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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没心情跟纳喇星德人情,便笑道:“好了,你好好养病吧,我走了!”
只是宜萱刚一转身,便发觉自己的衣袖被人抓住了。
那是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攥着她瑞雀绣纹的衣袖,攥得死死的,不肯松手。
宜萱回头瞪了一眼那大手的主人。
纳喇星德认真地道:“不对,我肯定认识你。”
宜萱不耐烦地道:“说了不认识了!你烦不烦啊?!”——她也不想跟纳喇星德再认识一下!!
纳喇星德被宜萱吼了这么一嗓子,手一哆嗦,瞬间松开了,他讷讷道:“那你能告诉我,我是谁吗?”
宜萱哼了一声,“说了不认识你了,我怎么可能知道你是谁?!”
纳喇星德徐徐道:“可我觉得,我似乎是你很讨厌的人。”
宜萱撇了撇嘴,算你有自知之明!!宜萱才不耐烦跟一个失忆的人啰嗦,直接扭头便要走。可纳喇星德却突然伸手,这下子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有完没完?!”宜萱气得鼻孔都冒烟儿了,怎么纳喇星德这个人失忆不是失忆都那个招人嫌啊!!
纳喇星德缩了缩脖子,忍不住再度问道:“你到底是谁?是我的什么人?”
“我不认识你!!”宜萱咬牙强调道。
一旁戚瑛瑛自然才不会开口解说什么,可通房丫头茜香思忖了许久,突然开口道:“二爷,您是大清的额附爷,这位是和硕怀恪公主,是您的妻子!”
丫的!!宜萱突然很想把这个通房给掐死!老老实实跟戚瑛瑛似的,装哑巴不就得了!!那么多嘴多舌干什么?!
茜香被宜萱的恶狠狠的表情和吓着了,忙低头瑟缩到后头,不敢在多嘴半句了。
纳喇星德脸上却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原来我们是夫妻?”
宜萱嘴角抽了抽,她打心眼里也从来没承认她和纳喇星德是夫妻关系!顶多算是名义上的夫妻!她穿越来之前,怀恪和纳喇星德就已经是两相厌烦,她来了之后,更是视若仇寇!
所以看到纳喇星德那副欢喜的样子,宜萱有点胃疼,这还不如喊打喊杀来得爽快呢!
纳喇星德嘿嘿傻笑了笑,“既然你是我的妻子,那你能告诉我,我是谁吗?还有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又是怎么了?”
宜萱瞥了一眼抓着她手腕的那只大手,冷冷道:“松开手!”——姑奶奶是来幸灾乐祸的,没义务回答你的疑问!
纳喇星德摇头,他道:“你不是我的妻子吗?理所当然,不是应该陪着我吗?为什么你才来一会儿,就要走?”(未完待续。。)
二百三十一、郎世宁(上)
你妹的,果然跟纳喇星德这厮是讲不通道理的!不管失忆没失忆,这个人就是这么让人无语!宜萱也懒得多费唇舌,直接用力拽。
额……可是她似乎小瞧了纳喇星德的力气。
虽然说这些年纳喇星德耽于声色,又才刚刚病愈,可到底是个正值盛年的男子,力气自然不逊色宜萱。
宜萱狠狠拽着,浑身的力气都用上了,连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可居然还是纹丝拽不开!
正在此时,纳喇星德却突然用力一拉。
宜萱猝不及防,脚下一个趔趄,便扑倒向床榻上,直接扑进了纳喇星德怀中。
撞在纳喇星德硬邦邦的怀里,宜萱眼冒金星,头昏眼花,心里已经开始骂娘了!你妹的,果然这个人从来都只会叫她恨得牙根痒痒!
可纳喇星德却神展开手臂,将宜萱环抱过来,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宜萱,道:“我似乎是生病了,你既然是我的妻子,就得留下来陪着我。”
老娘真想问候你祖宗十八代!!陪你?陪你奶奶个嘴!!
纳喇星德认真地看了看宜萱的表情,“你很讨厌我?”
宜萱嘴角一歪,废话!!
纳喇星德又道:“可是我是你的丈夫啊,你为什么要讨厌我?”
