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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能将龙气“定住”?
这是历代寻龙者,都解决不了的问题。所以,虽有人研究出了利用龙气的方法,却从未有人真正利用过龙气。原因便在于此。都无法捕捉,怎能利用?
可这个问题,被空玄子用这种异想天开的手段,成功解决!
627 是好人,还是傻子
如此奇才,真真,惊才绝艳!
看着风水图上的六个点,小道士忽然浑身巨震。
他发现了一件事。
这六个点,有五处所在,他竟然很是熟悉!
这是,达州府。三牛村,李里正,聚星邀月大阵,阴极珠!
这是,兴元府。定军山,庆国公王陵,大将军!
这是,涪州城。九阴镇,赵伯,九煞养阴阵!
这是,建康府。建康城,玄德道长,天地锁阴阵!
这是绍兴府。龙脉所在!
其中,东边三个点,兴元府、达州府、涪州城,几乎连成一条直线。
而西边三个点,建康府、绍兴府、福州府,也几乎连成一条直线。
这两条直线,近似平行,而六个点,也一一对应!
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小道士这才惊觉,原来他错了!
他以为,自己或有意或无意,破坏掉了空玄子的桩桩图谋。
三牛村那,他夺了阴极珠,给了柔儿享用。定军山那,他杀了大将军。九阴镇那,他灭了鬼婆和大头。建康城外,他坏了天地锁阴阵。
可原来这几处所在,养鬼根本不是真正的目的。空玄子要做的,其实是激活这几处的至浓阴气,用这五星定位之法,定住真龙龙脉里的龙气!
养鬼,不过是附加而已。既然阴气如此浓郁,放着也是浪费,为什么不利用一下?
哎,可笑自己自以为破坏了空玄子的全盘图谋,却原来他真正要做的事,一直在做。并且,全部完成!
原来这场争斗中,自己貌似处处占了上风,占尽了便宜,却根本,对大局无益!
当明白了这一点后,小道士一时心灰意冷。
他默默地起身,默默地走到屋外,默默地坐在地上。他看着外面渐渐黑去的夜,问自己:我的坚持,真的是对的吗?空玄子的坚持,真的是错的吗?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我不过是燕雀,空玄子才是鸿鹄。我区区一个凡人,怎能理解他这种绝世天才的想法。我认为风险极大,几不可能完成的事,对他来说,或许不过是探囊取物,轻而易举!
如此,便让他去做又怎样?他若成功,说不定便真能为大宋延命数十年。说不定到那时,我大宋横空出世一帮名臣良相,让苟延残喘的大宋,再繁华三百年。让我等后世子孙,再享数百年太平!
要不,放弃吧?虽然赵伯酿造了九阴镇的惨案,但赵伯已死。虽然自己给空玄子带去了惨重损失,但看在朱雀儿的面上,空玄子想来是会谅解自己。
只要自己不再找他的麻烦。
就这样放弃吧!空玄子爱怎么做便怎么做,自己带着若雪她们,回青城去,再不趟这塘浑水。
就这样胡乱想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丘木头出来,坐在他身边。
丘木头问:“怎么?”
小道士正想找人聊天,虽然木头的确不是一个好对象。
他叹道:“木头,我是一个修道人,我性喜清静,从不爱多管红尘中俗事。”
“可现在我忽然发现,我手中似乎握有天下百姓的安危。整个大宋百姓的祸福平安,似乎就在我一念之间。”
“这天下的百姓有多少?我无法想象。我只知道,会有许多许多人。那么那么多人的命运啊!”
“这份责任太大了,大到我再性喜清静,再不想背负,我也不敢逃避。因为我自认是个好人。好人总会想太多,不像坏人。坏人管那么多做什么,天塌下来,自己矮着身,让高个的去顶。可我是好人。眼看天真要塌下来,我还真得想顶一顶。不顶的话,这一生一世,我片刻不得安宁!”
“可天下的百姓有谁知道,有这么一个好人,在为他们操心。最最重要的是,我不知道,我需不需要为天下的百姓,去操这个心。因为我不确定,我要做的事,究竟是对还是错!”
“呵呵,木头,这事是不是很可笑?我是不是一个可笑的好人?或者是,一个杞人忧天的傻瓜?”
丘木头想了一会,才明白小道士的意思。他只说了一个字:“说!”
那就,说吧。
于是小道士将这所有的事一一道出,这一说,便是大半晚。到后面,说得累了,小道士不知不觉中睡去了。
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丘木头的床上。而丘木头搬了张椅子坐在屋子正中,还在那冥想苦想。
小道士不知他在想什么,看他实在想得入神,便想悄悄离去。他正要出门,却听身后丘木头说道:“不可能!”
“啊!”小道士问:“什么不可能?”
丘木头正色说道:“他要做的,不可能!”
小道士摇头:“定龙之术在我看来,也是不可能。可如果所料不差,他已经做到了。”
丘木头摇头:“定龙之术,再神奇,我一想,有可能,所以想了个多月。而偷天换日,我想了一晚,不可能!”
