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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奉京城大街小巷已经布防戒严了,街市上空荡荡的。伴着秋风秋叶,看上去特别得萧条。
他们这些人是玄音阁的乐师,身份贵重,去处也是明明白白的,经过一路盘查,顺利回到马场,大家这才松了口气。
一些确切的消息先从国公府那边传了过来。
建昭帝父子三人都活着。
建昭帝本人和二皇子杨昊俭受了点伤。但性命无忧。
这批刺客人数不少,乐师估计在十个左右,全都埋伏在街道四周没有露脸。眼见事败早早逃匿,余者大约有个三百余人,个个精通武艺,箭法高明。一番厮杀之后丢下了几十具尸体。其余的人现在潜在京里,官府正全城搜捕,挖地三尺要将这伙人找出来。
至于那些尸体也有专门的仵作在验看。
刑司那边的情况李承运没有提,大约是觉着和文笙没什么关系。
文笙看着是躺在榻上休养,实则呆呆望着房梁出神,是谁豁上了这么多条人命,急着置建昭帝父子于死地?
可惜没有成功。
现场留下了这么多尸体,朝廷肯定会在里头发现线索。接下来必定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会不会是钟天政做的?人手他有,建昭帝的行踪刚好他也能掌握。
文笙有些烦躁地翻了个身。又觉着这么粗糙暴戾的手段,不像是他的风格。再说建昭帝现在死了对他有什么好处,老子死了还有儿子,儿子也死了还有宗室,他又不可能取而代之。
总不会是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只为了拖延时间,好叫她养好伤,争团战第一吧,那简直太荒谬了。
那就不是阿政。
建昭帝若是死了,谁会得到好处?
建昭帝一死,大梁必乱,江北……
文笙猛地瞪大了眼睛,王十三在京里呢,看来他不是一个人来的,就不知道那小子今日有没有喋血街头。
大概有了判断之后,文笙便安下心来养伤。
夜里钟天政来看她,仿佛心情很好的样子。
文笙半靠在床榻上,看他春风满面,忍不住问道:“你高兴什么?”
钟天政悠然道:“那老皇帝遇刺,我难道不该高兴?刚受我一跪,转身就差点被射成刺猬,可见老天爷也觉着他不配坐那个位置。”
文笙无语,不过钟天政这反应更加说明了此次行刺真同他没什么关系。
“你那帮手下怎么说?”
“他们可没有你家国公爷打听到的消息准。再说你不是猜到谁做的了么?”
文笙觉着“你家国公爷”五个字从钟天政嘴里吐出来酸溜溜的,好大醋味。她笑了笑:“可我家国公爷没有提刑司大牢。”
钟天政先是“哼”了一声,才道:“杀人放火,刑司大牢估计着这回死了不少犯人,等着看吧。”
他顿了顿,不等文笙再问,提议道:“我看你回来的时候坐车没什么问题,老呆在屋子里好人也闷坏了,走吧,跟我出去转转。”
文笙有些意外:“还是算了吧,我这样子,怕是没法骑马。”
“我载你,咱们同乘一匹。”
文笙闻言“嗤”地一声便笑了。
“笑什么,看得起你才载你。”钟天政有些不快。
文笙笑着摆了摆手:“男女有别,同乘一匹不大合适,再说我现在这情况也受不了颠簸,坐车到是勉强可以,要真想出去,只能委屈你去套车,临时做一下车夫,不然就算了。”
钟天政瞪眼:“我给你做车夫?想得美!”
“说了不想就算了嘛。”文笙不为所动。
钟天政在屋子里胡乱转了两圈,哼道:“简直是蹬鼻子上脸,白日做梦!”而后甩袖子摔门而去。
文笙慢腾腾地往下缩了缩,躺得更舒服些,明知他听不到了,还是忍不住嘟囔道:“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哪还是白天。一点儿诚意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桌案上的油灯结了老大一个灯花。
文笙爬起来准备收拾收拾,关门熄灯睡觉,突然听到屋外又传来了动静。
她关门的手顿了顿,后退几步,坐到了床沿上,嘴角露出戏谑之色。
外头传来了敲门声,文笙收敛了一下表情,沉声道:“没关,请进。”
果然是钟天政去而复返。
他脸色不大好看,手里提着一根马鞭子,站在门口不高兴地道:“磨磨蹭蹭,你要穿这身衣服出去么?”(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 夜游
文笙肚子里暗笑,叫他先在外边等一等。
夜里出去,虽是坐车,也得穿件厚实点的衣裳。
文笙打开衣柜,随意一翻,挑中了件浅黄色的圆领夹衫,这件衣裳彩边窄袖,和一条雪荷色的绫缎长裤叠在一起,文笙没有多想,拿出来换上,对着镜子梳了梳头,抱起“太平”开门,道:“走吧。”
钟天政原本面带悻悻,已经准备好了要挑剔一番,看到文笙这身打扮微微一怔,目光柔和下来,问她:“斗篷呢?”
