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娘,要死我们一起死!”璃儿听到娘焦急的声音,再次掀开被褥想站起身来,被杨氏一把按将下去,将她重新裹得严严实实的,又拿了一件蓑衣盖在璃儿的被褥上。
“璃儿绝不能死!你要好好活着,为娘报仇!为小王爷报仇!记住了!就算发生天大的事,你也不能出声!”杨氏的额上已经冒出颗颗冷汗来,对死亡的恐惧和对璃儿的担心占据了她的整颗心,她扭头看着那团火光渐渐变成一支支的火把,火把下是官兵们冰冷的头盔,她心一横,渐渐平静下来。
“停下!再不停下放箭了!”叫喊声似已到了身后。突然“嗖嗖”两声箭响从杨氏耳旁破空掠过!只见马车差点被掀翻,原来是右首的马头和马肚已连续中箭。那马一个蹶趔!差点栽倒在路上!又被左首的马拉拽着勉强跑了几步,最终还是踉跄着倒了下来。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不到一刻即被十几个官兵团团围住,让杨氏惊诧不已的是为首的两人竟是鲁史将军和奉旨前来曹州鸠杀小王爷的王公公。
杨氏惊异地瞪大了眼睛,她的逃跑不是鲁将军安排的吗?怎么他反悔了?还是受王公公的胁迫?
原来下午时分,众奴仆已经将小王爷的灵堂布置停当,遵皇帝的御旨小王爷的灵柩将在明日按照王礼出殡,济阴王府里笼罩着一片愁云慘雾。
临近酉时,杨氏正帮着厨房里的厨娘们为府里来的贵宾王公公准备酒菜,她正端着酒盘往王公公的院子走去时,鲁史从她对面走了过来,杨氏本想避开,但已来不及了,只好微微行了一礼,招呼道:“鲁将军。”
鲁史走近杨氏身边,小心地看了一下四周,小声说道:“乳娘,请借一步说话。”说完带头朝后园走去。
莫非这鲁史明知自己处于悲痛之中,还想寻床第之欢?杨氏恼恨地想,但看他严肃的表情与往日大相径庭,又不像,这如何是好?杨氏犹犹豫豫地跟在鲁史身后走进了僻静的后园。
鲁史回身过来将园门关上,看着一脸疑惑的杨氏小声说道:“王公公还带来了皇上的一道密旨。”他顿了一下,好像在犹豫着究竟该不该告诉杨氏。
杨氏急忙问道:“鲁将军,烦请告诉奴家,密旨上说了什么?”
鲁史叹息一声说道:“明日小王爷出殡入土之时,尔等从长安带来的奴仆十余人全部活埋,以殉祭小王爷在天之灵。”
杨氏的双手颤抖着差点将酒盘打翻,“这……这消息是真?这……如何是好?”她知道那狗贼朱全忠一向都是斩草除根的作为,她也知道这消息一定是千真万确,但猛然听到,还是惊骇不已。
“乳娘莫慌,本将军自有安排,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我虽是露水夫妻,但鲁某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今夜子时你收拾停当,只管朝后门出去,自然有人接应,记住千万莫慌,凡事有鲁某替你撑腰。”
乳娘感激涕零,她想既然要走也要把璃儿一起带走,但她留了个心眼没有告诉鲁史。
当下鲁史笑道:“把那劳什子放在地上,待本将军再和乳娘亲近亲近。”
杨氏回过神来,勉强笑道:“王公公还候着呢。”
鲁史说道:“这一别怕是此后再也无缘再见了。”言语间显出无限的伤感来。
杨氏只好将酒盘置于地上,扑进鲁史怀里,任由他亲吻个遍,然后才匆匆地去了。
子夜时分,杨氏收拾好平时攒下的一点细碎金银细软及小王爷的那只宝贝金斗,携璃儿出了后门,后门的守卫见是乳娘,问都没问就放行了,想是那鲁史已经打点过了。借着稀微的月光一看,拐角的阴影中果真停着一辆马车。
马夫似已等候多时了,杨氏母女刚一坐上马车,马夫就打马扬鞭,飞快地朝城外飞驰而去!
