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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想告诉他,就算表面有那么多复杂的交易,有权利利益,这并不妨碍你找到一个相伴一生的人。
父亲和母亲,何尝不是这样?
“祖父为父亲求娶母亲的时候,也怀着特殊目的。庐陵杨家是诗书之家,定远侯府需要一个知书达理的当家主母。然而事实证明,父亲和母亲琴瑟和鸣。有些事要分开来看,不要因为曾经有污点,就全盘否定。”管沅看着兄长微笑。
她是真心希望哥哥幸福。
管沅伸手扶开眼前珠帘:“你本心太直,容不得一丝杂质,但只要你的眼睛是铮亮干净的,你看到的,也只有光明……”
暖暖的冬阳洒下斑驳的剪影,午后的光芒让眼前的一切有些迷离。
管洌眉头渐渐舒展,却不是解脱的通透,而是想起什么。
光明……
“他没有大碍,头上的淤血没散,才导致暂时的视线模糊、无法言语。休养一些时日就能恢复正常。”郎中的声音传来。
眼前一片朦胧,似乎云雾缭绕,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是大概有个轮廓;他也张不了口说不出话。
他分辨出有一个男子的身影,还有几个像是女子。房间的轮廓他看不清楚,只依稀觉得很雅致。
“要休养多久?”一个轻灵的女声传来,很是陌生。
“不好说,短的话十天半个月,长的话,也有可能是几个月。”郎中诚恳地回答。
轻灵的女声似乎有些担忧:“我知道了,我在这里不能待很久,所以才这样问……”
管洌渐渐回神。
当年他去京郊狩猎负伤,被救之后只记得那几个模糊的场景。后来因为那地方的主人要离开,就把康复中的他送到附近的农家。
然而等他真正恢复光明。却找不到当初救他的人。
光明。或许也是天意。
翌日清晨,管沅照旧例给二太夫人请安。
“今天侯爷进宫领旨继承爵位,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丽妃娘娘!”三太太于氏拉着二太太梁氏的手,好不亲热。
管沅漫不经心地看着这几个妇人。
大约想了一天。觉得靠不住父亲这一脉。三太太便开始讨好梁氏。想从她入宫的女儿那里讨些好处。日后管洛要是真的生下长子,母凭子贵,那可是无穷无尽的潜力。
只可惜。这些人实在太糊涂,根本不知道宫里如今是什么状况。
今天父亲进宫接旨,正式继承爵位,府里的称呼也全都改了,哥哥管洌封了世子,母亲则是定远侯夫人。
爵位的事,管沅相信二太夫人不会动手脚,隔了房头,怎么也轮不到三叔管通。至于二叔管达,只怕他就是想争也没那个能耐。
梁氏还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管洛进宫封妃,没有给生母带来半点宠爱。相反,这次回来,管沅明显觉得梁氏比从前更加阴郁落寞,整个人精神状态很不好。
“三婶母想岔了,前朝是前朝,内宫是内宫。内宫不得干政,嫔妃不可擅见外男。”管沅不咸不淡地回嘴。
于氏脸上拉不下来,一堆奉承巴结的话就这样噎在嗓子里,再说不出来。
二太夫人冷冷一瞥:“沅丫头去了趟大同,旁的没有长进,嘴皮子功夫倒是利索了。”
“我听说边关那种地方,和京城没得比,粗陋不堪的,想必沅丫头跟着也学坏了——”于氏得了自家婆婆的提醒,似乎找到了突破点,刚想挖苦,就被管沅反将一军——
“哦?原来是这样呀,那我父亲在大同这么多年,更是耳濡目染不少了?”管沅抬眼冷笑。
这下大家面面相觑。内宅里教训个人,骂几句小辈也就算了,牵扯到外面去,假如现在掌一家之权的管进,后果不是他们承担的起的。
“还有就是,”管沅顿了顿又补充,“边关没什么不好的,至少民风淳朴,百姓心地善良。皇上都喜欢去的地方,粗陋不堪?”
