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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只见外头的人群,自动的分开了一条道路,苏芳一副好整以暇的态度,徐徐的踱步进来。
他只一抬眸,便看到了陈凯之。
陈凯之与他对视,能看到他这平静之中,所刻意压制的巨大怒火。
陈凯之心里想,这可怪不得我,一切都是你们咎由自取的。
你们想杀人,就杀人吧。
偏偏要利用我,将我当傻瓜一样的耍,那我陈凯之自然是不客气的,敢利用我,也得付出一点代价吧。
因此他反而显然轻松自然。
苏芳进来,高见深便忙起身,不敢坐在正堂之上,快步迎上去道:“苏公。”
他要行礼,苏芳却是摆摆手道:“今日你们是主审,老夫是待罪之人,不必如此。”
高见深哪里敢说什么,忙道:“来人,给苏公看座。”
早有差役搬来了一把胡椅。
苏芳倒也不客气了,直接大喇喇的坐下。
而那高见深,自是乖乖的站在一旁,完全将这件事情交给梁同知去处理了。
陈凯之忍不住抗议:“为何苏公有座,我没有座?”
“够了!”到了这时,梁同知已感受到了苏芳眼眸里对陈凯之喷出来的怒火,他心里了然,这敢情好,今日既然连苏公都惊动了。
正好,将你陈凯之碎尸万段!
他皱着眉宇,朝陈凯之厉声道:“陈凯之,你方才不是说这一切都是苏公指使的吗?那么,现在苏公就在这里,孰是孰非,一问便知!”
他面带狞笑,阴鸷的目光里带着得意,陈凯之虽然给自己制造了一个巨大的麻烦,可无论如何,现在苏公总算来了,这苏公会承认他指使了陈凯之吗?这是绝不会的,既然不会,这就是诬告了,诬告是罪加一等。
第六百零二章:一击必杀(2更求月票)
此时,梁同知看向苏芳,正色道:“苏公,下官敢问,陈凯之口口声声说今日清早,是苏公授意陈凯之杀人的,此事,可是有的吗?”
所有人都盯着苏芳,恰好这时,已有差役给苏芳斟茶过来。
苏芳接过茶水,不疾不徐地呷了口茶,方才抬眸看了陈凯之一眼,又看了梁同知一眼,才淡淡道:“清早?”
“是,清早。”梁同知一脸杀气腾腾的样子,只等苏芳否认,便和这陈凯之来个鱼死网破。
“这个啊……”苏芳放下茶盏,继续淡淡开口道:“倒是有的。”
倒是有的。
这四个字,轻描淡写的自他口里道出。
顿时,满堂接惊……
在此之前,大家都以为苏公必定否认的,可谁也不曾想到,苏芳居然认了。
梁同知竟是惊得一时失了魂,他怎么也想不到苏公居然会认罪,心口一颤,他几乎是一屁股跌坐下去,牙关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这事真的和苏芳有关系?连苏芳也认罪了……这么说来,自己儿子这案子,还办不办?
办……怎么办下去?
不办,难道杀子之仇就这么算了?
梁同知的心一片慌乱,突的,他面目变得可怖起来,语气多了几分犀利:“苏公……这是什么意思?”
苏芳却在无数人的震惊之中淡定自若,他捋了捋胡须,才徐徐说道:“教唆杀人倒是没有,不过今日清早,老夫倒是授意了陈凯之,这洛阳城中有一恶少,横行不法,让陈凯之教训一顿,自然,老夫也是没有料到陈凯之竟是失手将人打死了。”
失手……
只是教训……
可堂堂的内阁大学士,居然教唆陈凯之如此?
这……
陈凯之这时则是冷冷一笑,清澈的眸子浅浅一眯,直直地看着梁同知,厉声道:“听明白了吗?我早已说过了,方才只是殴斗,我只踹他一脚,当时并没有死,此后他自己死了,怪得了我吗?”