“安圣君,出来吧,还要本公公前来搀扶您吗?”王公公阴阳怪气的嗓音里充满了讽刺意味。
杨氏强装镇静,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包裹,走出了马车,她想,万一王公公这狗贼对包裹里的金银感兴趣,特别是小王爷的那只金斗,可以吸引王公公的注意,钱财乃身外之物,说不定就会放自己一条生路,也不会连累到璃儿的生命安危。
若果真如此,真是对不住小王爷的嘱托了,唉,保命要紧。
杨氏看了鲁史一眼,见他绷着脸,没什么表情,她在心里说道,鲁将军,你放心,就算今日奴家死在王公公手里,也不会将你招认出来。
“安圣君,你可知罪?见了本公公也不下跪么?”王公公用马鞭指着杨氏,用他的阴阳嗓音厉声问道。
杨氏慌忙跪下,磕头行了一礼,仰起头来哀求道:“奴家请求二位大人放奴家一条生路,奴家实不该裹带小王爷的金银逃跑,小王爷的遗物本该呈献给皇上,奴家罪该万死!求求二位大人饶奴家一命,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二位大人……”
鲁史听说杨氏裹带了小王爷的金银出府,心道,怪不得王公公连夜查房,查到杨氏和璃儿失踪后,更是小题大做叫嚣着要立即追回,本来趁府里混乱之际,逃跑一两名奴婢,实属正常,难不成王公公知道杨氏裹带了小王爷的东西逃跑?不知是甚么宝贝金银?这倒引起了鲁史强烈的好奇心。
王公公叫一名官兵从杨氏手中将包裹夺了过来,他跳下马来,亲自打开包裹查验,看到那只金龙锦绣包时,他的眼里已经露出贪婪之色。他慢慢地解开锦绣包,露出一只金灿灿的金斗来!
在十几只火把的照耀下,这只金斗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辉!印在每个人的眼睛里都是贪婪之色,人性的弱点在金斗面前暴露无遗。
王公公小心翼翼地将金斗重新装进那只锦绣包,对杨氏说道:“这件宝贝本就该呈献给皇上,你安圣君竟然想私吞了,已经犯下了欺君之罪,再则么,”王公公的小眼珠一转,扫了一眼同样跪在地上马夫,“你一个有夫之妇,竟然和马夫深夜私奔,犯下了通奸之罪,这二罪相加则不可饶恕!”王公公的眼里已陡现杀机!
“公公饶命啊!公公!小人是奉鲁……”马夫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被人“嗖”的一箭射穿胸口,扑地而亡。
杨氏吓得全身颤抖起来,这一箭是谁人所射她还没看清楚,只听王公公阴恻恻地笑道:“鲁将军,你出手太快了吧,本公公还要问他的话呢,你这是在杀人灭口么?”
第四章:逃逃逃(四)
“公公不是说他二人犯下通奸之罪,不可饶恕么?在下只是替公公处决了这奸夫,何来杀人灭口之说?”鲁史见事已至此,只好狡辩道。
“鲁将军真是见风使舵之人啊,难得你一片赤诚之心,那就烦请鲁将军再射一箭,将这欺君犯上的淫妇处决了罢。”王公公阴狠的目光直视着鲁史,让鲁史顿时感觉浑身都有针芒在刺的感觉。
虽然杨氏被王公公安上了两条莫须有的罪名,但她也是和鲁史有过数度鱼水之欢的女人,对她的感情不说有多深厚,也不会绝情到将她杀害。
王公公是当今皇上面前的红人,得罪了他也就等于是得罪了皇上,他的命令不敢不从,鲁史顿时左右为难,他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安圣君既然交出了小王爷的金斗,那她的欺君之罪就可免了,至于通奸之罪嘛,奸夫已死,依在下看可以轻饶。”
“鲁将军说得轻巧,欺君之罪能不能免,那得皇上亲开金口,岂是我等能做得了主,既然鲁将军下不了手……”没等鲁史反应过来,王公公已一努嘴,示意旁边的一名带刀侍卫动手。
那名带刀侍卫一个飞跃只一瞬间即向杨氏扑去!杨氏嘴里发出恐怖的惨叫声:“鲁将军……”那个“救”字尚未喊出口,就被砍倒在血泊中。
这一声“鲁将军”藏在被褥里的璃儿听得真切,她刚才明明听到鲁史有向王公公求情放过娘亲的意思,难不成又不敢违抗王公公,将可怜的娘亲杀死了么?璃儿此刻只觉得肝肠寸断,泪水湿了被褥,嘴唇已经咬出血来。
反应过来的鲁史勃然大怒!这狗日的阉人!竟将自己疼爱过的女人砍死在自己眼前,这口恶气不出怎能罢休?他额上的青筋暴起,目露凶光,搭手一箭,狠狠地射向王公公头部!
