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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足蹬石青色缎皂靴,头戴红绒结红宝石顶吉冠,腰系黄带子,一身标准的皇子吉服穿着,倒是衬得他那张愈发肖父的面庞透着几许贵气。(未完待续。。)
二百八十二、贝勒弘历(中)
贤皇贵妃仔细端量了弘历,却察觉他出了一身九成新的吉服,以及腰间代表皇子身份的金黄色黄带子之外,竟然便没有别的配饰了,腰间没有悬挂玉佩、坠子、香囊等物,手上也没有戴扳指、戒子。
似乎,这段日子,弘历进宫请安都是这样的穿着,今日她仔细端量才发现这一点。贤皇贵妃突然觉得不太对,弘历虽然只是个多罗贝勒,可难道竟然连个玉佩、玉扳指都没有?
贤皇贵妃没有点破这一点,反而含笑道:“四阿哥虽然气色不是很好,但瞧着精气神倒是比上回进宫好了几分的样子。”
弘历忙道:“许是天气暖和了的缘故,身上也轻快了不少。”
贤皇贵妃盈盈颔首:“这是好事儿,等你身子好利索了,也该替你汗阿玛分忧了。”
这话一出,雍正眼底看着这个病弱的儿子,多了几分审视观察之色。
弘历沉默着,沉默了十几息,脸上的神色却愈发黯淡下去,他低头道:“儿子德行欠缺,不孝不悌,早已不配为皇父分忧,只愿日后安稳度日,能常常进宫来看到汗阿玛便心满意足。”
看到这个早年伶俐聪慧的儿子,如今竟成了这般模样,雍正眼底滑过一丝不忍之色。弘历出生的时候,正是他子嗣最稀薄的时候,这个孩子自幼便表现出了不亚于弘时的聪慧,可惜后来被养母、生母轮番给教坏了。
如今看来,终究父子血缘。不可抹杀。
贤皇贵妃察觉到雍正那有些不忍和慈祥的神色,也急忙温和地道:“从前的事儿都过去了,只要知错改错。你就还是皇上的好儿子!天底下,哪有不原谅儿子的父亲呢?以后,切莫再这种想法了,好好养好自己身子才是最要紧的。”
弘历听了这话,鼻子一酸,眼圈都红了,“儿子之前。做了太多混账事儿!如今回想,竟是不明白,当初怎么就那般不像样地蒙了心智!”说着。他眼里渐渐湿润开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雍正看着这个儿子,感喟颇多,他一度以为这个儿子无药可救。可没想到分府出去。竟然自己想通了。
雍正便想到了自己的儿媳妇西鲁特氏,赐婚的时候,便听说在家时是个孝女,很是端庄懂事,看样子弘历的改变,只怕有这个贤内助开导的缘故。雍正微微点头道:“你这个福晋,是极好的。”
弘历不禁一愣,他一时间有些没揣摩出雍正突然的这句话到底何故而发。但是却也明白该顺着皇父的意思,便道:“汗阿玛给儿子选的嫡福晋。很是贤惠。”——同时心中想着,看样子给高氏请封的事儿得搁浅了,他现在需要一个嫡子。
一切酝酿,算是达到预期的效果,弘历沉吟一会儿,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他问:“儿子来的时候,听宫人嘀咕说,汗阿玛要大封六宫?”
瞬间,雍正的脸色冷了下去。
贤皇贵妃忙微笑道:“确有此事,我原拟定了你的生母钱贵人追封为嫔,正和你汗阿玛商量着呢。”
弘历听了这话,急忙占了起来,他低头弯身道:“汗阿玛,儿子此刻清楚地明白,额娘在世的时候犯错实在太多太大,所以儿子不敢奢求额娘能有追封。汗阿玛,也不必因为儿子给额娘哀荣。”
雍正的脸变得讳莫如深,“哦?”他审视地看着弘历,眼睛微微眯了几分,“钱氏好歹是你的生母,就算有错,但子不言母过,而你——”
弘历神色一紧,但眼中却保持着清明,他忙跪了下来,“汗阿玛,儿子心底里自然是希望额娘能有追封的。但儿子也知道,汗阿玛厌恶极了额娘,所以此事,儿子明白不可奢求!但是身为人子,儿子恳求汗阿玛,允许儿子在府中为额娘供奉一份香火!”
