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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那不算多了!”田大柱咂摸了下嘴,“我家俩小子满十五时,又分了八十亩,总共一百七十亩了,马上三小子也要十五岁了,再分下来便有二百多亩。”
吴大叔和赵大叔家去年饿死了一老一小,人少了地也少了,各有百亩地。
五家人竟有五百七十亩,怨不得几家人勤快却仍是抵不住寒冬,饿的是面黄肌瘦,衣服缝缝补补的没一件是完整的。若不是种不了地的荒田,还不至于饿死人。
过去几年战乱不停,税收也涨了上去,否则几家人岂能沦落至此。
“其实不种水稻种些别的也可以。”武暖冬真心想要拉几家人一把,初到高门村时,这几家人没少帮衬他们几个孩子,像是那些脏衣服,秦婶子总是抢了去帮他们洗洗改改,还有田大叔也曾在盖房时帮他们出了不少主意解了不少难题。
几家人穷,心眼却是顶好的。武暖冬始终记得雇人那会儿没谈到工钱,就是这几家坚定不移的要帮忙。
“姑娘你说,只要能把那些荒田用上。种什么都成。”孙花枝兴致勃勃的,在她眼里,面前这个小女娃无所不能,只要她一声令下,没有办不成的事。宋大哥和宋二哥经常在她面前提及武家姑娘的琐事,有时她便会想,这个漂亮的女娃娃若是她的娃该有多好。她肯定疼的跟眼珠子似的,不让她受委屈。
“种什么我暂时保密,种子我家免费提供。隔段时间还会送武家秘制的肥料肥田,而且种出的东西武家全部回收,保证你们没有后顾之忧!”武暖冬歪头看向几人,“您几位回家商量一下。若是同意。咱们就签契,好不?”
免费出种岂有不干之理,当下几人便点头同意,一同在老村长的见证下签了字。
这事没多久,制糖的机器终于到位了,蔗碾、榨蔗机、榨床、榨斗、过滤机、烘干机、研磨机等林林总总七八个大家伙搬进了武家。
说是机器,经由武暖冬改良后都成了人工操作的简易工具,无非是操作更方便更简洁一些。
当天武家老小分别把清洗晾干的甘蔗用蔗削和蔗镰。砍成一段一段的投入蔗碾,放牛童扬起牛鞭。几头大牛立刻拉动缰绳,顺利的进行第一阶段的破碎处理。
这次榨不出多少汁液,将碎块再次投放到榨蔗机里,挑了几名力气大的妇人踩下踏板,几名青壮年推动手柄,那台专门用于粉碎压榨甘蔗的大圆筒开动了起来。
一会儿便传来嘎吱嘎吱斩切甘蔗的声音,之后又是一通怪异的研磨声响,过了两盏茶的功夫,两道凹槽流出了蔗液、另一边的滤网筛出了蔗渣。
蔗渣要反复挤压,甘蔗汁除去糖分还有很多别的杂质需要洗涤出去,除去化学制品,现代常用的便是石灰粉。
铜铃山石头多,大多是石灰石。武暖冬就地取材,直接用在制糖上。当然,石灰粉用量是十分重要的事,少了没效果,多了不好排出,也只有武家人知道具体的用法,其他下人一概不知。
石灰粉去酸去硫,中和了甘蔗汁里的ph值,那些非糖质和胶质凝聚,再用高温加热使它们沉淀,清澈的汁液漏下,这样便得到了纯度提高、色值降低的甘蔗汁。
一天洗涤了不少甘蔗汁,下人们疲惫不堪,武暖冬小手一挥,让众人休息明天一早上工。
玉府做种的甘蔗味道清甜,经过洗涤处理更是在高门村上空飘散着若隐若现的香甜气息。
等到武行舟和武秋止的归家日时,那些甘蔗已经用火蒸法熬制了糖浆出来。黑红色的糖汁极尽粘稠,为了更好的保存,武暖冬往大桶上面盖上透气性好的细棉纱布。
哥哥们回到家直奔厂房,去特意看看小妹专注研制的白糖事业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进厂门先由负责制糖的下人给三人穿上白袍子戴上口罩、手套和脚套,免得带进外面的尘灰,这般像模像样,让武夏至更是好奇,满怀期待的冲了进去。
“回来啦!”武暖冬抬眼看向来人,见是三个哥哥,笑眯眯的摆摆手,把其中一个大桶的纱布盖好。
武夏至吧唧吧唧嘴巴,圆眼明亮亮的看向自家正在仔细检查糖浆状况的小妹,渴望的问,“暖暖,我可以尝尝不,要是不甜怎么办?”
