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陈凯之之所以没有携带火炮,一是不便,其二,在这宫城里对外射击,无异是炮口对象远处的民宅和百姓,他虽不是什么宅心仁厚之人,却也多少有所顾忌。
若是一个火炮打出去,那将是怎么样的惨状,一夜间无数百姓流离失所,血流成河,他不想伤及无辜,更不想去做个凶残的人。
可眼下,再拖延下去,就来不及了。
陈凯之显得极为冷静,只是冷静的背后,却有些许的焦虑。
“护国公在想什么。”
身后,一个声音道。
这声音既熟悉又陌生。
陈凯之不禁回眸,却见陈无极不知何时,已经登上了城墙,他披着一件披肩,似乎这些日子的圈禁,并没有让他吃什么苦头,依旧是神采奕奕,面容清隽,好看。
陈凯之不禁笑了,陈无极果然被释放了。
“没有什么,殿下……好。”陈凯之平静的道。
陈无极朝他微微欠身,似乎不愿意接受殿下二字,随即道:“我在想,护国公心事重重,无非所虑的只有两件事,一件是城外的叛军,另一件,便是我。”
“嗯?”陈凯之失笑:“因为殿下?”
陈无极并肩与陈凯之站在女墙前,手拍着冰冷刺骨的墙垛,却是恍若未觉的样子,旋即道。
“是呢,你一定在想,我为何会成为皇子,为何太皇太后,会将我带来这里,我们自金陵一别,已有许多年了吧,那时候,真是令人怀念啊。”
他眼眸开始变得落寞,面色里也泛起淡淡的忧色。
“而如今相见,我们兄弟二人,既变得陌生,却又依旧熟识,这或许就是天意弄人吧,你的疑问,我都会告诉你。”他侧目,正儿八经的看着陈凯之,眼底再不是深不见底,变得诚挚起来:“等叛乱结束,我会告诉你一切的真相,因为……我在这世上,对谁都可以有所保留,唯独对你,绝无保留……”
他想了想,又道:“因为我活在这个世上,受过人白眼,遭过人欺辱,熬过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痛苦,也曾锦衣玉食,享受过人间富贵,可是这些,无论是不快乐和快乐的事,又或者,是喜是悲的事,其实……对我而言,都不重要,我至今,唯一的记忆,就在当初在金陵,在那草舍里,与你相依为命的日子。”
他说着眼眶红了,可他嘴角依旧透着笑意。
“只有那时候,我才清晰的知道,我活着,活的很好,也只有这些记忆,方才使我可以心思平静,无喜无悲,才意识到自己有血有肉。”
呃……
看着这明媚的青年,这白皙的肤色吹弹可破,俊秀潇洒模样的人,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陈凯之突然有一种错觉,卧槽,这是不是已经和搞基没什么分别了。
他顿时汗颜,深深叹了一口气:“那就解决眼下的麻烦吧。”
陈无极点了点头,或许他若是知道陈凯之此刻在想什么,怕恨不得将陈凯之直接掐死,却微微一笑:“城外的军马日盛,若是不能快刀斩乱麻,只怕会有大麻烦,所以,五日之内,必须克敌,护国公可有办法吗?”
陈凯之却是哂然一笑:“倘若我们出宫城寻觅叛军决战,就怕叛军趁此机会,袭击宫城,若是失了宫城,那么即便能侥幸歼灭叛军大部,那也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陈凯之狠狠握住腰间的剑柄,唯一的办法,只能冒险。
“冒险?”陈无极看着陈凯之。
陈凯之道:“只有向太皇太后借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陈凯之道:“明日,你就知道了。”
话音落下,二人俱都无言,一齐抬眸看着天边的晚霞,红彤彤的晚霞格外耀眼,一时整个天地都格外美好,仿佛在此刻,时间也已凝滞。
次日一早,陈凯之便匆匆至万寿宫。
万寿宫里,太皇太后出了寝殿,看着几个女官在前庭踢着蹴鞠,时不时的面上露出笑容。
似乎,太皇太后一丁点,都不在乎外头发生了什么,果然是镇定的可怕。
她见了陈凯之来,随后,陈无极也徐步进来。
太皇太后抬眸看着他,便问道:“怎么,凯之,不守着城,来这里做什么?”
