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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是固若金汤。”
“再者说了,朝中的事,变幻不定,赵王虽是权倾朝野,可不照样,也有人不满他吗?老夫执掌工部十一年,难道就没有政敌?呵……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啊,有人骂,就总会有人夸,陈凯之这一招,是险棋,也是好棋,下的好,他这护国公,就算是固若金汤了。”
严宇瞬间明白了,却又是一呆,嘴角微微抽搐起来:“这么说,对他一点办法都没有,那咱们严家,就成了他的鱼肉?”
严部堂摇摇头,显得很淡定的样子:“不怕,长公主肯定要闹的,她毕竟是太皇太后的女儿,她若是要闹将起来,事儿肯定不小,只要太皇太后肯出面,放了话,陈凯之听不听呢?他若是不听,这是找死,你可别小看了太皇太后,这位老太太虽是躲在后宫和甘泉宫十几年,心,却是狠着呢。”
说着,这严部堂竟是冷冷的笑了起来。
“若是陈凯之听了,他乖乖给长公主赔礼,威信也就没了,到时,他敢不放老三?”
严宇颔首,觉得颇有道理。
严部堂叹了口气:“只是这一次,这陈凯之如此不客气,实在是……真是令人不甘心啊,忍着吧!”
………………
次日清早,连夜的审问,许多的口供录出来,随后,这些口供,又交出去,因为牵涉到了其他人等,于是差役们继续出动。
整个京师,从先前的不安,再到渐渐的定下来,大家终于清楚,原来要抓的,并非是无辜,而多是查有实据的人犯以及平时耀武扬威的无赖。
各个百户所,足足忙了一夜,不只是要抓人,最重要的是,本地的商户,俱都来买平安牌子,没有平安牌子不平安啊,现在再不买,天知道以后会不会出幺蛾子,所以许多人是连夜带着被褥排队,大家送钱的积极性高昂,以至于兵丁们不得不连夜维护秩序,因为夜里虽是雨停了,却是颇为寒冷,为了防止商户们受冻,陈凯之当机立断,立即从飞鱼峰里调了上千床被褥下山,这都是行军的被褥,飞鱼峰里囤积了极多,如今有了用武之地,兵丁们将被褥一个个送上,商户们一个个忙是称谢。
在队伍里,一个叫吴笔的文吏在人群中穿梭,他被吴都头叫去,奉命负责洗冤录的撰写。
京兆府里,就数他对文墨精通,大家都叫他吴秀才,这洗冤录的班子才刚刚草创,眼下就他一人,他得搜集材料,明日得贴出几张告示出去。
护国公有吩咐,所有的告示,要有所本,正因为如此,他才来此,自是凑到商户那儿,笑吟吟的问:“外间都说,锦衣卫勒索财物,这是有的吗?”
“没,没有的,我等百姓,无不欢欣鼓舞,这是平安钱,花钱买平安,此乃……此乃天公地义也。”那商户战战兢兢的,现在整个洛阳城,见到了穿皂衣穿褐衫的人就害怕。
大家虽知道,新成立的这些锦衣卫,倒没有伤天害理,也知道,虽到处拿贼,也没有伤及无辜,可因为这几日杀孽太多,凶名在外,据说已经到了能止小儿夜啼的程度了。
吴笔忙是记下这口述,又道:“敢问老先生,有什么话,想对我家护国公说的?”