小道士争辩道:“可空玄子即精风水,也精道术,木头你不懂道术。”
“此事,关风水,道术无碍。我说不可能,那就,绝无可能。”
“所以,你对,他错!”
小道士怔怔地说道:“你是说,我是对的,他是错的。”
丘木头郑重地点头:“是,你对,他错!”
这样啊!
丘木头是风水大家,这世上能强过他的人,最多不过一二人。而他说,这事绝无可能。
一时,小道士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他只说了句:“谢了,木头。”
绍兴府。富盛镇。
即然已经知道了定龙之法,小道士自不敢耽搁,便到了皇陵所在。
真龙龙脉所在的山,当地人叫白叶山。传说几十年以前,这山上有种树,树叶是白的,极是特别,也很是美丽,人称“白羽仙”。此树此山独有,别处是没有的。但因木质坚硬,被当地人砍伐一空,用来做家具。现在早已绝迹,只留下了白叶山的山名。
富贵客栈一战,没有伤者,死者十三人,且个个死得凄惨。当叶消息传出去后,方圆百里人人大惊,百姓纷纷逃亡。好在关键时刻,许若雪挺身而出,亮出了“小神仙”的名号。
绍兴府离临安府不远,小神仙的大名早就传了过来。再有白衣邪教一事,小神仙的大名,在绍兴府那真真如雷贯耳。听说行凶的恶鬼皆被小神仙斩除,且有亲自坐镇富盛,于是民心大定。不过数日间,便恢复了平静。
当地王知县闻讯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亲自鞍前马后地效劳。于是小道士临走前,临机一动,对王知县声称,这作恶的鬼虽已被歼灭,但行凶的妖人还不曾落网。富盛是皇陵所在,那妖人意欲驱使恶鬼,破坏皇陵。所以还请王知县发动乡民,在白叶山一带严加防范,以防妖人惹出祸事。
这话一说,王知县吓得魂不附体。在自己的任上被妖人毁坏了皇陵,这罪能轻?这不知情还好说,知情了还防范不严,自己有几个脑袋够砍?
王知县当即信誓旦旦,要出动全县衙役,再发动附近乡民,必做到三步一人,五步一哨,绝不使任何人靠近白叶山一步!
得他保证,小道士这才敢放心前去玄仙谷。
可这次一回到富盛,小道士一看,彻底傻眼。
这的确是,三步一人,五步一哨,防范得严严实实。可问题是,这些人不是乡民啊!
是官兵,还是,正宗的殿前司禁军!
但见密密麻麻的禁军,密密麻麻的军营,将白叶山给围了个水泄不通。这围得,苍蝇飞不飞得过去不好说,老鼠那是定进不去的。
小道士想上前一问,还不及靠近,便有人大声喝止。再近了几步,便有数十张弓弩张开了弦。小道士无奈,只得离去。
好在,王知县就在镇中李大户家。
听说小神仙驾到,王知县不敢怠慢,急急将小道士迎进上房,亲手奉上热茶。
品了口茶,小道士问:“这些禁军的统领是谁?官兵围住白叶山要做什么?”
王知县小心翼翼地答道:“禀仙长,据下官得知,这些禁军是殿前司神勇上军,统领是李都指挥使。是名门之后。”
“至于他们所为何事,”王知县苦笑:“下官实在不知。”
“但是,”王知县正色说道:“神勇军是奉皇差而来,领头的,除了李指挥使外,还有数名太监。其中的大太监姓王,名德礼,就住在此宅中。仙长要不要下官帮忙引荐一下。”
“好,有劳知县大人了。”
“不敢当,不敢当。”
报出小神仙的名号,门口的太监不敢怠慢,立即上报。
房门大开。一位老太监笑嘻嘻地出门,见面先抢先行了一礼,热情的很。正是王太监。
小道士虽去过几次皇宫,可没见过此人。但没关系,王太监认识他便行。
这满朝上下,同时得当今皇上和当今杨后赏识的,能有几人?这种人若不赶紧巴结,那他王太监也活不到这么大岁数。所以王太监架子放得很低。
一通闲聊后,小道士道出来意。
他本以为,这般热情的王太监,定会从了自己所愿。却没曾想,王太监却是一副为难的表情,犹豫了一下后,他一咬牙,开口拒绝。
小道士大惊!
他心中有了很不祥、很不祥的预感。
628 怎么选择?如何原谅
看小道士脸有怒色,王太监哭丧着脸说道:“小神仙啊,此事极是机密,官家一再吩咐过,万万不可泄露半句。否则,小的这项上人头,定是不保啊!”
他凑头过来,压低声音说道:“白叶山这足有两千禁军,可真正知道这事底细的,只有小的一人,便连一军统领,堂堂的殿前司李指挥使大人,也不知实情,只是奉命听命行事。”
“所以外面旦有一点风声,哪怕是一丝流言,小的也必死无疑。宫中这次派来的中官,可有七人啊。那六双耳朵,正竖得高高,个个都在等小的犯错。”
“小神仙,你得官家和圣人的恩宠,进皇宫跟进自家后院似的。临安来此不远,小神仙自个进宫一趟,问下官家不就行了?小神仙何必为难小的?”
