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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就是那位“六姑娘”还清楚他们兄妹间的微妙关系。
阿离猜不出这位李家三公子到底知道多少,完全是出于男女大防,本能地就抬手将那白狐围脖挡了一下,轻声道:“不用了吧……”
一直站在一旁闭口不言的曾品南忽然不耐烦地哼了一声,懒洋洋说道:“就照着三公子的话做去就是了,不然你待怎样?不过一条围脖罢了……哎,怎么就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阿离窘得脸上飞红,金环早已笑着替她将围脖接了过来,蹲身谢道:“多谢李家三爷。”
李延一笑,便拱手告辞而去。品南跟着送他出去,回头睨了阿离一眼,淡淡撂下一句:“在这儿等我罢。”
金环将那条华美的白狐围脖轻轻围在阿离颈项间,退后一步,眯着眼睛细细端详了一番,拍手轻笑道:“真好看,真漂亮啊。”
那围脖毛色纯白,油光水滑,蓬松而柔软,贴在脖颈腮颊间,说不出的温暖舒适。阿离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柔顺的细毛,莫名觉得热烘烘地从心里直暖了出来。
……
曾品南把李延送了出去,复又踱回东厢房,一撩袍子在阿离对面坐了,大马金刀地跷起二郎腿,闲闲地随口问道:“六妹是要给我做鞋?”
金环道:“茶冷了,我给少爷和姑娘换换去。”说着便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房里只剩兄妹二人相对而坐,安静异常。
阿离微低了头,轻声道:“哥哥肯定不缺鞋穿,妹妹原本是唐突而来。”
品南没言语,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狭长的丹凤眼微眯着,颇有兴味地盯着阿离瞧了两眼,纤长白皙的手指在桌子上有一搭无一搭地轻轻叩击着,忽然嗤地轻笑了一声,慵懒地拖长了声音道:
“那就是特意跑来对我训话来喽?我这差劲的大哥终于让六妹也坐不住了?”
阿离忙站起身,咬着唇道:“妹妹不敢哥哥现在已算是家里的嫡子,妹妹原不该指手画脚胡乱说些什么,只是……妹妹无一日不在牵挂惦记着哥哥,哥哥若是处境不好,妹妹会寝食难安便是……”她费力地咽了口口水,眼角已然湿润了,终于咬牙道:“去了的四姨娘,若是看见哥哥荒废光阴,不思进取,只怕在地下也不能瞑目了我知道说这话实在超出我的本分,可是,若再不说出来,妹妹只怕是要抑郁死了还请哥哥以将来的前程为重,莫要让人乘虚而入……”
阿离一鼓作气地将这些话说完,只觉得长久以来胸口上压着的那块大石头就象突然被搬开了一样,无比轻松畅快。她瞪大了眼睛直视着品南,希望他能理解自己的苦心,也作好了准备迎接他的老羞成怒。
令她意外的是,曾品南神态间并无任何异常,他仍是懒洋洋坐在那里,唇边甚至无端端多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你腕上戴的是四姨娘留下来的那只玉镯吧?拿过来给我瞧瞧?”曾品南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不相干的话。
阿离怔了怔,忙应了一声,便将那只镯子脱了下来,双手奉与品南,郑重地说:“是,是姨娘的遗物,她生前一直爱如珍宝。”
曾品南接过镯子,站起身慢慢踱到窗边,借着外面的夕阳余晖低头细细端详了一会,继而转过身子,笑道:“果然是好东西,妹妹好生收着吧。天晚了,咱们该去给母亲大人请安啦”
他一边说,一边亲自将那镯子重新替阿离戴在了手上,冲外扬声叫他的小厮:“兴儿,把我的外氅拿来”
阿离瞧着他那一幅无所谓的面容,心中刚刚莫名升起的一小簇希望的小火苗又慢慢熄灭了。
第四十六章 兄友弟恭
第四十六章 兄友弟恭
阿离只得站起身,慢吞吞向外走了两步,只觉得心里似有千言万语挤在那里,只不知从何说起。她不由自主又回过头去,却见品南已收拾停当,却还不走,只跷着二郎腿在那里悠闲地喝茶。
十五岁的少年,唇红齿白,鼻如悬胆,眸若寒星,已出落得初有玉树临风之容。可阿离却分明觉得这个亲哥哥和自己虽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根本无法亲近。
她的情绪不觉又低落了下来。
“你还不走?”曾品南很惊诧地瞪着她,问道。
他摆明了根本没打算和阿离一起往延熹堂去。虽然阿离也是刻意回避着他,可看到他如此不加遮掩,还是多少觉得有些刺心……是啊,再怎么说,他现在也算是曾家的半个嫡子了,她却只是个不受待见的庶女。他犯不着跟这个亲妹妹走得太近,平白地让葛氏更加厌弃……
“那我先走了。”阿离咬着唇,低了头飞快地朝门外走去,迎面正瞧见念北撒着欢儿地一路直冲进来。阿离躲闪不及,“咕咚”一下子和他正撞了个满怀。
念北揉着屁股,哼哼唧唧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不满地大声嚷嚷着:“六姐你走路怎么不看着人呀?慌里慌张地跑什么哪?”
