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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众人说完,算命瞎子再度开口,“明誓。”
“跟我念,”吕平川环视众人,待得众人点头,高声宣誓,“苍天在上,今天我们七人结为兄弟姐妹,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焚纸上香。”瞎子再度指点。
众人起身,烧纸上香。
“歃血。”瞎子又道。
众人不懂什么意思,但吕平川和楚怀柔懂,楚怀柔看向胖子,“出去把公鸡拿进来。”
酒不多,只能倒一碗,倒上酒之后吕平川催促胖子,“磨蹭什么,拿过来。”
“大哥。”门外的胖子表情有点怪异。
“闷死了?”吕平川问道。
“没有,还活着。”胖子说道。
“那等什么,快拿过来。”吕平川又催。
“这个,这个,黑灯瞎火的,我也看不清楚……”胖子懦懦着不进门。
“他肯定抓了只鸭子回来。”南风笑道。
“是鸡,就是……”
就在胖子无比尴尬之际,算命的瞎子给他解了围,“你们之中有女子,用雌鸡也是可以的。”
胖子一听这话,这才抓着母鸡走了进来。
吕平川自腰间拔出匕首,割破了母鸡的脖子,滴了几滴血到了碗里,蹲下身让莫离喝了一口,然后是南风,等众人喝完,将剩下的酒尽数喝干,转而将酒碗奋力摔碎,“若离心离德,手足相残,有如此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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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暗夜行凶
结拜能够正常进行得益于瞎子的指点,事后吕平川再次冲他道谢,随后众人铺垫秸秆,躺卧休息。
莫离跟吕平川躺在西北角落,楚怀柔睡在西南角落,哑巴独自睡在东北角落里,南风和长乐睡在神像前,胖子睡东南角落,瞎子在殿门的右手边。
篝火逐渐熄灭,殿内陷入黑暗。
四更天,算命的瞎子开始咳嗽,咳嗽的很突然也很剧烈。
南风听他咳的难受,爬起来救活了余烬,扔了几根木柴进去。
“谢过。”瞎子低声道谢。
“没事儿。”南风回到卧处想要重新躺倒,却忽然发现原本睡在旁边的长乐不见了。
这时候雨已经停了,南风去茅房看了看,发现长乐没去厕所。
“老先生,屋里有人出去了,你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南风问那瞎子。
“我咳嗽之前。”瞎子平静的说道。
此时南风也没时间去想瞎子的咳嗽是碰巧还是故意,“往什么方向走了?”
“往南去了。”瞎子说道。
南风一听越发着急,立刻叫醒了众人,众人自大殿附近高声呼喊,却并不见长乐回来。
“结拜之前他说过一句不想连累咱们,现在看来他话里有话,都好好想想,最近是不是有谁得罪他了,我怀疑他是报仇去了。”吕平川推测。
胖子摇头接口,“不会吧,他这几天病了,都没怎么出门。”
二人说话的同时,哑巴冲南风一通比划,南风会意,“柴刀没了,他带着刀出去了!”
众人一听大惊失色,晚上带着刀出去,事情严重了。
“我出去找他,你们不要乱跑。”吕平川转身出门。
“我跟你去。”楚怀柔跟了出去。
“我们也去。”南风和胖子等人也要跟出去。
楚怀柔转身冲他摆了摆手,“你们留下!”
众人闻声止步,楚怀柔和吕平川是他们的头领,对于二人的命令,他们都会遵从。
即便留在破庙,四人也是心神不宁,类似的事情之前从未发生过,他们既担心长乐去伤害别人,又担心别人伤害长乐。
焦急过后,南风冷静了下来,“胖子,昨天你一天都在庙里,昨天下午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发生啥呀,你们走了之后我和长乐去后面林子捡柴禾,后来下雨了就让他先回来了。”胖子说道。
“那时候他心情怎么样?”南风又问。
“挺好啊。”胖子答道。
“你回来的时候他在干什么?”南风再问。
胖子想了想,说道,“我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躺着了,我跟他说话,他没理我,我以为他睡着了也没多想。”
“你回来的时候还有谁在庙里?”南风追问。
“没人哪,就他自己。”胖子摇头说道。
南风没有再问,他想弄清楚是什么原因导致了长乐的情绪异常,但走到这里貌似进了死胡同。
片刻过后胖子猛然想起一事,“不对,有人回来过,我回来之后看到桌上有包药。”
“那包药是我送回来的。”莫离接口说道。
南风转头看向莫离,“你回来的时候长乐在干什么?”
“往庙里搬木头。”莫离说道。
“你跟他说过话没有?”南风问道。
“说过,我回来的时候碰到大哥了,大哥在街头等我,我越急着走,他越不放我走,拉着我问了好多问题。”莫离有些发惊。
“都问了什么?慢慢说,别着急。”南风轻声安抚。
“他问我哪儿来的药,我说大姐弄的。他又问在哪儿弄到的,我说在济世药铺。后来他又问我有没有跟大姐进药铺,他还问大姐在药铺里待了多长时间,还问我为什么自己回来了,好像还问了别的,我记不得了。”莫离惊怯的看着南风,“我说的都是真话,没骗人。”
莫离说完,南风歪头看向胖子,“你亲眼看见长乐打翻了那碗药?”