说道最后,弘历的声音已然哽咽,他额头磕在方砖满地上,满是哀求之色。
贤皇贵妃仔细看着皇帝的神色,但她此刻也看不出龙颜如何了,便小心翼翼地道:“皇上,逝者已矣,四阿哥是个失了母亲的孩子,也着实可怜。”——皇子为是去的生母供奉香火,的确合乎孝道。但钱氏只是贵人,自然是不配受到皇子供奉的,哪怕这个皇子是她亲生的儿子也不成。便如钱氏故去,也是没资格叫四贝勒守孝的。
“许你奉祀香火。”雍正依旧是刻板的面孔,以浑厚却不夹杂任何情绪的口吻说出了这句话。
弘历听了,急忙再三磕头谢恩。
贤皇贵妃看在眼里,心中深深觉得不妙,所以弘历跪安之后,贤皇贵妃再度道:“皇上,关于追封钱氏之事……”
雍正道:“朕考虑几日再说。”
贤皇贵妃深吸一口气,按下心中的不快,道了一声“是”。
永寿宫中,宜萱听额娘一五一十详述了养心殿发生的事儿,她也觉得不可思议,弘历——他的一言一行,的确是堪称无可挑剔,他全然是一个迷途知返的孝子!!
而汗阿玛说要考虑几日,只怕是已经有七八分打算要给钱氏追封了。
弘历……
一个人竟然真的能蜕变到如此地步吗?
有弘时的先例在,宜萱倒是有些拿不准了。弘时曾经是何等小孩子一般?可山西一场磨砺,让他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而弘历经历丧母,也算得上巨大的打击了,幽而发奋倒也未尝没有可能。
可宜萱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于人心城府,弘时也是这么多年跟着汗阿玛、十三叔学这才总算真正成长起来。可弘历——仅仅两年时间,成长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
难道说是这个历史上的乾隆皇帝,真的被天命所归的光环笼罩?
这个想法只是在宜萱的脑海中稍微一过,她就忍不住摇头了。生母是钱氏,就算即将被追封为嫔,弘历也只是汉军下五旗嫔妃之子,而李家即将被抬旗为满洲上三旗,而额娘贤皇贵妃也即将成为继后,介时弘时既是长子又是嫡子,若占据这么巨大的优势,还赢不了,那简直没天理了。
汗阿玛可没有圣祖爷那么绵长的寿命,他既然已经费尽心力培养弘时、并未他蓄足了势,就不可能撤了梯子,改换继承人选。
而弘历,离开了养心殿后,又前往宁寿宫,去给皇贵太妃佟佳氏请安。佟佳氏在先帝时候抚养过四贝勒弘历数年,他去请安,也合乎规矩。
弘历刚走到宁寿门处,却见五福晋富察氏迎面走出来。
富察氏看见弘历,忙福了一福,“贝勒爷可是来给皇贵太妃请安的?”
弘历脸色怔怔,他的目光凝滞在富察氏细腻温柔的脸庞上,眼底里浮现出百味交杂的神情,怀念、依恋、愧疚,渐渐都化作了一抹愤色。
“贝勒爷怎么了?”富察氏疑惑地看着弘历,“可是那里不舒服?”
弘历恍然回过神儿来,他眼里神色也如数掩盖了下去,他踟蹰着问:“你……还好吧?”
这样的问候,让富察氏有些奇怪,她忙以端庄温和的微笑回答道:“多谢四贝勒挂心,爷对我素来极好。”
“弘昼对你……极好吗?”弘历语气里不经意地多了些许酸涩的味道。
富察氏点头道:“当年嫁进皇家,着实不曾料想到爷会待我这般爱重。如今那位阿哥府上不是侍妾格格如云?单我们爷,只有早年侍奉的一个宫女,开脸做了格格。额娘待我也极好,这几年我一直无孕,额娘也没有怪罪,甚至都不曾赏赐新格格下来。”
富察氏脸色浮起浓浓的幸福之色,那眉梢眼角都含了几分娇羞。皇家的福晋不好当,且看端亲王府那两个出身高贵的侧福晋,便晓得端亲王嫡福晋的日子必然不好过,就连四贝勒也宠着一个姓高氏的侍妾,俨然将嫡福晋当成了摆设!如今放眼看来,她竟是最得意的人儿了!连最尊贵的端亲王嫡福晋都忍不住羡慕她。
片刻后,富察氏才察觉到自己话说得有点多,便忙欠身道:“叨扰四贝勒给皇贵太妃请安了。”说着,她忙让开了宁寿宫门,含笑请弘历先行入内。
宁寿宫正殿。
弘历脸上彻底敛去了在外头看到弘昼福晋富察氏的百味交杂之色,他满脸微笑着,像皇贵太妃佟佳氏说着四九城内的新鲜乐事。
皇贵太妃被他逗得连连露出笑容,“你这孩子,身子见大好了,倒是三天两头来我这儿,怎么也不多陪陪你福晋?”
