沈若浦资历不浅。”
韩顿眼里当即便闪过丝凛色!
沈羲饶是知道燕王此番出面不简单,听到这里也是怔了怔!
燕王这是要把沈若浦推入内阁?合着之前萧淮跟她说的都是真的,燕王真要往文官里插人进去?
那他今日这手笔就太……他究竟思虑的有多缜密?这一切一切,仿佛全在他手心里握着似的!
她扭头看向韩顿。
“沈若浦确实资历已够。”
她这里顿了片刻的功夫,韩顿就已经开口了。“只不过这事需经过廷议定夺,我一人说了不算。”
很明显,他没打算一口答应燕王的条件。
而燕王听了居然也没再做声。
沈羲觉得他提出让沈若浦进入内阁不会是一时兴起,甚至很可能在他得知韩顿计谋之初就有了决定。
但他的偃旗息鼓又令人意外,他不应该是这样知难而退的人,难不成他还会有什么后招?
正想着,燕王又转向史棣:“委屈史大人了。”
史棣面色惨白,如同刀殂上的鱼肉。
偏生燕王又笑道:“既如此,那么索性本王就来给你们两家做个媒,以此成全你们两家好事以及本王名声,你们总该没有意见才是?”
沈羲看看韩顿的脸色,忍不住扬了扬唇。
韩凝到了史家,史棣就等于娶了尊活菩萨!无论怎么着他都讨不了好!
但是这就是燕王的后招吗?凭这个让韩顿答应沈若浦入阁?
她觉得还不像。
第361章 谁更倒霉?
韩顿目光凛下:“凝姐儿怎可为妾?!”
“使不得啊王爷!”史棣也推拒起来。
“是为妻是还是妾,这就是你们私下商量的事了,本王只管玉成美事。”
燕王道:“史棣,当初你在乾清宫的时候你还说了韩家二姑娘一箩筐的好话,我真没想到你一面假惺惺地跟本王做媒,结果自己却盯上了她,你这是成心想把我当冤大头呢?”
史棣已经快晕过去!
为什么是他?他总算是知道了,他这是报复他给他说媒啊!
“王爷明鉴!”他提袍跪了下来。
“鉴也没用。史棣,这是本王答谢你那两盆花的回礼。”
史棣听到那两盆花,脸色顿即一白。
沈羲立时恍然,是了,方才她跨进燕王房里的时候,确是在窗下见到两盆兰花来着!
难不成那两盆花有蹊跷,而且还是史棣给弄进来的?
隔壁硬着头皮等着轮到自己的梁修听到这里,立时也明白了点什么,嗖地闯进门去找到了那两盆花。
他也是昔年南征北战过来的,征战路上什么东西没见过,乍瞧着这花很正常,香气也没有问题,仔细看看花芯,却全是异常的粉末!
再凑过去仔细一闻,鼻尖周围竟就有些微微发热的迹象……
合着韩顿他们事先就已经在燕王身边下药了!
他还以为韩凝来寻燕王是个幌子,是故意招萧淮跟燕王杠上的,并不会真的做出什么来!
所以他才会让人在茶水里下药,让他们演变成事实,彻底激怒萧淮,可哪知道韩顿竟然已经下了药……
如果早就知道他都豁出去让韩凝爬燕王的床了,那他还让在茶水里下药做什么?!
他不下药,又哪里会落得如此被动的境地?!
他又悔又怒,出得门来,望见角落里仍然昏迷中的秋涟,又不由停住了脚步。
不对,韩顿绝不可能这么大方舍得把韩凝就这么给赔进去,这药肯定不是用来对付韩凝的。
先前探子说韩凝是跟丫鬟一道进的门。
难道说,他们使的是瞒天过海之计,想送上燕王床的不是韩凝而是韩家的丫鬟?!
那他们这么做又是为什么?
他脑门上忽然出了身冷汗,合着韩家兄妹一面在算计燕王,一面却是打的引他上钩的主意?!
从头到尾,他都在韩顿的盘算里?
“下官,下官……”
就在梁修恍然了悟的当口,庑廊下史棣已经出了声。
他边说边看着面色铁青的韩顿,咬牙应了下来:“下官,谢过王爷。”
有两盆花为罪证,燕王府的人能拿着这个让京师舆论三个月静不下来!
眼下除了顺受,他还能说什么?
“我反对!”屋里的史蓁尖叫起来,紧跟着冲到史棣身旁:“父亲你是要逼死母亲吗?韩凝进了门,哪里还有她主事的地儿!”
“你滚回去!”史棣焦头烂额,好不容易成了定局的事情,绝不希望她再掀起浪花来。
史蓁被斥,捂着脸哭着出了院门。
韩顿倒是没再做声了。
当然,也没有明确表态如何处置韩凝。
“梁将军现如今总该交代交代你着人往茶里下药的动机了。”
他忽将矛头对向了梁修。
“你分明就不是针对的史棣,而是针对的王爷!针对的王府!你一面暗算王爷,一面又对沈姑娘下手,究竟是何居心?”
沈羲望着他,眉头渐凝。
梁修进屋去看花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出来了,花是史棣送的,而史棣是韩顿授意的,但史棣不至于得了韩凝还连她的丫鬟一并要了。
再从穆氏先前直接带着梁夫人要来见燕王的举动推测,韩顿他们要送上燕王床的应该不是韩凝,而是秋涟!
只不过这一切全让燕王给看破,结果将计就计把他们一网给捞起来了!
那韩顿除了针对燕王,还有梁修?
“韩顿你休想血口喷人!那凶手分明就是你栽赃于我!”梁修气上头,指着他怒斥起来。
沈羲扭头看着门口,与刘撼道:“去看看世子那边怎样?”
东湘楼这边消息封锁得不错。
萧淮在醉仙楼上听了几路消息,就又有侍卫上来了。
“方才已经顺着车轱辘印查到凶犯撤走的方向,乃是去往了东城门!
“现如今各城门下都已经有咱们的人驻守,想来他们不敢冒险冲出去。所以人肯定还在城内。
“方才小的已经着人在顺着车轮迎迹的仔细搜寻,或许会有些线索!”
萧淮沉吟片刻,说道:“那马车并不一定就藏着他们,也很可能只是个掩护工具。
“这场雪化完未久,那竹林墙外是泥地,土质松软,凶手必然会留下脚印。
“此外再查查周围僻静处是不是有弓驽留下来,倘若有,那他们必然还隐藏在翠湖附近。倘若没有,那么必然随身有行囊。”
装得下弓驽的行囊不会小,这是个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