这一句似问非问的话,把二太夫人和于氏吓得不轻。
皇上都喜欢去的地方——
她们在京城也听过小道消息,知道皇上去了两次大同。
现在的责问,她们无从反驳也不敢反驳,否则岂不是成了质疑皇上?
接下来的半刻钟,惠安堂安安静静的,没有人再敢多说什么,直到二太夫人让大家都散了。
临走前,梁氏若有所思地看了管沅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答含露居,管沅便拆开了从靖恭坊递来的消息。
首先说柳嫂和明掌柜都在靖恭坊待命,然后便是柏柔嘉听闻管沅回京,想来探望。
“先把柏姑娘请来,她现在是带发修行的娘子,就说我要为祖父祈福,请一批人来府里诵经。柳嫂和明掌柜,我要缓一缓。”管沅吩咐。
柏柔嘉她必须见一见,至于柳嫂和明掌柜,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安置。
很快,来诵经祈福的尼姑到了上院的灵堂,开始做法事。
管沅则请了柏柔嘉进了偏厅谈话。
柏柔嘉的气色,比先前匆匆一别要好了不少,如今一身浅灰色衣袍,一头长发只有一支乌木簪,粉黛不施,打扮十分素净,却愈发显衬出不俗的气韵。
她突然要行大礼:“多谢沅妹妹当日相助,否则……”
后面的话她没说下去,然而管沅也明白她要说的是什么。
只是不曾料想她刚烈至此。
管沅急忙拦着柏柔嘉:“柏姐姐不必多礼,我也只是指了一条路。今日结局,也算天意,否则主持势必不会让你出家修行。”
“但于我而言却是大恩,”柏柔嘉神色诚恳,“我知道,家父去了大同,接替令尊的职责,只是两家的矛盾,却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你在这种情况下还肯帮我,我不知该说什么好,说什么都无法表达我的感激。”
“我帮你,是因为你心本善,不管你从前是不是用了手段,用了什么手段,你都没有要害定远侯府的意思。但是,柏姐姐,可以告诉我吗?”管沅小心翼翼地问。
柏柔嘉没有回答,眼神有些游离。
“柏姐姐,事到如今我不想你再瞒我,有些事我自己能猜到原因,但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想怎么面对怎么处理。但我希望你不要再折磨自己。”管沅劝慰。
柏柔嘉苦笑:“我能怎么做,又能怎么面对?青灯古佛三年,是对我最好的保护,然而之后呢?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没有希望,那么放下是最好的。”管沅轻叹。
“如果可以放下,我早就放下了,不会等到现在,”柏柔嘉微微摇头,“沅妹妹,我很感激你,但是,恐怕你也救不了我。”
“我的确救不了你,因为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如果放不下,那么就放手一搏,坚持到最后。但要记住,你可能会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甚至一生的苦难。你真的决定好了吗?”管沅双眸蓄泪。
她仿佛看到了前世的盛阳,那么执着的盛阳,为了她东奔西跑,不懈努力。最终她是嫁进了靖安侯府,可那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大家一起毁灭?
她不希望柏柔嘉是这样的结局,却也不忍心拦着柏柔嘉,更没有立场拦着柏柔嘉。
那是柏柔嘉的感情,柏柔嘉的人生。
“我早就决定好了,”柏柔嘉淡淡地笑,素净的脸仿佛朦胧了一般,“沅妹妹你放心,我无悔。”
经文平和的声音若有似无从外间传来,听得管沅似乎有些疲倦。
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她向柏柔嘉了解了一些京城最新的动向,才送走了柏柔嘉,派人把柳嫂接过来。
柳嫂在面对管沅时,多少有些不自在,毕竟从前他们骗了管沅。
管沅拿着书卷坐在含露居的院子里,眸光有些涣散。
她面对柳嫂的时候,也多少有些不自在,想起自己从前是多么自以为聪明,自以为——
现在仿佛就是一场笑话。
而这场笑话的始作俑者,还是盛阳!
