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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如今那唐子然在大沽以卫兵的名士练兵,本着对其的看重,自然也就对其练兵好奇起来,尤其是前阵子,他于营中选目的做法,更是让李鸿章诧异至极,按各营的说法,那不叫练兵,要折腾人。
靠着把人折腾的快没气选出几十精锐来,这般练兵又顶什么用?
旁人的说法倒也有理,不过这并不妨碍李鸿章对其的赏识,这兵是将胆,驻朝大臣身边若是没有两营兵,于朝鲜那地方说法也没什么底线,便是袁世凯,若是没有两营淮军作撑,又岂能行以“总督之实”。
而唐子然倒好,直接借着驻朝大臣卫队的名义练起了兵来,朝廷那边倒是默许了,毕竟他还掌着练驻朝新军的权责,至于李鸿章倒也想瞧瞧唐子浩,这个知洋的人儿能练出什么样的兵来。
“荃帅,还有前阵子一样,每天早晨五点,那些新兵就像赶猪似的被官长赶着,背上十块洋砖,沿着海边操跑,两眼一睁便要跑上十里地,听说那些新兵,每日睡前都要重打一双草鞋,非是如此,第二日便无鞋可穿!”
周馥于一旁恭道的同时,面上带着些许轻蔑,全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
“这唐子然练兵的本事尚不知道,可瞧着他这般折腾兵丁,没准早晚得整出兵乱来!大人还要早做准备!”
之所以会这般轻蔑,倒不是因为其它,而是因为瞧不上唐子然对其卫队的折腾,终日训练将兵丁折腾的精力全无,用大沽炮台那边的兵丁的话说,便是苦役也不过如此,长此以往不出乱子才怪。
“哦,知道了!”
李鸿章却只是不以为意随口应了声,一人有一人的说法,他曾专门询问被淘汰的营目、把总,那些人自然对唐子然的筛选法多有微词,若是兵丁像那般操练,便是不出乱子,也会被练死于营中。可与李鸿章看来,如此磨砺一番去粗取精之后,兵目体力自然远胜于未加磨砺者,战力自然非他人所能相比。
不过与淮军不同,唐子然对其卫队的洋操加以改进,不仅仅只是用官话号操,步行、跑步皆加以口令,长此以往,兵丁焉做不到令行禁止。所以在他看来,只要营中官佐能做到公允,乱子倒也不会生出来,毕竟每月三两五的厚饷在那。
“这乱子,我看到未必,玉山,现在,我倒是好奇,他用几十天的功夫能练出什么样的兵来,瞧这十几日,终日只是……嗯,军姿,这军姿于兵勇行军打仗又有何用?”
李鸿章说笑着,淮军虽重洋操,虽练步操,可讲究的是排枪队列,而唐子然却反其道而行之,讲究的却是军姿,反倒授其最简单的“行走”,这却是李鸿章有些瞧不上的地方。
“玉山,子然从军械局领的械弹还在炮台?”
在周馥大加赞同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李鸿章又问了一声,。
“可不是,那唐子然练兵未取枪械,械弹全都留于了炮台,全是一副,不走好路,便不操洋枪的作派,不过,倒是听人说,他于附近差人制了几百杆包洋铁的木枪,也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还差皮匠、铁匠做了护甲,难不成他唐子然不意用枪?”
听着周馥语间的嘲弄之意,李鸿章却是摇头长叹道。
“玉山,先由他闹腾吧!这唐子然啊……”
“阿嚏!”