这句话,实在野蛮。
可无论怎么说,谁也没有想到,苏芳居然毫不犹豫的站在了陈凯之的这一边。
梁同知此刻如遭雷击,他面色惨然,整个人都在发颤,像是受了莫大的刺激般,哆哆嗦嗦的道:“就……就是你杀的,就是你杀的!”
他说着,脸色变得越加灰白起来,面容因为气怒而变得扭曲,竟是再不顾官仪,一下子冲到了陈凯之的身边,一把扯住了陈凯之,双目发红地瞪着陈凯之道:“你们……你们……”
事实上,陈凯之也是压了一肚子气,此刻也不客气了,冷声反驳道:“我可以证明,人并非是我杀的。”
“什……什么……”本是在崩溃边缘的梁同知,一时失神。
就在他失神的功夫,这时,陈凯之突然扬起手,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他的脸上。
啪!
这一巴掌,很是清脆,格外刺耳。
梁同知腮帮子顿时高肿,他忙捂着腮帮子,疼得大叫:“大胆,大胆,没有王法了……”
就在几个差役要冲上来的时候,陈凯之突然正色道:“你看,大人,当时我踢了梁宽一脚,而梁宽事后死了,我便算是杀人,倘若今日,我打了你这一巴掌,大人过了几日,运气不济,倘若也死了,那么今日,我是否也算是杀了大人呢?”
“……”这分明是狡辩。
只不过是陈凯之,想借机打这龟儿子一巴掌罢了。
“你……”梁同知已彻底的疯了,整个人气呼呼的,一双目光瞪着陈凯之,他顿时想起了什么,厉声道:“可无论如何,既是苏公授意,那么……那么,你们二人俱都难辞其咎。”
“难辞其咎?”苏芳此时却是一笑,眉宇微微一挑,很是冷漠的看着梁同知。
一旁的高见深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苏芳却是慢悠悠的道:“老夫做事,只求武无愧于心,今日正好……”
他说着,外头竟传来了鸣冤鼓声。
高见深意识到了什么,正色道:“何人鸣冤?”
有差役火速进来道:“大人,外头来了一个妇人,状告梁宽杀了她的丈夫。还有一酒肆的东家,状告梁宽……”
高见深一怔,下意识地看了苏芳一眼,随即,他全明白了。
紧接着,他义正言辞的走到了堂前,大喝一声:“都叫进来。”
可用不了多久,鸣冤鼓声又起,又有差役急匆匆的进来道:“有人要以民告官,状告梁同知……梁同知……霸占了他家的田产,还有一人状告梁同知,收受了他的贿赂……”
可这话还没说完,却听外头鼓声依旧如雷,竟是络绎不绝。
苏芳能成为内阁大学士,自然就不是一个头脑简单之人,既然他淡定的来了这京兆府受审,显然是做好了一击必杀的准备。
刚刚还气愤不已的梁同知,此刻已经震惊得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了,整个人像是在发愣。
高见深此时还有什么犹豫的,立即道:“来人,将犯官梁武暂且拿下,本官要一一审问。”
苏芳却已站了起来,朝着众人正色说道。
“梁武此人,贪婪成性,仗着自己在京兆府任同知,纵容儿子梁宽不法,洛阳不知多少百姓深受其害,老夫早就听闻此事,一心想要惩治,可梁武,竟有通天之能,勾结某些不法之徒,包庇梁宽,想到每日都有人受他们父子的戕害,老夫心忧如焚,才让辅国将军,来‘收拾收拾’他,这固然于法不合,却也是无可奈何之举,若是因为如此,触犯了什么法纪,老夫与辅国将军陈凯之,自会上书,自陈其罪,好了,时候不早了,老夫可以走了吗?”