这般想着,她才发现自己居然不是很责怪盛阳,却很介怀柳嫂跟明掌柜!
她是对盛阳纵容到了什么地步?
扶额的管沅有些头疼:“你们先查丽妃现在的靠山吧,以及丽妃到底有什么利用价值。”
祖父的事,她还没有新的头绪,毕竟事情涉及朝堂,她有些无从下手,或许还要找大表哥帮忙?
这般想着,她又写了一张帖子,派人递到杨家去。
大表哥是李阁老的学生,或许大表哥会知道一些什么?
帖子刚递出去,前院就有人来通传,管进从宫里回来了。
一同回来的,还有丽妃给定远侯府的赏赐。
管沅闻言不禁拽紧了拳头——
赏赐?管洛虽然不可能面见父亲,但是定远侯府爵位承袭,管洛从宫中赏些东西出来总是行的,只是管洛不会借机耍什么花样吧?(未完待续。。)
119 非病
定远侯府前院。
来传话赏赐的公公看上去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出头。
但从父亲管进对他的态度来看,估计不是等闲货色。
自宣读完赏赐旨意,管进就一直在与他寒暄。
管沅低下头,看着身旁灵修手上端着的托盘。
托盘上垫底的是压金茜红云锦,云锦上是一尊烟青色冻石香鼎,形状别致袖珍,极好的摆件。
然而管沅不相信管洛安了什么好心。
定远侯府除了下人,每人都有一件赏赐。
父亲是一卷名画,哥哥是一张檀木弓,母亲是一套赤金头面。还有二太夫人他们。
但这些东西,管沅一个也不放心。
可惜是宫中下来的赏赐,没有拒绝的余地。
“哥,这张弓你还是收库房吧,我怕不安全。”管沅淡淡扫了眼身边哥哥的托盘。
“不需你提醒,我也不会用。丽妃和我关系从来都不好,和我妹妹就更不好了,”管洌回应得极其自然,“这个冻石香鼎呢,你打算怎么处置?”
管沅淡淡一笑:“含露居就这么小,放库房我还怕不安全。自然是借花献佛。”
“借花献佛?献给谁?”管洌一头雾水。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自然要等宫里的人离开。”管沅勾起唇角。
看着宫里的人走了,管沅转身前往上房灵堂。
祭拜过祖父后,她把冻石香鼎放在了灵堂的香案上。
“既然丽妃娘娘没给祖父准备赏赐。那我借花献佛好了,”管沅兀自说着,仿佛已经过世的管路能够听见,“祖父泉下有知,一切安泰。”
管沅怕管洛在冻石香鼎上动手脚,但宫里的赏赐不能拒绝,因此想了这个折中的办法,借花献佛,又堵了悠悠众人之口——
谁叫你管洛的确是没有给祖父赏赐!
被她抓到的漏洞,不用白不用。
“待会儿叫柳嫂来看看。这玩意儿到底有没有问题。”离开灵堂前。管沅再次吩咐。
没过几日,管沅便收到了盛阳的来信。
冻石香鼎的确有问题,在香鼎的内部,管洛放了上好的当门子。又加了香料掩盖。如果管沅真的拿出来摆放。不消数月。就会严重影响生育能力。
管沅不禁冷笑:果然入宫了学会了那些见不得人的鬼魅伎俩,这样的手段也拿出宫外玩了?
