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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所有人都透不过气来的时候,陈凯之终于开始变幻了琴音,旋律开始出现,这庄严肃穆的旋律开始飘扬,加之常出现低音的衬托,更显示出旋律所蕴藏的内在力量,恰似将军升帐时那种威风凛凛和令人不敢直视的紧迫感。
转瞬之间,陈凯之开始变奏,而此时,那讥诮的人,面色已经开始僵硬,这一次的变奏,陈凯之直接用击琴弦的方法开始加强力度,明明这是琴曲中的大忌,可是这威严和压迫却愈发的开始浓郁。
一瞬间,杨同知终于明白过来了什么事,他身为这里的众官之首,自有他的威严和气度,可是现在,在这将军令面前,竟发现也被这巨大的压迫所压制,他不在乎这琴音,可是这琴音,却如大山和浩瀚大洋一般朝他席卷而来,他一身的官家威仪竟在此刻,荡然无存,脸上只有震惊,一股莫名的震惊。
琴音开始紧迫,更加的紧迫。
越是到了收尾,陈凯之的手就开始疯狂起来,疯了似得开始连续不断的拨弄琴弦,使旋律无停顿地进行,气势剧烈紧迫。
这排山倒海之势,竟使人心跳不断剧烈地加速,像是一颗心快冒到了喉咙眼里,甚至有人额上竟不知觉地冒汗……
可是陈凯之没有停顿,继续加快,他猛地拨弄着琴弦,整个人也陷入了这琴音之中。
在古时,这是将军令,可是在陈凯之心里,这却是男儿当自强,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旋律,令他浮想联翩。
热血男子!
热胜红日光!
让海天为我聚能量!
去开天辟地!
为我理想去闯!
去他娘的艰难险阻,去他的卑鄙小人,我陈凯之只要还一息尚存,天上地下,就绝没有人压垮我,只要还能张望,还能行走,我陈凯之就绝不甘心落后于人。
你以为我是蝼蚁,其实我是蟑螂,想捏死我,没这么容易!
他已是大汗淋漓,被一股巨大的情绪所酝酿,眼里不禁湿润,男儿自当自强,我绝不服输,我要胸襟百千丈,眼光万里长,誓奋发自强,什么张如玉,什么杨同知,你们挡的了我吗?挡得住我吗?
锵……
就在这收尾的最后关节,一声破音使琴音戛然而止,却是这琴弦因为用力过猛,竟是断了,断弦飞溅出去,陈凯之的食指,亦是殷红的血泊泊而出。
他抬眸,仿如梦中惊醒。
而此时,每一张脸都清晰地在陈凯之的眼底。
非常的安静,大堂之中,落针可闻。
每一个人,此刻依旧被方才的气势所摄,竟犹如还沉浸在压迫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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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晴天霹雳
固然陈凯之弹琴时,毫无技法可言,即便是最终琴弦应声而断,这都是抚琴的大忌,可是没有一个人嘲笑,不是不想,是不敢。
这将军令能流传千年,何况为大唐皇家收录,乃是皇室歌舞的必点曲目之一,自是最上乘的曲目。
谁会嘲笑,又谁敢嘲笑!
荡气回肠,每一个人脑海里,似乎还回荡着那带有巨大威仪的压迫。
大堂里足足过了很久,还是落针可闻。
陈凯之呼出了口气,手指尖鲜血滴淌,却不作理会,他站起,朝杨同知作揖:“学生献丑!”
杨同知浑身上下,已是被冷汗浸湿了,既是因为这琴音,也是因为弹琴之人。
他张嘴嚅嗫了一下,竟不知如何是好。
他第一次在一个小子面前失态。
那吴教谕不是说……不是说这人没有才情吗?
杨同知不断地呼气,总算使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可是坐在这里的诸人,却还疑在梦中,他勉强道:“此曲叫什么?”
“男儿当自强。”陈凯之本是想叫将军令,可是开口时,终究还是愿意称呼它为男儿当自强。
男儿当自强……
杨同知喃喃念着,其余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这小小少年,他面目俊秀,身材纤瘦,可是这挺拔的身姿,却颇有几分自强的倔强。
这是以曲明志吗?
杨同知脸色阴晴不定,他若是嘲笑陈凯之的琴技,显然是大为不妥的,看其他人至今还震惊的脸色便知道。
他只好道:“此曲,是你所作的?”
陈凯之面色一顿,他心里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笃定地道:“是,胡乱作的,不登大雅之堂。”
杨同知目里已是慌乱了,满堂则都是啧啧称奇的声音。
朱县令满是诧异,而方先生,不可思议地看着陈凯之,是他作的?这……这曲,气势磅礴,真真是高山仰止啊,这家伙……不是……不是榆木脑袋,俗不可耐吗?他……不会抄的吧?
杨同知连忙借故端起茶盏,用喝茶去掩饰自己的失态,他的心里则已经冒出了无数的念头,有错愕,有恼羞成怒,有茫然,呷了一口茶,方才想到了什么,突然脸色一板,厉声道:“胡说八道,你连琴技尚且一窍不通,如何作得出这样的曲子?这一定是你不知从哪里抄来的,你一个小小生员,大言不惭,你……大胆!”