王公公猝不及防!他侧头过来看了一眼鲁史,眼里露出疑惑之色,随即倒在了地上。他万万没想到,鲁史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将他这个皇帝面前的红人一箭射死!
这一下事情的变化太快,让十几名官兵突然懵了!就在大家惊疑不定之时,鲁史已迅猛出手,又“嗖”地一箭射中了那名砍死杨氏的带刀侍卫。王公公从都城开封带来的带刀侍卫一共四人,现在王公公死了,还死了一名带刀侍卫,王公公的人就只剩下三名,这边鲁史的手下一共十二人,若是以多胜少,鲁史定是稳操胜券,但是朝廷的带刀侍卫不是普通的官兵,他们个个武功高强,号称朝廷的鹰犬,他们的刀可不是吃素的。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双方一言不发,屏住呼吸,紧紧握住手中的朴刀,自觉地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鲁史心里明白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但是事已至此,只好豁出命去拼了,他知道如果不把这三名朝廷的鹰犬全部杀死在曹州,他的命也休矣,甚至会牵连九族。
但是硬拼只有死路一条,正所谓急中生智,鲁史的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他大喊一声:“杀!”指挥部下冲上去和三名带刀侍卫杀在了一起!但他却趁乱跳出圈子外,摸出了喂有剧毒的箭羽,拉弓寻找机会暗中下手!
“嗖!”地一声破响,一支毒箭射中了一名带刀侍卫的背心,那名带刀侍卫随即倒地毙命!
鲁史大喜,再次拉弓搭箭,他看见自己的部下此刻已被砍死砍伤了五六人,心里着急,一慌,毒箭虚发,没射中,他直叫可惜。
鲁史沉住气,告诉自己别乱了手脚,他再次拉弓搭箭,“嗖!”地一声向一名带刀侍卫射去!那名带刀侍卫正杀得起劲,冷不防大腿中箭,他仍然挥刀砍杀扑过来的三名官兵,哪知全身发麻,血液瞬间凝固,轰然倒下毙命!
此刻鲁史的部下又被砍死了三名,还剩下三名,但是有一名已被砍伤了手臂,血流不止。
剩下的那名带刀侍卫见鲁史卑鄙地用毒箭杀人,怒吼一声丢下进攻他的两名官兵,转向鲁史奔来!
鲁史慌忙打马逃窜!哪知那马慌不择路,一脚踩空,一下将鲁史摔下了马背!鲁史心道:吾命休也!他甚至已经感觉到了背心在瞬间已一片冰凉。
只听一声惨叫!鲁史慌忙翻身观看,月光下那名带刀侍卫臀部中了一刀,虽不致命,但已足以让鲁史有了进攻的时机。
鲁史开弓一箭射去!这一箭因距离太近,用的力气太大,箭羽竟然没入了那名带刀侍卫的身体,只剩下一点羽毛在胸口处,血顺着羽毛“噗”地喷射而出!
此时鲁史才感觉到后怕,王公公死了,朝廷的四只鹰犬也被自己弄死了,不出几日皇上一旦得到消息,自己的全家老小及亲戚奴仆都将被皇上赐死,只有隐姓埋名逃往他国了。
但是目前还有一件事没解决,就是小王爷的葬礼,他想待天明时,将小王爷的灵柩出殡后,再作打算。
鲁史从杨氏的包裹里拿出几块金银赏给剩下的三名部下,那名救了他一命的部下额外得到了一只玉镯。鲁史打开那只锦绣包,望着那只金斗呆呆地出了会神,他想起济阴王府本是氏叔琮龙虎统军大人的府邸,氏大人当年奉朱全忠的密令将先皇昭宗弑害于大内,对朱全忠顺利登上皇帝宝座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后被朱全忠奉为有功之臣,但就是这样一位有功之臣也被扣一顶“不理军政”的帽子,御赐氏大人自尽。这样的皇帝我鲁某人还会继续愚忠于你么?
