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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武夫-第3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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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进和王兆靖一起踏上回程,跟他们一起的还有耿满仓,这情形看在外人眼中,更觉得这是进爷要亲自动手,只不过耿满仓和耿家人未免太没心没肺了,余致远则是留在了清江浦,他的船行和码头生意都要和周学智这边商议。

    “小的在山东那边也有关系,如今寻常亡命不敢对进爷下手,甚至还会走漏风声,小的索性去和闻香教里的人打交道,小的经营米麦走运河水路,漕运上和教门的关系密切,就这么挂上的教门里的人没心没肺,只知道神佛,不知道敬畏,也只有他们才会和进爷动手这次找到那边,没想到真给派来了些强手,他们倒是不贪财好色,可就是急着要害进爷,让小的快些安排”

    在到隅头镇之前,赵进和耿满仓同行,怎么谋划刺杀,自然要解说明白,耿满仓想到去找闻香教的人,他这等大粮商在运河沿线都有关系,很容易就在山东和闻香教挂上了线,本来想是两手准备,在山东请来亡命盗匪,闻香教那边则是另一条路,没想到闻香教给他的支持会这么大,派来了几名好手,还安排传经的香头在这边掩护,如果在动手之前被发现,就当是传教的闻香教徒,赵进也不会下杀手,但如果发现不了,即便那些好手失败,山东闻香教在这里也有了落脚的地点,可以源源不绝的派人过来。

    这是个很不错的安排,奈何先派来的这几个人性子太急,据说兄弟朋友都死在徐州城下,和赵进是不共戴天之仇,因为他们的催促,耿满仓也只能让人提前发动,清江大市的各个店铺商家,客人在店里走动是寻常事,可谁会进入后院和仓库里,如果在那里做什么被人发现,整个事情都可能会暴露,耿满仓也是个狠人,索性安排放火烧自家的店铺,然后一层层把消息报上去,等赵进来到的时候,再放一场大火,让局面乱起来,趁乱行事。

    虽说这耿满仓是个心狠手辣之辈,可此时也乖觉老实的很,这耿满仓身边全是内卫队和赵字营的眼线,这些人得到的吩咐很简单,耿满仓稍有异动,立刻处死,然后清江浦的那些耿家人也不会有好下场,这些事都明明白白的和耿满仓交待清楚,他自己知道如何权衡。

    说得是刺杀经过,可赵进和王兆靖却对这个并不在意,他们要说的是另外一件事:“现在还是动不得那闻香教,想想真是恶心,总不能大张旗鼓的打过去,那就和造反没什么区别,可若是用江湖势力和他们斗,在山东那边根本斗不过,咱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防,但闻香教实在民间传教,他随便找到一家村民百姓烧香拜弥勒,吸引周围的百姓过来,只要不传出去,我们根本不可能知道,再加上现在地方上和我们很多心思不一样,就算有闻香教过来,他们都未必会声张,这样就等于在咱们眼皮底下埋了祸害”

    “以前说过的保甲连坐的法子现在就要做起来了,让他们彼此担责,一人有罪,十家连坐,看看谁还心存侥幸”

    “我知道动这个心思是触犯官府的禁忌,可不这么做,清江大市这样的乱子就会时不时的出现,我们这边规矩虽然森严,可万一有个疏漏,那就祸事了”

    “我现在还有个保正的身份,做这个保甲连坐的事情也算合情合理,官府里那么多的关系,必要的时候,可以多钻钻这个空子”

    “保甲连坐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要借此把咱们手底下的地盘摸清楚,有多少户,每一户里青壮有多少,都要彻底清楚,现在这些都在土豪士绅手里,我们真要做什么,很不方便”

    赵进不停的说,王兆靖不停的记录,因为说得太多,每到一地暂时休息,王兆靖下马之后先摊开纸笔,飞速记录,第一天路走完,王兆靖已经知道赵进要做什么了。

    “大哥,这闻香教的事情只是个由头吧,这保甲连坐的事情早晚要做,可现在做会不会太早,咱们赵字营力量足够,还犯不上这时候统括民力。”王兆靖看得很明白,保甲连坐这法子自汉时就有,大明自然也在实行,可根本有名无实,但赵字营具有把这件事推行下去的能力。

    这保甲连坐的法子只要推行下去,意义不光是赵字营掌控的地方变成水泼不进的铜墙铁壁,还能将地方彻底控制起来,每一户每一个人都在掌控之中,就和现在控制赵字营的家丁团一样。

    可这件事官府做不到,士绅豪强又不愿意别人去做,但这又是王朝统治的根本,赵字营这边只要插手,就等于是剥掉了原来那层伪装,要光明正大的做某些事了,这些事这些关节,甚至连赵进和兄弟们之间都不说破,如今要明明白白做了,王兆靖忍不住要提醒一声。

    “你以为把这个法子推行下去很容易吗?不光要布置下去,还要抽查复核,你觉得徐州小,可我们手里根本没有做这些事的人,要把我们控制的商家管事和账房,衙门里的吏目,甚至江湖中人都要调动起来,这就要花多少时间,最早也得秋天,可在那个时候,辽饷已经开始收取了,你觉得在那时候,谁还会顾得上我们。”赵进已经想得很周全。

