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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昌听到了消息,心里已是大怒。
这是耻辱,是耻辱啊。
京兆府算什么东西,就算是府尹来,自己教他跪下,他就不敢站着。
这倒是好,一个区区的都头,居然敢带着人来赵王府了。
他疾步出来,一看到了吴都头,便阴沉着一张脸,厉声道:“拘牌拿来。”
吴都头躬着身,小心翼翼的递上,整个人站都站不稳,双腿有些发软。
“要拘**实?”
吴都头不敢抬头,点头哈腰道:“是,是……小人也是……”
“有这个人。”杨昌死死的盯着他,目光里透着冷意。
他必须承认有这个人,或者说,他压根就不屑于去否认。
这就是赵王府,赵王府根本不容有差役登门,否则,就是丢人现眼了。
什么是权势,这就是权势,这个人是杀人犯,没有错,这个人是钦犯,又如何?
有这个人……
他眼眸微眯的瞪着吴都头,厉声冷笑:“你们进去拿吧。”
吴都头一听到有这个人,就知道糟了。
他倒是巴不得主事矢口否认,矢口否认了,自己好回去交差啊。
可一听让自己进去拿人,他打了个冷颤,进又不敢进,退又不敢退。
犹豫再三,便赔笑着对主事杨昌道:“那么,小人……就进去了?”
杨昌点头。
吴都头朝身后的差役们看一眼,方才小心翼翼的想要进去。
谁晓得刚要和杨昌擦身而过,杨昌抬腿,一脚将他踹翻。
这一脚,正中吴都头的下腰。
吴都头直接被踹翻在地,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后头的差役一看,纷纷后退。
杨昌冷笑着盯着吴都头:“狗一样的东西,你是什么东西,你也配踩上王府的告槛,你不嫌你的狗腿脏了赵王府?”
吴都头摔了个嘴啃泥,哎哟哟的求饶:“小人……小人是奉……”
“你奉什么令,哪个狗东西下的令?老夫一个条子,就是你们府尹,明日也让他滚出洛阳城!”杨昌笑的更冷:“还是那句话,人,就在王府里,想来拿,且看你们有没有这个命,来人,将这些个狗东西,狠狠的给我打,真是瞎了眼,一群狗一样的东西,拿着鸡毛也敢当令箭。”
一旁的王府护卫,见吴都头的狼狈样子,早就捧腹大笑,此时杨昌一声令下,自然不再犹豫,冲上去便是一阵痛打。
吴都头几个差役,哪里敢还手,这些护卫们下手又是极重,吴都头被打的吃不消,便大叫:“这是护国公的意思,我等俱是奉命行事……哎哟……别……别打……”
“护国公……”杨昌站在一旁,背着手,笑了。
护国公,他怎么会不知道呢,近来可是热门的很,赵王府里,不晓得多少门客,都在说起这个护国公的事,当然,绝大多数,都不是什么好话。
杨昌噗嗤一笑,很是不屑的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这条狗,他也太不眼色了,以为仗着有人撑腰,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他自己不敢来,却是令你们这些人来,回去告诉他,在这里,没有什么人认得什么护国公,赵王府掐死他,便如掐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
说着,他一挥手,已匆匆的进了府。
他背着手,府里早有人在门内探头探脑的看了,一见到杨昌要进府,许多人吓得鸟兽作散,倒是一个门客驻足没走,与杨昌打了个照面,这门客不由道:“怎么,京兆府竟过问起了郑公子的事,是不是让郑公子找个地方避一避,免得……”
“大可不必。”杨昌摇摇头,面容微微一抽,嘲讽的说道:“只要人在赵王府,就不必有什么担心,那陈凯之,算什么东西,他不过是朝廷的一条狗,赵王不愿理他而已,否则,十个陈凯之,也不过是笑话。”
门客听了似乎也觉得有理,笑了:“今日也算是一件稀罕事,算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过,方才承认了郑公子就在府上,只怕……”
杨昌眯着眼,满是不屑的笑着:“老夫是故意的。”说着,他顿了顿,随即又淡淡的道:“就是要告诉这些没眼色的人,赵王府是什么,给他们一点下马威,否则,随便什么阿猫阿狗,下一道命令,便让差役登门,这像什么样子?此事,不会有任何麻烦,就算说了也无妨,那狗东西难道还胆敢四处张扬吗?不过这件事,老夫要命人报知赵王殿下,让殿下知道,这些人如何胆大包天。”
……………………
吴都头等人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回到了京兆府。
这吴都头虽是被人搀着,浑身都是伤痛,心里竟隐隐还有几分窃喜,无论如何,至少……这条命是保住了,他一到了司吏房,便拜倒在地。
陈凯之依旧坐着,研究着手里的各种案宗。
这不看还好,一看,真是吓了一跳。
所谓的陈年旧案,就没有一件,是京兆府查不出来的,毕竟这里是天子脚下啊,京兆府的差役,足足是寻常府的十倍,人力充沛,又有五城兵马司协助,甚至还可能得到明镜司的支持。
可结果呢,许多的案子,根本就没办法查,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这其中的缘由陈凯之心里清楚的很。
京中权贵多如狗,可随便哪一个,都不是京兆府惹得起,正因为惹不起,所以就假装看不到,案子直接束之高阁,假装拿不到人犯,就这样搪塞敷衍过去。
以至于无数的钦案、大案,最终成了无头案,就好似从未发生过。
那**实,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
陈凯之绷着脸,不露声色。
“护国公,小人……小人……见过……”
陈凯之轻轻抬眸,看了下头已跪下的吴都头一眼,吴都头鼻青脸肿,衣衫破烂,整个人显得极其狼狈,更重要的是伤的不轻。
“人……拿回来了?”陈凯之淡淡道。
“没……没有……”
吴都头连忙摇头,面容里透着慌意。
陈凯之皱眉:“莫非是因为,赵王府里没有搜到**实?”