这一手真是高明,直接判定陈凯之抄袭,可抄袭与否,当然是杨同知说了算,官字两张口,你能奈何?
只要咬死了这件事,杨同知就立于不败之地。
当然,杨同知是有底气的。
一个小小少年,怎么作得出这样的曲子,许多人从琴音中走出来,心里回味着那琴曲,也是一脸不信的样子。
莫说是他们,连陈凯之的恩师,心里都难以相信。
陈凯之却是微微一笑,他这一笑,让本是有了点的底气的杨同知突然有一种不太妙的感觉,他故作威风凛凛地看着陈凯之,想使这生员知难而退。
可是陈凯之却是平静地道:“这确实是学生的拙作,若是大人不信,可以问荀家小姐。”
荀家?
荀家可是金陵望族,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可这和荀家小姐,又有什么干系?
正在所有人深感不解的时候,陈凯之接着道:“学生和荀家小姐,恰好曾有过一面之缘,蒙她的不弃,也献了一回丑,演奏了一曲《高山流水》,荀小姐聪明伶俐,竟是生生的将那《高山流水》记下了七八分,重新谱曲,而今那《高山流水》在坊间也算是有了一些名气。”
“什么!”有人豁然而起,激动莫名地道:“《高山流水》竟也是你作的?”
在座之人,都是雅人,就算不雅,那也是附庸风雅。
高山流水一出,也不知是何方高人所作,却已是风靡了金陵,现在陈凯之口口声声说请荀小姐来作证,再加上今日这一曲男儿当自强,已是让某些琴痴坐不住了。
噗……
方先生的心口,抽搐得厉害,这一惊一喜之间,哪里想到俗不可耐的陈凯之就是传说中的那位高人。
他的身子不好,受不得这惊吓,于是一口血雾自他的口里喷出,他摇摇欲坠,嘴巴嚅嗫着,想要说什么,却是说不出口。
只是,现在显然没有人关注这位方先生。
满堂震惊,许多人已经不知该用什么来形容了。
是他……
这就是传闻中的那个高人。
杨同知已经恨不得直接将那吴教谕寻来,心里甚至生出了要将他活埋的冲动。
那姓吴的误我啊。
这一脚,委实踢在了铁板。
“真的是你作的?”
他不甘心,眼里布满了血丝,恶狠狠地瞪着陈凯之。
陈凯之一笑:“这……也是梦中所得。”
梦中……所得……
也不知是不是嘲弄,杨同知却有一种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的冲动,你也做梦,我也做梦,怎么我做梦是鬼怪和春色,你做梦却又是神女又是琴曲。
当然,这可能是陈凯之的托词。
杨同知眼睛眯着:“这种子虚乌有的荒诞事,从何说起,莫不是你的背后有什么高人,指点于你,这洛神赋与琴曲,都是你窃取他的?”
说来惭愧,陈凯之心里想,窃取是没有错,可惜却是另一个世界的高人所作,他哂然一笑,心里自然知道,杨同知还不甘心。
不过又怎么样呢?你要考我,现在我却已过关了,公道自在人心,陈凯之并不恼羞成怒,却是似笑非笑的看着杨同知。
这眼神,是鄙视。
没错,愿赌不服输,我很看不起你!
可就在此时,猛地,有人厉声道:“杨珠,你可知罪?”
杨珠,乃是杨同知的真姓大名,这很不客气的话,让所有人从方才的震惊中惊醒,接着,又懵逼了。
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朝着声源处看去,却见朱县令豁然而起,小小县令,竟猖狂到了这个地步,居然问罪于同知。
杨同知面上一滞,顿时感到了一股羞愤。
朱县令却是凛然正气,铁面上嘴角微微勾起,露出嘲讽和轻蔑之色:“方才杨大人竟口口声声说,陈凯之的洛神赋,并非梦中所得,你杨珠是何居心,是谁给你这样的胆子!”
卧槽……
陈凯之脑子有点发懵,看向凛然正气的朱县令,朱县令吃错药了吧,你没事也发飚?
却见朱县令很不客气的自袖中掏出一份公文,狠狠拍在了手边的茶几上,啪的一声,掷地有声道:“这是司空大人手书,陈凯之的洛神赋惊为天人,本官视为祥瑞,呈报太后作为寿礼,司空大人视其为天人交感,认为这洛水之神,便是今朝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即是洛神,杨珠,你说洛神赋非梦中所得,这意思可是说,洛神赋并非祥瑞,而太后,也并非是洛水之神?”
宛如晴天霹雳,顿时让堂中默然。
司空……太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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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浩然正气
杨同知猛地打了个激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只愣愣地盯着朱县令扬着的一份公文,只看那公文所用的纸张,便晓得果然是京中的御纸,何况谁敢拿司空大人,拿太后娘娘来开玩笑?
