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果然,石元弥生立刻对她独断表示了不满,转而问计罗:“皆川君,你的意思呢。”
男人没有如她预料中的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树立树立雄性的威仪,反而可有可无地说:“石元小姐,我姐姐说了算。”
石元弥生恼怒地瞪了空气几眼,见南茗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也不知哪冒出来的怪念头,一把拉上计罗的右臂,“既然这样,我们走吧。”几乎是硬拖着计罗往院子外走去。
※※※※
石元家专用的茶室就建在东进后手边的一片竹林旁,用就近取得的竹材加上少许松原木搭成,屋顶上铺着半扎半扎晒干的茅草,里面的摆设也跟日本常见的一般茶室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内部空间稍大一些,约有十几平方米。
石元弥生自己坐到主位上,把计罗和南茗让到客座上坐下,“这个茶室怎么样?”问话的对象是南茗。
“石元家不愧是世家大族,这个茶席匠心独运,很是雅致啊。”南茗拢着手答道。
“这是中国古代名家的字画,现在索斯比要拍个几百万美金吧,石元小姐,您很懂得欣赏‘艺术’。”南茗故意不去看卷轴边悬挂着的竹制花瓶,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石楠花加上金雀儿,这初冬怕是要栽培到温室里。”
“不好意思,那是我的作品,难入行家法眼,请自便。”石元弥生无可奈何又发作不得,只好拿过炭篮,用火箸夹过三两块白炭放到凉炉中,再用纸褶点燃。然后从黑色茶罐里倒了点茶叶末在茶磨里,借着碾茶的机会问:“有件事我一直很想问皆川君,但他这么听您的话,我还是现在请教您好了。”
计罗对她话里有话完全没有反应,眼睛虽盯在石元弥生动作的手上,却略显呆滞,谁也不知道他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
“哦,石元小姐您太客气了,有什么话请问。”
“不怕缘圣子小姐笑话,我们石元家想来您也有所听闻吧,已经过世的父亲一直被视为右翼领袖。当然我们也不是平常的正经人家。”石元弥生用力碾碎青黑色的茶叶,“我很不礼貌地派人查过皆川君的身份,全日本登记过的皆川宏自共有七人,巧得是他们都是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不知道缘圣子小姐能不能一解我心中困惑。”
“狡猾的小丫头,我就知道你志不在此。”南茗心里暗骂,她对刚才石元弥生用话语挑拨计罗和她之间的关系十分不满,但脸上却笑得更加真诚,“弥生小姐,既然您都开诚布公,我哪能不说个明白。我们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组织而已,怕您见笑了。”
石元弥生放下茶磨,拿起边上放着的雪白茶巾,一边缓缓地擦拭着唐物茶碗,一边追问:“方便的话,可以说说吗?”
“我们是极左组织,赤军,您听说过吗?”
赤军的大名鼎鼎谁人不晓?作为一个极左恐怖组织,“赤军”正是二十世纪六零年代那场特大动荡的产物。
1968年,法国学生掀起了一场席卷法国全境的“五月风暴”。运动的口号五花八门,从反校规到反越战,从要求绝对自由到抨击资本主义。名目繁多的“新左派”群众组织应运而生,它们多数以托洛茨基为招牌,有的也打出格瓦拉主义的旗号,更有的甚至自诩为“毛泽东共产主义小组”。虽然这场动乱被当时的戴高乐政府勉力平息下去,但是这场几乎颠覆了法兰西第五共和国的风暴产生的巨大影响却飘洋过海,传到了战后被美国占领着的日本。
而这时候这块古老的土地上已经成长起来了一批新生代学子,他们看到了社会的弊病和空虚,对自己的前途感到迷惘,同情第三世界国家人民所受的苦难,并对前日本政府发动的侵华战争,东亚侵略战争强烈不满。“五月风暴”使他们似乎看到了世界革命的希望。在这样的催生环境下,日本赤军于1969年9月正式成立。其成员主要由学生运动中的极端分子组成,其宗旨是以城市游击战为手段,进行“世界革命斗争”。
