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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七章:欺君犯上
陈无极听了陈凯之的话,却是愕然,接着便默不作声了。
二人徐徐出了后宫,到了前殿,恰在这时,却见小皇帝被一干的宦官拥簇着,迎面而来。
他没有坐步撵,却是在宦官的护持之下,步行,阳光下他的脸显得特别可爱,也不知道是不是旁人从小灌输他的思想,他竟是板着一张,显得格外高傲。
陈凯之和陈无极俱都让到了道旁,小皇帝个子又不知觉间高了不少,一身冕服,或许是今日刚刚听完了讲,回后宫去。
他接近陈凯之和陈无极的时候,脚步便放缓了一些,却不似从前那般的幼稚天真了,而是紧紧的盯着陈凯之,一脸的傲气之色。
陈凯之和陈无极一齐行礼:“见过陛下。”
小皇帝盛气凌人的样子,背着手,等二人行了礼,随即淡淡道:“你们是从皇祖母那儿来?”
语气之中,没有丝毫的客气。
陈无极含笑道:“是,是从皇祖母那儿来。”
“朕没有问你。”小皇帝不屑的看了陈无极一眼,最终目光落在陈凯之身上,手指着陈凯之:“朕问的是你!”
这家伙,小小年纪就这么狂妄,不过陈凯之便没有恼,而是心平气和的回答道:“陛下,臣是在万寿宫那里来。”
小皇帝撇撇嘴,下巴轻轻扬了扬:“皇祖母寻你,所为何事?”
陈凯之平静的道:“是为了楚人使者的事。”
小皇帝便笑道:“噢,朕想起来了,母妃一直心心念念着,要让朕迎娶楚国公主……”他似笑非笑的看着陈凯之:“你叫陈凯之,朕没有记错吧。”
陈凯之耐着性子:“是,臣是陈凯之。”
小皇帝便冷笑:“难怪皇祖母找你来,你倒是很懂得看家护院。”
看家护院四字,显然是不该来形容一个宗室和臣子的,妹的,这明显是形容一条狗吗,这孩子居然拐弯抹角的骂他是狗。
陈凯之心里很不爽,冷静的想了想,正色道:“陛下请慎言。”
“朕乃天子。”小皇帝趾高气昂,脸色带着讥讽:“朕说什么,你管的着吗?朕早听说你不是一个守规矩的人,不知尊卑,今日可算是见识了,难怪,今日连王师傅也说,你广纳宗室,是想要图谋不轨。”
他突的说出这句话,陈凯之脸色一冷:“哪个王师傅。”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令小皇帝一呆,可随后,他又冷笑起来:“你没有资格问朕,你见了朕,竟敢如此无礼?”
陈凯之正色道:“陛下的那位王师傅,诽谤臣下,这不是一个翰林应当做的事。”
小皇帝则依旧冷笑,从鼻孔里出气。
“可你顶撞了朕,你知道吗?你顶撞了朕,朕乃九五之尊,乃真命天子,你有什么资格顶撞朕,你这也不是臣子该当做的事!”
陈凯之面色发冷,胸中顿时生出无名之火,小皇帝可以说年纪小,不懂事,可小小年纪,却是如此盛气凌人、颐指气使,实是令人齿冷。
现在便如此无理,霸道,唯我独尊的样子,那以后长大了还了得,岂不是会吃了自己。
陈凯之正想说什么。
小皇帝却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得罪了朕,就要付出代价,何况,听说你还对赵王不敬,今日,两罪并罚,臣绝不轻饶你,来人……”
身后的宦官惴惴不安,一个个犹豫着看着小皇帝。
小皇帝却完全不在乎的样子,冷笑起来,一脸蛮横的吼道:“还冷着做什么,给朕掌嘴,让他知道,臣子应当尽什么本分!”
