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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在中国的事件,他们无不乐观的认为。如果统监府能够起兵的话,与浙江省的义军起义形成响应,满清朝廷势必将会迅速崩溃,他们无不乐观的认为,届时如李鸿章、张之洞、刘坤一等清国地方大员,必定会倒向起义者。
可他们却忽视了一点——满清崩溃后,谁去主宰中国?
是统监府的唐浩然,亦或是李鸿章、张之洞、刘坤一等清国地方大员?而这个问题恰恰决定了未来中国的命运。
如果地方大员无法达成共识,那么势必会爆发新的内战,如中国历史上的任何一场起义一般。起义者之间通过数年以至十数年的激战,最终胜者为王。
可到那时中国的元气却因为战争耗尽了。不经十数年甚至几十年之功,完全不得恢复。而日本的未来却完全维系于中国之身,亦正因如此,与协会中人们主张相反的是,高桥是清反倒坚持“清国保全论”,认为统监府应该做出适当的让步。
“哎呀,考虑那么多干什么,你现在只是一名银行职员!”
突然高桥是清长叹了口气,年初如许多日本的知识分子一般逃至仁川后,他首先在东亚学校找到了份英语老师的工作,随后又进入了朝鲜银行仁川分行,现在他只是一个很普通的银行职员。
那种军国大事,又岂是他这么一个普通的银行职员,甚至还是一个即将失去国家的无国流亡者所关心的。
嘴上这般说道着,高桥是清便俯身于办公桌前,继续统计着一些汇总数字,而在统计过程中,高桥是清的眉头却突然一跳,他敏锐的注意到一个诡异的现象。
“银元硬币的流出量激增了!”
随着朝鲜银行银元券的逐步推行,已经完全为市场所接受,银行发行的银元券因其良好的信用,已经能够在山东沿海城市使用。而在朝鲜半岛尤其是像仁川这样的大城市中,银元硬币已经完全为银元券所取代,在这种情况下,银元硬币的兑换非常有限。
但这上面的数字却显示,在过去的五天中,仁川分行流出了超过一千五百万元的银元硬币,远超过过去一年的总合,而更令人好奇的是这些硬币,并不是正常兑换,而是银行内部的调动。
“怎么会这样,没有那家分行遭到挤兑啊?”
思索间,高桥是清注意到,这些硬币中有超过一千万元是调往上海、山东以及天津等地,还有五百万元则是调往平壤。
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银行调动如此多的现银,恐怕并非简单的调动,过去素来都是从清国调现银往朝鲜,而现在却是调往清国,调动如此多的现银恐怕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为了应对挤兑!
挤兑!
“要出大事了!”
从这些信号中,高桥是清立即意识到,这几天肯定要出大事,否则银行绝不会往清国调动巨额现银以应对可能发生的挤兑。
可会是什么大事呢?
如果所料不差的话,事件一定是由府中策划的,否则其绝不会主动调现银用于稳定国内分行。
盯着纸面上的数字,高桥是清整个人不禁陷入沉思之中,突然,他手中的铅笔猛的一下跌落至桌面,于唇边喃喃道。
“难道是……”
一定是了,除非是那种大事,否则银行又岂需要调动巨额现银应对挤兑?
“能够应对可能发生的挤兑吗?”
面对坐在面前的唐浩然问道他最为关心的事情,自朝鲜银行成立以来,其一直是府中最坚实的经济支柱,即便是在出售南非矿业公司的股票获得数千万英镑资金的情况下,银行于国内设立的分行以及证券交易所,依然在源源不断的向府中和公司提供巨额贷款。而证券交易所更是募集了数千万两的现银。
在府中策划这场战争之后。银行更是在第一时间筹备了超过五千万元的军费。再加上府中拿出的五千万特别经费,足够支持这场战役,或许在军力上府中远逊于满清,但是在战费上,府中却能够提供足够的战费。
银行有力的支持固然是府中所需要的,但唐浩然却深知不能杀鸡取卵,将来待到关东光复之后,需要银行的地方更多。到时候需要以朝鲜银行为基础建立中国的现代金融体系,正因如此,唐浩然才会关心银行能否应对挤兑。
信誉是银行生存的根本,在挤兑中如银行无法付出现银,将来纵是自己赢得了战争,却输掉了金融,那么对于府中而言无疑是灾难性的。
“这几天,除去调动超过三千万现银之外,另外又与汇丰、花旗等银行达成新的借款协议,根据这一协议。我们可以在必要时调动不少于四千万两的现银,这差不多是国内吸纳存款的70%。即便是发生大规模挤兑亦可以应付,唯一的顾虑来自朝廷是否会查封银行,于租界内的银行虽无这一顾虑,但于山东等地设立的分理处,却存在这一风险!”
作为银行的经理, 有着他自己的顾虑,如果仅只是挤兑,依靠充足的银元硬币储备以及用府中2400余万英镑外汇储备作为担保获得的外国银行提供的贷款,完全能够应对任何规模的挤兑,唯一的顾虑就是满清是否会查抄银行。
“这些分理处虽然规模不大,但因其远离通商口岸,现银只得存于处内,如其被查没,极有可能导致现金损失,而且分理处又承担着工人的工资结算一职,所以,到时候恐怕会对银行的声誉造成一定的影响。”
听取着 的顾虑,唐浩然思索片刻后反问道。
“有弥补的办法吗?”