记忆里那些爆炸,枪击,种种惨无人道的画面让回想起来的女孩缓缓移动擦拭着碗沿的手猛地一颤,惊问道:“赤军?不是已经解散了吗?前几年不是已经有报道说——”
第二卷 妖行世间 第六十二章
“哈哈哈哈。”南茗笑得花枝乱颤,有意无意地大声打断了石元弥生的话:“解散?可能吗,我们现在已经有了新的领袖。我们永远都是为和平而奋斗的战士,和平不曾降临,赤军就不会消失。”
“虽然我们是半公开的黑社会组织,可我无法认同那种滥杀无辜的行为,我想缘圣子小姐一定看过前几年的美国711事件报道,帝国大厦坍塌的惨景,那简直就是人间地狱。”女孩委婉地表示了自己对恐怖主义的反感,她却不想搞坏目前同计罗之间尚算不错的“关系”。
南茗残忍地露齿一笑,也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做作,“他们是活该!虽然滥杀无辜是错误的,但要不是美国政府一而在,再而三的滥用国家恐怖主义,何至于此?无辜的美国民众应该谴责他们的政府,并向全世界人民谢罪。”
女郎接着瞥了石元弥生一眼,“再说了,弥生小姐,黑社会才真正是人类世界的毒瘤,也只有日本这个畸形的国家才会允许这种半公开的黑暗横行。您用什么立场来来劝说我们‘改恶向善’呢?或者您是以为黑社会伤害的不是那些普通的、无辜的民众?又或者您认为杀一个人是英雄,杀一百个人就是疯子?如果真是这样,或许您该把您的组织改个名字。您看,就叫国际慈善机构好不好?”
“啪!”面色苍白的石元弥生用力过度,将坚硬的中等唐物茶碗掰掉了一个角,想反驳几句却又无言以对。女孩默默地将碎裂的茶碗收拾起来,挣扎似的小声说:“你们难道不是日本人?”
“我们已经宣誓将生命奉献给世界和平事业,是不是日本人也没关系了。”南茗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正色问:“弥生小姐,听我弟弟说起过,您对他那条项链里的照片略有印象,对吗?”
一言不发的计罗听到这句话,也来了精神,“对,石元小姐,请问,你想到了什么没有?”
女孩慌张起来,不迭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暂时还没有线索,不过我可以去问问我的长辈们,他们应该知道些什么。”
“好吧,我们就在府上多盘桓几天,还要麻烦您多多费心了。”南茗伸手在计罗肩膀上轻轻拍了数下,“宏自,让我们来荣幸地品品弥生小姐的茶艺。”
男子学着女朗的样子,端起茶碗对着石元弥生点头示意,后者这才反应过来,就在她举手回礼的同时,不经意间南茗那戏谑的笑意闪过了她的眼帘,她这才省起,原来上面那段唇枪舌剑,不过是子虚乌有而已。
※※※※
原以为能在计罗面前贬低贬低南茗的石元弥生吃了老大一个哑巴亏,闷闷不乐地走回自己的房间,连路上遇到向她通报的缨子的话也没一句听进去,拉开木门,看到鸣纪中正一脸肃穆地站在窗前。
女孩进门的时候看到那个被鸣纪中激动下抓出来的口子,却仅是一愕,快步走近老者,“鸣叔叔,您怎么不进我房间里坐。”
后者闻言转过身来,换上副和蔼的面容,“弥生,这么快就回来了啊,和客人们谈得怎么样?你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没事,没事,鸣叔叔,正好我有些事想问您,您到这边坐。”石元弥生敷衍了两句,把鸣纪中请到椅上坐下,转身到自己房间去那天晚上用数码相机拍下的照片。
“该来的,始终要来。”老者心下暗叹,虽然他本就想和石元弥生说个明白,但现在一看女孩这个样子,却以为她早已知道,而对自己产生了不满。他哪能想到女孩心下不乐,只是因为刚才输了人家一手,而且那个‘人家’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女。
石元弥生把手的一沓照片放到鸣纪中面前,“您看看认识不认识‘她’?”