“我……我说。”这老掌柜眼神飘忽,身子也些颤,老半天方才道:“护国公英明神武,老夫感恩戴德……”
吴笔听的身躯一震,本来,他还是预备要润色一下采来的话,现在倒好,连文笔润色都不必了,说的真好啊。
在这凄冷的长街,依旧还有啪啪啪的靴子声,以至引来连夜的狗吠,眼睛几乎熬红了的差役依旧没有停歇,继续拿人,便连吴都头,都加入了拿人的行列,譬如那严加新严公子,便新近供出了一个采花大盗,此人和严公子一样,都是浪荡公子,和他沆瀣一气,那严公子一旦动了刑,什么都肯招,从他口里招出的恶少,就已有七八个了。
那朱漆的大门前,夜里猛地传出急促的敲门声,门吱呀一开,顿时七八个差役窜进去,口里大叫:“捉拿钦犯李虎……”
这注定了,是不眠之夜。
而次日清早,陈凯之和衣在京兆府睡,看了一夜的口供,陈凯之也算是服了,这京师里,还真是什么鸡鸣狗盗之徒都有,这一次,算是一次大清洗,将无数黑暗中不可告人的事发掘出来,那些黑暗中的人,也一一揪出。
现在陈凯之急需要人手,需要一批能够识字的人,这些人负责对所有的供状进行分档,进行储存,甚至,需要有人进行甄别出重点,不只如此,未来的锦衣卫经历司,以及洗冤录的文房都需要大批的读书人。
这……恰恰让飞鱼峰上的一批读了书的青年有了用武之地,陈凯之直接从山上暂时先调了一百人,负责这些事,他夜里,只和衣睡了片刻,这时,宫中却来人了。
来的宦官,看着有些面熟,陈凯之上前见了礼,这宦官笑吟吟的道:“护国公,太皇太后娘娘,请护国公去见一见。”
陈凯之似乎早已料到了,这迟早要来的,可是此刻他却故作不知的样子,一脸不解的看着宦官:“不知何事?”
老宦官弓着身,面上带笑,不过陈凯之分不出他是善意还是恶意,宦官就是这般,永远都是一张笑脸,可心里在想什么,却永远不为人所知。
老宦官道:“护国公去了便知。”
陈凯之一见他这态度,心里就了然了,这老宦官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故意不提醒,分明……对陈凯之并没有太多的善意,想来,是万寿宫那儿,发生了什么事,可能太皇太后对陈凯之的态度有了变化,这老宦官乃是墙头草,自然而然,也就改了态度。
虽然心里觉得颇为不爽,可是陈凯之也没为难这宦官,毕竟这种人多的事,若是只是因为态度变了,自己就要发脾气,那不知道一天要收拾多少人呢。
因此他也没多言,只是淡淡的点头,可是他心里很明白怎么回事。
“理应……是那长公主去叫屈了吧。”陈凯之心里想着。
去的正好,陈凯之面无表情,镇定自若的样子:“既如此,就请带路。”
一路进宫,至万寿宫,陈凯之远远便听到,几个妇人的哭哭啼啼的声音:“母后,儿臣不活了,一个小小的差役,都可以欺到头上,儿臣这日子,过的还有什么意思?再怎么说,也是皇亲国戚,再这样下去,可还怎么得了。上次,折腾了赵王,这一次,难道要逼死儿臣吗?”
显然是有人告状到太皇太后这里来了,不过陈凯之却是不怕的,没一点退缩,反而加快了脚步往万寿宫殿内走去,他到要看看这些人,有什么本事扳倒自己。
第六百六十七章:见血封喉
陈凯之疾步走着,却听得那长公主的哭声一起,又有几个妇人也纷纷发出了哭声,个个俱是伤心至极,委屈至极呢。
这些人还真是戏子呢,动不动就哭,动不动就闹。
哎……
不过此刻陈凯之心里想笑,果然得罪了谁,都不能得罪女人啊,转眼之间,就跑来告状了,他妈的,还声泪俱下,一副受了天大委屈似的。
宦官进去通报,过不多时,请陈凯之进去。
陈凯之入殿,便见太皇太后端坐着,一双眼眸微眯着,神色有些难看。
而长公主陈月娥此刻眼泪婆娑,非常委屈的样子,她身边还有几个不知名的贵妇,多半是京师公侯的夫人们,也在旁跟着擦拭眼泪。
瞧这架势,倒还真像陈凯之如何欺负了她们。
得罪了长公主的原因,陈凯之是知道的,至于其他人如何得罪的,陈凯之却是真不知道,毕竟昨日实在抓了太多人,天知道这背后有什么错综复杂的关系。
一见到陈凯之进来,陈月娥和众贵妇便俱都怒目相视,有种立即要杀了陈凯之的冲动,幸好眼神不可以杀人,不然陈凯之觉得自己要死好多次了。
面对众人的怒目相对,陈凯之则是定定神,朝太皇太后行了一礼:“臣陈凯之,见过太皇太后娘娘。”
相比于她们的各种哀嚎,陈凯之必须表现的冷静和理智,单凭这份形象,就可显出她们的胡搅蛮缠,陈凯之深信,太皇太后是个明事理的人,明白事理的人,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一套,是不够的。
太皇太后朝陈凯之轻轻颔首,却依旧板着脸:“听说,昨儿京里闹出了大事,锦衣卫到处在拿人,弄得人心惶惶,外头的事,哀家不管,可现在连月娥,还有你看看,这么多人,都受到了牵累,陈凯之,你是宗室,关起门来,就是自己人了,自家人打了自己人,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吗?现在许多地方,都有传言,说是你想要立威,你立威,哀家支持你,可不能踩着自家人的头立你的威,这很不妥,你说呢?”
