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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的朝阳-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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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也不怪她,她在给那刚来桑先生倒茶时,唐浩然于梦中发出的惊喊声吓了她一跳,这才打碎了茶具。

    “什么?”

    迷茫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云儿,唐浩然便说道。

    “云儿,快起来吧,不就是把茶壶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着他便想从床上下来去扶起云儿,可身子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

    “少爷,我来扶您!”

    见少爷想要起身,云儿连忙过去搀扶。

    虽说被云儿这般扶着,能闻到其身上的幽幽体香,但唐浩然却没有了往日的心情,想到自己初来这个时空,便做了那么大的恶,心情再次沉重起来。

    “哎……”

    少爷的长叹,听在云儿的耳中,她的心头便是一痛,少爷这么好的人,怎么偏偏病了,想到那在院子里等了近一个时辰的桑先生,若非知道那桑先生是总督大人的亲信,怕她连门都不让其入,现在到好,少爷的身子病着,他还上门守着心,心间一恼便说道。

    “少爷,您的身子还这么弱,那家里的客人便让他们回了吧!”

    “客人?来的是谁?”

    听云儿说是督府里的桑先生,唐浩然便苦笑道。

    “这个客人回不了啊!”

    穿了件棉衣,走出屋,唐浩然便看到,桑治平背对着自己,却正坐在那棵石榴树下,只手拿书,似正在看着书。

    “这人倒是雅致,这天,也不觉得的冷!”

    不想冷还不打紧,这一想到冷,唐浩然便觉得这室外似乎更冷了。

    “桑先生,切莫见怪,家中佣人不懂规矩,竟然让您在室外……”

    走前一步,唐浩然连忙道起歉来,虽说初入张之洞幕府,但现在他却也知道这位桑治平的来历,这是张之洞督晋前往请出的布衣好友,虽说只挂着二公子东席的名议,可府内众人皆知,其对张之洞影响力极大,张之洞对其更是言听计众。

    正看着书的桑治平转过身来,和蔼地笑道:

    “是我让你家佣人不用通传的,我是北方人,武昌的冬天远不如北方,恰好趁此空闲读读书。”

    这是第一次,唐浩然看清桑治平的模样,一副典型的北方人相貌,身形瘦削穿着件洗的发白淡青棉袍,黝黑的脸膛隐带着些许书卷之气,留着副山羊花白须,面上皱纹尽显其老态,瞧着他的年龄似乎远大张之洞,难怪他会淡了入幕晋身的心思,单就是这年龄,怕于幕中也无所求了,虽说其年龄老迈,可那双眼睛却分外明亮宁静,充满着睿智的光芒。

    “子然,你我坐在这里可好?”

    桑治平放下手中的书,笑看着脸上已瘦了一圈的唐浩然。那笑容里满是和善、亲切。就凭这一脸的笑容,唐浩然便断定这人定是可信之人,坐在这?未来也太冷了吧。

    “既然桑先生有此雅性,在下岂不遵命。”

    唐浩然努力做出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几句简简单单的话,害得他字斟句酌地说了很久,甚至暗自后悔起上学时没好好学文言文了。

    “哈哈哈!”

    唐浩然的模样,反倒让桑治平大笑起来,

    “都说你唐子然大病不起,看你这模样,那里像是病了,……”

    “桑先生见笑,在下这病……”

    略微弯了弯腰,面色苍白的唐浩然长叹口气,忍不住抬头朝着天空望了一眼,那天空是铅色的,恰如同他此时的心情。

    “怕是治不得了……”

    说罢,唐浩然又是一声长叹,自己这病绝不是药石可治,听他这么说桑治平便收起笑容,正色看了唐浩然良久,轻轻地摇摇头,说道:

    “子然,你这病是心病,心病难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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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不简单(求推荐、求收藏)

    “是啊!心病难医!”

    唐浩然神情忧郁的应了句。

    心病难医,可不就是这个道理,自己为什么会病?若非那些人贪婪自己又岂会得此心病,若非知道晚清时从地方至中央的饮鸩止渴视烟税为国之重税,自己又岂会一病不起?

    “心病难医,但亦非不可治。”

    桑治平盯着唐浩然,神情平静的说道。

    “你这病,乃情志所致之心病也。若得良药,万愁尽释。”

    桑治平的话让唐浩然苦笑一下,看着他叹道。

    “这世间又有何良药可以医我之病?”

    “你所病者,无外禁烟一事!”

    不徐不急的吐出一句话,桑治平双眼逼视着唐浩然。

    “无外是恐众人皆为利所诱,施以禁烟,行以敛财,祸由此生吧!”

    从容平淡的点出唐浩然的病因,桑治平又反问道,

    “既是如此,那当初为何献出此策!”

    “这……”

    纵是心中有千般理由,但话到嘴边,唐浩然还是明白,那些理由太过牵强了,只是一时冲动吗?

    “在下一时魔障,现在每每想起,便是悔恨不已!”

    出言接住桑治平的话,唐浩然神情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瞧见他的这般神色,桑治平的眼角边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既是悔恨,那为何不加以悔改?”

