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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想,小道士便拿出鬼珠,凝神说道:“清妍,今夜月色大好,正该抚琴。”
果如小道士所料,此后两三个月,一切风平浪静,平安的很。
期间小道士再进了一次宫,接回了柔儿。这次没见到官家,只与圣人喝了一次茶。
与圣人对坐品茗,小道士倒没觉得有何了不起。只是惊叹,圣人那一手在茶水中画画的功夫。茶瓶只一点,茶盏中即现出一朵梅。须臾消失后,再一点,再出一轮月。最后一点,再出一枝松。
啧啧,这般技艺,实在是高妙、绝妙,让小道士看得眼珠子瞪得滚圆。
小道士少不得大赞了几声好,却不知,坤宁殿里的宫女、太监个个骇然:自母仪天下后,除当今天子、杨大尉后,这小神仙,便是得见圣人这手“分茶”绝活的第三人!
于是马中侍在送小道士出宫时,那腰弯得更低了。
这天晚上,小道士刚下马车,太清院墙角那,忽地站起一个人影。
那人影刚起身,便见眼前寒光一闪,一把短刀已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那人愣了一愣,看都不看,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头磕磕得“咚咚”直响:“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不过是个信客,只是来送信的,绝无歹意!”
“送信的?”小道士大喜:“哪来的信?”
那信客说道:“是四川路成都府来的信,通过驿站送来的,小的转交下。”
小道士狂喜,风一般的跑了过去,从信使手中抢过信,在往怀里一掏,随手丢去一锭银子。
信使接过一看,我去啊,有六七两重。他揉了揉眼睛,一时感动的热泪盈眶:别人打赏都是一些铜钱,这位打赏直接用银子。这还用说,跑啊!
小道士哪还顾得了他,一溜烟地回了房中。
深吸了一口气,小道士拆开了信封,看了眼上面那熟悉的字,一时激动的将信贴在心口上,都舍不得看了。
不容易啊,太不容易啊,等了好几个月,终于等到许若雪的信了。哎,成都与临安,一东一西,再有蜀道相隔,交通太不便啊!来回通信一次,足足需半年。什么叫,家书抵万金,这就是了。
等心情稍稍平复些后,小道士才细细地看起信来。
只是一看,他便苦笑:
死道士、臭道士、该杀千刀的贼道士,本女侠我怀着你的孩子,整日里大着肚子,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这且也罢,本女侠最好动的一个人,现在便连走路,身边都必有人扶着。想本女侠自出生起,何曾遭过这样的罪。烦得都很想,一剑将这肚子给削平了,骑着大黑,仗剑行走江湖去。
为了你张家的狗崽子,本女侠日夜煎熬,可你这没良心的家伙,在做什么?
去京城路上,呵呵,一路美人相伴。那朱小娘子*,正是男人最钟爱的类型。这同行数月,死道士,你必是享尽了艳福!
你信上说,与朱小娘子清清白白,本女侠信你才见了鬼。想从前本女侠连手指头都不曾被男人碰一下,可遇到你之后,不过区区二十余日,就被你又是抱、又是亲,这占尽了便宜不说,还差点就被你强取了红丸。你跟朱小娘子,男的俊,女的俏,这孤男寡女的,朝夕相对不说,还共历危难。这样你和她之间都不生邪念,姑奶奶我一剑抹了自己的脖子!还清白?说不定,等你收到这信时,朱小娘子的肚子已不比本女侠我的肚子小!
等到了京城后,你又找到了柔静县主,那更是不用说。柔静县主这般柔美,真真是我见犹怜。你自是每日里和她颠鸾倒凤,风流快活的很。怕是心里早就忘了,青城山上还有个结发妻子,在大着肚子,苦苦等你归来!
这不公平!
为什么本女侠就得苦苦守在家中,为你生孩子,而你在京城里买别院,伴美人,过得乐不思蜀?
为什么本女侠就得孤枕难眠,而你倚红偎翠,每日里**?
我去!
本女侠下辈子定不做女人。
不过你也别得意,本女侠已打探到了一个江湖秘方,名曰“锁阳散”。这却是个极好的东西,男人吃下去后,哼,半年内,没办法硬起来。这硬不起来,本女侠看你还怎么风流快活!
哼,以后就这么办,你若是敢再远离本女侠,要么一包“锁阳散”,要么一式云淡风轻!让你纵是美人环绕,也有心无力。
这段话,写得甚是潦草,显见是许若雪看了信后,一时气愤,匆促写就。这样说的自是真心话,于是小道士看得额头冷汗直冒,一时胯下都觉得发麻。
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小道士继续看下去。
后面一段话,字迹工整,娟秀可爱,显见是许若雪气消之后,慢慢写的:
昨日初见信,一时愤怒,语多不逊,还请夫君见谅!
为妻本想撕了此信,但想让夫君也知道下为妻的苦衷,于是便罢了手。这样,夫君在与柔静县主卿卿我我时,想来也会多念下为妻。
女子生育向来极是辛苦,好在为妻身子康健,除起初两月吐得厉害,别的一切尚好,便连身材都没怎么走样。生育后想来很快会恢复如初,不至于让夫君失望。
爹爹有请稳婆看过,说为妻的肚形尖凸、下端饱满,定是男孩。数个稳婆众口一词,为妻心中也多了几分信心。若是真能为张家立一大功,自是极幸!