宜萱趁机狠狠一推他胸膛,飞快爬了起来,忙整了整自己歪斜的旗髻,便道:“我不想跟你废话!以后,我们还跟从前一样。各过各的!”
纳喇星德皱了皱眉头,他疑惑地问:“为什么?你总得告诉我为什么吧?”
宜萱道:“你去问别人吧,我可没那么多闲工夫跟你解释!”——就算有闲工夫。老娘更情愿睡个懒觉什么的……
宜萱无比烦躁地回到了公主府,熙儿穿着素色无花纹的软绫衣裳走到宜萱跟前,歪着脑袋看了半晌,忍不住问道:“额娘怎么了?”
宜萱笑着摇了摇头,不管怎么说,纳喇星德失忆了,对她也不是坏事。或者应该说对她好处大于坏处。
宜萱摸了摸儿子光亮的小脑门,问道:“熙儿可想好了,要学什么。”——守孝这一年里。宜萱也不打算叫他浑然疯玩,但也着实不必跟在宫里似的学那些个四书五经、弓马骑射,宜萱打算让熙儿自己选择,喜欢什么就学什么。毕竟孝期一过。四爷大人肯定要把他外孙再捉回宫去读书了。
盛熙展颜笑道:“儿子想学画画!”
宜萱点头道:“好啊。我记得圆明园里有不少画待诏呢!赶明儿我进宫去跟你郭罗玛法求一个来!”——画画也不错,能陶冶情操,也符合这个时代文人的风采。
盛熙拉着宜萱的手,撒娇道:“额娘,我要学西洋画!”
“油画?”宜萱不由眨了眨眼睛,满是惊奇之色——土生土长儒家文化教育下的孩子,居然喜欢油画?唔,或许是小孩子的好奇心吧。毕竟水墨画更重意境,而西洋画更侧重写真。色泽也鲜艳,的确更惹人眼球些。
盛熙扑在宜萱大腿上,粘糖似的,又扭着屁股撒娇:“好不好嘛,额娘,我就是想学那个!”
宜萱捏了捏儿子弹性极佳的小脸颊,宠溺地道:“好,额娘替你去求个西洋画待诏来!”——西洋画,毕竟也算是个稀罕有趣的东西。宜萱也不介意儿子学这个。
“额娘最好了!”盛熙一脑袋埋进了宜萱怀里,蹭啊蹭,跟只小京巴似的。
既然答允了,宜萱也不含糊,第二天就进宫去了。
只不过四爷大人听了女儿的请求,有点不大乐意,他老人家板着脸道:“奇技淫巧,有什么好学的!!”
宜萱忙腆着脸道:“熙儿喜欢嘛!反正,技多不压身,学了也没什么坏处!”
四爷大人哼了一声,全然是一副不同意的样子。
宜萱只得哀求道:“汗阿玛,我已经答应熙儿了,总不能食言吧?反正圆明园的如意馆里有好几个西洋画待诏呢!您就赐一个教熙儿画画吧!”
雍正拗不过哀求便道:“学西洋画可以,但是也不能耽误了骑射和学业!”
如此,便只等着,派遣西洋画师来公主府上了。
只不过圆明园总管办事倒是极为利落,不出两日,便说有一位金发碧眼的西洋妖怪画师前来报到了。
宜萱忍不住呵呵笑了,在这个时代人眼光来看,黑发黑眸,那才是正常人,什么金头发碧眼睛的,那不是妖怪是什么?!
这个被玉簪叫做妖怪的画师,在圆明园的职位是无品级的画待诏。
穿着一身素蓝色长袍马褂的西洋人,还真是叫人看着别扭极了呢!不过这洋人模样长得还不错,身材颀长,鼻梁高挺,眼睛很大,眼珠子碧汪汪的,跟翡翠似的,五官轮廓很是立体。而且他年岁看上去也只有三十来岁的样子,在画待诏中应该是年轻的了。
只见这个西洋画待诏走上前二步,倒是见了个整整齐齐的打千儿礼,他满口是充满着西洋味道的汉语:“给公主殿下请安,愿殿下青春长乐!”
宜萱觉得十分稀奇,嘴巴都笑得咧开了。
玉簪却不悦地哼了一声,“什么青春长乐?!会不会说吉祥话?不会说就不要说!”