他一下子瘫坐在椅上,竟是无法呼吸。此时脑中冒出了一个念头……
圈套,这是一个圈套,定是这姓朱的布下的圈套。
一切反常的事,在这刹那之间,突的都得到了解释,他牙齿一寒,竟是无言以对。
朱县令冷声道:“今日之事,在座诸公,便请做一个见证,杨珠狂言犯上,我身为朝廷命官,即刻便要参他一本;除此之外,杨珠,你在同知任上,贪赃枉法,十恶不赦,莫以为本官不知,下官来问你,金陵江宁县的郑家土地被侵一案,你还有印象吗?你收受人钱财,为人消灾,本官已查明了;还有,你的弟弟,在金陵横行不法,去岁,奸杀了一名郑姓女子,想必,你也是知情的吧?”
他一声声的质问,声色俱厉。
陈凯之顿时也忍不住吓得打了个激灵,够狠!
杨同知的眼中已布满了血丝,这一桩桩隐秘的事,朱县令竟全知道,他没少费心思明察暗访吧?
细思恐极啊,一桩桩的罪状,隐而不发,只在暗中搜罗,却又无端出了个什么祥瑞,接着……
他得了司空的手书,却依旧秘不示人,却在这个时候……拿了出来。
完了……
被杨同知请来的属官,有不少平时没少巴结杨同知,现在见状,心里又是忐忑又是情急,这一本弹劾上去,杨同知必死无疑,狂言犯上这样的大罪,谁敢包庇?再加上其他各种罪证,足以让杨同知万劫不复。
而陈凯之也猛然醒悟,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朱县令为了争夺自己的府试名额,直接和同知撕破了面皮,再往深里想,张家肯定和同知关系匪浅,当初张如玉冤枉自己,自己写出了洛神赋,朱县令大不了不听张如玉的诬告,也就没事了,何必还要对张如玉动刑?
恍然大悟啊。
说不定在自己写出洛神赋的时候,朱县令就已经心里有了打算,他不惜对张家动刑,是知道张家肯定气不过,一定会进行疯狂的报复,如何报复呢?府试就要临近了,张家和杨同知的关系,朱县令肯定知道,既然知道,张家一定会找杨同知,在府试上头做手脚。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连环的圈套,而朱县令的目标,就是同知。
想明白了这些,陈凯之激动得发抖,忍不住想要仰天长啸,够狠,够阴,够黑,他甚至有一脚把自己恩师踹开的打算了,嗯,休师?好想休了拉倒,这恩师只晓得弹琴,拜这位朱县令为师才是真正的学习啊,这是厚黑界的一哥,是撕逼圈中的战斗机啊。
陈凯之跪了,恨不得五体投地,朱县令所表现出来的正气,所展现出来的凛然,他的刚正不阿,他的嫉恶如仇,都深深的让陈凯之心里只剩下了一个大写的服字。
朱县令嘲讽似得看了一眼杨同知,道:“杨珠,你还有何话可说?”
“且慢!”陈凯之想了想,自己的问题还没解决呢,他依然朝向杨同知,作揖行了个礼:“大人,学生的题,到底算答对了呢,还是没有答对呢?”
杨同知有气无力的瘫坐椅上,脸色苍白如纸,眼下他哪里还顾得上这小小的生员陈凯之,于是勉强挤出了几个字:“陈生员的才情……才情非寻常人可比,本官服了,你预备府试吧。”
如今他嗅到了不好的气息,此时能做的,就是立即补救。
陈凯之却是摸了摸鼻子,行礼如仪道:“那么,学生告辞。”
这种撕逼的事,他还是不掺和的好,既然达成了有机会参加府试的目标,得赶紧退出去。
于是他朝朱县令等人拱拱手:“告辞。”
回过头,却见自家恩师脸色发青,嘴角带着血丝,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陈凯之心里笑得发苦,忙搀着方先生一同出去。
从同知厅里出来,雨后天晴,一缕阳光洒落在陈凯之的身上,陈凯之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恩师,走吧,那同知大人和朱县令,怕还有一场刀光剑影。”
方先生却是迈不动步子了,只捋着须,不发一言,不过看起来终于又有了点精神气,总算是回神过来了。
其实他的心情很复杂啊,这个家伙……真是那位高人?
不像啊!
方先生很想好生搭住陈凯之的肩膀,亲切的询问一下,哪里学的琴啊,这高山流水作出的时候,可有什么心得啊,在你心里,是高山流水更佳还是男儿当自强更好?
可是这些话,他张着口,却说不出口。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者也。
不能这样没脸没皮的。
于是他便捋着须,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只是他身子确实不好,在这雨后甚至令人感觉弱不禁风。
陈凯之看着都有些发急了,倒能猜出几分恩师的心思,便道:“恩师,是不是想问曲儿的事?”
“不问!”方先生下颌微微地仰角四十五度,眼睛已经望着天上去了。
丢不起这个人啊!
他憋红了脸,一副举重若轻的样子:“府试在即,好生努力吧。”
就这样轻飘飘地丢了这么一句话,便走向了他所坐的轿子。
当然不能问了,你是门生,应当主动,难道让为师厚颜无耻的围着你转?这就俗了。
于是他躬身进了轿子,落座,心里却是无数念头想起来,男儿当自强的旋律还在自己心腹之中回响,百爪挠心,他卷开了轿帘子:“凯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