家中有刘姐姐陪伴左右,每日里听她弹琴,看她画画,日子过得也不会太过苦闷。刘姐姐为人细心,事事思虑周详,有她照料,夫君无需挂念。
唯一不好之处,闲暇时坐在树下,为妻经常会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那是想念夫君所致。那时,便会想起与夫君纵马江湖,虽然辛苦,却是人间至乐!
夫君虽信中未曾明言,但为妻知道,夫君在外定凶险万分。若事不可为时,为妻只求夫君念着家中的妻儿,以保全自身为最紧要。夫君是家中的顶梁柱,若顶梁柱塌了,这家便垮了!
所以为妻只求夫君安好,至于红颜什么的,以后再说吧。
妻,许若雪敬上!
看完书信,想着许若雪坐在树下,抚着大肚,眼巴巴地看着临安,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的样子,小道士心疼如绞!
他小心地折了信,收起。然后倒清茶一杯,对着青城方向,遥遥一敬。
哎,若这世上真有神仙之术,我张天一不求长生,只求能习得分身之术。
那样,一个分身陪着她,一个分身陪着她。让她不再寂寞,让她不再思念!
383 黑云压城城欲摧
“什么,要去建康府?”小道士失声惊呼。
“正是!”张天师正色说道。
“能不能不去啊?”小道士苦着脸。
“嗯,这个。”张天师脸上闪过了一些尴尬:“这事本来跟你是并没多大关系。左街道录司王正印求的是老道。不过你也知道,老道这段时日身子不佳,怕是不便此行。”
“再说,建康府那边是鬼魅横行。若论捉鬼,老道不得不承认,你的捉鬼之术还在老道之上。所以这趟,能不能请你辛劳一下?”
一听这话,小道士脸上闪过几丝忧色:此事必非同小可!鬼神之事地方极少报给朝廷。现在朝廷如此重视,由主管全国道教的左街道录司王正印,亲自出马,直接求到张天师头上。这足以说明,此行大有风险!
见小道士犹豫,张天师叹道:“若你不愿,老道便请吾弟带几名天师府的高手前往,不过是多耽搁些时日。”
小道士急急说道:“驱鬼除邪,除妖斩魔,是我辈本分,晚辈义不容辞。更不用说天师有命,晚辈哪敢不从?晚辈没有立即答应,是因为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晚辈一时舍不得这逍遥日子。”
张天师佯怒道:“年纪轻轻,就这般贪图安逸,可如何使得?”
小道士心中腹诽:“又不是要你老人家去拼命。哎,要不是这数月来承你恩惠极多。这一趟,我还真不想去啊。”
嘴上他说道:“天师教训的是。”
张天师一拱手:“如此就多劳了。此次你是为我辛劳,若有所需,只管说。”
小道士笑道:“无所求。晚辈一人、一马、一个行囊,足矣!”
到第二日出发时,却不是一人一马。
看着天玄子,小道士惊道:“你也去?”
天玄子眼一瞪:“你以为我想去?”
小道士皱眉:“你去做什么?”
天玄子怒道:“还不是因为你。”
他叹道:“师父说你虽道法了得,举世罕见,但人情世故实在欠缺。现在建康府那,集结了好些和尚道士,若是和他们的关系处理不好,到时非但成不了助力,反而会成为阻力,那就大不好。”
小道士便勾着天玄子的肩,笑道:“此言极是!知己,你我又能并肩作战了,实在是不亦快哉!”
天玄子打开了他的手:“哼,谁愿和你同行?”
“知己,不用这样嘛。有你在,至少我沿途不会寂寞。”
“你会寂寞,你不是随身携带三个绝色佳人吗?”
“可佳人只能晚间出现,白天还得靠知己”
“滚!”
……
客栈里。
小道士小心翼翼地扶着天玄子下楼。天玄子全身似没了骨头,软软地靠在小道士身上,边走,边还皱着眉头。
小道士一不小心,脚步一重。
天玄子“哎哟”一声痛叫出声,手不由自主地,往胯下就是一摸。
他怒道:“死道士,小心点好不,不知道我这很疼啊!”
这话一说,客栈里忽地一静,所有的客人个个看着他俩,眼神极是奇怪,还有,极是鄙夷。
小道士早非吴下阿蒙,自然看懂了这其中的意思。当下他脸一红,手就一松。
“哎哟!”这下猝不及防,天玄子立时倒在地上,一时痛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颤声骂道:“我去啊,天杀。这定是裂开了,出血了!”
我去啊,这等时刻,你说这个干嘛?小道士羞红着脸,指着天玄子,大声解释道:“这是骑马骑的。”
一大汉当即笑道:“某知道,是骑马嘛,你骑他。”
跟他同桌的另一人接道:“是极,是极,没看到这小道士眉清目秀,那功夫着实了得啊!将一个大男人给骑成这样,不容易啊不容易。”
满客栈的人顿时哄堂大笑,连徐娘半老的内掌柜也笑道:“可惜了,这两位俊俏的小郎君,这真真是,暴殓天物!”