“对呀。”胖子点头。
南风转身冲哑巴做了个手势,示意她留在庙里照看莫离,转而冲胖子招了招手,“快走,跟我去济世药铺。”
“去药铺干啥?”胖子还没反应过来。
“长乐要杀药铺的大夫。”南风冲了出去。
到得此时事情的脉络已经很清晰了,长乐怀疑大姐为了给他治病,用身子去跟大夫换药,而济世药铺的坐堂大夫名声好像的确不太好,这加重了长乐的怀疑。长乐打翻那碗药是因为他感觉那碗药脏,而他之所以要去杀那大夫,除了要给大姐报仇之外,还有很大原因是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小男人也是男人,有些屈辱是男人不可承受的。
出了破庙之后南风开始拼命跑,济世药铺离众人所在的破庙不过五里路,而此前他们已经耽搁了不短的时间,长乐现在想必已经到了济世药铺。
“南风,等等我。”胖子在后面叫。
南风心中焦急,并不减速。
胖子又嚷,“咱们空手过去也帮不上啥忙,得找家伙。”
“找什么家伙?”南风并不回头。
“当然是干仗的家伙,那老东西欺负大姐,得打死他。”胖子大口喘气,跟的越发勉强。
“你打得过谁呀。”南风眉头大皱,他的确怕长乐杀人,但他更怕长乐杀错了人,这一切都是长乐自己的猜测,事实究竟是不是这样目前还不能确定。
济世药铺是个很大的前后套院,在距药铺还有百十步时,药铺后院传来了凄厉的惨叫,惨叫声是女人发出的,在安静的凌晨显得异常刺耳。
南风闻声心中一凛,疾冲上前,济世药铺有两个门,一个是正南的大门,还有一个是西北的小门,小门这时候是开着的,此时已近五更,晨色朦胧,自门外可以看到门里的狗窝外躺着一条死狗,不远处还有一只死鸡,定睛一看,正是众人昨晚结义时杀的那只。
南风顾不得多想,进门之后就往北面正房跑,正房的门也是开着的,冲进去之后眼前的一幕令南风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个只穿了短裤的矮胖男子倒在了离房门五步的地上,脖子几乎被砍断,只剩下一些皮肉连着。房间里到处都是血,一个中年女子畏缩在墙角,吓的瑟瑟发抖,正在语无伦次的求饶。
长乐此时站在房间正中,抓着桌上的茶壶在大口灌水,拿在左手的柴刀仍在滴血。
这一恐怖的情景把南风吓得呆住了,房间里浓烈的血腥气熏的他几欲呕吐,直到长乐放下茶壶他才反应过来,冲过去拉住长乐,“快跑。”
令他没想到的是长乐并没有跟他一起跑,而是奋力甩开了他的手,“我不会走的,你快离开这儿。”
南风尚未接话,两个药铺的伙计已然自前院跑进了后院。
南风顾不得说话,再度抓住长乐的手腕往外拖拽。
长乐比南风要高出一个头,力气也比他大的多,换做平常时候南风是拖不动他的,但他本就有病在身,先前的争斗全靠一口怒火支撑,怒火消退之后近乎虚脱,被南风拖拽着出了房门。
那两个伙计见二人自正房出来,又见长乐拎着刀,立刻知道大事不好,其中一个年纪比较大的顺手自墙角抄了根扁担,“你们是什么人?”