不知是不是因为在海边受了寒的原因,趴在帐蓬里的唐浩然不禁打了个阿嚏,就着油灯,继续绘制着“刺枪术”的动作要领,偶尔的,他还会闭上眼睛回忆着过去于网上看过的“八一式版刺杀教范”中的三防一刺。
想比对卫队进行射击训练,现在唐浩然反倒更看重刺杀训练,原因到也简单,在步兵的“五大技能”也就是射击、投弹、刺杀、爆破和土木作业五项之中,真正练就军人魂魄的就是刺杀。
在后世但凡是稍爱好军事的男生,都知道在中**队之中,在某一个特色的时代里有那么一个口号:刺刀见红。
或许在某个特殊时期,国人如日军一般迷信刺刀,但是任何人都无法不法否认一点,刺枪术对于军人魂魄的淬炼,就如同唐浩然注重军姿的练习一般,之所以注重军姿的练习是因为军训的经验——“拔军姿”,是军人的第一课,正是通过军姿的淬炼,使得平民之气尽脱的同时,又能通过不断的重复口令,让士兵于潜意识中养成服从军令的习惯,正是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使其慢慢的做到令行禁止。
无论是军姿带来仪容行态上的变化以信令行禁止的习惯,亦或敢于刺刀见红的勇气恰都是这个时代,中**队所欠缺的。
在半个月前,唐浩然曾目睹过驻大沽炮台淮军一营的移防的一幕,看着那一营淮军列队行军,行军队列中的兵丁,无不是一脸严肃认真的表情。每个人都肩扛着一支洋枪——一色的八响毛瑟枪,腰佩牛皮携具。
按道理来说应该威武无比,可于唐浩然的眼中,却像是市民游街,由于没有统一姿势与标准,所以兵丁扛枪如同扛着把铁锹,除了随身的武器之外,他们还每人携带一把扇子。其携带方式可谓五花八门,有插在衣兜里的,有插在领口上的,还有的干脆用脑后的辫子缠起来。
至于所谓的洋操,不过只是随着口令列成排枪队,然后随口令开枪,甚至完全不瞄准,完全是一副散兵游勇的模样,总之,若按唐浩然对军队的理解,在这时候堪称“我大清”精锐之师,进而被满清视为“帝国擎柱”的以地方军之名而为“中央军”之实的淮军之中,完全没有一位算是合格的士兵,自然更不存在合格的军队。
也就是瞧着那支淮军部队移防的模样,唐浩然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甲午战争时,日军以人均8发步枪子弹的消耗,即击溃了满清陆军,甚至一次又一次凭着刺刀冲锋,即将清军打至崩溃,以至于缴获是其消耗上百倍。
正是有鉴于此,唐浩然才希望通过军姿与刺杀的训练,进而淬炼士兵的魂魄,通过灌输敢于“刺刀见红”的思想,树立军队的勇气,不过这刺枪术却非常麻烦,这会就连后世以拼刺见长的日军也习着法式刺枪术,至于鼎鼎大名的日式“刺枪术”要到甲午战争后,通过对战时的总结结合日本的旧枪术才会发展出“铳剑术”。
幸好读书时,因为爱好的关系,于网络上看过“八一版民兵刺杀、投弹、爆破、土工作业教范”,而现在凭着记忆竟然一一将其回忆了出来,至于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将其抄写成册,进而编写成《新建陆军步兵教范》。
“山地对刺……(一)上对下刺,预备用枪时,两脚距离工宽于肩,坡度大时,可成“八”字形,身体重心稍向后……”
回忆着教范中的内容,将其一一写在纸上,唐浩然又用铅笔画着简图,就这般用几个小时的时间,才凭着回忆将“刺杀教范”写出,又仔细检查了一番,这时帐蓬外却传来了刺耳的铜哨声,凄厉刺耳的哨声在午夜的海滨荒地响起的时候,教官的咆哮声亦跟着响了起来,
“快点,快点,别他娘的像是小脚娘们似的,快,快,”
在哨声与咆哮声中,唐浩然走出帐蓬,只看到上千名刚刚从睡梦中惊醒的新兵在教官们的督促下,冲出帐蓬于海滩上排出队列,瞧着眼前的这一幕,他的唇角不禁一扬,至少现在这些人有那么点兵味了。
“还有四十天!”
