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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翻开第一页,嗯……一块顽石。
而后,却是下了凡间。
他继续看,越看,倒是越觉得有意思,以至于到了正午,竟忘了进食,算算时间,他一口气,足足看了三个多时辰,终于看了一半,然后就……没了。
没了……
他忍不住皱眉,这故事才刚刚铺开,才刚到了有意思的地方呢,就这样没了?
好在他是有涵养的人,心里虽是意犹未尽,终究不像某些人一般,看到了一半便破口痛骂。
而此时,他倒是不得不细细琢磨起这个故事了。
这话本,别开生面,不但用词精巧,故事情节也是引人入胜,确实属于上佳之作。
只是,可惜啊……这只是一篇话本,否则……
只不过……他的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眉宇之间,不禁浮出了几分隐忧。
两日之后,陈义兴至聚贤厅,学士们早已汇聚一堂。
只是这一次,却是有点不太安静,蒋学士此时已在捶胸跌足,显得很是恼火。
他顾不上了礼仪了,率先发言:“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啊。这个陈凯之,不好好读书写正经文章,竟是写这样的东西,他想做什么?真是岂有此理啊,难道不知这东西是何等的坏人心术吗?”
那张学士亦是忧心忡忡地道:“是啊,这样的话本,太不像话了,他是个才子不错,就算想要写话本,也……不该……不该……”
到了后来,倒是不好说什么重话了。
陈凯之有大才,是已经得以验证了的,这里的学士惜才,故而多是青睐陈凯之的。
可这一次,蒋学士和张学士,都觉得太失望了。
倒是有一个学士徐徐的道:“可是以话本而论之,实在是精彩,题材新颖,故事亦是回味无穷,实是百年难一见的佳作。”
“读书人,最重要的是恪守本心,才学再好,可若是失德,又有何用?”蒋学士气冲冲地诉道:“亏得老夫这样看重他,哎……”
杨彪却是眯着眼道:“这样看来,此书是无人倡议了,是吗?”
蒋学士沉痛地摇摇头,大失所望。
学士们的心情,都是沉甸甸的,这可是连续两篇地榜,一篇人榜的人啊,天人阁给予了如此高的荣誉,可是这家伙,最终却是堕落至此,一旦陈凯之成为了天下人鄙夷的对象,那么天人阁此前的推文,岂不是……反而影响到了天人阁的威信?
蒋学士忧心不已,意乱烦躁地摇了摇头,却直接起身离座,径直去了。
其他学士亦都是摇头叹息,随之各自离开。
陈义兴心里担心,却是留了下来,等人走得只剩下了杨彪,方才道:“这一次的荐文之人,不是刘梦远,而是一个衍圣公府的学爵,杨公,可有什么高见吗?”
杨彪是深谙世事之人,其实不用陈义兴提醒,心里早已洞若烛火,道:“这也怪不得别人,要怪只怪陈凯之授人以柄。”
陈义兴摇摇头道:“我在想的是,衍圣公府会是什么反应。”
杨彪瞳孔一缩,面上猛地变得意味深长起来:“看来这一次,陈凯之是惹来大麻烦了,衍圣公府,是绝不会姑息的,怎么会让拥有学爵之人,如此的离经叛道,哎……陈凯之终究是太年轻了啊,不知世间地险恶,这一次,他只怕要栽个大跟头了。”
陈义兴眼中的忧色越发浓烈,幽幽地道:“若只是栽个跟头,倒也罢了,他还年轻,让他吃一堑长一智也好。吾最担忧的,是衍圣公府震怒,会直接让他一跤不起。这个叫李文彬的人,用心实在险恶,看来他是想推波助澜。”
他看了杨彪一眼,只见杨彪抿着嘴,拧着眉头,脸上也显露出忧色。
他继续道:“其实读书人又不是僧人,没有这么多的清规戒律,老夫还听说,当年的衍圣公府伯爵周晨文,还曾经画过春宫呢。可是天下事就是如此,若只是藏着掖着,或只是影响不大,其实这种事,当做一段佳话,博人一笑,也就罢了。衍圣公府就算得知,也不好出面干涉。可一旦闹得满城风雨的,定必就全然不同了。老夫看了这书,乃是有人特意刊印的,既然刊印,那么这书势必不少,何况此书确实好看,足以使人津津乐道,这书看的人越多,影响就会越大,对陈凯之则是越是不妙啊。”
“因此,吾以为,或许此书不过是陈凯之闲暇时自娱之作,可偏偏有人借此来做文章,又是大加刊印,又是送来天人阁,只怕这个时候,也已经送去衍圣公府了吧。”
“到了那时,衍圣公府,就不得不管了!而一旦衍圣公府出了手,只怕……”
“哎……”
杨彪冷着脸道:“看来又是一个撞小人的事,只是你我在天人阁,还是鞭长莫及啊,只怕也管不了这些。”
陈义兴眼眸微沉:“吾弟赵王,与我关系还算不错,若是修书与他,或许可以使他想想办法。”
“衍圣公府的事,赵王也未必能掩得住。”
“试一试吧。”陈义兴笑了笑道:“总比坐困愁城为好,陈凯之……终究与吾有一段渊源,吾实是不忍心看他摔得太狠。”
说罢,他便长身而起,告辞而去。
……
曲阜。
