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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一万余金军精锐铁浮屠,从方阵间的通道而过,不是被弓弩射杀,便是被手雷炸死,更有许多骑兵愤怒的冲到阵前,却被盾墙阻拦,跟着被长矛活活钉死。也有骑兵想要跃马跳入空心方阵之内,可惜他们身上的铠甲和马匹身上的马甲太重,不论如何冲刺,胯下战马都难以越过盾墙与那三丈长矛组成的刺猬墙。
短短半个时辰之内,一万余金军骑兵便被这鱼鳞排布的空心方阵群吞噬得一干二净,方阵内掷弹兵蜂拥而出,他们手持重斧、重刀而上,将阵外通道内倒下未死的金军骑兵一一斩杀干净,就连受伤的金军也都补刀,真是一个俘虏也没留下。
而后号角吹响,宋军开始变阵,方阵聚拢后,让出两翼通道,宋军后阵早已经摩拳擦掌的龙骑兵与骠骑兵飞驰而出,直扑向后面金军的轻骑兵与步军而去。
宗翰目光呆滞的望着对面宋军阵内的惨剧,他束手无策,当见得宋军骑兵呼啸而来时,他也只能拔出长刀喝道:“诸军死战!”他知道后面的金人轻骑兵与步军是无论如何也挡不住对面的宋军重甲龙骑兵的,山东路的龙骑兵与金人的铁浮屠是不相上下的重甲骑兵啊。
很快金军的轻骑兵被重甲骑兵击溃,他们身上的鳞甲很容易被龙骑兵的重斧、重刀砍开,也很容易被龙骑兵的马上手弩射穿,而他们手中的轻弓快刀却难以杀透龙骑兵的双层重甲。金军轻骑兵很快溃败下来,四散奔逃,很快宋军的骠骑兵便追赶了上去。
宋军骠骑兵一般的也是鳞甲穿戴,马匹没有护甲,但他们罩了一层防箭的棉甲,防箭的能耐比金军骑兵要好,是以两支轻骑兵上演了一场逃亡与追杀中的猎杀好戏,可惜金人的牛角弓也很难穿透棉甲与鳞甲,一场战斗变成了一场宋军骑兵猎杀金人骑兵的戏码。
骠骑兵追杀金人骑兵而去,重甲骑兵没有停留,他们胯下战马依旧飞驰,带着巨大的冲能,直扑金军步军方阵。金人排布的是这个时代常用的步军拒马叠阵,一般的也是前排盾阵,中间长枪、后排弓弩手,呈一字排开。
这种阵型对骑兵来说,也不是难以攻破,只因它成一字型排布,是以聪明的骑军指挥官只会集中兵力冲击三到五处,只要牺牲前面十余名骑兵,定能冲开一个口子,而后骑兵从冲破的口子蜂拥而入,敌军的阵势立刻被破。
适才金军铁浮屠冲击宋军空心方阵时,前锋军的金军大将也不是没想过这一招,但宋军排布的方阵是个群落的鱼鳞阵,每个小空心方阵只不过是千人,就算能突破一个方阵,也不能破其大军阵,更何况金军骑兵在准备集结兵力冲击一处的时候,宋军的掷弹兵必定会用手雷朝金军骑兵最密集的地方投掷,将密集的金军骑兵炸散开来,于是金军骑兵没有能够组织起有效的冲击阵型来,只能是三五骑孤零零的去冲击方阵盾墙,结果自然也是被分散击杀,就算偶然被冲破一两个口子,但没有后续跟进的骑兵,这些口子也很快被方阵中其他宋军士兵补上,也就能继续保持方阵的完整。
但现下金军的步军叠阵却没有这么幸运,他们没有手雷,也没有训练过如何排列空心方阵,他们只会排布拒马叠阵,为了保证两翼的安全,他们只能将阵型排成弧形,尽量避免骑兵迂回,但排布弧形阵线,就意味着阵型会很薄弱,因为越靠弧度的圆心,能够站下的人数越少。
于是龙骑兵集中冲击金军叠阵几处薄弱之处,当先的龙骑兵不顾自己安危,顶着敌人的长矛直冲过去,很快连人带马死在长枪之下,后面跟进的骑兵随即跟上,此时长矛已经难以回收,宋军骑兵便用重斧挥砍盾墙。如此反复冲击,好几处冲击点上,在死伤十余名龙骑兵之后,终于冲开了金军的阵势,金军步兵还没来得及补上缺口,后续蜂拥而上的骑兵便趁势而进,将缺口扩大。
宋军龙骑兵从缺口挥舞大斧而过,将两侧的金军砍杀,然后直冲后阵。随着步军叠阵出现缺口,而且越来越大,叠阵内其他阵势完好的金军步兵开始动摇起来,随着越来越多的龙骑兵涌入,整个叠阵便开始崩溃了。