“掌……嘴……”几个小宦官听罢,显得有些犹豫,可圣旨已下,想来小皇帝平时跋扈惯了,这些宦官也早已习以为然,便有一个宦官正待要上前。
陈凯之脸色彻底的铁青下来。
他很清楚,眼前这个是君,君和臣是有天壤之别的。
这个人,和赵王完全不一样,赵王就算是眼前小皇帝的爹,可毕竟和陈凯之一样,也是同朝为臣,就算曾经是权势滔天,可陈凯之也可以无视他。
可眼下这小皇帝,却是律法的化身,是皇朝一切的掌控者,是臣民们的君父,此时,他下了金口,便是金口玉言。
作为臣子的陈凯之,倘若反抗,或是不肯,这便是真正的欺君大罪,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个时代,作为父亲的,便是杀子,儿子也不该反抗;而皇帝被称作是君父,自是可以随意处置一个臣子。
何况,还只是掌嘴。
可陈凯之不同之处就在于,他是陈凯之,他绝不容许这个黄毛小子,敢如此的肆意践踏和侮辱自己。
别人可以忍受,而陈凯之两世为人之人,绝对无法忍受。
他目光顿严厉起来,目中掠过杀机。
小皇帝见宦官犹豫着,不禁暴怒起来,厉声吼道:“快,掌他的嘴,狗一样的东西,竟敢如此大胆,朕说什么,便是什么,也有你回嘴的份吗?吴伴伴,给朕狠狠的掌嘴!”
那叫吴伴伴的人便卷起袖,已是抢步到了陈凯之面前。
而陈凯之杀气腾腾的盯着这吴伴伴,吴伴伴显然有些畏惧了,不禁心怯,一时显得慌张。
小皇帝却是大笑,催促的道:“吴伴伴,快,狠狠的打,朕的话,你也不听吗?你若是不听,朕便治你欺君大罪!”
吴伴伴这才鼓足勇气,朝陈凯之嘿嘿一笑,正待要举起手,口里说:“得罪了。”
而陈凯之却如一只紧绷的猎豹,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很清楚,自己若是不肯受辱,迎接自己的是什么,可他深吸一口气,心里仿佛已经下了决心,于是拳头在袖里攥紧,却是冷笑的看着吴伴伴。
事到如今,已经顾不得许多人!
小皇帝口里还笑:“赶紧,赶紧!”
却在这时,那吴伴伴已是摆出了架势,突的,小皇帝眼前一花,竟是所有人都没有防备到,陈无极竟是抢步到了小皇帝身边,他目中布满了血丝,显是怒极,咬着牙关,笑的带着狰狞恐怖。
这个样子,就像是在许多年前的金陵,在那个暴雨的天气,这个少年在雨中被差役们截住,任意欺辱,那时候的他,也是这个样子,双目赤红,咬牙切齿,而今,他虽早已焕然一新,完成了从一个一文不名的小乞儿至尊贵皇子的转变,锋芒内敛,带着慵懒,还有那种依稀可见的亲和,可今日,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他冷笑道:“你问过了我没有……”
小皇帝猝不及防的看着陈无极,万万想不到,陈无极竟敢如此,他向来知道,这个人是自己堂兄,还是先皇之子,可是陈无极在宫中,虽时常去万寿宫,却一向是低眉顺眼,行礼如仪,小皇帝从未将他放在心上,只是今日,这温和的人,一下子在小皇帝眼里,变成了青面獠牙的怪兽。
“什么……”小皇帝下意识的道,一脸惊恐的看着陈无极,似乎在看一个恶魔,嘴角嗫嚅着,“你,你……”
陈无极却已不再犹豫,劈头朝小皇帝狠狠拍下去。
他个子比小皇帝高的多,顺势而下,像是疯子一样,啪的一声,小皇帝硬生生的被打翻在地。
安静……
一下子,这里便安静下来,好似连空气,都变得凝固。
那姓吴的伴伴回头,看了一眼被打翻在地的小皇帝,哪里还顾得上陈凯之,疯了似的回头,口里大叫:“陛下,陛下……陛下……”
而小皇帝此时才反应过来,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嚎叫。