武秋止看着二哥的馋嘴样翻了个白眼,你就直说嘴巴馋了,想吃一口,暖暖也不会不给你好不!
“行!”糖浆熬制的很成功,今天就可以实行脱色处理,武暖冬踮着脚撕开封闭用的细棉布,那小身板配合偌大的圆筒看起来摇摇欲坠的,武行舟赶忙走过去接替了她,掀开布盖,一股甜香冲鼻,味道里还带着好闻的果香。
武夏至差点流下口水,跃跃欲试的把武暖冬抱到一旁,省得挡着他接手美食的路。
武暖冬被二哥的贪吃样逗乐了,怎么没发现她家二哥是吃货呢!
武秋止拿起一旁干净的木筷子,往桶口沾了沾,粘稠的糖浆粘筷,转着筷子扭几圈做成一根糖棒,武秋止直接忽视张着手要拿的武夏至,转头给了武暖冬。这边武行舟已经将棉布再次盖上,免得落上脏东西。
“暖暖,你做的,你先尝尝!”
打着暖暖的旗号,武夏至竟是无言以对,泪汪汪的注视着武暖冬,跟小狗般求安慰求抚摸。
武暖冬扑哧笑了出来,三哥哥真是坏透了,明知道她肯定事先早尝过还用她做借口整治二哥,太坏了!不过她喜欢!(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找事
故意放慢速度的舔了一口,果然,武夏至的眼睛更亮,就差后面有根尾巴左右摇晃了,迫切的问:“暖暖,甜不,好吃不!”
“好好吃哟!二哥哥怎么办,暖暖想都吃掉,怎么办哪?”武暖冬逗弄自家的蠢萌二哥,成心拿糖棍在他鼻子低下晃了几下。
咕咚一声,是武夏至咽口水的声音,亮晶晶的圆眼不错神的盯着那只小手的运行方向,嘴里言不由衷的说:“那……那暖暖就都吃了吧!哥哥不爱吃甜的,真的!”
二哥真是太可爱太憨了!武暖冬终于良心大发,扯过武夏至的胳臂将糖棍塞了进去,哄道:“二哥哥最好了,暖暖已经吃过了,这个就让二哥哥替暖暖尝尝如何?”说完转身去别的房间检查去了。
武夏至还来不及高兴,就感到身边阴风阵阵的,行舟哥和三弟面如黑灰、眼如利剑的正瞪向他,他赶紧把糖棍藏到身后。别闹了,这可是小妹亲手送他的,亲爹来了都不给!
“干嘛!别过来,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看着对面步步逼近的两人摩拳擦掌的样子,武夏至整个人都不好了,至于嘛,不就是一根糖,还要不要愉快的做兄弟了!被无辜胖揍一顿的武夏至压根没把两兄弟发飙的原因往小妹身上靠,在他心底,他是暖暖最好的哥哥,这是大家应该公认的事实,没有之一!
