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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常事,可事发地点是金陵,却就全然不同了。
金陵号称南都,是洛阳、长安之后的第三大城,那里不但是江南的经济和政治中心,最重要的是许多使节的停驻地。
这一次,几百个逆贼,光天化日之下作乱,杀了这么多的人。
可是朝廷的官军呢?居然让这些可恨之辈轻巧地全身而退,这是何等有失体面的事!
而这些逆贼,从奏报来看,他们手持的兵刃,甚至还有制式的弓弩,悍不畏死,彼此之间,各有呼应,这……意味着是什么?
若这一次,他们不只是单纯的作乱,而是要谋反呢?
姚文治顿时觉得后襟有了凉意。
“娘娘,这些乱贼,实在可恶,老臣以为,私盐贩卖之害,是早已有之的事,实在是想不到,如今竟贻害至此,臣请娘娘,立即下旨东南诸州府,严厉打击盐贩,万万不可再纵容了。”
太后微微颌首,她脸色很不好看,此事甚为严重啊!
她徐徐道:“从金陵府的奏报来看,这些逆贼的背后之人,乃是一个自称三眼天王的乱匪,说他聚众愈千,横行不法多年,他这样做,等同于向朝廷示威,哀家怎么能容他?就依着你的意思办吧。”
北海君王陈正道这时却道:“娘娘,臣得的消息却并非是这样。”
“嗯?”太后没有去看陈正道,眼睛却是别有深意地看向赵王。
赵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只是正襟危坐。
“你说来听。”
陈正道便道:“臣听到的是,新任的知府包虎,上任之后,四处叫嚣什么要打击盐贩。结果惹得金陵鸡飞狗跳不说,反是损兵折将,那些盐贩本是为了银子而铤而走险,固然该杀,可此事,却是包虎酿出的恶果,此人办事不利,难道不该查办吗?”
…………
听了一些同学的意见,以后每天早上九点开始更新,每隔一个半小时到两个小时更新一章,每天八章,老虎已经很努力了,每天就是构思情节和码字,而且在情节上,老虎从不乱写,都是经过推敲的,请大家能多多体谅。当然,虽然很累,老虎也知道很多人在一直支持,就算熬夜也是值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2更求月票)
姚文治听了陈正道的话,心里一惊!
想当初,这包虎上任金陵知府,乃是他举荐的。
本来他觉得盐贩实乃朝廷未来的心腹大患,有心打击,这才决心启用包虎为金陵知府,本意就是借助他管理马政的经验,谁料到现在惹下了这样的弥天大祸。
“何况……”陈正道继续侃侃而谈道:“盐贩所谋的不过是利而已,绝不会敢有与官府对抗的痴心妄想,可包虎非要惹是生非,现在却使朝廷成了笑柄,若是北燕、东越、西蜀、南楚诸国得知,还不知要笑成什么样子。令我大陈颜面丧尽,这包虎,实乃十恶不赦。”
不管如何,姚文治现在是没办法置身事外了,便立即为包虎辩护道:“难道盐贩不需打击吗?”
“打击?如何打击?”陈正道冷笑着道:“可是要调十万精兵,屯驻金陵打击吗?”
姚文治微楞,他明白了,对方是有备而来的。
真要调派精兵强将去对付这区区盐贩,是绝无可能的,且不说需要靡费多少钱粮,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让大陈变成笑话了。
区区盐贩而已,如此小题大做,连一群私盐贩子都摆不平,这不是丢人吗?