天玄子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盛怒,忍痛站起,将一样东西狠狠地往桌上一拍,喝道:“敢取笑我,活得不耐烦了吗?”
这一声巨响,立时震住了满堂的人。那内掌柜不由定睛一看,见是一块腰牌,制作极是精美,当下浑身一哆嗦,立时热情地扶天玄子坐下,娇笑道:“不知是官爷驾到,小店实在怠慢。”
然后她一瞪眼,喝道:“好好地吃自个的早点,休得惹祸上身。”
再倒了一杯茶,她赔笑道:“小店里住的都是一些粗人,嘴巴个个都臭得很。官爷你大人有大量,就莫要跟这些粗胚计较。”
她这话一说,天玄子自然舒服了很多,那桌大汉却怒了。当中一个脾气最暴躁的说道:“哼,不就是有一身官皮吗?牛什么牛。惹恼了老子,寻个没人的地方将它扒了去。”
这话不啻于火上浇油,天玄子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冷笑道:“建康左近,腰悬长刀,目无朝廷,你们几个,必是神刀门的人!看来,控鹤司许少正的功夫,做得极不到位啊!回朝后,我可得好生跟他说说。”
这话他说得轻淡,那一桌大汉却立时大惊。领头的一个就是一巴掌扇去,将那嘴最臭的汉子,扇得脑袋磕在了桌子时,一时血出如涌。
然后他笑道:“内掌柜说得不错,某等就是粗人,嘴巴臭得厉害,一天到晚不往外喷些毒气,便浑身不舒服。官爷大人大量,莫跟我们这些粗胚计较。”
天玄子端起茶,喝了一口,猛地怒道:“滚!”
一声喝后,那桌汉子立马丢下银子走人。便连那最暴躁的汉子,也只是用手捂住了伤口,一声都不敢吭。
内掌柜看到这一幕,脸色更是白了几分,一时笑都笑不出。
天玄子看了她一眼,丢过一锭碎银子:“这是房钱,再准备一些早点。剩下的赏你。”
内掌柜讪笑了几声“哪敢……”,看天玄子瞪了她一眼,立马乖乖收起了银子。
两人翻身上马。
天玄子余怒未消:“都是你惹得祸,赶路赶得这般急。”
小道士叫屈:“你没听张天师快马急报,建康府那的阴气再抑制不住,随时都可能会爆发。建康府是繁华之地,你我早点过去,说不定便能救回多少人命。这救人命、积功德的好事,你还不抓紧?”
天玄子怒道:“那也用不着这般赶,可怜我的两条大腿,生生地磨掉了一层肉。”
小道士笑道:“知己啊,你行走江湖,就没赶过急路?”
天玄子冷哼道:“我行走江湖,向来逍遥自在。不像某人,动不动就追得跟丧家犬似的。”
小道士苦笑,乖乖地闭上了嘴。
走了一程,看天玄子再经受不得,小道士只得勒住马。
“知己,你那腰牌是什么,可把内掌柜吓得够呛。”
“不过是官身凭证而已,开客栈的见多识广,谁不识得?”
“哦,想不到知己竟然还是个官?”
“闲职而已。只是用来吓吓普通百姓,明眼人却是瞒不过去的。你若是要的话,跟圣人说一声,说不定连金鱼符都有。”
“那控鹤司许少正又是何人?为什么神刀门的人一听到这名字,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那人其实跟我从无交情,不过是刚好知道,此人武功高强,又心狠手辣。这神刀门所在地,刚好在其管辖范围之内,自然一听到这名字便丧了胆。”
搞明白后,小道士心中暗忖:我去,搞来搞去,原来竟是在唬人!
不过这等手段,信手拈来,轻描淡写间就借了好大的势。这却是要值得自己好好学习了。
再半日后,两人赶到建康府。
城门口,小道士勒住马,凝神感知。
天玄子皱眉说道:“不对啊,一靠近这座城,我就很是心惊肉跳。这感觉便是,‘黑云压城城欲摧,山雨欲来风满楼’”
小道士脸色凝重:“正是!城西的某处,有种莫名的威压在凝聚、在冲突,似乎随时都会爆发!”
天玄子问:“很危险吗?”
小道士不答。
他想起了那个夜晚,和朱雀儿遇到的那次阴气爆发。
那时阴气遮天盖地,滚滚而来,直欲吞噬一切。其声势之大,让他切切实实为之恐惧。而在阴气过后,小村庄中的鸡鸭猪狗,无一生存!来不及逃跑的两人,也竟皆身死。
而这一次,站在城门前,小道士感觉到的那种威压,竟比小村庄的那次,强上远远不止一分!
他开了法眼,看着西方。城西约十余里处,那儿虽隐隐约约的只有一些阴气在翻滚,可小道士却分明觉得,已出现的阴气,不过是风暴前来临的一缕微风。而空中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的那种莫名的气息,却分明预示着,这场风暴,将毫不留情地毁灭一切!
一时,小道士心中有一种强烈的,强烈至无法抑制的冲动:跑,快跑,离开这,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