    “如何悔改?上书请香帅不行禁烟?现在,现在还是我能阻得了的吗?”

    若是自己能够阻止,又岂会一病不起,甚至在唐浩然看来,不单幕府中人被白花花的银子迷了眼,甚至就连同张之洞自己恐怕都掉进了钱眼里,只待时机成熟时,便会推动此事,毕竟,他想要成就的那几件大事的**力太大了。

    不过现在香涛还有几分定力,而这几分定力靠的是深知此事的利弊,若是任用非人,这禁烟不单可能有名无实,且有可能会成为政敌加以攻击的把柄,所以才会让自己来唐浩然这,探探他的想法,而桑治平自己也想看看,唐浩然到底留了什么样的后手,见其一副心灰意冷状,当下便不愿意了。

    “既然明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桑治平接着又是一声冷嘲。

    “你只道口头一时之快,却全不顾事后之忧,做事如此欠妥,又岂能为人之幕!”

    “桑先生,非在下不顾事后之忧,而逞口舌之快!”

    被人这般一通冷嘲,虽明知他说的是实话,但唐浩然还是禁不住为自己辩解道。

    “在下所忧的是他人执掌禁烟,到时恐祸害无穷,若是……”

    “哦!”

    瞟了一眼唐浩然,桑治平继续冷嘲道。

    “你是不是想说,若是由你执掌此事,定可不失其本意,你唐子然何德何能,他人是为敛财,而到了你手中却是禁烟。”

    虽然嘴上这般说,桑治平的心底却长松了口气,这阵子他没少见那些幕友你一个条阵,他一个条阵的大言烟毒之害,更皆在唐浩然的“渐禁”中添补诸多,虽说每个条阵看似忧国忧民,可堪试行,但桑治平却知道,那些人为何递那些条阵,若其条阵为香涛采用,其必为禁烟总办,恰如条阵中所言,他们所图的不外只是银白之货罢了。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忧心如焚的瞧着张香涛每日于书房中反复打量那些条阵,熟知其脾气他心知香涛在心动,既无需顾虑朝廷反对,又可得禁烟之美名,且又可收禁烟之利,这种好事,试问谁会错过?

    只差最后临门一脚了,这临门的一脚可以是其它人踢,也可以是眼前的唐浩然去踢,若是换成其它人,桑治平不敢想象会把这禁烟操办成何种模样,但唐浩然的这一病,反倒让他看到其的心思,至少这人的心思与旁人不同。

    “我……”

    张张嘴,唐浩然却没有继续解释,见他无意解释,桑治平便问道。

    “那日,你提但凡有人未得许可证之民贩卖、提供洋土药烟及吸食器具者,皆属重犯,严加惩处,杀无赦,若是杀不得,又当如何处置……”

    那天的府上,唐浩然一声杀无赦只让众人无不是倒吸一口凉气,这番心狠,即便是当年广州禁烟的林则徐也是拍马难及。

    “二十年苦役,丢到煤矿、铁矿役使,到时候即便是不死,也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若有人私贩洋土药,又当如何处置?”

    “二十年苦役,洋土药一率没收,举报者免罪,并可得查没药款!”

    “如何禁包商夹售私土?”

    “撤销其专卖权,世代不得再涉此业,处苦役,专卖商交纳押金,三成充公,七成归举报者,如若举报者符合条件,亦可接承专卖权……”

    桑治平完全没有给唐浩然时间去思索,只是接连问道他所看到的禁烟之策漏洞,而唐浩然的回答既出乎他的意料,出乎意料的是唐浩然的手段,完全是诱之重利,却又在意料之中,对于禁烟,他果然早就成腹在胸。

    想到其它人参考盐商包商制定出的“专卖”,桑治平不禁哑然一笑,突然,他看着唐浩然说道。

    “子然,既然你早便成腹在胸,为何不上条阵于香帅,反倒敝帚自珍,反倒在这里徒自哀叹!”

    “啊!”

    惊讶的看着桑治平,唐浩然整个人不由一惊,他,这是什么意思?

    先前回答桑治平时,唐浩然完全是未经大脑考虑,只是一问一答,现在桑治平却让自己上条阵,难道说,是张之洞派他来试探自己?

    “桑先生,在下不过初入幕中,此等要职,岂是在下所能任?”

    “子然,你不要谦虚了!你那本《泰西策》,天下哪个不知?我听说,就连同天津的李大人等人对你也佩服得不得了,此事既然是由你提,自当由你负责。”

    话声稍顿,桑治平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双眼逼视着唐浩然说道。

    “再则,除你之外,欲谋此事之人,谁人想的是禁烟?”

    “这……”

    迟疑片刻,心知桑治平所说的是实话,唐浩然却又皱眉摇头道。

    “非我不愿办,而是不敢办!”

    “不敢办?”

    张之洞顿时被桑治平带来的这句话给弄晕了。

    “他唐子然有什么不敢的?在这湖广,有我支持,又有可不敢办?”

    “香涛兄,他怕的就是你!”

    桑治平这句横空出世般的话,给张之洞罩上满头雾水。

    “你这话怎么讲?子然他怕我,怕我什么?”