百姓们会怎样看待朝廷呢?各邦会如何看笑话?那些图谋不轨之人,反而更加有恃无恐了。
何况真要动用大军,那些盐贩子如何不知?只怕稍有风少就就鸟兽作散,逃之夭夭了。
最终的结果却可能是,无数官军待在金陵,侵扰百姓,导致怨声载道。
陈正道森森地看着姚文治,继续厉声叱道:“看来,便是连姚公也不赞同调派精兵强将了,可让谁去呢?让金陵府的府兵?这金陵的府兵历来不堪为用,指望他们剿贼?这数十年来,金陵不是没有剿过这些盐贩,就说奏疏里的这位三眼天王吧,已剿了十几年了,府县这么多的府兵和差役,可曾伤过他的一根毫毛吗?反而最后都是损兵折将,颜面尽失,没有使这盐贩没有惧意,还愈发的猖獗,如今,终酿此祸,是谁的干系?”
姚文治急道:“包虎刚刚上任,既是决心剿灭盐贩,纵是有闪失,便责令他继续进剿便是,难道因为盐贩难以根除,朝廷就可以纵容吗?”
陈正道眯着眼,似是图穷匕见:“那么,姚公以为这盐贩该如何剿?三眼天王可拿得下?剿不了又如何,拿不下亦如何?”
这咄咄逼人的一问,姚文治方才警觉,陈正道是早就挖好了坑,就等自己跳下去的。
姚文治抬眸看了一眼太后。
太后则是嫣然一笑道:“怎么好端端的就吵起来了?”
此时,陈正道却是拜下,满带正气凛然地道:“娘娘,臣是宗室,为的是社稷长治久安之计,现如今金陵发生这样的事,实是骇人听闻,再这般任由金陵知府胡闹下去,只怕要国本动摇啊,现在满天下都在看那金陵知府,看娘娘,看咱们大陈的笑话,娘娘若不予以惩戒,何以安天下?”
谁都明白,陈正道说得有些严重过头了,可此事确实严重,金陵啊,这可是陪都,别宫所在,形同于是在天子脚下,天子脚下,竟有人敢如此造次,大陈朝的体面,真是荡然无存了。
而更可怕的是,此事极不好拿捏,陈正道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盐贩子很不好剿,因为极不好甄别,何况金陵承平太久,那儿的官军早已消磨了锐气,甚至因为久在地方,怕也有不少人与地方的盐贩子沆瀣一气,相互勾结一起了。
可调动其他部的军马,却又不熟悉民情,外地的军马去了,两眼一抹黑,谁是贼,谁是良民呢?何况客军都有滋扰地方的传统,反而可能造成杀良冒功,引发民怨的事,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可能如此的。
这真正值得考量的是,金陵之事,已经引来了非议,若是小小盐贩,尚且都需大费周章的调动军马,朝廷的体面也难以保全。
太后看着姚文治道;“姚卿说说看吧。”
姚文治犹豫了一下,才道:“臣请娘娘下旨,责令包虎继续……”
陈正道却是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姚文治,道:“可若是还剿不了呢?若是再有什么闪失呢?若是一月之内,还是徒劳无功呢?”
姚文治心知是躲不过了,咬了咬牙,最终道:“那就拿办包虎!”
陈正道笑了,道:“一个小小知府,也能承担这天大的干系吗?”
现在已足够明显了,这是冲着姚文治来的,也就是冲着太后来的,姚文治是太后的第一忠臣啊。
姚文治深吸一口气,便道:“该有的责任,老夫可以担着。”
“这是姚公说的。”陈正道今日说了那么多,显然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终于带着满意地笑容道:“到时,可莫要抵赖。”
太后面若寒霜,却不发一言,道:“事已至此,就这样办吧。”
她露出乏意,挥了挥手,诸人便都告退而出。
待众人走了个干净,太后则命女官捧起书来,读给她听。
今日念的书,乃是《春秋》,太后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半响后,她突然抬眸对女官道:“听说,孔子作春秋而乱臣贼子惧,何以天下这样多的乱臣?”