弘历浑然只当没听出皇贵太妃话里的暗示,只笑着道:“孙儿来陪皇太太,皇太太怎么倒是要撵孙儿走了?”
皇贵太妃略端坐了身子,手里撵着一串沉香木的佛珠,“我这宁寿宫,也就你和允禧常来,我怎么舍得撵人?”——允禧也已经分府,被皇帝赐了多罗贝勒的爵位,只是允禧有自己生母,每次来都少不得要去偏殿看望太贵人陈氏。所以在皇贵妃太妃心目中,还是喜欢弘历更多一些。(未完待续。。)
二百八十三、贝勒弘历(下)
宁寿宫中,一派富丽堂皇,这个仅次于皇太后慈宁宫的宫殿,自然是奢华无比。
皇贵太妃说到底也不过只是个无儿无女的先帝遗妃罢了,虽然在先帝晚年的时候,因为先帝的怜悯而抚养了二十一阿哥,可那孩子终究有自己的生母,后来有了雍亲王第四子弘历。
当初,皇贵太妃也忍不住揣度先帝的心意,是不是看中这个“圣孙”了?可随着先帝的驾崩,皇贵太妃明智地知道,先帝是否看重弘历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雍正新帝属意的皇子是谁,所以在后来弘历流露出想要求娶佟佳氏格格的时候,皇贵太妃没有同意。
如今弘历娶了嫡福晋,又丧母,也就自然而然不可能再求娶佟佳氏之女,也理所当然地让皇贵太妃心声怜悯。何况弘历这二年,时常进宫请安,每次来必要来宁寿宫陪伴他说会儿子话。
女人年纪大了,更容易寂寞,一个乖巧懂事的小辈承欢膝下,皇贵太妃怎么可能不高兴?
皇贵太妃微微叹了口气,“我也知道,你瞧不上西鲁特氏的家世。可是,弘历,你总得有个嫡子才成啊!”
弘历听了这话,他认真地点了点头:“多谢皇太太提点,其实孙儿如今也觉得太冷落福晋了些。孙儿之前病着的日子里,福晋伺候孙儿也很是尽心。”
皇贵太妃见弘历这般姿态,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你自己能想通自然再好不过了。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天潢贵胄,将来封个亲王。享一时荣华还是不难的。”——雍正初年,以皇贵太妃的眼力,自然早就看得出弘历的野心,如今丧母又大病一场,看样子总算是息心了。这孩子终究是她抚养了那么多年的,皇贵太妃自然不希望他不得善终。
弘历眼底的冷色一闪而逝,他又恢复了乖顺晚辈的模样。叹息道:“孙儿只怕三哥和皇贵妃日后得势,万一秋后算账,孙儿也会落得八叔、九叔他们一般的下场。”
皇贵太妃脸上滑过一丝复杂之色。的确不能保证李氏母子得了天下之后,不心生报复之心,毕竟弘历之前跟弘时作对数次。
看着这个大病后身子虚弱的弘历,皇贵太妃终究是心软了。她道:“这事儿。我会替你跟贤皇贵妃求求情,她的性子,应该不是斤斤计较的。”
弘历听了这话,忙跪下来,磕头道:“孙儿多谢皇太太!”
“快起来吧!”皇贵太妃忙柔声道,好在和她李氏的关系还不错,她又是皇帝的姨母,李氏应该不会不给他面子。
弘历含泪道:“孙儿病了一场之后。总算想透彻了,可越是透彻。越是害怕!三哥性子肖似汗阿玛,孙儿之前又混账地与他作对过,着实害怕三哥日后会容不下孙儿!”