不过这些都是雕虫小技,她还能应付。
灵堂的冻石香鼎。她也没打算再拿回来。反正刚刚有了赏赐,一时半会儿管洛不可能再找什么理由赏赐定远侯府,宫中那边可以消停了。但管洛的靠山,才是真正不能掉以轻心的来源。
这些还需要明掌柜他们去调查,现在管洛的靠山到底是谁。
盛阳来信的后半部分,是对管路药方的答复。
管沅通读了一遍,立马拽着几份记录去了东跨院。
父亲管进把母亲和哥哥也一同叫来,听管沅解析祖父当日的境况。
“这是当日的药方,”管沅说着把药方递给其余人传阅,“石菖蒲次入二分。羚角磨冲五分。丝瓜络三钱。生冬瓜子四钱。生苡仁杵四钱。生姜炒桑枝三钱。旋复花绢包一钱五分。净橘络次入八分。鲜葱须次入六分。川贝母杵三钱。钩藤钩次入四钱。陈胆星炖和服七分。”
“这药方有问题吗?”管进率先问。
“我找过医中高手,这药方治痰热化风邪实,但是哥哥和禺伯都说,当日太医说病因,说的是风邪寒症。虽然都是风邪,可是一冷一热,明显不符。”管沅解析。
管洌抓紧了拳头:“所以是太医有问题!”
管沅摇头:“也不一定,三个太医,太医意见相左也未可知。所以接下来我们来推理,把祖父的病分成两种可能,第一是风邪痰热,第二是风邪寒症。如果是风邪痰热,这个方子就对了,祖父不可能情况恶化。”
“所以,父亲不是风邪痰热?”管进推断。
“拿药煎药全是定远侯府的人在操办,我之前找他们一一询问录了口供,没有疑点,”管沅说着把口供递给父亲,“因此药绝对是对的,祖父不是风邪痰热。”
杨氏柔和的眉心蹙起:“那如果是风邪寒症,用这个药会有什么结果?”
“那个医中高手分析,如果是风邪寒症,用这个药方,绝不可能当夜就身故,除非超剂量服药。风邪寒症用这个药方,就算是垂老之人,体质虚弱,也能撑上三四天,毕竟这药有一半是对的,只有另一半是反的。”管沅把盛阳信里的分析说出来。
“妹妹,你的意思是,祖父既不是风邪痰热,也不是风邪寒症,那是什么?”管洌越发疑惑起来。
管进此时开口:“我调查了当日那三个太医的背景,并非一个派系。因此他们不可能统一口径,有可能意见相左,有人认为是风邪痰热,有人认为是风邪寒症,最后争执不下,用了风邪痰热的药方。”
“所以我有一个大胆的推断,”管沅继续补充,只是这个推断,其实是盛阳的,“祖父很可能不是病,而是中毒。”
此话一出,其余三人都很惊讶,然而一想又在情理之中。
管路平日身体康健,为何仅仅病了一晚上,就没救了?
而且这不是什么突发的恶性时疫,也不是重伤。
“试想,这三位太医都是医中国手,为何对一个病会有不同的判断,那就代表其实这个病本身不是很像病,或者是一种像病一样的毒。另外,有什么病能有这么快速的杀伤力?只有毒可以解释。”管沅给出理由。
管进沉默良久才开口,拳头已经握得死紧:“查毒的事情,我亲自来!”
亲生父亲死于非命,没有谁比管进更恨。
然而凶手到底是谁!
他想起离开大同前柏绎说的话,冥冥中,证据似乎在指向柏绎说的一切。
管沅没有拒绝,毕竟她不熟悉朝堂之事:“父亲一切小心,祖父很少结仇,从朝堂之事入手,可能会有收获。永国公之前说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父亲可以考虑调查真伪,但也要当心中了永国公的圈套。”
话音刚落,管进带了几分审视的意味盯着女儿:“我记得我没告诉你,永国公说了什么话。”
管沅一愣,暗骂自己该死,忘了这一茬。
当日柏绎说刘瑜和祖父争执的时候,只有柏绎、盛阳和管进三人在场。事后管进并没有告诉管沅,因此管沅现在说出来——
“盛世子告诉你的?”管进语气平淡。
这一瞬,无数个想法在管沅脑海中闪现:要么承认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