阿离看他拧着眉鼓着嘴的小样儿,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在他脸蛋上拧了一下子,笑道:“你真是属猪八戒的,倒打一耙呀明明是你慌里慌张跑着撞到我的……”
因见他手里还死死攥着一个小白瓷瓶,自己摔了一跤,倒难为他把这瓶子攥得这样紧,竟不曾失手扔了出去,便微笑道:“这瓶子里是什么宝贝?这是巴巴地跑过来给大哥献宝来了?”
念北嘻嘻笑着说:“大哥不是刚挨了父亲的一顿马鞭子么?我这瓶子里是特效药,保证搽到伤口上,明天连个红印都没了”又神秘兮兮地勾着手指让阿离附耳过来,得意地压低了声音向她耳语道:
“听说过全真教没有?没听说过?哎,你真没见识……我这瓶子里的丸药可是那帮牛鼻子老道的镇教之宝只消研碎了涂在伤口上,立时就好了”即将八岁的念北骄傲地挺着小身板,得意洋洋地说道:“知道这药叫什么吗?名头响亮得很叫“玉肌生香神奇无敌金刚大力丸”……”
金环“噗”地一声喷笑了出来。
阿离也骇笑:“什么东西……又是玉肌生香,又是金刚无敌的……”
念北小脸涨得通红,冲金环翻了个白眼,不屑地哼了一声:“你个小丫头懂得什么这是小爷我刚刚花了十两银子好不容易才买到手的呢……”
“十两银子……?”阿离不敢笑了。葛氏管念北管得很严厉,十两银子可是他一个多月的月银,况且还有大丫环和奶娘管着,他自己做不得主,攒出这笔钱来可不容易。因试探地问念北:“能让我开开眼么?”
念北很大方地将瓶子杵到阿离眼前,昂着头道:“看呗。”
阿离拔下塞子,向瓶子里瞅了瞅,又放到鼻子下面反复闻了闻,嘴角不禁一抽,小心翼翼地抬眼看着念北道:“这东西……值十两银子呢?”
“是啊,本来是十五两的”念北越发得意。
阿离觉得一阵肉痛,由不得“嘶”地吸了一口凉气。
金环也觉出不对劲儿,疑惑地将那小瓶子接了过去,也放到鼻下只一闻,立刻冲口而出道:“怎么一股子牛粪味儿?”边说,边从里头倒出一颗丸药来,见是一颗黑不溜秋的小球,当下小心翼翼地只一捏,便碎成了渣,里头露出些青黄的草刺来。
“娘哎,我的少爷啊,这不就是驴粪蛋儿么?加了些香灰搓出来的十两银子……我的天啊,这是哪个天杀的把您骗了啊……”金环忍不住要捶胸顿足了。
念北小脸涨得通红,迸了半晌,方瞪着金环怒道:“你……你胡说八道”
金环又是叹气又是顿足,想笑又笑不出来。“奴婢在乡下住了十一年,连个驴粪蛋儿还认不出来么?您瞧这里头屙出来的草料嘛……”她边说,边将那搓碎的小黑球举到念北面前。
念北慌忙跳到一旁,赶蚊子一样冲金环挥着手,又捏着鼻子大声道:“拿开,快给我扔了”
阿离无可奈何地叹气道:“这是哪个黑心的这么欺负人?告诉管家去把钱要回来罢。”
“他……”念北冲口而出就要报上那人的名字,却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只恨恨地低声道:“算了算了,管家知道了还不一顿棍子揍死他?也许是他家里有人得了急病,没钱抓药呢?小爷回去自己教训他一顿就算了,你们可别声张出去啊……”
阿离和金环对视一眼,已经知道必是他那个九岁的小厮招财干的好事了。
“二爷您可真是好心啊……”金环又是气又是笑,“难道就这么便宜那小子了?”