对于三阿哥的性情,皇贵太妃也不得不叹息,这个孩子,绝非心慈手软之辈,日后的确保不齐要修理四阿哥这个曾经与他夺嫡之人。不过还好,三阿哥很孝顺,若是说服了贤皇贵妃,应该就可以化解这个问题了。
“好孩子,别怕,”皇贵太妃柔声安慰道,“我自会替你从中周旋的。”
弘历满脸都是孺慕和依赖之色,这叫没有儿女的皇贵太妃忍不住愈发疼惜弘历。弘历趁机又道:“孙儿方才去养心殿给汗阿玛请安,看到贤皇贵妃跟汗阿玛商量大封六宫之事。贤皇贵妃很是贤德,还说要给孙儿的生母一个嫔位追封呢。”
皇贵太妃却眯了眯眼睛,“她性子是不错,但也还没宽宏大度到这个地步。她说这样的话,只不过是像皇帝展示自己的贤惠罢了!”
弘历眼睛里露出少年般的惊讶之色,“怎么会?贤皇贵妃可是六宫交口称赞的贤妃啊!”
皇贵太妃笑了,“能教养出三阿哥这样的儿子的人,又岂是简单货色?”——譬如孝敬皇后乌拉那拉氏的死,便和李氏脱不了关系!只不过她身为先帝遗妃,着实没必要,也不该卷入后妃争斗之中,何况乌拉那拉氏跟她也没太大交情,所以她便置身之外,做个荣养的皇贵太妃。
皇贵太妃没有继续品评贤皇贵妃,反而叮嘱弘历道:“不过你的确该敬重着她了!只怕过不了多久,你就得叫她‘皇额娘’了。”
弘历点头道:“这事儿,孙儿也察觉一些了。而且,贤皇贵妃做了皇后之后,似乎还打算把皇贵妃的位置给了惠贵妃。”
“什么?!让年氏当皇贵妃?!”皇贵太妃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李氏混到如今地步,那是因为母凭子贵,他有个那样的儿子,自然怎么尊封,都无可置喙。可年家,如今可是罪臣之家,罪臣之女如何当得起皇贵妃之位?!
皇贵太妃心里不由窜起怒火。
弘历道:“这事儿怕没得假了,虽说立继后又立皇贵妃不合规矩,可既然是李娘娘提出的,想必汗阿玛是允了的。其实孙儿也觉得,惠贵妃娘娘当不起皇贵妃之位。皇太太出身满洲勋贵之家,在先帝在世的时候也只是贵妃,惠贵妃她……封贵妃已经是格外破例了,如今若要被尊为皇贵妃,着实太……”
这些话,无疑是说中了皇贵太妃的心声。她是孝懿仁皇后的亲妹妹,康熙三十九年入宫,伺候先帝爷整整三十载,蹲在贵妃的位置上寸步都不曾进!还是雍正登基之后,才尊她为皇贵太妃!如今,竟然连一个罪臣之妹、失宠之妃,也要坐到和她平起平坐的位置了?这叫皇贵太妃如何心服?!
弘历观察着皇贵太妃的神色,嘴上却急忙道:“皇太太别生气,您得冷静。千万不要因为一时之愤,去阻拦汗阿玛的决定!万一惹得汗阿玛不开心,便是孙儿的过错了!”
皇贵太妃眯了眯眼睛。“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永寿宫。
宜萱执白子,正与额娘手谈,此刻熙儿与弘晋都去了皇宫校场学习骑射,自然永寿宫里就只剩下母女俩了。
徐一忠轻手轻脚走上前,禀报道:“娘娘,皇贵太妃派人来。说请你去宁寿宫吃茶。”
贤皇贵妃不禁狐疑,“吃茶?”
宜萱沉思一会儿,便问:“怎么这个时候请额娘去吃茶?”——皇贵太妃应该不会不晓得她进宫了的事儿吧?
徐一忠道:“方才四贝勒去宁寿宫请安。方才刚刚离去。”
“哦?”贤皇贵妃轻轻哼了一声,“到底是养在皇贵妃膝下多年的,不一般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