宜萱抬手道:“无妨!汉语本来就难学,洋人能学到这个程度也是很不容易了!”——后世,汉语可是公认的世界最难学的语言!常见有人说一口流利的英语,但是能说一口顺溜汉语的“歪果仁”可稀罕多了。
宜萱笑着对那西洋画师道:“你叫什么名字?”
西洋画待诏道:“回禀公主殿下,我的全名是朱塞佩。伽斯底里奥内。”
宜萱“哦”了一声。便道:“伽斯底里奥内画师,从今儿起,你就是本宫儿子的西洋画先生了。”
这个叫做朱塞佩。伽斯底里奥内西洋人露出吃惊神色。因为从前别人问他的名字,他介绍了之后,别人都叫他“朱画师”,因为在这个东方世界里,最前头的一个字才是姓氏。可他真的很郁闷,他的“家庭名字”,也就是姓。分明是“伽斯底里奥内”啊。
他跟人解释了无数次,可就算解释清楚了,下一次见了面。人家还是记不住他的姓!所以,现在朱塞佩。伽斯底里奥内脸上难掩激动之色,他感激地看着眼前这位公主——这个东方国家皇帝陛下唯一的亲生女儿,他觉得自己得到了赏识和尊重。他觉得自己又看到了传播主的信仰的机会和曙光。
朱塞佩。伽斯底里奥内还没来得及激动太久。那位公主殿下便道:“不过西洋人的名字都太难记了,为什么你不给自己起个汉名?”
朱塞佩。伽斯底里奥内不由愣住了,“汉名?”
宜萱点点头:“是啊,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本宫的建议。”
这时候,汪汪两声低叫,只见一只白绒绒的京巴犬从梢间寝殿跑了出来,因为闻到有生人的气息,所以小京巴才汪汪叫了两声。
宜萱笑着招招手。道:“苏乐,过来!”
话刚落音。白绒绒的小萌物便飞快跑到了脚踏上,蹭了蹭宜萱的花盆底鞋,宜萱弯腰将它抱了起来,对那个西洋画师道:“它叫苏乐——这是满语,翻译成汉语就是聪明的意思。你既然来了,本宫总要考核一下你的西洋画水准。”
说着,宜萱便把苏乐搁在了身旁的紫檀木海水螭龙纹炕几上,道:“你就画一下苏乐吧。”宜萱笑着摸了摸苏乐的小耳朵,低声对它道:“乖乖的,不要动哦!”
“汪!”苏乐摇着尾巴叫了一声,然后乖乖的趴在了炕几上,一动不动。
京巴,本来就是一种很聪明的狗,何况苏乐是宫中犬舍豢养的,都是经过犬舍太监精心调教出来的,自然能够听得懂简单的命令。宜萱之前养的那只大白猫不知被谁家好吃的东西给诱惑走了,暗骂了一通这个“奸臣”,宜萱便想着以后不养猫了,所以才养狗,狗可是“忠臣”。
于是便有了苏乐。
朱塞佩。伽斯底里奥内倒是不含糊,立刻便搭好了画架子,绷上画布,开始熬胶、调制颜料,一系列工作准备完了之后,才开始给画布上胶……
等到开始画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宜萱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圆明园里的那几个西洋画待诏不受待见,谁特么有那个耐心一等好几个时辰啊?宜萱困倦地打了个哈欠,一歪脑袋便趴在炕案上眯着了。
这个西洋画师倒是十分认真,一笔一笔地描摹,可以说是全身心头投入进了画中。他沉浸其中,手腕仿佛灵蛇一般在画布上挥洒,他描摹着那只白色京巴犬身上微微卷曲的毛发,精绘着炕案上那东方独有的祥云如意纹,还有那困倦地酣熟在案上的美丽的东方公主。
朱塞佩。伽斯底里奥内忍不住赞叹,这位公主真的有一个八岁的儿子的吗?她真的已经年过三十岁了吗?他简直不敢相信,他看着公主平滑的眼角,光润的额头,还有富有弹性的肌肤——她看上去分明只有十**岁的模样!——而且,她并没有其他东方贵族身上的傲气,也没有瞧不起他这个远渡而来的人,她根本不像是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应该说更像是一个睡美人。
画到泰半之时,玉簪打帘子进来,刚要开口禀报,却看到公主已经趴在炕几上睡着了。玉簪便识趣地闭了嘴巴,轻手轻脚走到罗汉榻跟前,取下了挂在旁边剔红莲纹衣架上的大红云缎斗篷,轻轻披在了宜萱肩膀上。
玉簪转头看了看那个还在挥动画笔的西洋人丑八怪,忍不住问:“还没画完?!”