王太监话说到这份上了,小道士是聪明人,自然不敢再强人所难。能将如此机密的事托付,显见这王太监也是皇上身边亲信的人,他哪敢得罪?
小道士只能哈哈笑着,和王太监闲扯了几句,灰溜溜地回客栈去了。
将情况一说,一众人都傻了眼。
柔儿自告奋勇:“道士哥哥,今天晚上奴奴去打探一下。哼,官兵人再多,防得住人,哪能防得住鬼?”
柳清妍也说道:“天一,我和柔儿一起去。”
小道士大是心动,可想了想后,他摇了摇头:“莫要小瞧了天下英雄!此事既然如此机密,军中必有得道高人随行。只要有了防备,你俩本事再强,想要杀进去有可能,想要溜进去却是绝无可能。更不用说,这事的背后明显有空玄子的影子。有他在,哎,你俩一个不好,就是有去无回啊!”
“空玄子,空玄子!”小道士叹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空玄子担心我看破他的底细,干脆通过韩侂胄,以一道圣旨,两千军队,将白叶山封得死死的。这样一来,除非我想杀官造反,不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真龙龙脉里为所欲为,却无能为力!”
“哎,我想想吧,看这局怎么破?”
晚上。
朱雀儿坐在客栈的屋脊上,呆呆地看着夜空。
那一晚那惨烈的厮杀,又一幕幕地在她眼前重现。她仿佛又看到了,为了救她而死的赵伯,在她的一笑中,闭上了眼。
朱雀儿埋头哭泣。
身后一人,温柔地搂住她。
“主人。”朱雀儿哽咽着叫。
小道士叹道:“红颜,我就知道,你会躲起来哭。过去的就过去了,不要伤心了,好吗?”
朱雀儿摇头:“我,我也不想伤心,可我忍不住就是伤心。”
小道士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握着朱雀儿的手,坐在她身边。
朱雀儿问:“主人,你想出办法了没?”
小道士摇头:“还没有。”
朱雀儿一听,急切地说道:“主人,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我们回青城去,好不好?”
被那双大大的眼盯着,看着那双眼里满布着的哀求,小道士的心一软,几乎就想答应下来。可犹豫了一下后,他终于说道:“我再想想吧。若是真没办法,我自会回青城。可若是随便放弃,我,我怕是说服不了自己。”
朱雀儿眼中的希冀,迅速地暗淡了下去。就如一盏在风雨中,熄灭了的灯!
朱雀儿转过头,看着别处。她说:“主人,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红颜,”小道士心疼地叫道,他紧了紧手中的小手,这手柔弱而冰凉。
他说:“抱歉,红颜!”
朱雀儿背对着他,一动不动。
小道士长叹一声,将她紧紧搂在怀中。
朱雀儿没有挣扎。埋首在小道士怀中,朱雀儿忽然叫道:“丑道士。”
“丑道士”这三个字,轻轻地唤出,听在小道士耳中,却如同雷鸣。
有多久了,他再没听过这声呼唤,这声独属于朱雀儿的叫唤。
小道士浑身一颤,他颤声说道:“你该叫我主人,红颜。”
朱雀儿没有抬头,她说:“你知道的,我知道的,所有人都知道的,我是雀儿,不是红颜。我是朱雀儿,是空玄子的亲生女儿,是你生死大敌的唯一女儿。”
长叹了一声,小道士涩声说道:“你为什么要醒来嘞,雀儿。”
朱雀儿眼中的泪大滴大滴地掉落,她哽咽着说:“是啊!我为什么要醒来。我若是永远都是那个刚出神仙谷时,忘却了一切的红颜,那该有多好!”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真正的忘忧仙,也没有真正的忘忧仙术,我终究忘不了,忘不了!”
她哭道:“在忘忧谷时,我曾经亲眼见过那个红颜的遭遇。一个那么美丽的女子,彻底忘了从前的一切,变成了一个任人摆弄的玩物,被一个接一个的男人往死里欺辱。那时我想,我宁愿烧成灰,变成狗,我宁愿付出一切,也绝不要变成她那样。”
“可丑道士你知道吗?刚刚我在想,我在想,忘忧谷中,你要是从没出现,那该多好!”
“知道吗?我宁愿自己清白的身子,任无数男人万般作践,最后摧残成泥,我也不愿记起这一切,我也不愿面对这一切!”
“这,就是我心中的痛!”
我宁愿自己清白的身躯,任无数男人万般作践,最后摧残成泥,我也不愿记起这一切,面对这一切!
这,就是我心中的痛!
这两句话,就想两把尖刀,深深地刺进了小道士的心中,再猛力地一剖,将他的心,给切成了四片!
一直以来,小道士都清楚,朱雀儿的心会很痛。可会痛成怎样,他却从没认真想过。
他生性淡泊,讲究顺其自然。可在有些时候,面对有些事,他的做法,说的好听点,叫随遇而安,说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