文笙想说没那么冷,不用再穿斗篷了吧。
钟天政已道:“我记得是件葱白色的斗篷来着。你现在身体正虚,穿着吧。”
文笙突然回过味来,这身衣裳是当初她来奉京的路上,林家人帮她准备的,那都是钟天政的手下,又在他眼皮底下,做什么事自然都是得他授意。
她回去在柜子里找到那件斗篷,穿好了,以目示意钟天政:“这回可行了吧?”
钟天政满意了。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马车停在房后僻静处,文笙走近了,借着院子里的星光一看那拉车的马就又忍不住想笑,李承运原本在马场养了几十匹良驹,后来地方给了文笙,知道她养不起,留了两匹给她撑场面,剩下的全都送去了临近的别院。
此时被钟天政套在车辕上的马神骏非常,正晃着脖子扯动缰绳。一副十分不习惯的样子,不需细看,她就认出来。这正是李承运给她留下的摆设,眼下家里头最好的一匹马。
呃,从来没赶过车的人和从来没拉过车的马,到底行不行啊?
叫文笙没想到的是,钟天政竟然还纡尊降贵,主动帮她打了一下车帘子。
文笙探身上了车,一路走来。不过几十丈远的距离,她便觉着两腿酸软,鼻尖上出了一层细汗。
钟天政看着她坐好了。方才将帘子放下,自己侧坐车前,抓起了马缰绳,低喝一声:“走了。坐稳!”
他左手带缰绳。右手虚抽一鞭,谁知那马先是原地动了几下蹄子,跟着仰起脖颈左右连晃,直晃得整个马车东倒西歪,文笙在车里措不及防,险些撞到头。
钟天政也没想到会这样,手上用力,咬牙道:“走!”
他情急之下用上了内力。那马登时吃痛,喷了下响鼻。张嘴便欲嘶鸣。
这夜深人静的,房后若是一声马嘶,不知会传出去多远,也不知会招惹多少人赶来,钟天政眼疾手快,跳下马车一把将它按住。
那马也是心高气傲平日被宠坏了的,哪能受得了这个,摇头摆尾拼命地撂蹄子,想给钟天政点厉害瞧瞧。
这一下车里的文笙可是遭了秧。
前生后世,她烈马也骑过,急流中的船只也呆过,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被折腾得快散了架,本来她就犯恶心,这晕船的劲儿一上来,忍不住想吐:“呕!”
钟天政身上也冒汗了,急的,好不容易拉着马缰绳,连拖带拽,弄到了马场外边,照着马脖子“啪啪”拍了两记。
你叫,我让你叫!
那马吃了大亏,扯开了嗓子一通嚎,好在不瞎折腾了,钟天政抹了把汗,有些心虚地撩开车帘,道:“没事吧?”
文笙手捂着嘴,脸色苍白,愤愤然瞪着他。
你哪只眼睛看我像没事?
钟天政怒道:“这该死的畜生,我就不信收拾不了它。”
半个时辰之后,钟天政终于以蛮力制服那匹马,学会了赶车。
他赶着车离开马场,随便找了条偏僻的山道,远离权贵们的庄子,口里和文笙随便闲聊,当然,一开口还是十分气人:“是你偏要坐车的,这可不能怪我。”
车里文笙气若游丝:“不会赶车就别逞强,好歹挑一匹常拉车的马。”
钟天政哼道:“那些劣马?快算了吧。喏,这不好好的?”
前面那匹可怜的马“咴儿”一声嘶鸣,仿佛在抗议钟天政的暴行。
“这是去哪里?”文笙问,她这半天终于恢复了点精神。
“随便走走。”
“小心点。现在到处戒严抓刺客,不要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放心吧,我有数。”
文笙默然,将车帘子挑到一旁系上。
外边星光朦胧,好在山路不是很颠簸,过了一阵儿,文笙意外地发现钟天政说随便走走竟是真的,不像上回去那山谷,山坳里的布置明显早有准备,马车一会儿上坡,一会儿下坡,这是在一个小山包上不停兜圈子呢。
今夜钟天政确实有些反常。
“阿政。”
“嗯?”
“今晚很开心?”
“本来是不错。”
言下之意还是怪自己叫他做车夫咯?文笙只当没听出来,道:“今晚的夜色不错,这附近的景色也不错,能说说这会儿你在想什么么?”
钟天政刚好赶着车上了山顶,他将马车停下来,抬头看了看天。
九月的月初,天上只有寥寥几颗星,几乎找不到月亮,他不知道文笙为什么说夜色不错,不过她那人自有好多怪癖,这点根本不算什么。
“我这两天做成了一件大事。”
咦,文笙未想到钟天政突然开口,竟似真的在和自己说心事。
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尤其是车前坐着的钟天政。
文笙不确定钟天政到底怎么想的,顺着他话意随口问道:“大事?很难做成?”