随后宋军后阵的步军掩杀而上,跟在龙骑兵后面开始杀戮金军。见得如此,宗翰知道败局已定,或许自己的命运也定下了,但他不会像懦夫一样自刎,他要像金国勇士一样,能死于敌人刀剑之下,才是一个勇士最好的归宿。于是宗翰拔出长刀,领着最后的数百名护卫也加入了战团。
第进一章阵斩仇敌亲雪恨 全军缟素誓复仇
阵后三娘见得金军败势已成,又见金军那里完颜宗翰帅旗舞动,显是宗翰也亲自加入战团,登时想起当年盗玉玺时,宗翰亲手射杀陈丽卿之仇,胸中顿时怒火中烧。当下三娘掣出日月双刀来,也不与左右护卫的琼英等将领打声招呼,便娇叱一声,一催胯下玉照夜狮子马,那马匹便咴律律长嘶一声,一人一马便疾驰出阵。
中军阵上诸将见得三娘单骑出马,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麾下孙安、唐斌、文仲容、乔道清、琼英等将皆是各举兵刃,打马而上,紧紧追着三娘一同冲突而上,身后中军各部军马也都一起动作,便是全军突击而上。
却说阵仗之内,宋军步兵在骑兵梳理过一道之后,便在鲁智深,武松,杨雄,石秀,鲍旭,项充,李衮七员步军大将率领下,随后掩进,冲杀金军阵列,金军不支已经开始溃败。便在这时,宗翰领数百亲卫马军冲杀上来,武松见了宗翰旗号,想起他与三娘血海深仇,心头便想道:“师妹深恨此人,不可教他突围而去!”
想到这里,武松大喝一声,便领项充、李兖两将并三百藤牌手杀将过去,与宗翰所部绞杀在一起。武松三将麾下藤牌兵,以藤牌护身,用趟地刀法滚将过去,砍杀宗翰所部金军骑兵马腿,斩马刀所过之处,金军骑兵纷纷坠地。
宗翰见得立时大喝道:“策马踏死他们!”话音才落,便见武松两口戒刀抢将过来,宗翰见状催马一跃,居然从武松头上飞跃而过,武松侧头一闪,方才避过那马腿后踢。随后宗翰冲开步兵,折往他去,武松见了顿足不已。
宗翰那里冲过宋军步兵阵线后,回头一看,身后跟着的却只有一十八骑了,心头顿时一凉,左右护卫一十八骑赶上皆道:“副帅,此地不可久留,当绕道西进,追赶大帅兵马去。”说罢便护着宗翰折而向南。
才堪堪奔出数十步,只见迎面冲来一员女将,但见:金钗插凤映乌云,铠甲青花光满华。踏宝镫鞋翘尖红,提双刀手舒嫩玉。柳眉横竖凤目寒,玉体轻盈绣袍红。锦马怒杀气冲天,正是寻仇扈三娘。
那一十八骑见得单骑来了员宋军女将,嗬嗬呼喝一声,一十八骑当先便上前阻拦。却见三娘打马急冲,毫不留步,与那一十八骑交汇而过之时,手中双刀寒光连闪,那一十八骑居然都不是敌手,被三娘一刀一个皆斩于马下,那双刀快如闪电,只一瞬之间,打马而过,背后一十八骑好似葫芦落地,一个个皆坠马而亡。
宗翰眼光一沉,心头暗叫不好,这女将武艺高超,双刀快似闪电,自己绝非敌手,正待打马逃遁,却不想那女将马快,瞬息间便已经到了面前。
刀光闪过的一瞬间,宗翰看清了那女将面貌,登时想起当年在辽帝御营之内,似乎见过这女将。此念一闪而过,下意识想要举起兵刃抵挡时,已然晚了一步,快刀飞喉而过,宗翰顿时觉得全身一清,再看时只见自己没有头颅的躯体正倒向地面,随后宗翰便被无尽的黑暗吞噬了。
宗翰至死也没想到,杀他的便是山东路藩镇女藩主扈三娘,至死也没明白为何三娘一定要杀他。
三娘一刀斩飞宗翰头颅,随后一勒缰绳,狮子马转踢折返,三娘轻舒猿臂,便将宗翰落下的人头提在手中。见得仇人终于授首,三娘悲从中来,忍不住含着热泪喃喃向东面而道:“丽卿,你看到了么?我终于替你报了仇了。”
宗翰这大仇人面貌,三娘便是化成灰也认得,万军之中,三娘只认他一个,是以单骑奔袭而来,果然一举斩杀仇敌。三娘如此迅捷,也不和宗翰答话,只因她仇深似海,也没有什么与宗翰好说的,更不喜欢要杀人前还嗦一段废话,是以走马而过,下刀绝不容情。
杀了宗翰之后,三娘地上捡了根长枪,将宗翰首级绑在长枪之上,将长枪绑在马鞍立枪之处,随后打马四处游走,口中大声喝道:“金将完颜宗翰首级在此!”