望着于海滩上列队奔跑的新兵,心下略感些许欣慰的唐浩然默默的念叨着,只剩下四十天了……
(近日因琐事缠身,每天恐怕只有一更了,还请大家多多体谅。)
第6章 将欲行(求推行)
大清早的,老梁头赶着牛和以往一样,往海边打苇草,他坐在牛车上,眯着眼睛,嘴里叼着烟袋,随着他的吞吐,那烟锅子里不时的冒出些烟雾来。
“要不着闲下来,给二子盖间小屋……”
就在心里想着的功夫。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一二三四”声,伴着海浪声跳进了老梁头的耳朵里,只震得他浑身上下为之一惊,然后马上立着脚寻找声音传来的方向,是海边下传来的,隔着苇草,倒是瞧不着人影,只能听着震耳的脚步声。
那似有万千人如万马奔腾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虽说老梁头活了近五十年,可却没瞧过这样的景,连忙停下牛过穿过苇草丛朝着海滩上看去,只看到远远的一阵队跑了过来,那些人跑的并不快,只是慢跑。
映入眼帘的是一队动作整齐划一的人,瞧着那气势更是精神头十足。不过穿的倒是不怎么样——一个个的只是穿着件对襟无袖短打和大裤衩,脚上穿的似乎是草鞋,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从他们喉咙间发出的声音,只让老梁头觉得的耳朵震的发痛。
不单是老梁头,便是大沽炮台上的淮军,现在也被那“操令”成天震的睡不踏实,瞧着那些人每日喝着操令,整齐划一的“齐步走、正步走”,一个个的脸色都变了!
不过只是短短几十日的功夫,当初瞧不上眼的一群人,这会却完全变了副模样,不单走路的时候昂首挺胸的,那精气神也全变了模样,瞧着甚至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那昂首阔步的模样,也太目中无人了吧!
这阵子,这大沽海滩上的几千亩荒地,搁附近百姓眼里似乎变成了热闹所在,初时只是一些孩童少年来这瞧热闹,可现在十里八乡里每日总有人在这地方看热闹,看得是驻朝大臣唐大人卫队的热闹。
不过人们顶多也就是隔着栅栏瞧着,没人敢进去,那木栏上可以写着“军中禁地,擅入者斩”的字校,甚至就连同里面的人,也不能出来,早阵子可没少有人私自出营,弯腰撑地挺着屁股被打军棍。
外人怎么看热闹,吴佩孚不知道,可在这营中却没有热闹可看,有的只是咬牙苦撑着。
“突刺——刺!”
瞧着官长的一声令,吴佩孚的嗓间立即迸发出一声怒吼。
“杀!”
伴着喝吼,吴佩孚右腿猛然蹬直,身体前探成斜直线,双手挺出是长五尺有余的木枪,那木枪虽是木枪,可却包着铁,足有八斤多重。
“喊杀的时候,就当杀父仇人在你跟前,明白吗?”
几乎是贴着一个兵丁的耳朵,宋在礼大声吼喊着,然后一把夺过木枪。
“杀……”
一声沉喝吼出的时候,宋在礼的神情狰狞着,双眼通红的就像是面前的空气便是他的杀父仇人一般。
在过去四十多天的训练中,他的心里只有一种念头,把自己遭的洋罪全都落数到这些人的身上,除去按着《教范》进行操练外,他还给分于他的一排兵开“小灶”,总之,瞧着这些人训练完之后累得像死狗一般,他的心情就会舒坦些,尽管自己也累,可累归累,那种“大仇得报”的感觉,着实让人舒坦。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知道,那位唐大人在那边瞧着,那《教范》全出自唐大人之手,若是能把这排兵练好了,入了唐大人的眼,没准还能晋上一级,和其它46个人一样,他也是铆足了劲头,好好的表现一番。
按着唐大人的那日的说法,这卫队是一标的编制,每标三营、每营三队,每队三排,每排三棚,大家现在都是排长,而这队官、管带,都要从中挑选,而挑选的标准很简单,以练兵成效为凭。
只要把这兵练好了,便能成队官、管带,甚至将来还能成为一标标统,这不就是自己想谋的出身吗?