女官微微一愣,答道:“想必是教化不彰的缘故吧。”
“不。”太后笑了笑,暗含深意地道:“哀家看,却非如此,这是因为朝中官吏众多,可是忠信勇毅者,却没几个,没有贤明和勇敢的人威慑贼子,贼子们自然也就没有敬畏之心了。”
女官忙道:“娘娘真知灼见。”
太后轻轻抚了抚额,露出难受的神色,道:“哎,如今方知先帝当年的苦楚啊,都说天子富有四海,可是这四海之内,所有的干系都维系在他一人身上,有几人能为他分忧呢?有些人不拆台便是好的了,倒是也有一些想真正为先帝所用,想要去除弊病的,无奈何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第一百二十八章:贼首(3更求月票)
太后的脸色很不好看,神色阴沉地沉默了半响,似是陷入了沉思,而后才沉声道:“去,传明镜司,让他们将这什么三眼天王的章程送来,哀家要好好看看,这是何方神圣,区区蟊贼,究竟有怎样的能耐!”
“是……”
到了傍晚,晚霞斑斓,这深宫的亭台楼榭宛如镀了一层金。
晚风徐徐,太后在看过了章程之后,不禁勃然大怒,她将章程抛弃于地,吓得女官和宦官们皆是惊恐地拜倒于地,纷纷道:“死罪。”
太后面色阴沉,柳眉深皱:“竟是个秀才,这盐贩的首领,竟是个有功名的读书人,真真想不到,真真想不到啊,还以为只是山野之人,不料竟是朝廷破格懋赏,待遇优厚的读书人,想不到,真是没有想到啊!”
是啊,大陈对于读书人礼遇有加,原以为这三眼天王,只是坊间所谓的‘好汉’,谁曾想,竟原是个有功名的读书人呢?
太后的愤怒不是没有道理,先帝在时,屡下诏令,增加读书人的待遇,大陈的皇族,即便亏欠了天下人,也不曾对读书人吝啬半分,可哪里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人,竟成了祸害一方的贼首。
太后怒气难消地厉声道:“下旨,无论用什么办法,责令拿住三眼天王,哀家不吝赏赐。”
…………
陈凯之和陈德行在这暗无天日里也不知呆了多久,唯一靠着天窗的那些许光线,大抵判断已过去了三日。
三日的时间里,焦躁的陈德行尝试了许多逃跑的办法,最终却发现,根本没有丝毫的机会。
那些盐贩,倒是按时会送一些吃食来,陈凯之显得还算淡定,只是他心里,还是有一些失望。
现在东山郡王不知所踪,外间肯定有许多人都在寻找。
他拖延了这么多时间,本以为迟早营救的人会出现,可现在看来,他想错了,这些盐贩的能力,远比他所想象的要大得多。
虽在身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陈凯之相信官府和东山郡王府已经开始挨家挨户地搜查了,之所以没有搜到这里,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些盐贩在官府甚至是军中,理应有人。
官匪不分家啊。
既然这个办法没有用,那么他不能坐以待毙……只好寻别的办法了。
陈凯之若是没睡,便盘膝起来,心里默读着《文昌图》,体内的气息仿佛更盛大了,一股股气流宛如游蛇,在陈凯之的全身游走,每游走一次,体内便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畅感。
在这昏暗之中,他的耳目也随之变得更敏锐起来。
倒是陈德行,但凡是有一点精神,便急着在这团团转,随带口里骂骂咧咧的,有时候他实在看不惯陈凯之的淡定,便禁不住道:“凯之……”
他已经不再叫陈生员了,毕竟他们的关系现在已经算是熟得不能再熟了:“你怎的还坐得住?哎,想办法啊,快想办法啊。”
陈凯之只不轻不重地吐出了两个字:“在想。”
陈德行再按捺不住地,直接冲上来,一把扯住陈凯之的衣襟道:“我知道你在想,可是想出来了没有?”
“有。”
陈德行顿时狂喜,道:“呀,快说来听听。”
陈凯之道:“不可说。”
卧槽……
陈德行有一种想撞墙的冲动,一脸气恼又无可奈何地盯着陈凯之。
陈凯之却是接着道:“你想想看,我已经给他们泄露过了,我还有更好的秘方,足以让他们有一辈子的富贵,可是为何他们不急着让学生赶紧炼出vip的盐呢?”