“弥生,你长大了,你爸爸和我对不起你。”鸣纪中没有多看上面的内容,屈膝跪倒,朝莫名其妙的石元弥生行了个礼,“弥生,请一定原谅我们。”
“您这是干什么?”完全没有思想准备的石元弥生被吓的够呛,跟着跪下想将鸣纪中扶起来,后者坚定地摆摆手,“你也坐下,我们就在这里说。”
女孩虽然依旧一头雾水,但最后还是依言坐下。
鸣纪中接下去要说的话几乎让她整个人崩溃。“弥生,终于你也知道了,没错,这照片上的女人就是你生身母亲。”
后者神色大变,猛然抓住鸣纪中的手,“您说什么?鸣叔叔,您……我母亲不是前几年才过身的吗?而且和这照片哪里像了?”
“你没听清楚,我说的是‘生身’,你的亲妈妈,她是个中国人,叫——不对,你刚才说什么?”鸣纪中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是一厢情愿,石元弥生的样子不像知道这个当年的隐秘。
“鸣叔叔,下午您不是还问起过皆川宏自有求于我的原因吗。”石元弥生随口解释道,她早被鸣纪中刚才的话震得浑身都发软,脑子里一片空白,说话完全变成了两片嘴唇机械式的运动,只是声音听起来那么冷漠和遥远,“您有事瞒着弥生,您和爸爸,对不对?”
“弥生,你不要激动,你也快三十岁了,这些事你有权知道。”鸣纪中伸手搭在石元弥生颤抖着的双肩上,语气听上去带上了点让人安心的感觉,“反正你鸣叔叔也说漏了嘴,我知道你要是不弄个水落石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好吧,听我慢慢和你说。”
“您先告诉我这张照片的故事。”石元弥生稍镇定了些,拂开鸣纪中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挪后了几十厘米,重新盘膝坐好。
老者无奈地苦笑出声,“是这样,她确实是你的妈妈,是个中国人,而你,并不是石元兄的亲生女儿,其实这件事就算我今天没有说出来,以后你肯定会发现的,你爸爸和我同岁,而我已经七十九岁了,还有你妈妈要大你整整四十五岁,按常理这个年纪生孩子是非常危险的。”
即使隐隐约约间想到了这些,听了鸣纪中的话,女孩还是再度遭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她双手撑地,大口大口地猛吸着气。突然,石元弥生狠狠地甩了自己一个耳光,声泪俱下:“疼死我了,不是梦啊,不是梦!”
鸣纪中心疼地看着女孩娇俏的玉脸上浮现出的五指印,但他知道这个时候,石元弥生最需要的就是一场痛快淋漓的发泄。
※※※※
而这个时候的中国,H市中心医院的高干病房外,两个穿着医院勤杂服饰的男子正在低声说话。
“你疯了?她可是李市长的女儿,你胆子也太大了吧?小杜,要不是看在你平时老实八交的份上,我这会就把你拉去院党委了。你他妈的色迷心窍了,公开拖着我去干这种缺德事?”四十上下的中年胖子恶狠狠地朝自己面前的那个三十来岁的高瘦男人说道。
后者冷笑道:“得了,我要不是摸过你的底子,能这么跟你说话?你妈的还别说,前天晚上,你偷溜进病房干什么?有色心没色胆,只敢看不敢上——”他一把打开胖子伸过来捂他嘴巴的手,骂道“靠,你怕个鸟。这时候没医生,我们有二十分钟的时间,说吧,干还是不干?”
先是秘密被人揭穿的惶恐,然后是男性尊严被侮辱的愤怒,胖子赤红着眼,喘着粗气,“那好,就依你,先说好,我可要先上,他妈的,你小子敢说我只敢看着?”
瘦子又笑了,“得,得,你莫不是以为那小妞还是处女吧?现在的小女孩子,十来岁就敢跟男人上床,你以为还是我们那年代?好,反正给你十分钟,这么水的妞,你怕是坚持不了三秒钟吧。”
胖子紧张地四周张望了下,“不会出事吧,要是被人发现,我们全得完蛋。”
“胖子,这种女人你想想我们这种小市民可能弄上手吗?你、我,人家不会正眼看一下下的,反正她现在被诊断出已经是植物人,什么都没反应,你还怕什么?最多完事了费点心把痕迹擦干净,再加上她又是市长的女儿,谁敢去检查她那儿?”