阵内还在顽抗的金军见得果然是枪头挑了宗翰首级,顿时魂飞魄散,最后一点勇气也没了,便漫山遍野四散奔逃,宋军随后追杀,便是赶尽杀绝,毫不容情。
最终这一仗,歼灭完颜宗翰所部三万七千余名金军,尽然未曾教金军走脱一个。有数百金军最后都是扔了兵刃,跪地求饶,因此才捉得数百金军俘虏。
随后卢俊义所部赶上,两军会师后,三军将士皆是欢呼雀跃,声震四野。便在阵前,卢俊义与三娘相见了,两军将校都是欢欣鼓舞。随后合兵一处,留下数千将士打扫战场,三娘与卢俊义等将领便先回中牟。
到了中牟外大营内坐定,武松、鲁智深来报,直说捉得数百金军俘虏。三娘顿时大怒喝道:“军令便是不留俘虏!不必再报!”
卢俊义闻言吃了一惊道:“且慢师妹,自古杀俘不祥,还请三思!”三娘道:“师哥方才赶到,不知那些猪狗不如的金人做了什么!”当下自有三娘麾下左路军将佐义愤填膺的将金人杀了数千无辜女子之事说了。
听完之后,卢俊义并麾下将领也都是义愤填膺,麾下将佐皆言俘虏该杀。卢俊义愤怒之后,却冷静了下来,缓缓说道:“师妹且慢,这些金军俘虏是该死,但眼前还有要事未完。”
三娘也冷静了下来,她杀了宗翰之后,怒火消了大半,沉吟片刻后道:“师兄的意思是,还要从这些俘虏手上探问二帝并其他赵宋宗室下落?”
卢俊义道:“正是,自昨天与金人鏖战以来,也擒得一些俘虏,但都不知二帝并宗室下落。如今我军大胜金人,当报奏捷文书,自当该有二帝、赵宋宗室下落才是。”
三娘明白卢俊义的意思,她领军击败金军之后,二帝的下落无论如何要给朝廷和天下一个交代的,当下颔首道:“好,此事便交给师兄去办理。”卢俊义领命后,便领邹渊,邹润,蔡福,蔡庆四将离去。
随后三娘在帐内听了诸将所述战况,命人将诸将战功都一一记录了,随后安排董平、张清领一万骠骑军紧跟宗望大军身后查探行踪,喝命诸军抓紧时间休息,留下李云、石勇二将领三千军马守中牟,其余军马只等休息之后,便要追赶宗望大军。
一个时辰之后,卢俊义领四将回来,手持一份绢帛血书,一进帐便悲愤道:“那数百金人俘虏都已经招供,二帝并千余赵宋宗室在大战前夜,已经被金人杀害,并且放火烧尸,如今二帝并赵宋宗室皆尸骨无存!有数百金人招供血状在此,都一一画押认罪了!”