一下子的,从一个唆使人犯罪的嫌疑人,这苏芳便成了一个纲纪的维护者,他只一甩手,平静地看向高见深。
那头,梁同知已被人按倒,他万万料不到,今日竟是这样的结局,口里喊冤,可此时没有任何人多看他一眼。
高见深心里很是万幸,幸好自己没插手此事,不然说不定自己也成了阶下囚了。
高见深打了一个冷颤,忙朝苏芳、陈凯之拱手作揖道:“苏公,陈将军,得罪。”
陈凯之则是微微一笑,不可置否的样子,淡淡询问高见深:“这样说来,我也可以走了?若是此案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尽管来问,好了,告辞。”
他转过身,见这外头早已是人山人海,这人群之中,有人痛骂梁家父子,更多人,则是对苏芳的称赞。
陈凯之心里摇摇头,从人群中挤出来,便见着京兆府之外,依旧有许多人滔滔大哭,各种各样的苦主,竟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甚至还有人披麻戴孝,有人痛彻心扉的滔滔大哭。
这个阵仗,实在让人咋舌。
果然,但凡内阁大学士要办什么事,永远都是滴水不漏啊,这叫打蛇打七寸,甚至陈凯之深信,就在此时此刻,已经有无数的官员正在搜肠刮肚的开始搜罗梁家父子的各种罪证,准备在这个时候弹劾这梁家父子各种不法的事了。
到时,这梁家父子被钉在了耻辱柱上,而这个案子,往大里说是杀人,若是小里说,不过是寻常的殴斗罢了,量刑的标准,十之**,都在京兆府一念之间。
若只是殴斗,以陈凯之的身份,至多也不过是罚俸的事,甚至可能,陈凯之除了一害,还能得到无数的赞誉。
陈凯之不愿理会这些看热闹的人,便想着寻了自己的护卫,骑马回去,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身后,却有人叫住了陈凯之:“陈将军,我家老爷请你稍等,他有话和你说。”
陈凯之回眸,这是一个老吏,其实陈凯之不需问,就知道他家老爷是谁了。
这里自然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陈凯之笑了笑,便道:“告诉你家老爷,这里不远便是洛水,那里有一家茶肆,我在那里虚位以待。”
老吏点点头,陈凯之则步行到了那茶肆,上了二楼后,在一个临窗的位置坐下,等了一会儿,便见有人也上了来。
是苏芳。
苏芳面带着笑容,似乎这时候,在重新审视陈凯之,眼睛打量了陈凯之片刻,才带着微笑道:“陈将军除了京中恶少,用不了多久,这洛阳上下,必定对陈将军赞不绝口,可喜可贺啊。”
陈凯之却是板着脸道:“是吗?苏公,那么我是不是也该恭喜苏公呢?”
陈凯之的话语自然带着几分冷,苏芳似乎并没有生气,又或者说,在外人跟前,他的脸上是永远不会有生气的。
他跪坐在陈凯之的对面,端起了早就备上的茶杯,从容的抿了一口。
陈凯之则凝视着他道:“我最讨厌有人利用我,这是第一次,我也希望是最后一次,下一次,可就不是如此了。”
苏芳依旧微微笑着。
陈凯之慢吞吞地继续道:“其实从一开始,我便觉得奇怪,奇怪的倒不是苏公推荐了那个铺子,真正奇怪之处是苏公为何临走时,还要特意叮嘱一下。”
苏芳似笑非笑的道:“然后呢?”