胖子结巴地分辨:“我是,我是怕万一事发……”
“这时间只有我们两个,没几分钟了,操!你他妈的到底上不上,不上,我先。”瘦子绕过胖子肥大的身躯就待进病房。
“不不,我先,还是我先。”胖子忙伸手拦下作势欲进去的瘦子。
“十分钟,老子也急毛上火的,要不是看在你兄弟面上,能让你拨头筹?”
“好好好,知道,知道。”胖子答应着拉开病房的门,原本富态的圆脸转过来时已霎时变得淫亵泛红,他咽下口唾液,大力地搓搓手,反手掩好门。蹑手蹑脚地猫行到了病床前。
宽大的床上,躺着的正是中央财经学院的学生李霏霏。
她在那天晚上被恐怖诡异的杀人场景吓得神智不清后,住进这所H市最有名的医院治疗。副委员长的女儿住院,医院不敢怠慢,连续组织了几次专家会诊。所幸多数与会专家都指出她只是受到了惊吓,导致的神经紊乱,只要休息好,调养一下,很快就可以出院,哪知道越住越糟,原本她还能喃喃说上几句不完整的话,半个月后反而变得和植物人一样,肢体没有了反应,只有心电图中慢慢跳动着的曲线显示着这个女孩还活着。
胖子猛地甩掉鞋子,猴急地爬到床上,在不小心踩到女孩小腿的时候,色欲上脑的他并没有去在意女孩口里发出的“嗬”一声轻吟。反而因为和瘦子约好了只给十分钟,胖子没去欣赏这沉睡中的美人,更别提去注意这种可有可有的事,直接把长裤连内裤脱到自己膝盖上,跪行两步,动手就想解掉李霏霏身上宽松的病服。
瘦子在房间外也没闲着,紧紧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可半天没听到想像中的病床摇晃声,却听到“噗嗤,噗嗤……”一连串奇怪的异声,于是便小声呼唤了胖子几句,却没有得到回应。“不会马上风了吧?”带着满脑子疑惑,他轻轻推开了病房的门。
拉紧了墨绿帘子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恶臭,瘦子没心思去嗅出什么玩意散发出来的。急匆匆地在里间外间找了遍,昏暗的房内根本找不到刚进来不久的胖子。仔细看时,原来安静地躺在床上的睡美人也不知去向。
蓦然间,瘦子背后发毛,转身便想夺门而出,在门口却撞到一堵看不到的墙上,被反弹得头昏眼花的他挣扎着爬起身,努力眨眨乱闪着金星的双眼,却听到有个很奇怪的“嗬,嗬”声在他耳边响起。
※※※※
“说起这个就要回想起当年,那时候中国正遭逢十年浩劫,而你鸣叔叔恰巧也在中国,作为对中国灾区无偿援助的特别观察员,我在那里整整生活了七个月。我记得很清楚,1975年4月12日,外面下着蒙蒙细雨。”
鸣纪中直直身子,搜索着脑海里的记忆,“天才刚亮,我按习惯起来跑步,因为外面不怎么太平,我被告知没有人陪同不可以离开居住的招待所,所以我绕着房子周围跑了几圈,准备回去吃早饭的时候,就在一楼的楼梯后,你妈妈抱着你,身上到处都是血。”他的眼睛一片迷蒙:“那会,你还不到三个月,眯着眼,脏脏的小脸冻得青紫,你妈妈用外衣把你裹在她的怀里,你的脸很红,正发着高烧……”
“后来呢?”
“我也没问你妈妈原因,那时候中国太乱了。我只是悄悄地把你妈妈和你藏在我的房间里,你们在我那住了一个月,你妈妈的伤也差不多好了,正逢我的任务完成,打算回国,但是她不愿意跟我去日本,我从她的神情里看得出,她虽然感激我,却对我的国家没有好感。你妈妈说,无法在逃亡中照顾你,也没有余力保护你,最后,她把你托付给我,并让我看了——”老人拿起石元弥生放在桌上的照片,“看了这些照片里的项链,说将来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