至于那根糖,武夏至有幸舔了一口后。在混乱中沦落风尘掉到地上被人无情的踩踏了无数遍。
如今的糖浆和普通食用糖浆还有稍微的差距,不能大量食用,武暖冬让下人叮嘱他们各自的娃。不能嘴馋多吃糖浆,会不利于身体健康。
好在阶级主义使然,哪怕武暖冬不申明,下人们也不会去偷吃主子的东西,这要是被主子知道,要打要罚都要听天由命看主子心情了。
古人的智慧不容小觑,武暖冬顺应历史。仍是用‘滴漏法’为蔗糖脱色,把糖浆倒入瓦溜中,瓦溜形如漏斗等到糖浆凝成沙。将瓦溜置于大缸上,尖底一头朝下,用草塞住上面的小孔。淋入黄泥浆,吸附过重的糖色。等到差不多时。黑滓流入缸中,溜里剩下的尽是白霜。
当然,像是用到的草和黄泥浆,武暖冬都特殊处理过,用灵水过滤一遍,免得染上脏东西不够纯净。她不是制糖专家,所做之事只能越谨慎越好。
开缸那天武家老小全部来到现场,由制糖中被武暖冬予以重任的黑子搬下瓦溜。他自知自己责任重大,小心翼翼不敢有片刻松弛。一想起他家姑娘把如此重要的技艺传授于他。黑子心中更是对制糖、熬糖额外的上心,直接搬到厂房住了起来,每时每刻不放松,如今要见成效了,他和武家下人没一个不激动的。这可是制糖,大唐能制糖的商家寥寥可数,哪个不是富得流油,他们主子竟然也得了制糖之法,真是好人有好报!
众目睽睽下,黑子吐口气,掀开避尘的纱布,顿时眼睛睁得溜圆,情难自制的……哭了。
这下所有人都急了,这是……没成?
武老爷子一下子抱住他那心头肉,赶紧安哄,“暖暖,咱不看了,让你爹盯着!”说着,连忙跟武天德打眼色,也不知道现在买些糖应急行不行,只要安抚了暖暖别让暖暖失望伤心,多花些钱便多花些!
武天德腾的上了火,他陪着暖暖东奔西走的,看着小小一个人努力的要撑起那么大的一个家,他是心疼自责不已。都怪他没用,除了支持他家闺女外,什么能耐都没有,凡事还要闺女出主意想办法,唉……
武行义本来心情失落的很,又有些担心小妹,辛辛苦苦一个多月,全白费了!可转头扫了下淡定如初的三兄弟,武行义眯眯眼。
这三小子最是贴合暖暖的心意,他们那不急不缓的小样,一看便是事有蹊跷呀!
果然,全伯上前打了他家小子的后脑勺一把,指着他怒其不争的骂道:“你这混小子什么时候才能把这坏毛病改了,一喜便哭,一喜便哭,哪天等你老子我死了,有你哭的时候!”骂完,紧着给武老爷子鞠了个躬,讨饶道:“老主子,是奴这个娃没管教好……”话未完,便听后面一声嗷叫。
“糖成了!成了!”黑子被他爹打回了神,直接兴奋的吼了出来。
“成了!”武老爷子一恍惚,便被从他怀里跳下来的武暖冬拉着走了过去。
那雪白如霜的粉粒白皙香甜,在陶瓷瓦溜的衬托下更是洁白喜人。
“甜的!”武天德撵了一指尖尝了尝,顿时笑开颜,抱过他家闺女就是一通的亲,“暖暖真是太棒了!闺女真是太棒了!”
武家人挨个看完,下人们又看了遍,各个稀奇的不得了,比收了几节庄稼还要让人有成就感。
这可是他们齐心合力制出的糖呀!
他们姑娘说了,他们制出的糖更是大为不同,是现今压根做不出来的,他们是创了先河。
齐天的欢呼响彻武家大院,这时久不见身影的顾家姐妹凑了过来,顾绿衫扯着武行义的袖子大声问道:“行义哥哥,怎了?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黑子眼尖,一见到姐妹俩利落的把瓦溜上蒙起了纱布。
顾绿衫皱紧眉,自顾自的对黑子喊着:“打开,让我们姐妹看看是什么好东西,值得你们这般高兴。都是些没见识的,大惊小怪罢了!”
若是平常黑子一定会被激的起了冲劲,打给她看,可姑娘一再嘱咐她,除了武家几个主子,其他人若参观制糖过程或者靠近糖浆、成品都是不被允许的。
黑子一瞪眼,十七八岁的年纪还真有些唬人的凶意,“看什么,你们有见识,去看那些你们稀罕的,我家主子的事,轮不着你们指手画脚!”黑子为人固执,之前最信服武天德和老爷子的话,现在则是对武暖冬言听计从。没办法,小主子太本事了,在他心里的地位直线上升,绝对赶超了那两位。
顾绿衫眼一横,又要开骂,一下子被武行义推开。(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失态
武行义终是没有那么好的心性了,冷声道:“我家都是眼皮子浅的人,招待不好你们这些大家闺秀,也经常识人不清的给自己招惹麻烦!你们愿意学武就学,不愿意,该离去便离去,别惹着你们厌烦!”