“不,并不难。只是决心有些难下。为这个,我犹豫了好几天,终于下定决心,把它做了,做完之后,觉着心底一下子去了块大石头,轻松多了。”
“哦。”文笙糊里糊涂应了一声。
原来钟天政只是缺少一个能够叫他倾诉的对象,并不是要和自己说什么秘密。
如此也好,不用深究,听了之后也不必有负担。
可接下来钟天政却笑了一声:“人都说皇帝是孤家寡人,可我明明离那位置还远得很,却也孑然一身,什么亲人朋友都没有了。”
文笙心底一沉,不知他怎么还笑得出。
“走了,带你去个地方。”钟天政带动缰绳,马鞭一响,这半天下来,他赶车已经有模有样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狂热的研究者
钟天政赶着马车,离开了西山。
他捡着偏僻的山路,兜兜转转,加上到处都黑咕隆咚的,文笙很快就迷了路。
但钟天政无疑对这一带非常熟悉,走了快一个时辰,他停下马车,拿出洞箫来,对着前路吹了一小段箫曲。
前面很快有人闻声赶来接应。
来人看到钟天政亲自赶着车,表现地十分惶恐。
文笙听这人说话的声音有些耳熟,猜测之前应该在林家打过交道。
钟天政把赶车的活计丢给他,到车里来,同文笙对面而坐。
这人赶车的水平比钟天政强多了,很快收服了那匹马,驱车继续前行。
钟天政在车上问了几句,那人小心回答,两人对话带着切口,文笙听的不是很明白,但里面有“拔除了钉子”云云,猜测大约是说这附近的危险因素都已扫除,住处很安全。
文笙暗暗奇怪,钟天政在这人迹罕至的野外搞什么鬼?
但不一会儿,她就听到了乐声。
有钟有磬,琴瑟笛箫等等不一而足。
文笙一听就听出来,这声音由乐师们弹奏出来的。
她看看天,这会儿怎么说也是下半夜了,钟天政从哪里找来这些乐师,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彻夜苦练,这是在做什么?
夜风里隐隐飘过来的乐声不同于这些天团战时乐器的交杂混乱,曲调有长有短。高低应喝,听上去有种激情澎湃的意味。
文笙很想多听一会儿,可那阵乐声很快就停下来。
钟天政问:“还没有眉目?”
车前人小心翼翼回道:“胡良弼说快了。”
钟天政“嗯”了一声。没有再说旁的。
文笙明白钟天政这是带她来了哪里。
钟天政一开始想要招揽自己,就曾提起过他手下还有旁的乐师,又说寒兰会上那个姓胡的老者对乐师之道有独到的见解,她原本以为旁的乐师指的只是卜云师徒,现在看来大错特错。
这里便是他手下乐师们研究音律的地方。
怪不得要找这么个荒郊野外。
马车继续前行,已经隐隐能望见林中的院落,钟天政突道:“你在我这里呆几天。养养伤,调理一下身体,马场还有你师父那里我去打招呼。”
文笙犹豫了一下:“还是算了。”
“你不想看看他们是怎么练配合的?见一见胡良弼吧。我以前不大懂,自从进了玄音阁,学了妙音八法,才敢断定一旦他们能练出真正的合鸣。那将是开创出乐师的一条新路。纵不敢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至少也是可以与妙音八法和《希声谱》相提并论的壮举。”
突然之间,文笙就觉着抛开了阴谋算计,把全部野心投放在音律的钟天政非常地打动人。
“胡良弼说快了?”这段时间文笙和钟天政在练琴箫合鸣,一直进展不大,她知道这有多难。
钟天政“嗤”地一声笑,将身体向后靠:“一年前他就这么说了。不要紧。十年八年我都等得起。”
很快那乐声再度响起,以文笙的耳音。立刻听出来其中的钟磬声有所调整。
就在这时而澎湃,时而悠扬的乐声中,马车驶进了那一小片院落。
“你有没有问过他,独独的琴箫合鸣,同这么多乐声合鸣,哪一个更加难练?”
“呆会儿你亲自问他吧。”
一年多不见,胡良弼虽然还是不修边幅,但好歹身上干净了,看上去总算不那么伤眼睛。他呆在一处低矮的花厅里,不大的花厅除他之外还围坐了九个人。
全都是乐师,其中有几个文笙还看着面熟。
那几人看到文笙也有些惊讶,但这惊讶只是一晃而逝,跟着冲钟天政点了点头,态度也不见多么惶恐,转头又去研究眼前的曲谱。
只有对着唾沫横飞的胡良弼和眼前的曲谱,这几位原羽音社的乐师们眼中才真正露出了狂热之色。
钟天政在胡良弼那里取了一张曲谱,递给了文笙。
这是一张极为复杂的工尺谱,说它复杂,是因为其中包含了九种不同的旋律,或同时,或交错,恰由眼前的九位乐师分别来演奏。
胡良弼忙不迭地向钟天政解释:“这个还得再改,再改。我得听听哪里不对。”
钟天政温言问他:“这是第多少张谱子了?”
胡良弼抓了抓发髻,嘿嘿一笑露出大黄牙:“有一百来张了吧,我都留着呢。”
钟天政拍拍他的肩膀:“不急,慢慢来,我相信你肯定可以做到。”
看他那样子,钟天政就知道胡良弼早忘了文笙,指了她介绍道:“这位顾姑娘是个很厉害的乐师,你忙完了,别忘了和她谈一谈。”
文笙身体不好,折腾到这般时候甚感疲惫,也怕这么多乐师谁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