念北面红耳赤地低头不语,脚尖踢着门槛子,忽然抬起头,恶狠狠地冲着金环大吼一声:“不准笑话我听见没有?”
阿离连忙上前拉着念北的胳膊,柔声笑道:“她哪里是笑话?我们都觉得二弟心善,是个好心肠的少爷呢。”
不知何时,品南也已踱了出来,脚踩着门槛,两臂抱于胸前,听到这里,忍不住摸了摸念北的头,笑mimi地说道:“二弟这么惦记着我,我开心得很。来,跟大哥进来,大哥替你把那十五两银子补上,再额外奖励你十五两,如何?”
“真的吗?”念北惊喜地一蹦三尺高,雀跃道:“那我就可以把上回在城隍庙看见的那一整套皮影戏的家伙买回来啦大哥你太好啦”
品南将食指在面前摇了摇,“嘘”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轻笑道:“买一车都够了有了这些钱,你想买什么都成,只不过别让母亲瞧见,不然……你瞧瞧我这背上的伤就知道了……”
念北用力点着头,高兴地只顾围着品南乱转,忽然又想起一事,小脸变得凝重起来,扬着头问道:“大哥,莲心姐姐到底怎么你了?听说你是因为她才捱了父亲的鞭子?”
第四十七章 茵犀香
第四十七章 茵犀香
品南抬头望了阿离一眼,便冲念北笑道:“小孩子喜欢打听大人的事可不好”,边说,边携了他的手,道:“走,咱们该往母亲那里去了。”
念北小孩子家,对这些事也并不放在心上,当下,便跳蹿蹿地随着品南说笑而去。
阿离遥遥望着那一高一矮两个背影,正看见品南弯着腰将粘在念北头上的一根草棍细心地择掉,而念北则大说大笑地连连比划着,不知在跟品南说什么有趣的事。兄弟两个看上去十分友爱和睦。
阿离远远地站着,一瞬间有些恍惚,心中充斥着一种奇异的说不清楚的感觉。
兄妹几个前后脚走进延熹堂,见贞娘,清娘,娴娘都规规矩矩地在地下椅子上坐着;品南独坐在葛氏对面,念北则拿着买办新送进来的一幅鲁班锁在叽叽喳喳地缠着冰娘解给他瞧;葛氏则正关切地询问着品南的伤势,又让桔香去取云白药来。
“好好的怎么又打了一顿?我得着信儿的时候已经打完了……你父亲手黑着呢,没打坏吧?”葛氏拉着品南的手,关切地问。
“没事,就抽了几鞭子而已”,品南大摇大摆地往椅背上一靠,眼睛都不眨一下。
“哎哟你这孩子,就是这么粗枝大叶的——你那背上还有伤呢,那么靠着不疼啊?”葛氏忙不迭地把他拽起来,从桔香手里接过药,又不厌其烦地嘱咐他:“把这白药拿回去,一会让莲心替你敷上。记着夜里睡觉时要趴着睡,不要乱动。告诉莲心,今晚上让她坐更,必须得不错眼珠地照顾好你的伤,听见没有?”