“你……你敢打朕,你可知道,什么叫欺君犯上……”
几个宦官忙是将小皇帝架起,只见小皇帝的脸肿了起来,格外的吓人,这时有人大叫:“御医,快叫御医。”
又有人道:“无极皇子欺君犯上了。”
一干人抬着小皇帝,匆匆便走。
陈无极此时已恢复了从前那般的样子,可好像又余怒未消,远远眺望着那些愤恨难平的人。
而陈凯之则略显吃惊的看着陈无极。
一脸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他原本是预备反击的,可他也深知,一旦反击,会引来什么后果,只是……他更想不到,陈无极在这个时候,竟会用这样的方式为他解围。
陈凯之恶狠狠的瞪着陈无极,冷声怒斥道:“你疯了。”
“我没有疯。”陈无极苦笑,一脸郑重的说道:“我见到你的手了。”
陈凯之微微一愣。
“你藏在袖里的手攥起来,身上的筋骨紧绷,你不愿受这样的侮辱,你忍不住的,你若是反击,便死无葬身之地。”陈无极道:“无论你现在是什么身份,无论你拉拢了多少人,无论你的勇士营和锦衣卫实力如何,你反击了,你就一切成空了,既然如此,那么就让我来,你活着!”
陈无极脸色略显苍白,他冷冷道:“这是我欠你的,我欠你一辈子,便用尽三生来还,你快走,快走吧,这里没有你的事,一切都是我胆大包天,欺君犯上!来不及了!”
………………
晚上有点事,可能要晚点更第三章,但是肯定有
第七百六十八章:弑君
欺君大罪,罪无可恕。
无论当今陛下有没有亲政,又无论他有什么过错,做了任何事,可对天子动手,说是欺君犯上都是轻的,绝不可原谅。
这可是大罪,完全是要杀头的。
陈凯之看着陈无极,他心里已再无震撼,此时震撼已是来不及了,内心格外复杂,原本以为这个人已经离自己远去,俩人不过算是泛泛之交了,不曾想到今日,陈无极却为了自己什么都不顾。
陈凯之心里五味杂陈,眼眸盯着他,轻轻的咽了咽口水,才对陈无极厉声说道。
“走,走去哪里?”
陈无极却是一脸倔强的抿了抿唇,旋即便郑重的开口说道:“此事和你无关。”
只要你走了,这件事情他自己抗下来就行。
可是陈凯之的为人,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竟是朝陈无极冷笑起来:“无关,陈无极!”他一把抓住陈无极的领子,将他高高提起,一字一句的顿到:“你的事,就是和我有关系!现在争吵,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必须得想办法解决,想尽一切办法!”
陈无极脸色微白,却是摇头:“不,你必须走,天子此时必定要报复,动手的人是我,可你留在此地,难保他不会栽赃到你的头上,你明白了吗?要嘛我一人受罪,要嘛就是两人一同受罪,我尚且还有皇子的身份,而你有什么?”
陈凯之却是沉着脸,见陈无极毅然的样子,猛地想到了什么。
皇子……先帝之子?
这个身份……固然是人尽皆知,而且很有用,可任何人,动手打了天子,便是什么身份,就算是逃得一死,可这活罪还跑得掉吗?
陈凯之眼眸直视着他,朝他冷笑起来:“陈无极,你来洛阳,做了你的皇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目的吗,你是奔着来做天子的,想要对天子取而代之,你既早有图谋,却行事这样的鲁莽……”
“并没有鲁莽。”陈无极摇头,深深叹了一口气,才苦笑起来:“我只是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这是你教我的,你自己忘了吗?”