陈凯之行了礼,便见慕太后反而忧心忡忡的坐在檐下,虽勉强带着笑容,不过显然看着这女官嬉戏,却是笑不起来。
这个时候除了焦虑,还真的没其他表情了。
陈凯之道:“宫外的情形,娘娘知道吗?”
太皇太后起身,有宦官忙是搀扶住她,她道:“哀家怎么会不知呢,赵王一直不来攻打宫城,可见他肯定另有计划。”
陈凯之重重点头,旋即便正色说道:“若是臣不能一战而胜,那么,困守于此,臣以为,若是继续拖延下去,必死无疑。”
“是这么个理。”太皇太后笑吟吟的道:“哀家也一直忧心忡忡,你别看哀家好似面上无事的样子,可想着祖宗社稷,落在赵王这等人手里,便辗转难眠,哎,可哀家呢,能慌吗?不能慌,天塌下来,哀家也得顶着,此时,哀家将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现在时局,已越来越糟糕,咱们这些孤儿寡母的,留在宫中,迟早要身首异处啊。”
她说着,站起来,裙摆在风中摇曳,整个人看上去却颇先老态。
她凝眉看着陈凯之,一字一句的顿道。
“国难思良将,哀家将希望放在你的身上,你功成名就,哀家人等,也算是能化险为夷,可若是你不幸蒙难,哀家人等,也只有以死谢社稷了。你说罢,你有何打算。”
陈凯之凝视着太皇太后:“唯一的办法,就是逼迫赵王在宫城外决战!”
太皇太后颔首点头:“你说的不错,只是,赵王那逆子,时间在他那里,他如何肯决战?”
“所以……”陈凯之道:“臣来此,想向太皇太后娘娘借一样东西。”
“你说罢。”太皇太后眯着眼,看着陈凯之。
陈凯之一字一句道:“陛下!”
陛下二字一出,几乎所有人都动容了。
“只有陛下,才能逼迫赵王决一死战,所以,恳请娘娘恩准,请陛下移驾宫门。”
太皇太后深吸一口气,连她也不得不佩服,陈凯之这家伙够大胆的,说穿了,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陈凯之一旦做了此事,只怕……
她沉吟了良久,才深深叹了一口气:“那你去办吧。”
陈凯之便知道,太皇太后似乎也已下了决心,便抱手:“臣遵旨。”
出了万寿宫,陈无极也跟了上来,而在这宫外,早有几个禁卫随陈凯之一道而来,在外束手等候,陈凯之道:“去乾宁宫!”
众人不再迟疑,个个按刀,一路至乾宁宫,这里的宦官一见,吓得战战兢兢。
陈凯之却是昂首阔步,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待到了寝殿,便见这小皇帝此时正在发着脾气。
几个宦官跪在他的脚下,小皇帝年纪虽小,却是露出了愤恨的样子,似乎地上有什么东西砸破了,一片狼藉,小皇帝正待要吼:“朕绝不姑息那个狗贼。”
可他抬头,却见在这门廊处,几个巨大魁梧的阴影出现,陈凯之死死的盯着他:“来人,请陛下移驾。”
宦官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敢做声。
一个胆大的宦官道:“护国公……护国公,你……你这是何意,你可知道……”
陈凯之厉声道:“我再说一遍,请陛下移驾正定门!”
那宦官吓的面如土色,忙是垂头。
陈凯之带来的禁卫,竟也不敢有所动作,毕竟他们很清楚,无论怎么说,皇帝毕竟是皇帝,今日若是做了什么过份的事,谁知明日会如何呢。
小皇帝一呆,随即便大喊起来:“朕不去,你们是奸贼,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你们敢?”