这话里有话。
长公主眼睛微肿,恨恨的看着陈凯之。
陈凯之无法想象,这长公主在自己背后,到底说了多少的坏话,竟是让太皇太后说出教育自己的一番话来。
太皇太后能如此耐着性子,只是旁敲侧击的提醒自己,就已经算是很客气了。
现在对陈凯之而言,真正致命的,绝不是这番看似平常的话,而是陈凯之永远不知道,长公主到底状告了什么,单单是陈凯之拿了几个公主府的人?这不可能,因为这个跑来状告,长公主又不是傻子,陈凯之料定了,长公主既然敢跑来哭,肯定说了许多自己所不知道的事,而这些未知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若是这个时候,陈凯之实事求是来辩解,太皇太后已经听了许多的‘闲言碎语’,会当真相信自己吗?
现在她们是众口铄金,平时这些贵妇,也没少在太皇太后身边伺候讨好,老太太就算再明智,也难免不会将信将疑。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辩解,而是打击陈月娥等人的‘公信力’。
陈凯之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道:“竟有这样的事?”
这是先撇清关系。
随即陈凯之汗颜的样子:“臣当时只让下头的人捉拿宵小,想不到,下头的人竟这样的不懂事,竟是冲撞到了长公主。”
继续撇清。
陈凯之定了定神,见太皇太后脸色果然缓和一些。
嗯,这是常有的事嘛,拿人这种事,难道陈凯之亲自去拿的,陈凯之是护国公,他只能交代下头去办,被人蒙蔽了,也是情有可原。
陈凯之见太皇太后面色缓和了不少,便有继续说道:“臣若是知道,竟是牵涉到了长公主,臣是绝不敢这样做的,娘娘,这对臣并无好处。”
太皇太后颔首点头,觉得有道理,这陈凯之又不是吃饱了撑着,非要给自己树敌。
陈凯之眼眸一闪,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他接着道:“臣回去之后,一定要查清楚,到时,自然给娘娘和长公主殿下,一个交代,这是臣的过失,实是万死,还请娘娘,请长公主恕罪。”
姿态算是做足了。
这个时候,太皇太后见陈凯之诚惶诚恐的样子,心里大抵已经料定,这件事,绝不是陈凯之的主意,和陈凯之一点关系都没有,你看,人家自己都吓着了,自己都后怕呢。
太皇太后郁闷的心情貌似缓和了许多,她竟是朝陈凯之含笑道:“你也不必自责,你操劳这么多事,总不能什么事都亲力亲为,误会,澄清了也就是了。”
陈月娥万万料不到,陈凯之竟是直接装了孙子,她原本还以为,陈凯之势必要据理力争,或者是尽力为自己解释,谁料这家伙,竟是缩了。
居然你装,那她就不必客气了,于是便沉声开口:“那么那叫张怀初的人,你立即放了,不但要放了,还要赔礼,否则,本宫的脸,往哪儿搁?”