    王兆靖听了这话,一时间也是无言,脸上的表情不知是惨笑还是苦笑,最后说道:“这辽饷一征,只怕祸害还胜过辽镇大败”

    这次去往清江浦其实收获丰厚,不提余致远主动要求结盟带来的利益,以及让大家对南京暗桩更加放心,其实这遭遇刺杀也是得大于失,凭空吞了这耿满仓的家产,然后收这位豪商为己所用,可回程路上,赵进和王兆靖都没什么轻松。

    过境邳州的时候,赵进和耿满仓这边分开,耿满仓去往隅头镇,在那里他要新起一家店面,在初期孙家商行和云山行会帮他搭起架子,但其他事全要耿满仓自己忙碌,甚至连本钱也要耿家来出,到时候让他写信回清江浦,安排家人准备,收益却和他没什么关系。

    “你小心坐着,犯错就死,连累家人,自己掂量清楚,不要昏头。”临分别的时候,赵进提醒了几句。

    这一路上下来,后面的消息不断传过来,对这位耿满仓也有了更充分的了解,这位就是个赌徒,他在耿家虽然是近支,却不太受待见,因为耿家耕读传家,讲究的是读书取功名,做生意的就不怎么被待见,何况耿满仓这一支还败落了一阵,结果耿满仓一个人撑起了家门,他借着万历年灾荒频频,粮价波动巨大的机会,在米市上连续做了几次好似赌博的生意,这等买卖,风险大,可赚得也多,就这么积攒了偌大身家。

    等豪富了之后,耿满仓给自己捐了个监生的功名,然后又把银子花出去,资助了一名贫苦族人考中举人,在某位同族升任侍郎的关键时节送上重金,然后暗地里救助了一名宫内大珰的亲戚,这类事林林总总做了不少,在他身家膨胀起来的时候,位置也牢固起来。

    就这么一直赌到现在,直到在赵进这边碰得头破血流。

    “我这边正是缺人时候,看你胆大,又看你有生发的本事,好好做下去,赵进从不亏待做事的人,你放心就是。”除了提醒之外,既然要用人,也要给出盼头来。

    “小的明白,这次细想,外面看着小的好像亏了,实际上却是大赚,再过几年十几年的,别人都得捶胸顿足后悔。”临走的时候,耿满仓倒是混不吝的嬉笑。

    听到这话,赵进自己忍不住笑了,悠然反问说道:“连我身边的人都没这么看好,你怎么就这么大把握,就不怕几年十几年之后,全家上了法场,到时候痛哭流涕后悔都来不及吗?”

    “既然看准了就得试试,小的这么多年,如果会后悔害怕,早就留在太平府当个船东了,哪有今日的身家地位。”说这个的时候,耿满仓脸色肃然了些。

    赵进点点头,他倒也没有把耿满仓的话当真,刀架在脖颈上,总要说几句奉承话,耿满仓这些话看似心声,或许是很高明的奉承。

    “好做!”

    简单交代了一句,赵进向西而去。

    “这次大哥倒是心软了,以往遇到这样的事情,怎么会留他活口。”王兆靖终于忍不住问。

    “能投奔我们的,能在我们手底下做事的,也只有这等博徒。”赵进答非所问,过了一会,又补充了句:“现在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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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0章 吏为我用

    快要进入徐州境内的时候,和送信的信使碰上,京师那边又有新的信笺来到

    五月十五,延绥镇游击袁大有率边兵一千二百人援助辽东,到达京师昌平的时候,已经溃逃近八百人,剩下的人也没必要继续赶往辽东了,这四百人去了之后也没有什么用处,还要沿途提供粮饷,兵部无奈下令,让袁大有带兵回返。

    五月二十,大同游击焦垣率大同边兵八百援助辽东,行军途中炸营,兵丁逃散殆尽,连这位大同游击焦垣也私自逃跑,至今不知所踪。

    “都说边军糜烂,可时人心里还有一丝幻想,觉得九边之地,兵马长期和鞑虏厮杀交战,自然磨砺出精锐之师,可却没人想过,自设立边镇以来,大明胜过几次,这两支边军人数虽然不多,无碍大局,可人心却会因为这个真正慌了”王兆靖这般解说,赵进也是如此想。

    辽镇大败,调集的都是辽东的新老兵马,最多再加上一点蓟镇的部队,在朝廷和天下人心中还有些侥幸,辽镇糜烂不堪,还有其他八处边军可以依靠,现在草原上各部都没什么进取的心思,正好可以抽调出兵马援救辽地,不过没有人想到,蒙古各部虽然糜烂,可大明边军也没有开拓一亩的疆土,还是躲在边墙后面,而且日久天长没有战斗,只怕连辽镇边军都不如,这两次溃逃就是把大家的这些幻想打消了很多很多。