“小王爷,得罪了,你的这只金斗鲁某替你保管了,你泉下有知,定要保佑鲁某全家老小性命周全啊!”鲁史对着金斗磕了一个头后,方才将金斗装进锦绣包,小心地装进包裹里收好。
鲁史吩咐一名部下回济阴王府去多叫一些人来,将尸体就地掩埋了,唯有杨氏的尸体抬回济阴王府,装殓进棺,和小王爷一同安葬。
一切弄好临走之际,鲁史吩咐一名部下将那辆马车点火烧了,那名部下将火把扔在马车上,见马车点着火后,一行人才打马飞奔离去!
璃儿一直闷在被褥里,忍受着悲痛,忍受着外面的一切喊杀声,惨叫声,马蹄声,奔跑声,挖地掘土声,终于声音停了,但是一股浓烈的烟味呛得她想咳得要命,又担心外面的人还没走完,所以一直强行憋住,但只一忽儿功夫,身周的温度瞬间高了很多,不好!马车哔哔啵啵地燃了起来!
璃儿掀开被褥一看,自己已困在了熊熊的大火中央!出于求生的本能,她慌忙用被褥包住自己的头脸,不顾一切地滚下了马车!
第五章:命运多舛(一)
还好!除了胳膊和膝盖处有一些轻微的擦伤外,身体并无大碍,身上的衣服也都完好无损,璃儿望着腾腾燃烧的火焰,禁不住泪流满面。
娘啊!璃儿的命怎地如此苦啊?从此后在这世上孤苦伶仃,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小王爷啊!你若疼惜璃儿,就让璃儿随你一起去罢!璃儿一边哭一边想,越想越觉得跟随娘亲和小王爷一起去,才是最好的解脱。
她想重新跳进火海里去,又担心自己的花容月貌被烧得狰狞恐怖,待去了阴间见到小王爷时,小王爷会感到害怕,甚至嫌恶她的容貌,移情别恋。去找一棵大树吊死罢,又担心吊死时,舌头会露出很长,传说吊死鬼舌头一直很长,小王爷还是会因此不欢喜。去跳河淹死罢,在河水里浸泡久了,整个身子都会肿胀变形……唉,想死都这么难啊!
思来想去,没了主意,她突然想起娘的话来:“若是璃儿的肚里有了小王爷的骨血,则是老天爷开眼了,万幸之事。”
她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心道:“难不成夫妻之间只一夜恩爱也会有孩儿么?若真有了和小王爷的孩儿,那该是天大的幸事啊!怪不得娘亲一直嘱咐璃儿千万不能死。
想到这里,璃儿顿时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和信心,为了这未曾蒙面的孩儿,为了他日能为娘和小王爷报仇,璃儿必须活下去。目前照娘的吩咐去长安找爹罢,不知道爹现在过得可好?自从爹爹跟随军队出征后,璃儿已经十年没见爹的面了。
她把被褥折叠好,在路边扯了几根青藤将被褥捆扎起来,背在背上,辨明长安的方向,茫然朝前走去。
璃儿走一路,乞讨一路,一见到有院落她就鼓起勇气前去讨水喝,讨要食物,累了就在地上坐一会,夜里困了,就打开被褥睡一阵,就这样走走停停,十多天后来到一个集镇上。
这是一个破破烂烂的小集镇,集镇上只有十几户人家,在路边有几个生意人摆着一些斗笠蓑衣,夜壶,在叫卖,唯一的一个卖胭脂花红锦线的货郎将货物背在身上,一边走一边喊:“大娘子,小娘子嘞,这边看嘞这边瞧,胭脂水粉嘞花红锦线!花红锦线嘞胭脂水粉!”
此时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破败的集镇上也有几株桃花梨花开得正艳,若是涂上胭脂水粉,穿着漂亮的衣裙去踏青该是一件多美的事啊!璃儿低头看了看自己又脏又旧的衣裙,恋恋不舍地望了又望那货郎背着的胭脂水粉,转身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