“是啊,为什么呢?”陈德行不免因为陈凯之的话呆了一下,眼中惊异。
陈凯之道:“两种可能,一种是风声太紧,不过这可能微乎其微,到现在,官府都没有搜查这里,这就说明官府之中,一定有人暗暗保护他们;那么……就只剩下第二种可能了,他们做不了主。”
“做不了主?”
有时候,陈德行觉得自己和陈凯之说话挺费力的,因为陈凯之的思维太跳跃,他有点跟不上啊。
陈凯之在黑暗中颔首点点头,道:“对,极有可能是,他们根本就做不了主,这些人,只不过是一群小喽,他们需向上请示。”
陈德行不免讶异地道:“呀,这些私盐贩子,竟也如此严密?”
陈凯之冷笑道:“盐贩在金陵能这样的猖獗,或许一开始,只是一些粗汉小打小闹,可随着官府的竭力打击,以及盐贩之间为了利益铤而走险,要嘛这私盐贩卖彻底消亡,要嘛就是浴血重生,催生出更强大更严密的组织,所以学生在想,这些盐贩,理应将这里发生的事上报了,他们在等上头的消息,所以……我们也只能耐心地等下去。”
“要等到什么时候?”陈德行暴怒道:“再等下去,便要有人来收我们的尸了。”
嘎吱……
就在这时候,突然,这库房的门开了。
一股刺眼的眼光顺势落进库房,令陈德行觉得眼前一阵眩晕。
陈凯之的眼睛却竟不觉得有异。
背着阳光,一个人影出现。
陈凯之看不清对方的面容,这人一步步地走进来,在他身后,则是许多人蜂拥跟随。
这人的步子并不急,似闲庭漫步一般,旋即笑了,道:“哈哈,江某来迟,恕罪,恕罪。”
彬彬有礼,端是客气得很。
等他走近了,陈凯之方才看清了他。
此人肤色白皙,面目平庸,却是令人感觉很有气度,竟是纶巾儒衫,虽是一张人堆里看着不起眼的面容,却还是给人一种风度翩翩的感觉。
他年纪不过四旬,声音略略低沉,带着磁性,朝陈凯之和陈德行行了个礼,才道:“两位贤弟,多有怠慢,还未请教名讳。”
陈德行已经暴怒,冲上前去提了拳头要打,这陈德行孔武有力,而且自小便得了名师教导,这一拳,蓄了全力。
谁知这虎虎生威的拳风还未挨着此人的衣袂,他身侧便闪出一个干瘦之人,轻描淡写地伸出手掌,直接将陈德行的拳接住,看上去完全没有费丝毫气力,随即轻轻一扭。
第一百二十九章:心狠手辣(4更求月票)
发生得太过突然,陈德行还没完全弄清楚情况,顿时便哎哟一声,发出了一声哀嚎。
而那人却是皱眉道:“老周,不可对客人无礼。”
那干瘦之人这才放开了陈德行,反倒朝陈德行抱拳道:“得罪。”
陈德行已是疼得冷汗淋漓,手收回去,既是痛得龇牙咧嘴,又是十分的尴尬。
陈凯之心里已忍不住扶额感叹了,这造的哪门子孽啊,成天就见你这家伙穿着戎装,一副威武大汉的样子,结果是个草包。
心里虽是暗暗吐槽,陈凯之面上却是如沐春风的样子,谦和地道:“学生陈无极。”
陈……无……极……
没办法,陈凯之自知自己在金陵还算是有一点名气,当然不能说出自己的本名了,他对陈无极这三个字最是熟悉,故此便脱口而出了这三个字。
那人又笑了笑,朝向陈德行道:“那么这位贤弟呢?”
陈德行方才吃了亏,心里既是不忿,却对这些人也少了几分轻视,他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