衍圣公的居所,是在孔庙的后庭,这里的修饰,比前殿更显精致。
而在这卧房里,衍圣公此刻已经全身燥热,他早已脱去了儒衫,也摘去了纶巾,全无平时那般的庄重肃穆,只穿着一件轻薄的里衣,luo露出来的肌肤,俱都通红一片。
他浑身都喘着粗气,拼命地撕扯了身上最后一件里衣的衣襟,快步的在居所里来回的疾走。
这种又燥又稍稍带着些许眩晕的感觉,仿佛使他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
“凉水,凉水……”他疾呼一声。
在这居所四周,早有几个女婢端着铜盆,盆里乃是冰窖里取出来的冰水,女婢忙上前,衍圣公快步将手伸进冰水里,然后整个人像泄气的皮球一般,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眼眸半阖,可仍犹如热在其中一般,他从盆里浇了一些冰水洒在自己的身上,也不管这湿漉漉的里衣,接着他才又道:“药。”
有女婢端了盘子上前,里头则是早已预备好的药物。
衍圣公正待要服食,这种浑身燥热的感觉,让他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今日他连服了两次,是因为他感觉自己已经接近到某种境界了。
甚至……就在方才,他感觉到自己的祖先之灵就在眼前,似乎触手可及,自己的先祖,是何其的伟大啊,他恨不得立即拜在先祖的脚下,泣告着自己不曾辱没祖宗,如何殚精竭虑的守着家业。
可这感觉,只是稍闪即逝,这令他大感遗憾,所以脾气开始变得异常的暴躁起来。
“文正公求见。”
就在此时,一个童子快步至门前,一看到浑身湿漉漉的衍圣公,顿时停住脚,垂着头,低声道。
“嗯?”衍圣公显出很不耐烦的样子:“有什么事,让他明日说。”
童子却道:“文正公说……有要事。”
衍圣公手里还拿着药,正待要服下,听了这话,却是停了手,他皱着眉,显得怫然不悦:“每一次都说有要紧的事,升座吧,预备凉水,吾要沐浴。”
其实这时候,天气还不算炎热,可这样的天气,衍圣公却非要用冰凉的水来沐浴不可。
待沐浴更衣之后,除了他面上带着一种诡异的红润,倒也恢复了平时庄严的样子。
儒衫纶巾,举着方步,徐徐至了杏林,而此时,他才意识到,不只是文正公,便连文忠公也已到了。
衍圣公跪绷着脸坐下,二人朝他行礼,他只是颔首:“不必多礼,怎么,发生了什么事?”
“洛阳送来了一部书。”文正公的脸色很不好看,他继续道:“乃是陈子的话本。”
“话本?”衍圣公顿生轻蔑的样子,这种不自觉流露出来的轻蔑,足以说明他此刻的心态。
“既是话本,也算要事?”
“问题就在这里……”文正公小心翼翼地看了衍圣公一眼,才又道:“此书有大问题,这才冒昧请公裁处。”
衍圣公恢复了冷静,便道:“你……但言无妨。”
文正公小心翼翼地将书递给了衍圣公,随即道:“里头一些着重之处,下学已经标注了,公一看便知。”
衍圣公点点头,便垂头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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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摇钱树(1更求月票)
这衍圣公摊开文正公递过来的书,细看下去,体内的燥热却渐渐的凉了下去。
是冰凉。
他和寻常的读书人可不同,他乃是礼教的维护者,并不在乎这书中的故事。
可那文正公所标注的地方,在衍圣公眼里,却是无比的刺眼。
他阖目,反复地看过之后,猛地冷笑:“诲yin诲盗,诲yin诲盗!这……是一个学爵该写的东西吗?放肆,岂有此理!”
说罢,他狠狠地将书稿弃之于地。
此时,文正公正色道:“陈凯之实在无礼,这倒也罢了,而今此书已是四处兜售,许多读书人争相购买,引来了巨大的争议,所以学下才觉得事关重大,衍圣公府不可坐视不理,理应将此书列为**,而这陈凯之,亦剥去他的学爵!”
一个被剥去了学爵的人,这就是重罪,自此之后,只怕所有人都将其视为儒家叛逆了。
衍圣公眼眸眯着,露出锋芒,似已下定了决心,正待要开口。
那文忠公却是看了衍圣公一眼,徐徐道:“学下以为,如此甚为不妥。”
衍圣公瞥了他一眼。
文正公则是怒道:“事到如今,还要偏袒这样的人吗?如此说来,衍圣公府岂不是藏污纳垢之所?”
文忠公却是摇摇头,叹息道:“学下是为了衍圣公府考量,还请明鉴。这陈凯之,是新近此封的学爵,若是转眼之间革除他的学爵,更将其视为叛逆,那么学下敢问,天下人会怎么看衍圣公府呢?”
此话一出,衍圣公顿时面带羞怒起来。
他明白文忠公的意思,一个人刚刚得到了衍圣公府的褒奖,并且还赐予了学爵,可转眼之间,此人又十恶不赦起来,在天下人眼里,衍圣公岂不是没有识人之明,居然会被一个叛逆,如此轻易的蒙蔽?