吴都头大气不敢出,但是依旧是老实交代:“是……是因为……不,不是没有搜到,人……人在赵王府。”
他不敢糊弄,这显然是赵王府主事放出来的话。
“只是……只是小人想要进去搜查,谁料……被赵王府的人打了,那赵王府的人还放了话出来……这话……是给护国公听的。”
第六百三十八章:绝不姑息(1更求月票)
陈凯之笑了笑,一脸意味未明地四顾左右。
其实在这里,京兆府已有不少的都头都到了,包括了那判官。
众人看着吴都头的模样,一个个心里发寒,那赵王府,下手可够重的。
不过这些都头,平时虽是地头蛇,甚至在一般百姓的跟前耀武扬威的,却也清楚,莫说是赵王府,便是赵王府里的一条狗,也不是他们能够惹得起的,此时虽是有兔死狐悲之心,却还是心里忍不住的发寒。
这时,陈凯之眯起了眼,面容微微一抽,格外冷漠地质问道:“你是官差,他敢打你?打你的是谁,官居何职?”
“这……”吴都头脑子发懵,心里直叫倒霉。
您这不是开玩笑吗?赵王府的人,是他们这种人能开罪的吗?他们怎么敢动呢?
这吴都头,自然不敢说是哪个,只是连忙的摇摇头,道:“不知,只是放了话,说是他们没听说过什么护国公,若是……若是……”
“好了。”陈凯之压压手,其实不必吴都头说,陈凯之也能想象出这赵王府的人会说出什么话来。
赵王府的人向来目中无人,他自然是清楚的,他们说的话,他就算不用听,也能知道没什么好话。
因此陈凯之将案卷轻轻放下,淡淡道:“其实……若是有人辱骂于我,倒不是什么事,毕竟,即便是天子,也需广开言路,要让人畅所欲言嘛,何况我只是一个国公呢,我若是行为有不检的地方,被人骂了,便骂了。”
陈凯之抬眸看了众人一眼,眼眸闪过一抹光芒,就在这个时候,突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只不过……倘若是连京兆府的差役都被人肆意侮辱和殴打,何况吴都头还是拿着拘牌,办的乃是公务,如此阻挠官差,对抗官府,这……是要谋反吗?”
谋反二字一出,顿时在场的所有人心里猛的一惊。
十几个都头面面相觑,却已经一个个的有着不妙的感觉。
要知道,谋反二字是决不能轻易出口的,这是抄家的重罪,任何人指责一个人谋反,都绝不可能是说说而已,这是要命的事,比骂人全家死绝都要严重。
“这……这……公爷言重了,其实……其实也没有……没有这样严重。”吴都头已是吓了一跳,他意识到自己卷入了一个是非之中,一个不是他这种小人物能惹得不起的是非。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啊。
吴都头自然是不想事情闹大,于是开始缓解气氛,省得自己遭殃了。
陈凯之举起案头上的惊堂木,啪的一声,干脆利落,随即阴沉着一张脸,格外郑重地说道:“哪里不严重,何其严重的事,如何就变得这般轻巧?京兆府代表的乃是朝廷,是王法,我给了你签令、拘牌,便是将王法转在了你的手里,你拿着签令的那一刻,代表的便是朝廷,对抗王法,对抗朝廷,这是什么罪?传令……”
说话间,陈凯之自签筒里取出了签令,狠狠地握在手里,口里道:“召集所有的差役,围赵王府,勒令其交出凶徒,若是如此,我尚可以给他们一个机会,网开一面,如若不然,绝不姑息。再令五城兵马司,调兵协助!”
陈凯之冷冷地环顾都头们一眼,眼眸闪着如剑锋般锐利的光芒,一字一句地顿道:“这是天子脚下,尔等身负朝廷重托,不必有后顾之忧,可若是有人玩忽职守,杀无赦!”