陈凯之只稍一犹豫,却是满口答应下来:“好,臣今日就办,还要亲自去府上,负荆请罪,长公主殿下,臣实是罪该万死,真真想不到,竟是冒犯了殿下,锦衣卫初创,下头的人,也都不懂什么规矩,难免没有眼色,请殿下定要担待。”
负荆请罪。
这态度已算是再实在不过了。
外头谁不知道,他陈凯之要立威,一旦负荆请罪了,跑去了长公主府,就有乐子瞧了,这还立个什么威?
陈凯之认错态度很好,很诚恳。
太皇太后只在旁看着,心里默默的点头。
长公主竟也是无词了,本来在母后面前,和几个贵妇,说了陈凯之不少坏话,其中最大的一条罪状,便是陈凯之张狂无比,在外头,仗着有人撑腰,四处捉人,百官俱不敢言,人人都畏他如虎。
可陈凯之这个样子,哪里有什么嚣张,既然如此痛快的愿意认错,那么此前说的嚣张跋扈四个字,也就有点儿‘假’了。
太皇太后不禁白了长公主一眼,嚣张跋扈,虽然只是罪状中的其中一条,可长公主和人一起大肆渲染,既然这一条值得商榷,那么其他的罪状,多半也值得玩味。
太皇太后的意思,自是怪长公主因为陈凯之得罪了她,便说陈凯之的坏话,而陈月娥,也只好有些发窘。
其他几个贵妇,俱都干笑着,一个贵妇道:“还是娘娘说的话顶用,只一句话,事情便妥当解决了。”
这是自圆其说,意思是,陈凯之在外头,可不是这样。
他可猖獗了呢,太皇太后可别被陈凯之给骗了。
太皇太后自然领悟贵妇的意思,不过她并没多言,而是冷冷瞥了那贵妇一眼,示意贵妇别在瞎挑拨,虽然她已经老了,可是并不糊涂呢,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陈凯之抿嘴含笑:“真是折煞臣了,臣其实只是为宫中办事而已,京中这些年,法纪废弛,所以借此机会,狠狠整肃一番,这样,也是为了朝廷能够长治久安。”
而今,‘误会澄清’,陈凯之眼眸里,掠过了一丝杀机。
负荆请罪?你特么的逗我,我陈凯之若是真正去负荆请罪,那么这一次的大搜捕,也就彻底失败了,当自己不能法办长公主的家人,又凭什么资格,去捉拿其他的凶徒呢?
现在……是反击的时候了。
陈凯之在心里冷笑了一下,清澈的眼眸微微一眯,不由淡淡一笑,随即便朝陈月娥说道:“譬如方才长公主殿下说的那个张怀初的,此人,臣倒是略有一些印象,他是个开青楼的是不是,臣昨夜恰好看了此人的供状,他其实也没什么大罪,只是有碍观瞻,逢人便说,他这青楼,和别处不同,那儿的人,个个赛宫人,有皇家一样的气派。”
这句话,是陈凯之慢条斯理的说出来的。
此话一出,顿时,太皇太后脸色已从温和瞬间变得没有了血色。
赛宫人,皇家……
一个青楼,那是什么地方,那是最下九流的地方,所谓的宫人,也就是宫女,可宫女却绝不是一般的宫女这样简单,能挑选入宫的女子,都是身家清白,且大多是宦官人家的女子,她们入宫,既是侍奉贵人,可同时,也难保不会被皇帝所幸,可能一个不好,就成了嫔妃,也就是说,这些人都是选秀出来的预备嫔妃,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说,宫中的女子,都是biaozi?
而太皇太后,更是万万想不到,竟有人胆敢,将一个青楼,形容成皇家。
皇家是什么,皇家就是太皇太后自己啊,想到下头那些青楼,竟以此来比喻,她几乎可以想象,那些狎ji的恩客们,是如此来调侃,一下子,太皇太后感觉到了如芒在背。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