“绿衫,你怎的如此不懂事!”
顾蓝翎一声厉喝,让听了此话本就委屈的顾绿衫更是脸色一白,很是不甘愿的走到武天德面前,娇声道:“师父,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我嘴巴直,您也知道的!行义哥哥说我,姐姐也说我,您说句公道话,一个下人凭什么忤逆我的意思,他们太放肆、太欺负我们姐妹了。姐姐老叫我忍忍,告诉我,我们是为了学武、为了孝敬师父,可是……可是您也看到了他们太过分了!”
武天德扶额,那时候不过是看着两姐妹无依无靠怪可怜的,从而联想起暖暖的处境,便琢磨能帮就帮一把,熟知……这两个徒弟心思越来越歪,简直到了无法相处的地步,尤其是牵扯暖暖和行义的时候。他就不明白了,暖暖那么小的娃,是招她们还是惹她们了。
之前武天德还有慢慢教导两姐妹的想法,只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这两人武功没有精进,反倒是在痴缠行义、为难下人方面当仁不让。
也不知这两娃是怎么想的,明明都是从贺州城过来的,难道灾民变成下人,就能让她们转变对待的态度吗?
别说是行义反感她们,连带着原本熟络的下人也难以对她们热脸相待。
“你是嘴巴直吗?你是嘴巴损!”武老爷子对两人的行径本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看僧面看佛面。可今日着实惹得老爷子火往心头窜。他这心头肉辛辛苦苦熬制的糖,怎么就成了没见识之物,她们倒是有见识。怎的连自家的家底都保不住!若不是感恩着她们曾经愿意出银买药的举动,武老爷子早就忍受不了她们对暖暖的敌意了,合该把武家人当傻子了。
天德救她们还是救错了不成!
“师祖,您误会了,绿衫向来不善表达,她以为是下人起哄影响主子们的休息,出言难免难听了些。没有恶意的。”顾蓝翎娉婷一笑,仿佛老爷子说话再难听她都会让着忍着。
武老爷子不好和两个女娃在口角方面多计较,冷哼一声。抱起暖暖冲武天德吼道:“管好你的徒弟,要学武家武学,先要从基本功练起,该扎马步扎马步去。别成天没事干到处追着汉子。也不知羞耻!”骂完,快步走了。
后面跟着的武行舟和两姐妹擦身而过,声音不大不小的重复,“成天没事干!闲的!”
武秋止跟上,“到处追汉子!猖狂!”
武夏至扮了个鬼脸,“不知羞耻!啊呸!”
这下顾蓝翎也装不下去了,脸色雪白,含着泪的望向她师父。
武天德叹气一声。“该谈的我和你们谈过,你们也大了。不愿听师父的话便罢!如是无心学武,我也理解,会让暖暖给你们些许银两,帮你们回贺州好生过日子!以后你们嫁人,若还记得师父,师父会帮你们备好嫁妆,风风光光出嫁!”说罢,叹息的离去。
顾蓝翎握紧拳头,在看到周围原本很是熟悉的脸孔如今都对她们横眉冷对后,拉着泪眼汪汪的顾绿衫走出武家大门。
“姐,师父是不是不要咱们了?是我脾气太冲了惹师父生气!师父还是顾念咱们的,要不也不会提给咱们备嫁妆的事。若是父亲和母亲还活着,咱们能不能良嫁还是好的,更不用说嫁妆了!”顾绿衫边低语边反省,情绪很是失落,“除了师父没人对咱们这么好过!”
“好什么好!”
尖锐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顾绿衫诧异的瞪圆眼看向旁边的顾蓝翎,她从没见过她姐这般失态过。
“他若是顾念咱们,怎会偏心至此!一味的偏听偏信,想让咱们出嫁!”顾蓝翎狞笑,“你也是个没脑子的,咱们嫁人,顾家那大宅怎办?顾家的铺子又怎办?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