心魂激荡间,宋在礼只想着把这些兵练好了,按照唐大人的说法这刺杀术可是兵胆、兵魂,若是不敢刺刀见红,这兵也就白练了。
“杀!像我这样,要发着狠、怀着恨,明白吗?吴班长,若是这家伙再狠不起来,就把你的班长给摘了……”
当吴佩孚于这边被排长训斥着的功夫,在不远处祖伯颜却端着洋枪据肩瞄准着,枪头用背包带吊着两块红砖,豆大的汗滴从他的额上滴着。
“奶奶的,胳膊撑不住了……”
祖伯颜的心里不过是刚一泄气,抵着枪托的肩窝便是一松,这边刚一松,枪身便微微一晃。
一直盯着一排人的李可林瞧见这一幕,嘴解一扬,便走了过去,手中小指粗的竹条直接抽在了祖伯颜的肩上。
“啪……啊!”
一声惨叫,祖伯颜的肩膀上便多出一条血印,李可林怒睁着双眼,盯着他吼道。
“端住枪,抵好了,枪都拿不稳,打什么枪!”
训斥着兵丁的时候,李可林的眼睛不禁朝着一旁校台上,这些天来唐大人每天都有几个钟头站在那,纹丝不动站着,瞧着是在那监督,可谁也不知道,这位唐大人会想出什么整人的招术?然后在晚上的时候,把大家伙喊去一一训示一番。
无论是练刺杀的叫出不叫收,亦或是枪口吊砖练瞄准、练端枪,总有这样、那样拾掇人的办法,而这些办法,一开始瞧起来似乎不怎么样,可练着练着,却发现这些法子无不是精妙至极。
以往在淮军中,刺刀基本上等待摆调,大家都是练排枪,不过这练排枪的时候,却碰着这样、那样问题,特别是兵丁在进行射击训练的时候,由于枪的后坐力太强,因此常常往后跌倒,有的还伤了肩膀,可搁这里,单就是一个端枪瞄准每日都需要练上几个时辰,如此一来,枪拿稳了自然也就不至于发生被枪撞倒或伤了肩膀的事情。
就像昨日打靶子,不过是第二次射击训练,便做到了发发都打到了靶上,而不至脱靶,若是这般操练下去,没准就直能练出一支精兵来。
不过今天这唐大人去那了?似乎从一大清早出了营,就一直没来营中。
大沽那边的临时军营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似乎还在耳边回响着,不过作为驻朝大臣的唐浩然,并不能每日都呆在军营中,随着启程的时间日益临近,诸多事情都需要最后敲定,比如说,那边要同招商局敲定运兵的事宜,还要同海军那边商定船只会和的事宜。虽说这些事情都由幕员们操办着,可最后还是得唐浩然拍板。
这不刚把从运兵船的事情定下来,唐浩然便乘着马车往通衢胡同赶了过来,唐浩然这边刚进春华泰棉布庄,那边布庄的掌柜与伙计便连跪着叩头起来。
“小的见过唐大人!”
“都免了,怎么样,军装制齐了吗?”
一进布庄,唐浩然便道出了自己的来意。
之所以来这,是督促进军装的,离启程的日子可没几天了,军装瞧着是不起眼,可唐浩然却知道军装于军人、于一个团体特殊的意义,亦正因如此,他才会花费几千大洋,于春华泰棉布庄定制了近四千套军装,之所以选择这座布庄,是因为这里有上百台缝纫机,相较于其它布庄,这里生产的号衣一直采用西式缝纫,较之手缝极为坚实。
“制齐了,就说往营里发那!”
佟掌柜的鞠着腰,连忙示意伙计拿出一件样衣,茶碣色的军衣便呈在了唐浩然的面前,瞧那军装,唐浩然顿时生出一种熟悉感,这军衣的型制类似65式军装的款式。
“大人,这是照着您绘的式样,全洋式针脚,小的觉得便是洋人的军衣,都没大人您定的威风!”
佟掌柜恭维的时候,唐浩然略点下头,取过了布制军帽特意摸了一个帽檐,这军帽完全参照抗战时的布军帽,之所以选择这种帽型,是因其实用,帽子周围有一层护布,平时折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