衍圣公府可不比诸国啊,诸国的朝廷乃是实体的政权,除了所谓上天之子的名义和法统的传承君临天下,同时,他们还是强权的代表,他们拥有官僚的体系,拥有数十万的精兵强将。
因此,天子可以犯错,就算他不讲道理,他昏聩一些,有人对其产生了质疑,他们的君位依然是稳固的。
而衍圣公府之所以成为读书人心目中的圣坛,固然有至圣先师的余荫和光环,另一方面,是来自于所有人深信,任何一代的衍圣公都是儒家精神的代表,是道德和礼的化身。
可一旦让人认为衍圣公没有识人之明,也会昏聩糊涂,这是动摇根基的事。
衍圣公的面色变得忌讳起来,他沉吟片刻,才道:“依汝之见,难道坐视不理?”
“不可以。”文忠公摇头道:“此文既已传开,深受士人的喜爱,若是坐视不理,就是放纵其坏人心术了。可既要处置,就需公正严明不可,不可贸然行事,所以学下建议,立即将此书送文令馆,令那里的学令,认真详解此书,判定它的好坏,对其中诲yin诲盗之处进行严词批判,等诸学令们议定此书的种种不是之后,再报请衍圣公府定夺,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陈凯之既已有学爵之名,即便是衍圣公要处置和干涉,也要使他心服口服。”
衍圣公的怒色总算缓和了一些,他若有所思地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既如此,那就将此书送文令馆吧。”
文正公虽有异议,却也没有反驳。
说起这文令馆,乃是文章裁决的机构,是由三个顶尖的大儒组成,若是出现一些有争议的文章,大多数,都是由他们辨别好坏,不过此书虽不算大逆不道,可说是诲yin诲盗,显然是板上钉钉了。
衍圣公一声令下,过不多时,此书便出现在了三位大文令的案头上。
所谓文令馆,其实是衍圣公府不远处的一处较为残破的建筑。
不过曲阜这里,残破的建筑很多,除了衍圣公和七大公的居所之所,其余地方,大多只是修筑木楼式的书斋,过着较为节俭的生活。
三位文令只一看书,倒也没有太过在乎,因为这样的书,实在太多太多了,民间流传的许多话本,本质上,多少都有一些yin秽的内容。
可当看到了书的署名,文令们却意识到事情非同小可起来。
竟是学爵写的?
堂堂学爵,竟敢写这样的东西?
三位文令,顿时怒不可遏起来,他们开始逐字逐句地诵读,开始着重对此书进行一次全方位的评议。
文令馆的建筑虽是低矮,可这三位大文令,除了饱读诗书,家世清白之外,最重要的是,他们大多是桃李满天下的人,且都拥有学爵在身,其中负责文令馆运转的,恰恰是文成公颜正,颜正乃是孔圣人的弟子颜渊之后,他的祖先,曾是至圣先师最得意的弟子之一,被人誉为‘复圣’,也正因为如此,颜正靠着祖上的余荫,而承袭了文成公爵位。
颜正因为刚正不阿,所以是个曲阜里很让人信服的人。
他现在很恼怒,此时已经摊开了白纸,预备提笔,要将此书狠狠批判一番。
甚至为了妥善起见,他已下了手令,这部石头记,暂时不许在曲阜流传。
…………
曲阜这边因为这本书,不平静了,陈凯之则泰然地继续做着他想的事情。
这天,他一大清早便起来了,他习惯了早起,不过昨夜,他就已经和武先生还有学里告了假,今日有很重要的事要办。
他穿着簇新的儒衫纶巾,依旧还是神采非凡的样子,除了年纪小一些,浑身上下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书卷气。
陈凯之出了家门,便很有目的地步行到了城东。
这里乃是学而馆的所在,现在这学而馆生意兴隆,销量已经节节攀高,这东家赵能,这些天都是忍不住的眉开眼笑。
正因为生意过于火爆,所以早早的,学而馆便开张大吉了,昨天连夜印刷的一批书已是摆上了货架。
不少读书人清早就在此等了,纷纷涌上来。
说起这石头记,可谓已成了现象级的作品,大家口耳相传,到处都是议论此书的人,或是评价书中人物,或是对书中的某些情节进行争议,这就导致,若是其他没看书的读书人,就很难插进话去。
正因为如此,许多读书人四处在求购,甚至夜半三更起来,在学而馆徘徊不去。
赵能看着此情此景,心情是越发的好,对涌进来的读书人纷纷见礼。
而陈凯之则是徐步而来,赵能还以为这也是个买书的读书人,朝他颔首,正待要作揖。
陈凯之温润如玉的样子,慢条斯理地道:“这里的东家,不知何在?”
赵能愣了一下,便道:“不知何事?”
陈凯之道:“鄙人陈凯之,特来请教。”
呼……
陈凯之!
这一次是见到了活人了。
赵能呆了很久,不由看了看左右,最终堆笑道:“陈子先生,里面请。”
这里不方便说话,赵能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