第六百零三章:龙争虎斗(3更求月票)
“所以……”陈凯之对苏芳勾唇笑了笑道:“其实当初,我可以选择不去,因为苏公虽然叮嘱,可我毕竟不是朝臣,去了,也未必能攀上苏公,可不去,苏公也奈何不了我。”
“可我还是决心去看一看,苏公知道为何吗?因为我有好奇心……”
陈凯之将所有的事情直接点破。
“一切都如苏公所希望的那样,我看到了那位梁公子,这就更加奇怪了,梁公子这样的人,一看就是常客,可是这样态度,显然他非要去那里不可,可同时,他在那儿仗势欺人,怕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就很奇怪了,苏公对那儿了若指掌,想必也一定知道这位梁公子的凶名吧,既然知道,以苏公的地位,其实根本不必费什么心思,只需要一个条子交给下头,就必定会有人将这一对父子解决掉。可苏公……却没有如此做,而恰好,却让我去尝一尝那里的糕点,那么……我再细细一想,这梁家父子,一定是苏公不想亲自解决,却又想要解决掉的人。”
“又或者说,苏公摸透了我陈凯之的性子,我陈凯之这个人,有时候遇到了不平的事,总是性子比较毛躁,苏公所希望的,其实就是我和梁家产生冲突。”
苏芳闻言,只是微笑,旋即却又叹了口气,才道:“是老夫看轻了你,这是老夫最大的错误。可既然你都知道了,却为何还要惹出这事呢?”
陈凯之见苏芳不温不火的态度,清隽的面容依旧保持着笑意。
“因为苏公说对了,我这个人,若是看不过去的事,总是不免不计后果,当然,其实……我也想看一看,苏公到底打着什么算盘。”
“直到我对梁公子动了手,路上打听到他父亲的身份,我才可以确定了,苏公这从一开始就是想要借刀杀人,想借我陈凯之这把刀,和京兆府的同知发生争执。”
“那梁宽,既然能养出那般嚣张的性子,必是很受父亲梁同知的看重,可现在这儿子死了,梁同知势必气愤难耐,他要为儿子报仇,已经失去了理智,所以他一定不会放过我。所以对苏公而言,若是这个时候,我和他硬碰硬,他一副杀人偿命的姿态,义正言辞,我还真难以招架。”
“可是苏公显然忘了,这等公事公办、杀人偿命的姿态,其实却会惹出一个新的问题,正因为他自诩要公正严明,却万万料不到,我会将苏公拉下水。”
苏芳一面认真地听着,一面朝陈凯之点头。
陈凯之嘴角的笑意越发甚了,他抬眸,深深地看着苏芳。
“我现在仔细想了想,苏公贵为内阁大学士,日理万机,不会无缘无故布置下这等事。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而对苏公制造麻烦的人,其实就是和梁家人关系不浅,梁家人当然不算什么,可最重要的是,苏公希望借着我,与他们背后的人产生冲突,这些人现在可能正全力的在对付苏公,而这些人一旦这时候突然树敌人,就必定会转移注意力,放在我陈凯之的身上了。”
“这叫什么呢,祸水东引?”陈凯之目光变得深沉,直直地看着苏芳。
苏芳摇摇头,苦笑道:“可你还是将老夫拉下了水来了!”
这还能怪我不成?不都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
陈凯之则是面色平静,口气却是带着几分不悦道:“苏公显然忘了,当初是苏公拉我下水。苏公不过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如此而已。”
苏芳呷了口茶,他自始至终,都很平静的样子:“你如何断定,你将老夫牵扯下来,老夫一定会在京兆府里承认授意你对付那梁公子?”
陈凯之自信满满地道:“因为苏公没有选择,内阁大学士,不只需要资历,需要政绩和能力,更是百官的道德楷模,一个楷模,是绝不容许,被人怀疑教唆杀人的,可一旦我在京兆府里指控苏公,对苏公而言,就算苏公不认,京兆府完全偏向苏公,在天下人眼里,又是如何呢?即便有人相信苏公,可也会有许多关于苏公做了事不敢认,京兆府偏袒苏公的流言蜚语,这对苏公的伤害,只怕不小吧。”
“所以,我相信,苏公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从幕后走出来,站到前台,彻底将梁家父子钉死,既然这一切都是苏公的安排,那么这梁家父子势必是苏公的眼中钉、肉中刺,苏公对这梁家父子,一定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为的就是防范于未然,现在既然关乎到了苏公的名节,苏公唯一会做的,就是将梁家父子的恶迹昭告天下,只有这样,苏公才能从一个唆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