第七百八十五章:欺君
陈凯之却是冷笑,正待上前,陈无极却已疾步一把扯住小皇帝的衣襟,直接将小皇帝拖拽出来。
果然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啊。
一行人匆匆而行,而小皇帝则是大哭,哭的惊天动地,引起无数人的注意,只是可惜,已无人敢上前了。
这个时候谁都明白,若是在上前估计是要被护国公一刀给杀了,因此众人俱是假装视而不见,充耳不闻的,静静的看着。
陈凯之时刻按剑,为的便是以防万一。
到了正定门,小皇帝的哭声引来了许多人目光朝这里看来。
慕绪看到陈无极几乎是提着小皇帝,而小皇帝嗓子已是哭哑了,一脸的眼泪鼻涕,看着格外的可怜,此刻他也是吓了一跳,匆匆下了城楼:“凯之,这是做什么?”
陈凯之则是一脸铁青,满脸杀气腾腾,他左右看了一眼,见许多的兵丁朝这里聚来。
或许是因为平时总是镇定和稳重的缘故,所以现在的陈凯之,一下子露出狰狞的样子,谁也料不到,这平时温文尔雅的护国公,竟是有如此可怕的一面。
陈凯之厉声喊道:“勇士营,集结!”
随即他恶狠狠下达命令:“开城门!”
第一个命令,没有人反对,随即,身后的禁卫吹起了竹哨,附近布防的勇士营将士毫不犹豫,开始整装,在城楼下集结起来。
可是第二个命令,却是让禁卫们一惊,所有禁卫都看向慕绪,似乎是在想等着慕绪来拿主意。
慕绪犹豫了一会,才不由开口说道:“凯之,开了城门,倘若……”
陈凯之正色道:“我很清楚,开了城门,便会将宫中置身危险的境地,在这宫外,有数万的贼军,而且俱都是京营的精锐,可是大丈夫行事,总需有个了断,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若是连拼命都不敢,何来是建功立业,开城门,勇士营出宫!”
他斩钉截铁,没有给人任何转圜的余地。
慕绪显得犹豫了,完全是有点不赞同他的做法。
而事到如今已经无法在等下去了。
陈凯之知道慕绪的担忧,却没他面子,则杀气腾腾的看向一个禁卫武官。
这武官吓了一跳,却忙是道:“开宫门,开宫门!”
吊桥开始放下,禁卫们搅动的绞索,随即打开了宫门,这厚重的宫门与吊桥一开,已是整装待发,列队完毕的勇士营便在号令之下齐步出城,滚滚的人流,显得极为安静,穿过了城门的门洞,走过了吊桥,而陈凯之则看了慕绪一眼:“此战若不胜,就请都督谨守宫城……”他顿了顿:“保护娘娘。”
他所说的保护娘娘,却没有点明是哪个娘娘,可慕绪心里却了然了,慕绪忍不住叹了口气,虽因陈凯之的冒险所忧虑,却也不得不佩服陈凯之的胆量:“一切小心。”
陈凯之则一把揪住陈无极手中提着的小皇帝。
小皇帝此刻已经不哭了,而是愤怒的嚎叫道:“你敢……你大胆,你个狗贼,朕要杀了你,剁碎你丢你去喂狗。”
“我就是大胆!”陈凯之此时面色殷红,双目龇开,布满了血丝:“那我等着。”
“到了这个份上,你是什么东西,老子带着人即将死战,你以为你他娘的是天子又如何,在我眼里,狗屁不如!”陈凯之说罢,直接将他提起,反手便是几个耳光。
禁卫们吓得一个个身如筛糠,他们从来不曾见过,一个人可以发疯至如此,他们身为禁卫,本该是保护陛下的,可谁也不敢说出护驾二字,生生看着陈凯之在小皇帝面上留下一个掌印之后,便拖拽着他的长发,竟如死狗一般,拽出城外去。
陈无极忙是快步跟上。
陈凯之穿过了门洞,而在这护城河前,勇士营已经列队完毕了。
所有人都没有发出一丁点声息。
此时更多人,心情可谓是复杂到了极点,譬如陈让,他乃是宗室,也是太祖高皇帝之后,可他很清楚,赵王殿下,绝不是自己的朋友。
宗考的出现,使他们有了希望,也触怒了赵王为首的一批王公,可另一方面,他们眼见着陈凯之将皇帝如死狗一般拖拽出来。
陈凯之将他摔在地上,小皇帝口里大骂。
“奸佞之人,朕一定要诛你九族,你个狗贼。”
一边骂着,一边想要挣扎而起,却猛地,一只脚狠狠踩上来,却是追来的陈无极。
陈无极将小皇帝重新踩在了地上,一言不发。
沉默。
无论是宫城之上,还是宫城之下,俱都是沉默。
此时每一个人都清楚,这是生死之战,胜了,便是凯歌高奏,而一旦败了呢?