可朱塞佩。伽斯底里奥内全身心投入其中,耳朵根本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他完全沉浸在了画“睡美人公主”的世界中,浑然忘我。
玉簪气闷地哼了一声,低声骂道:“没礼貌的西洋丑八怪!”
若是朱塞佩。伽斯底里奥内听到玉簪的话,只怕要郁闷了,他的长相在西方,那可是属于美男子的!只不过来到东方,他就是一个怪模怪样的人了。
玉簪终究是难掩好奇心,蹑手蹑脚走到了那个西洋丑八怪跟前,忙探头一看,顿时便被那半成品的画作给惊讶住了,玉簪忍不住赞叹道:“简直是纤毫毕现!!”——小苏乐身上的一根根毛发都被描摹出来,公主旗髻上的金累丝点翠孔雀步摇画得栩栩如生,更不肖说五官了,这简直是西洋镜子中映射出来的一半!
玉簪这一看,就足足看了一个下午,一直看到这个西洋丑八怪完工。
朱塞佩。伽斯底里奥内最后一笔落下,他长长地舒了口气,忍不住伸了个懒仗,嘴里忍不住说出了母语:“perfetto!!”
玉簪顿时懵了:“泼什么??”
朱塞佩。伽斯底里奥内讪讪笑了笑,“我说的是意大利语,就是完美的意思。”
玉簪撇了撇嘴,暗道:洋人话真古怪!她又看了看那画作,忍不住点头:“的确堪称完美!”
“什么完美?”宜萱已然朦朦胧胧醒了过来,便听见玉簪说“完美”,所以便好奇地问了。
玉簪忙道:“奴才说的是这西洋画画得完美!”说着玉簪便要将那画取下来。
朱塞佩。伽斯底里奥内却好像受了惊讶,急忙阻拦道:“还没有干,不能乱动!!”
玉簪不悦地哼了一声。
宜萱不禁一笑,便起身走上前来观察,多少年没见过油画了,如今的确很是好奇呢。宜萱靠近了一瞧,不由呆愣住了,“怎么把我也画上去了?!”
画中的确是苏乐占据正中,白绒绒的可爱小家伙趴在炕几上,眼珠子黑漆漆的很是机灵,而宜萱趴在炕案上酣睡的脸也被画了上去!她的脸枕着自己的手臂,袖子上绣着的紫丁香色重莲团花赢得半边脸颊也泛着淡淡的浅浅粉紫色。
宜萱不得不承认,画得的确很好,连她的每一根睫毛都画得清晰无比,更不必说脸颊上那白里透红的肤色了,想必那应该是先画了红色,然后层层罩染出来的效果,浑然透着天然健康又娇嫩的肤色。
朱塞佩。伽斯底里奥内道:“公主殿下并没有说不能画您呀!”
“这——”宜萱不由笑了,罢了,看在画得这么好的份儿上,也不计较了,想必苏乐也不会计较的。
只不过画的是睡姿……看样子她只能搁在寝殿里自己欣赏了。
朱塞佩。伽斯底里奥内又拱手道:“公主殿下,我想好了。”
宜萱一愣:“你想好什么了?”
朱塞佩。伽斯底里奥内无比郑重地道:“我的汉名,就叫郎世宁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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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二、郎世宁(下)
朱塞佩。伽斯底里奥内无比郑重地道:“我的汉名,就叫郎世宁了!”
郎世宁?!!
宜萱瞪大了眼睛,不会这么巧吧!他就是那个大名鼎鼎、历经三代帝王的皇家御用西洋画待诏郎世宁?!
据说这厮晚年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