    若是现在唐浩然就在府内,没准张之洞会立马一把接过他,抓住他问他明白,他怕自己什么?自己都要委他以重差,这下倒好,不感知遇之恩不说,反倒怕起自己来了。

    “他怕的是香涛兄对他的知遇之恩!”

    桑治平笑了笑,然后看着张之洞说道:

    “子然说,这禁烟关乎中国百年之计,“行以专卖,施以渐进”是不得已而为之,专卖之利只为一时,而非一世,禁烟方才是其本意,而行专卖,需设大小专卖商数千家,到时候,若是香涛兄你指着某人说,让他做个专卖商,你说他是拒,还是应?于情,香涛兄对他有知遇之恩,而于公,他自然要秉公办事,不合格者,绝不能分以专卖权。”

    桑治平这么一说,张之洞顿时恍然大悟起来。

    “你是说,那小子是怕自己办事的时候,我张某于一旁指手划手是不是。”

    语气间张之洞却有些不快,唐浩然有才,确实有才,一本《泰西策》不单震惊了朝野,就连同洋人也震动了,甚至醇亲王还发来电报说,各国公使皆在他面前称赞唐浩然,意欲与其结识,而且还透露皇上也看了那本书,对其青睐有加,甚至就连同太后那边,亦觉得这人“有几分才干”,如果一切顺利,至多腊月,到时我保举的折子递上去,朝廷恩赏个正三品的顶戴是少不了他的。

    虽说其确实有才,但未免也有些持才傲物了吧,先前让他办船局,他要约法三章,不准自己和官府插手船局之事,现在让他去主持禁烟,结果也是如此。

    “难道,他又要与我约法三章不成?”

    “香涛,这禁烟一事,你为何心向子然,而非他人?”

    虽看到张之洞面上隐带不满,桑治平晃了晃头,并未替唐浩然说话。

    “这……”

    沉吟片刻,张之洞长叹一口气。

    “禁烟之利,一年岂止数百万,其间油水之丰,绝非寻常人所能拒!”

    千里做官只为财,即便是身为清流领袖,曾与桑治平约法三章不为贪官,可这官越做越大,银子是不需要收了,但……自己又真是清官吗?

    “别说是香涛兄你,就连唐浩然他自己,都不觉得自己能抵拒得了。”

    “什么!”

    张之洞不禁一惊,看着桑治平急问道。

    “这是他说的!”

    “是他当着我的面亲口所说,所以,他才想要斩断自己的贪念,而他想斩断贪念,却又怕你令他斩不得!所以,他才会怕你!”

    双目微睁,张之洞先是有些不信,但在沉吟良久之后,看着桑治平却又长叹口气。

    “这唐子然,可真不简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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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欠东风(求推荐、求收藏)

    第19章

    冬日的太阳就要落山了,它的最后一缕残照仍留在人间,给灰暗的武昌城罩上一圈淡黄色的光晕。从北方刮过来的寒风一阵紧过一阵。它将沿途高大的树林吹得飒飒作响,又将道路上的黄土漫天掀起,灰尘裹着枯叶毫无目的地在空中飘飘荡荡。

    随着夕阳的余晖渐渐褪去,淡黄色的光晕慢慢地变为灰蒙蒙的暮霭,暮色慢慢的笼罩了这座城市。

    唐浩然靠在圈椅上,默默地注视窗外,已经病了月余的他,直到昨天下午才开始略觉好点,或许是身体虚弱的缘故,以至于不过只写了万余字的条阵,他便感觉有些疲惫。

    来到这个时空已经两个月了,初来时,身无分文,甚至连吃饭都成问题,而现在,不单衣食无忧,且即将出任“湖北禁烟委员”于湖北试行“烟土渐禁”,禁烟也好,敛财也罢,这个位置虽不见位高,但却是权重,且是一个最优的肥差。

    但想办好这件事并不容易,实施专卖并不仅仅只是湖广总督府发布一条《洋土药令》,规定只准许专卖局进口、制造**,严禁无特许证者销售或持有**,吸食**要经过特别许可,必须要经过严密的规划专卖制度,对**的制造、售卖、吸食等方面作出严格而细致的规定,从而形成严密的专卖体系。

    “必须要先建立监管体系!”

    在绞尽脑汁制定出专卖办法之,唐浩然决定自己来研究湖北的地图。

    在整个禁烟体系之中,无论是严密的专卖体系,亦或是监管体系,都是相辅相成的,两者缺一不可,而专卖体系可以在未来慢慢补充,不断发现其漏洞,但监管体系却不同,如果在创办时,既漏洞百出不断,那最终其只会演变成一个吸食民脂民膏的毒疮。

    “湖北省分为10府、1直隶厅及1直隶州,下辖1厅、6州、60县?”

    擎起桌上的煤油灯,唐浩然趴在书桌上查着地图。

    “每州每县都需要设立一个管理局……”

    盯着视面前的湖北地图,唐浩然的眉头锁着了一团,设立烟土管理局看似容易,可实际上,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既便是抛开其它种种困难不说,单就是最基本的两个问题都极难解决。

    “用人与制度。”

    一经成立既将是最大肥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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