“有!”
看着大人, 郑重其事的说道。
“一但发生查没,希望府在未来谈判时,将银行损失纳入谈判之中,如此,届时银行将向储户赔偿利息损失,通过利息损失的支付,挽回银行的信誉,”
换句话来说,满清想查没就查没吧,但是将来一定要连本带利的吐出来,然后银行再用高额的利息偿还储户,从而确保银行的信誉不失,这完全就是帝国主义的作法。
不过对此唐浩然自然没有反对,
“这样,你拟个报告到府中,一但开启谈判,银行方面可以直接提出损失,到时候府中会把这算入损失内,要求朝廷支付!”
如果满清不愿意支付呢?那就打下去,军队的枪杆子就是为了保卫国民的利益存在的,银行利益当然也是国民利益的一个组成,甚至于在另一方面,唐浩然还希望打赢之后,让满清出一笔军费,从而保证自己不至“亏本”,当然,也许这笔军费不比历史上甲午战争的赔款,但至少能弥补一些损失。
“还有,这次虽然是军事行动,但银行也要配合,毕竟朝鲜银行是相当于府中的中央银行,所以,而根据军事行动和战区管理的需要,银行必须要作好于战区成立分理处的准备, ,能不能稳定光复区的局势,可就看你的了,怎么样,有问题吗?”
有问题吗?在道出这个问题的同时,唐浩然却忍不住看了一下时间,现在,差不多开始了吧!
待与 就军费等诸多金融上的问题商讨一番,在其离开统监府后,唐浩然却是因为日益临近的时间,而显得有些筹措不安,这种不安与其说是担心,倒不如说是对未知事物的忧虑,毕竟,现在满清的那张皮还没有被撕碎,不经甲午、未有庚子,又岂有满清颜面扫地?没有晚清为偿外债不断加税,又岂有地方人心尽失?
而现在,用一个师,或者说两个半师去挑战正值所谓“同光中兴”盛时的满清的权威,何其之难?如若失败的话,自己能否保住朝鲜于不失?
就在诸如此类的念头与唐浩然心底浮现的时候,李光泽却悄无声息的走到他的身后,深鞠道。
“大人,电文已经拟好了!”
接过那电文,置身于府中长廊边的唐浩然只是扫视了一眼,虽说电文中依还挑动着“汉满之别”的字眼,可唐浩然的心底却不怎么满意。
“崇山,你可知,我等起兵,何人为阻?”
将草拟的电文还给李光泽,唐浩然盯着那平若镜面的园中小湖反问道。
“自是北洋,而非朝廷!”
确实,这正是起兵后面对的现实——阻力来自于北洋,而非朝廷。
“朝廷所持之八旗、绿营兵全不堪一击,唯地方防军尚可一战,而奉天、直隶、山东防军皆由北洋大臣所辖,自为我军之阻力!”
“其实,说白了,能阻挡咱们的,并非是满清朝廷,如若只是满清,靠着这两个半师,便可一击而溃,真正为我心腹之患者,是在地方,而非中枢!”
在道出真正的忧虑之处后,唐浩然的目光微微一敛。
“满清如欲阻挡咱们,必须调动各地可战之防军,方可阻以驻朝军,亦只有各地新募之防军,可为驻朝军之患……”
自咸丰乱起后,这地方团练才是“我大清”的“国防军”,至于“中央军”不过只是虚耗银饷罢了。
“大人,您的意思是?”
“反间……不……”
摇摇头,唐浩然还没有自大到所谓的“反间计”便能令朝廷不用地方,或者说施压于地方。
“应该说是离间,这天下八督皆为汉人,如今杭州首倡逐满,天下尽为八督所持,满清朝廷又焉能安心?所以,咱们得在这方面动一下文章!”
唐浩然口中的八督指的自然是关内的八大总督,这八大总督才是满清朝廷唯一的依持,如果自己能离间以八大总督为首的疆吏与满清朝廷间的信任,那至少可以保证一点——满清朝廷绝无力镇压自己的起兵,
“大人,这……这怕没有那么容易吧!”