小皇帝遭受了如此的凌辱,他们这里的每一个人,谁也别想活。
陈凯之按剑而立,便站在这寒风中,静静的等待。
远处,已有斥候远远开始观测了,他们显然发现了宫城这里异样的动静,所以加派了许多的斥候,远远的飞马打转,仔细的观察。
而陈凯之对他们,丝毫没有半分的兴趣,他站着,身后的一千五百勇士营将士便站着,他沉默,所有人都沉默。
他不开口,便没有人敢开口,哪怕是咳嗽,也得憋着!
很快,对面的斥候顿时明白了什么。
于是有斥候飞马后退。
在这京师,三四万的京营已经加入了反叛的队伍,其余京营人马,也大多观望着风向,没有人敢轻举妄动,不过许多军将,已开始在赵王的劝说之下,心里发生了松动。
这似乎,赵王是必胜了,宫中如瓮中之鳖,迟早会被赵王殿下耗死。
赵王的行辕,依旧还在赵王府,他显得极冷静,显然一点都不急。
主动权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只要自己困住宫城中的军马,时间耗的越久,对自己越是有利。
宫里的一应都是宫外送进去的,现在他们躲在里面不敢出来,那么只要一直这么耗下去,宫内迟早会干尽粮枯,到时候还不是乖乖的出来投降了。
赵王显得很得意,不过……他唯一动怒的便是郑王。
陈元奇这个畜生,若不是他举事,何至于自己冒如此大的风险,至今,自己的儿子也没有任何的下落,他原本有足够的时间来谋划,或者说,他有时间来等待着亲政的这一日。
可现在……
若不是因为陈元奇手底下还掌握着骁骑营和一卫人马,只怕这个时候,陈贽敬早将这个家伙宰了。
此时他高高坐在案后,陈元奇、陈入进以及一干王公和军将俱都侧立。
陈贽敬显得冷静的可怕,他手中,拿着的一封书信,这是不久之前,从河北岸送来的,河西节度使王广义已决心起兵,入京驰援自己。
想来,各地的许多都督和节度使已经回过了味来,明白自己胜算更大,何况自己平时本就有意与各路人马交好,而今,越来越多的都督和节度使开始效忠。
陈贽敬将这书信抛在了案头:“这两日,听说各营有许多军马扰民,竟还有军马直接劫掠?”
他抬眸,看向其中一个左军都督。
这都督忙是道:“殿下,实是将士们辛苦,卑下就想着,将士们无论如何,也是劳苦功高,若是没有赏赐,难免军心不定,卑下只下令,只准在外城劫掠,而且只可劫掠一日,否则,便是军法从事。”
“愚蠢!”陈贽敬厉声道:“这样是会失民心的!”
他虽是痛骂,却没有继续追究下去,似乎他很清楚,眼下这些都没有任何意义,追究了又如何,难道为了整肃军纪,将这和都督法办吗?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