陈凯之一时语塞,不知怎么回答好,在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旋即才冷冷开口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来不及了,必须得想办法……”
他远远的,便看到一队禁卫匆匆而来,一时之间,竟也无计可施,转念之间,他突然正色道:“宫中肯定已经将消息传遍了,此事太大,大陈五百年,没有人可以对君王动手的,动了手,便没有了转圜的余地,想来很快翰林院的翰林,以及百官,都不得不出来,要求严惩,即便太皇太后……”
陈凯之本想说袒护你,和你关系匪浅,却还是忍住:“我们是躲不掉的,非常之时,必须行非常之事。”
陈无极一脸颓废的摇了摇头,看着陈凯之,一字一句的顿道:“不是我们,是我陈无极,护国公……不,陈大哥,你走吧,我……”
而远处,禁卫们已是走近了,他们几乎是小跑而来,数十个禁卫由一个都尉带领,个个神情紧张,为首的都尉上前,行礼:“殿下,护国公……”
虽是行礼,可身后的禁卫却紧紧的握住了腰间的刀柄。
此事的关键就在于,他违反了大陈五百年来绝对不可触犯的底线,禁卫们尽管大多都是坤宁宫中的人,现在也表现的极为紧张。
陈无极朝他们一笑:“是来拿我的吗?”
都尉颔首点头:“是,殿下,卑下无意冒犯,只是……卑下是奉旨行事。”
陈无极点头,叹道:“好吧,我随你们去。”
他侧目看了陈凯之一眼,道:“护国公,咱们后会有期。”
“且慢着。”陈凯之朝向着都尉:“你奉的是谁的旨意?”
都尉迟疑道:“陛下。”
陈凯之见他犹豫的样子,便笑了:“他若是少了一根毫毛……”陈凯之微微沉吟,此后便一字一句的顿道:“我会杀了你全家,你一家老小,哪怕是家中的猪犬,我一个不会放过!”
都尉一愣,他看着陈凯之认真的样子,似乎也知道,这绝不是玩笑,陈凯之乃是锦衣卫都指挥使,外头有的是他的耳目。
陈凯之目光落在身后的禁卫身上,却是温文尔雅的道:“你们……也是一样。”
禁卫们个个垂头,不敢做声。
都尉忙是辩解:“如何处置,和卑下人等,并无关系,卑下只是奉旨……”
陈凯之只抿抿嘴:“我就找你。”
说着,他深深的看了陈无极一眼,陈无极此时也朝陈凯之看过来,四目相对,似乎有了默契,陈凯之无言,快步而去。
身后那都尉道:“来人,请皇子殿下走一趟,不要绑缚,殿下,请。”
陈凯之没有回头,迎着冷风,眼里竟是有些湿润,却依旧一步步的走着,眼看到了金水桥不远,便见四个内阁大学士匆匆朝着深宫方向去。
姚文治为首,一个个脸色都是阴沉和蜡黄,他们迎面而来,见到了陈凯之,姚文治便看了他一眼,下一刻便着急的问道:“护国公,陛下如何了?”
陈凯之抬眸看了四人一眼,他们脸上的关切,并不是假的,陈凯之心里清楚,他们未必在乎谁是天子,可内阁大学士,乃是儒家中精英中的精英,他们可以不在乎谁是天子,却又最信守的是君君臣臣,在他们看来,这便是礼法,是纲纪,是神圣不可触犯的底线,一旦有人欺君,这便是礼崩乐坏,是最为不详的征兆。
就如姚文治,他身为内阁首辅大学士,自然会有自己的心思,会有自己的政治谋算,有自己的私心,可他既然忝列内阁首辅,倘若这个时候不表态,不显出对此事的关注,那么,必定引发天下读书人,以及文武百官的反弹,他可以和赵王争锋相对,甚至对于赵王之子克继大统深藏着心里的不满,可今日之事,他的态度,或者说,身在他的立场,他必须得比任何人都更为关切和激动。
陈凯之最后环视了他们几人一眼,才淡淡开口说道:“不知道。”
姚文治很是着急,深深叹了一口气,才问道:“据闻陛下遭了无极皇子的痛殴,而今重伤,护国公知道吗?”
只是一个耳光就重伤了,这未免太夸大其词了,虽然心里很不满。
可陈凯之只能摇摇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