离间一两个地方总督与朝廷间的信任,虽似不易但尚且可行,可若是让满清朝廷与八大总督互不信任,恐怕那就无异于痴人说梦了,毕竟那八位能身居总督之位,首先便是深得朝廷信任,至少曾经深得朝廷信任。
点点头,唐浩然的视线投向远处,似乎是想看穿这山河,一直看到国内一般。
“崇山,你可记得雍正那会的一件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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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旅顺口(上)
时近傍晚7时许,海上已经暮色苍茫。海面呈现出鱼鳞色;波光激埔。海风吹来;似有些许凉意。洋历5月的辽东一带入夜后依还带着些许春寒。在这平静的海面上,一艘挂满洋帆的数千吨大船正朝着旅顺驶去,虽说幕色苍茫,可在甲板上却能看到穿着水兵服的水兵在忙碌着,而舷侧放置的四门120毫米阿姆斯特朗速射炮,则提醒着人们这是一艘军舰。
与黄海至渤海湾一带时常出没的军舰不同,这艘军舰悬挂的并非是北洋舰队的三角龙旗,而是一面赤旗,赤旗下方带有四道蓝白相间条纹,这驻朝舰队的旗帜,而这艘所谓的军舰,其实不过只是一艘4860吨的钢壳洋式帆船,在被驻朝海军收购前,其不过是用于运输的商船,现在却是驻朝海军最大的一艘训练舰。
尽管风帆在现代海军中早已经开始被淘汰,但是风帆训练舰仍然能提供很多和普通训练不一样的锻炼,上舰的海军学校学员和水兵从最基础的爬桅杆开始,到最后参加全程的操纵训练,加上远洋航行,体验以人力和海洋搏斗的感觉,不仅可以使实习学员实践在学校学到的理论知识,同时通过风帆操纵训练能够锻炼和培养官兵的勇气、胆量和信心。
与往日出海时船上满载上千名水兵和学员不同,今天的“大洋号”训练舰上的水兵却只有百余人,那些水兵的神情显得有些紧张,他们偶尔会把视线投向远处的地平线。此时朦胧中已经能够看到旅顺港周围的山岭了。
“准确进港!”
舰桥上。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的秋山真之冲着身边学员吩咐道。作为海军学校教员的他同样是“大洋号”训练舰的舰长,在接受这个任务之后,他便义无反顾的投入到这个堪称“九死一生”的奇袭中。
“左转舵!”
随着帆船转向旅顺口,舰上的气氛顿时为之一紧,在训练舰距离旅顺口越来越近时,即将驶进湾口时,岸上方才传来询问的灯光,那是标准的国际通用灯亮信号。
“舰长。他们在询问我们的身份!”
“告诉他们我舰了驻朝舰队“大洋号”训练舰,于铁山一带触礁,请求紧急进港!”
这并不是“大洋号”训练舰第一次驶入旅顺口,实际上的自从去年大洋号开始正常海训之后,一直以北洋舰队为假想敌的秋山真之便借着北洋一体的名义,先后数次率“大洋号”驶入刘公岛、旅顺口以及青泥洼,几次往来后,自然对这里的一切极为熟悉。
果然旅顺口的灯塔兵在获得这一消息,不过片刻后立即给出了同意进港的灯光,毕竟这驻朝舰队也是大清国海军的一部分。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的兵都没有辫子,而且看起来更有精气神。
对于旅顺口的清军兵佐来说。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想到,“大洋号”上的官兵会是怀揣着夺城的心思来旅顺,只当他们和过去一样,临时靠港而已,若是外国的兵舰或许会引起他们的些许警惕,但问题是这“大洋号”也是大清国的兵舰。
在秋山真之按照计划的发出信号,获得许可后,指挥训练舰进港时,在拥挤的舱室内,穿着海军军服吴佩孚却又一次对身边三名连长重复着最后的命令。
“七连的任务是拿下老蛎嘴炮台,八连是黄金山炮台,九连是将军台炮台……”
夺取炮台,这关系到此次奇袭能否成功,而在旅顺口沿岸清军修筑了十座炮台中,这十座炮台上有大小口径火炮近两百门,非但如此,旅顺还是北洋舰队的军械库,拥有充足的弹药和军粮,足以在围攻下支撑两三年以上。
在作出以打促和的决策后,统监府便将攻占旅顺视为“确保行动的关键”,认为只要占领了旅顺,再配备一支舰队,渤海便成了锁口之囊。而所谓的舰队,实际上就是一艘赤诚号以及两艘训练舰,当然,现在海军却已经把眼睛盯上了正于旅顺船坞维护的“经远”号装甲巡洋舰。
而如何夺取拥有数千炮台兵、水师陆营保护的旅顺,则成为任务的重中之重,正面进攻?费时耗力,在一番讨论后,利用训练舰进港维护为理由,搭载陆军奇袭则成为最好的选择。而吴佩服所在的第一团则受命执行这一任务,与过去作战不同,这次参与进攻的只有全团十个连队的战斗部队,甚至绝大多数士兵只有短枪。
“夺取炮台后,立即于第一时间抢夺武器,我们在港口内部,只要行动够快,纵是他们反应过来了,我们也能控制其中最重要的八个炮台……”
半个小时后,在“水兵们”的等待中,伴着一阵撞击“大洋号”撞上旅顺口港内的浅滩,这是标准的应急措施,在其撞滩搁浅的同时,于水师营内的“经远号”管带林永升则从帮带陈荣那里知道了这个消息。
“哟,“大洋号”居然触礁了!”
听着这个消息的林永升,先是一愣,然后笑说道。
“这船上那么多新手,这触礁也是难免的,不过,也就是那帮东洋人,一出海就是一两个月,亏得是把新手当老兵用,这么着陈帮带,你亲自安排一下,让船上的学兵这几日暂时到水师营留宿。”
虽说朝鲜水师与北洋并非一体,可毕竟朝鲜统监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