帐内诸将皆是大惊失色,三娘花容失色惊问道:“是何人下令?!”卢俊义道:“那数百俘虏已经招认,便是金人主帅完颜宗望下令!供状上都已经书明,也用契丹文字附注了。”
三娘微微颔首后,愤然而起,拔出鸱吻刀喝道:“金人杀我汉人二帝、宗室,害我无辜汉女性命,在我汉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等誓要金人血债血偿!”说罢一刀便挥断了桌案。
帐内诸将皆是血气上涌,义愤填膺,都振臂高喊道:“血债血偿!打到金国报仇雪恨!”很快消息传开,三军将士皆是怒不可遏,也高呼血债血偿,宋军战意更是浓烈凌厉。
随后三娘命人将供状并奏捷文书都一并送回东昏县,又亲笔书了一份《讨胡雪恨》的檄文,檄文中列举了金人种种暴行,将杀害二帝、宗室、妇孺的恶事都说了,最后便是号召宋军各部对金人展开反击,誓要杀入金国,报仇雪恨云云。
都书写好了,三娘命卢俊义亲自奉了奏表、血状、檄文,代她回一趟东昏县,教卢俊义回去后禀明新君赵并众朝臣,而后便将檄文传檄天下,更是将二帝驾崩的消息传遍天下。
卢俊义领命后,临走前与三娘低声道:“那数百金人俘虏,我已经命蔡福蔡庆坑杀了,师妹今后不必再留金人俘虏!”
三娘缓缓颔首道:“师兄行事,小妹放心。”当下话别,卢俊义自领护卫回东昏县去了。
随后三娘命各军寻得白布,三军皆缟素出战,表示对二帝、宗室并死难百姓的哀思。各军缟素之后,已成哀兵之势,杀意肃烈,战意汹汹。三娘一声令下之后,山东宋军分两路追击宗望而去。
却说卢俊义领护卫轻骑回东昏县,半天功夫,策马疾驰两百余里,很快便回到了东昏县。便在半路上,卢俊义等也都缟素在身,进了东昏县后,便发出了二帝驾崩的消息。消息传开,城内外皆是痛哭流涕。
卢俊义到了行宫之内见了新君女帝,将三娘奏表、金人俘虏供状、雪恨檄文都送上,将消息一一都细细说了。听得一夜之间,二帝、宗室并自己生母、姐妹俱都薨逝,登时惊怒交集之下,昏晕了过去。
第进二章治丧抚国稳朝局 劝慰正心明大势
新君女帝闻得噩耗,当场昏晕过去,左右急忙救起,卢俊义急命安道全前来诊治。安道全看后道是急火攻心,急命顾大嫂替新君女帝舒气理正,又开舒肝郁气的汤药服用,良久之后,女帝方才悠悠醒转过来。
醒来之后,女帝只顾垂泣,方寸大乱,也没什么主意,卢俊义躬身奏道:“陛下节哀,唯今之计,当召集东昏城中诸位重臣,商议二帝丧仪大事,还有要将金人暴行传檄天下,而后号召天下兵马反击金人,替二帝并死难宗室、军民百姓报仇才是。”
泣道:“我已经乱了心神,卢元帅你可自召集诸位大臣商议吧。”卢俊义也不推辞,看她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遭逢如此巨变,还要她强撑理事,也是太为难她了,当下也不推辞,恭恭敬敬一礼道:“臣遵旨。”
领了旨意之后,卢俊义便在东昏县元帅府中,召集宋室诸臣,数内便有自金营救回的宿元景、黄裳等一干忠臣,也有东昏县左近地方官吏。
诸臣都到齐后,卢俊义便先将昨天战况一一说了,最后说道:“此战之后,捉得数百金人俘虏,为了查访二帝并宗室下落,便审问了,最后那些俘虏都言,二帝并宗室男丁都已经被完颜宗望杀害,死后焚尸,已然尸骨无存。”
乍闻噩耗,诸臣也是一起愣住了,卢俊义将俘虏供状,以及后来根据供状所述,卢俊义派人去金人北营关押焚尸之地查勘的格文,都一一列出。随后卢俊义悲愤道:“金人残暴,竟然为断我赵宋后嗣,不惜杀戮宋室男丁,供状、勘验格文都在此。后来又查问那些俘虏得知,便是金人怕走漏消息,因此下令封锁二帝遇害消息。”
说到这里,诸臣传看了血状供词,又看了现场勘验,确实挖出许多焦尸来,一干宋室忠臣都是哭拜于地,黄裳、宿元景等重臣更是急火攻心,晕过去几个,卢俊义急忙传命医官诊治,方才救醒。
宿元景被救醒后,捶胸顿足悲愤哭骂道:“金人辱我太甚,欺我太甚!”黄裳则是救醒后,呆呆发愣。卢俊义宽慰了许久,诸臣心绪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