这……事情还真是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都头们不禁胆寒,徒然发现这个少年,十足就是个疯子。
他们虽是心里叫苦,可陈凯之也不是他们有分量开罪得了的,哪里敢抗拒,只能纷纷道:“遵命。”
于是各自召集差役,京兆府内,钟声响起,各处的差役闻讯,纷纷在京兆府集结,随即又有快马至五城兵马司,签令一至,五城兵马司的都督已是随驾去了,留下的诸佥事、千户,一个个面如土色,只是签令一到,陈凯之毕竟是钦命负责京师安防,却又不敢违抗,于是立即有人往赵王府通风报信,另一面召集人马,不得不硬着头皮,各营出动。
京师里的气氛,骤然的紧张起来。
街面瞬间被净空,百姓们不知发生什么事,却见一个个明火执仗的差役和五城兵马司的官兵迅速涌至赵王府方向,不少人也给这阵势吓了一跳。
陈凯之已是出了京兆府,翻身上马,那判官追了出来,战战兢兢地道:“公爷,公爷……使不得啊,使不得啊,我等俱都担不起干系,这……这……下官以为……此事,该立即奏报赵王殿下,请赵王殿下……”
显然的,都是怕了赵王,恐怕这人也是赵王的走狗吧。
陈凯之冷冷地看着他,他已骑在马上,俊俏的脸上似乎还带着稚气,可一双眸子,却是锐不可当的寒意,眸中的一束精光落在这判官身上,看着这判官惶恐的模样,陈凯之扬了扬唇角,笑了笑,竟是嘲讽地说道:“我行事,还需要你教?”
他的声音很平常,却是透着彻骨的寒意。
判官已是吓得魂不附体,双腿一软,立即拜倒在了马下:“公爷,这绝不是玩笑的事啊,这……这……公爷三思。”
陈凯之眯着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只略一沉默,他自嘴里蹦出一个字:“滚!”
随即再不迟疑,立即策马,带着扈从,飞奔而走。
判官的身躯直打着冷颤,已是面如土色,他犹如遭了晴天霹雳,虽然知道这位护国公,不过是想借着机会吓唬吓唬赵王府,迫使赵王府就范,可他却清楚,单单带着这么多人,围了赵王府,便是死罪了。
赵王殿下是何等人,他是当今圣上的生父,是真正的天潢贵胄,贵不可言啊,现在却围了他的府邸,这不是得罪似了他吗?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这判官越想,心里越是惊恐,惨白着脸色,匆匆的回到了京兆府,一个书吏迎来,他红着眼睛,抓住这书吏的衣襟,朝这书吏大吼:“瞎了眼,快请同知大人,请同知大人,还有……修书,给我修书,修书去上林苑,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他的声音,却被远处,四处出没的马蹄和凌乱的脚步所淹没。
赵王府占地虽大,可上千人却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赵王府早就收到了消息,事实上,无论是京兆府还是五城兵马司,得知消息的人,前来报信的如过江之鲫,那五城兵马司虽不敢违抗陈凯之的命令,可那兵马司的佥事,却早已是马不停蹄的赶来报信了,一再道歉,自然,所有的责任都推诿到了陈凯之的身上。
这可和京兆府、五城兵马司无关,都是陈凯之惹的事。
赵王府内,顿时紧张起来,上千的王府护卫已是就位,杨昌已令人妥善保护好赵王府的女眷,与此同时,门客们也已齐聚一堂,众人少不得痛骂,过不时,便有接连来的通报:“杨主事,京兆府的人已经到了,封了前门和后门。”
“五城兵马司的人已是到了。”
“那陈凯之到了。”
杨昌脸色发黑,整个人显然是气得不行,这个陈凯之真是胆大包天了,敢带这么多人围堵赵王府。
简直过分。
其实杨昌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担心。
唯一担心的是,这一次事件,使赵王府大失颜面。
那陈凯之,要做的,无非就是借此来打击赵王府的脸面吧。
赵王府是什么地方,是一群贱吏说围就围的吗?
这若是传出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赵王府当真犯了什么天条,又或者是,赵王殿下,竟是轻贱至此,连区区的京兆府和五城兵马司都不将他放在眼里。
他是主事,现在赵王殿下在上林苑,所以眼下,这里发生的事,都和他有关系,赵王殿下丢了面子,自己身为赵王的心腹,也必然是罪责难逃。
他冷笑着,朝着这七嘴八舌的门客,还有前来静候命令的护卫武官咆哮道:“好嘛,让他们来,来,到时,一个个吃不了兜着走,护卫都给老夫谨守门禁,这陈凯之,这陈凯之……哈……他以为这样吓唬得了赵王府?他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狗一样的东西,沐猴而冠,他以为他是谁?赵王殿下回来,第一个便是取他的狗命。”
有人不由道:“郑公子那儿……”
那位郑公子呆在王府,其实已算是公开的秘密了。
此时,杨昌铁青着脸:“这还需要问?”
他平时的八面玲珑和恭谦温良早已不见了踪影,怒气冲冲地道:“郑公子难道还要躲吗?若是躲了,人家就更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了,郑公子就要留在王府,不但要留,还得请来正堂,要让这些贱奴们知道,人就在,他们能奈何?真有本事,倒看看哪一个没眼色的东西敢冲进来试试看。”
他龇牙,眼睛发红,怒气腾腾地从嘴里迸出话来。
“老夫倒要看看,那陈凯之有几分胆量。”
第六百三十九章:妙计(2更求月票)
杨昌自是气恼不已,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