品南无可无不可地漫应了一声,笑道:“多谢母亲关心。”
提到莲心,葛氏见他安之若素,脸上并无丝毫异色,心里倒忽然无端地有些不安了,因借着喝茶,漫不经心地皱了眉斜睨着他道:
“说到莲心……你也是太毛手毛脚了些。我迟早总归是要把她给你的,你又何苦这么等不及地胡闹?看看,到底把你父亲惹怒了,我又不敢拦着。年轻轻的一个爷们儿家,这么早就放个丫头在房里,说出去到底有些不好听,是要让那些多事的太太们批评的,只怕将来议起亲来也要有些麻烦呢……唉,一个两个的都这么不省心,真真是愁死我了,需得我想法子替你描补回来才行呢……”
品南抓了一把瓜子在手里闲闲地磕着,半真半假地笑道:“我从小不知给母亲添了多少堵,母亲对儿子这一番苦心,儿子总归是深深记在心里的。”
“自家母子,怎么说得这么生分起来了?”葛氏笑着就在品南肩上敲了一记,抬眼正对上他含着狡黠笑意的黑眸,不知为什么心里忽然忽悠了一下子。一怔之下再瞧,他眼中那抹狡黠已经不见了,依旧是那幅懒洋洋有一搭无一搭的样子。
葛氏倒暗自有些懊恼,看来上了几岁年纪,眼睛真是有些花了。
一抬头,正看见阿离走了进来。平素见惯了她素淡的妆扮,加之身材纤瘦,清丽固然是清丽的,却也未免太过普通,跟其他几位姑娘站在一处,便不声不响地毫无出众之处;而此时见她颈间不过多围了一条华贵的白狐围脖,素淡的瓜子脸被雪白的狐裘衬着,那不声不响的清淡便立刻演变成一种端庄高贵,整个人都出跳了起来。
葛氏脸上略怔了怔,便笑道:“阿离这么一打扮,比平时素净着好看。”
娴娘第一个含笑迎了过去,轻轻摸着那围脖的毛,衷心地赞道:“六姐真好看倒有两分象那画上的王昭君”
清娘也走过来对着阿离细端详了一番,笑道:“六妹妹果然是个小美人胎子,平时倒看不太出来,这么一打扮就显出来了……”说着,便回头对贞娘道:“五妹说是不是?”
贞娘怀里抱着李三公子才刚着人送进来的那只“月影乌瞳”,听了这话便不屑地哼了一声。见众人都赞阿离好看,贞娘心里便有两分嫉妒;有心想近前看看,又觉得越发长了阿离的脸,因此便有意要岔开众人的注意力,因大声道:“大虎饿了,小梅快到厨房拿条鱼来”
清娘犹在那里摸着阿离的围脖,笑向贞娘道:“我瞧着六妹这一条围脖,倒象比五妹那条还好一些似的?”
贞娘终于忍不住了,把猫丢在一旁走了过来,不服气地说:“哦?我瞧瞧怎么个好法?”
她走到阿离跟前,仔细端详了一会,又伸出手在那白狐裘上捻了捻,脸色忽然一变,直盯着阿离问道:“这围脖,是你的?”
阿离面不改色,微笑道:“五姐,是我的。”
贞娘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不可捉摸,冷笑着说:“我怎么觉得不象呢?”
冰娘在那边及时地发现了气氛不对,从念北的鲁班锁上抬起头,皱着眉瞪了贞娘一眼,冷声道:“贞娘,你又闲得没事了?只有你才配有好衣服不成?六妹才回家,又赶上要过年了,母亲特意嘱咐了买办给她置了几件好一些的衣裳。除了八妹九妹年纪还小之外,这种围脖清娘和你也都有,怎么,六妹就不能也有这么一条?”
恰在此时,周海媳妇走了进来,正听见这话,便先向葛氏请了安,方笑盈盈地向贞娘道:“没错,那衣包是奴婢亲自给六姑娘送过去的,里头除了咱们府里针线房做的几套衣裙鞋袜之外,还有买办在外头置的围脖,暖帽之类,的确有这么条白狐的。”又转头笑向葛氏道:“太太记得吧?”
葛氏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嗔怪地瞅着贞娘道:“你就消停些吧,这还有什么可错的?净没事找事。”
贞娘却将脖子一梗,大声道:“可这围脖上的香气是哪儿来的?你们都没闻见?”
她这么一说,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