“阿福,老爷被他们杀了。”房中传来了妇人的哭喊声。
那名为阿福的伙计听得主母的叫喊,也不敢上前,抓着扁担高声呼喝,虚张声势。
年轻的伙计没找到趁手的家伙,抓了把扫帚在手里,“我认得他们,是土地庙的小叫花子。”
“人是我杀的,与我的兄弟无关,你们绑了我见官吧。”长乐又想挣脱南风的拉扯。
眼见伙计冲了上来,南风抢了长乐的长刀抓在手里,“别过来,都别过来。”
那两个伙计比二人要高大,待得看清二人不过是个半大小子之后,怯意渐去,一边高喊着杀人啦,一边试图上前攻击二人。
南风所用柴刀不过尺许长短,扁担比柴刀要长的多,阿福抡着扁担奋力抽打,南风拖着不愿离开的长乐,躲闪不便,接连挨打。
就在南风叫苦不迭之际,胖子自门外冲了进来,手里抓着一根顶门棍,自后面偷袭,将阿福一棍撂倒。
“愣着干啥,快跑哇。”胖子偷袭得手之后又去追打另外一个。
南风趁机拖着长乐跑了出来,刚出门就发现吕平川和楚怀柔自北面向此处跑来。
二人到得近前,见到南风手里的柴刀和一脸木然的长乐,隐约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把大夫杀了?”吕平川看向南风。
“杀了。”二人的到来令南风踏实不少,“大哥,他们认出我们了。”
吕平川闻言眉头大皱,但他并未慌乱,快速思虑过后出言说道,“破庙不能住了,怀柔,你带长乐走。我回破庙带走莫离和大眼睛。南风,你跟胖子一伙,分头走。”
“自哪里会合?”楚怀柔快速发问。
吕平川摇了摇头,“凑在一起太过显眼,分开走,能走掉一个算一个。”
楚怀柔重重点头,拉着长乐向南跑去。
“怀柔,长乐有没有杀错人?”吕平川问道。
楚怀柔闻声回头,但她并没有回答吕平川的问题,只是看了二人一眼便拉着长乐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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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水中女子
“胖子,快走。”吕平川冲胖子喊道。
胖子已经将那伙计追进了正屋,此时正守在门口不让里面的人出来,听得吕平川的呼喊,扔掉顶门棍就向外跑。
“南风,多保重。”吕平川不等胖子出门便向北跑去。
“快跑,快跑。”胖子逃跑还不忘拎上那只死鸡。
南风扔掉柴刀,转身向南跑去。
“喂,反啦。”胖子在后面喊。
“快跟我走。”南风高喊。
胖子一听调头向南跑来,但跑到小门时,药铺的伙计正好冲了出来,胖子见势不好,只能调头又往北跑。
南风无力接迎,只能高声喊道,“千万别回去。”
“那我去哪儿?”胖子回应。
南风没有答话,他自己也不知道去哪儿,当务之急是尽快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万万不能被官兵抓住。
跑了几步之后,南风摔倒了,他是故意摔倒引那两个伙计来追的,胖子跑不快,若是那两个伙计去追他,很快就能把他给摁住。
二人正在犹豫追谁,见南风摔倒,便冲着他来了。
等二人跑近,南风快速爬起,往南狂奔,到得巷口拐道向西,往西跑了几步之后又往南下去了,穿过一条南北巷子,再度变换方向往东跑。
眼见那两个伙计已经不见了踪影,他便改狂奔为快走,这时候天已经蒙蒙亮,街上有了稀稀朗朗的行人,狂奔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南风打小儿自这片儿长大,对周围环境非常熟悉,疾行的同时暗自斟酌躲哪儿比较妥当。
思虑过后他决定去东城,东城近日正在举行规模很大的法会,去那里躲着最稳妥,按照常人想法,惹上了人命官司肯定会躲到没人的地方,谁也想不到他不但敢抛头露面还敢去那种人多的场合。
决定了去处之后,南风便开始留心道路两侧的民居和店铺,身上这身破烂单衣太过显眼,得设法换掉,不能让别人看出他是个叫花子。
走出四五里,他也没能搞到衣服,此时已经到了东城和西城交界的南北大道,再往东就是东城了。
南风虽然在长安城里长大,但他对东城却并不怎么熟悉,原因很简单,城里的叫花子都是有固定地盘儿的,如果跑到别人的地盘上乞讨,会遭到其他乞丐的殴打,打到什么程度得看对方的心情,打死了也没事儿,因为没谁会在乎死了个叫花子。
与西城低矮密集的房屋不同,东城的房子大多是独门独院,很大很宽敞,房屋与房屋的间隔也很远。
那个什么法会昨天已经开始了,他虽然没来,却听人说过法会是自正阳门前举行的,皇帝住在皇宫,皇宫外面是皇城,皇城南面的大门就是正阳门。
这时候已经有早点在卖了,与西城的地摊儿不同,东城的早点都是店铺制作,不过这对南风来说也没什么区别,因为不管是地摊儿还是食铺他都吃不起。
不过有一点倒是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就是早起在食铺里吃东西的食客有不少都带着兵器,一看就是练武之人,其中还有一些穿着各种道袍的道士。
他运气不错,中途没有遇到同行,一炷香之后来到了正阳门附近。
正阳门前搭起了一个很大的木台,木台有一丈高矮,宽近三丈,东西有十几丈长,高大气派。
木台上铺着红色的毯子,红毯上面是几张座椅,由于人都没有到场,座位上都盖着红布。台子的上面罩着一个很大的黄绸罗帐,想必是遮阳用的。
台下有两列座位,自木台两侧南北排列,东西对坐,每一列都有几十张座椅。
在这两列座椅的东西两侧有很多方形的棚子,每个棚子都有两间房屋大小,里面摆着木桌和板凳等物。
看场周围有士兵警戒,由于时辰尚早,场中只有一些劳役拖着石碾碾压场地。
环视左右之后,南风向东南方向走去,在距离看场两里左右的地方有几棵柳树,树叶还没掉,可以爬到树上去。
到得近前他才发现这几棵柳树长在河渠旁边,皇城外面有护城河,这里是护城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