    自从建州女真金军开始侵袭大明,大明丧师失地,朝廷有人在推卸责任,有人借机攻讦政敌,还有人想在里面捞取好处,可也有人殚精竭虑,想要尽忠职守,在一次次大败的打击下来,兵部尚书薛三才精疲力尽,死在了任上,但兵部的那些郎官却都说这位老尚书运气好,因为他来得及看见杨镐那十余万大军的惨败,真要是看到了,只怕九泉之下都不能瞑目。

    继任的兵部尚书黄嘉善所面对的问题和前任一样,一是不知何处调集兵马,二是不知道何处筹集军费,征辽饷虽然已经开始,但距离秋赋开始还有几个月,远水救不了近渴,建州女真的大军可不会等大明的军费齐备了后在开始打。

    “请将各省直的绝军变产银、缺官柴马银、拖欠太常寺马价银,全部解给兵部支用。各省直的税契银、布政司吏纳班银、河南省的河工节省银、兑军买米节约银,以及各王府、宗藩、勋臣、土司的议助银、内外各官捐俸银,皆以一半解给兵部,以为抚恤、买马之费”

    “今由兵部暂借太仆寺银、南京兵部银、南京户部银、南京工部银各十万,及早购买马匹,以济边事急需。应造盔甲器械,由工部视情动支各项银两,从速建造,务必做到兵到即给,以便训练”

    新任兵部尚书黄嘉善提出的这几条可以说是搜山检海,把大明所有可能存余的银两全都集中起来,集中起来作为军费,装备、抚恤和军马、军粮,样样都需要银子,这奏折上去之后,对大部分奏疏都置之不理的万历皇帝难得准许,命令实行。

    “各处衙门怎么会剩下什么银子来,有一文钱都会花个干净,有亏空才是常态,这黄嘉善的奏疏或者是为了应付上意,或者就是纸上谈兵,根本没有一点用处。”王友山信上简短点评几句,王兆靖明白得很。

    听到这个,赵进只是笑一笑说道:“肯定就是为了应付,能做到尚书这个位置,就算没有做过,也该见过。”

    这次的信笺依旧很多,王友山在信上特意提到了即将主持辽东防务的熊廷弼,王友山这等清流人物一贯是自傲自矜,没几个瞧得起的人,不过对熊廷弼却颇多称赞,王友山和其他清流不同的是,他看到听到的更真实一些,比如说这次之所以对熊廷弼评价这么高,是因为兵部张清海以及其他几位老军务都这么说,都说熊廷弼是当今难得的军务大才,通晓地理,熟悉边事,有他去那边,辽东的局面就可以安稳许多了。

    在信上还特意提到了熊廷弼的几项策略,他既然要去主持辽镇军务,也必须对天子和朝廷阐明自己的做法“辽东为京师肩背,河东为辽阳腹心,开原系河东根本,欲保辽东则开原必不可不收复。请令从速调兵遣将,备好粮草,修造器械,及时供应,并请便宜行事”没什么洋洋洒洒的夸张大言,都是很实在平和的策论。

    王兆靖读完关于熊廷弼的书信之后,倒是觉得轻松了些,只是对赵进说道:“不知这熊大人能把辽东经营成什么样子。”

    “辽东大势已去了,难。”赵进回答的很简短。

    听到他这句话,王兆靖也是无话可说。

    到徐州的时候,已经是六月十二,这次赵振堂没有呆在徐州城内,而是带着何翠花和其他家人去了萧县,毕竟这萧县守备不能总不在营中,赵进特意去了一次萧县,赵振堂在萧县这边过得也很自在,徐州州城和萧县县城距离很近,赵振堂做捕快的时候就和萧县这边打过不少交道,熟人不少,来到这边自然有人来往,军务上又不用他操心太多,活得当然舒服。

    赵进来到,一家人短暂相聚,为了怕父母操心,清江浦遇刺的事情就没有提起,时间很紧,相聚也就是聊一个时辰,吃一顿饭,临走之前,赵振堂叫住赵进叮嘱说道:“这次回来,让牛金宝去他娘那边看看,让牛金宝自己去,让他自己回来。”

    “平时不让我念叨,你自己倒是操心不少。”对赵振堂的叮嘱,母亲何翠花忍不住埋怨几句。

    赵进笑着答应,告辞之后直接让牛金宝先去徐州那边探亲,自己去自己回来,牛金宝对这个也没有推辞,谢过之后上马赶过去。

    问清了缘由之后,王兆靖也忍不住感叹了句“姜还是老的辣”,牛金宝的娘亲在徐州肯定过着不错的日子,牛金宝过去看到之后,自然会对赵进这边感恩,而自己回来这事也是个测试,牛金宝以前在江湖上打混,自由自在惯了,跟在赵进身边辛苦且受拘束,未必能够坚持,让他自由来去,若是能自己回来,说明会有恒心坚持下去,若是回不来,这样没有定性的贴身护卫,不要也罢。

    回到家里之后,不满周岁的女儿一时间认不出自己的父亲,被赵进抱过去的时候居然伸出手拍打,还撕扯赵进的脸,结果撕扯几下,倒是认出人来了,然后拍着小手大小,以往一直对赵进忙碌颇为支持的徐珍珍这次却埋怨了几句“总这么在外面跑,孩子都不认识爹了”,赵进听到这话,难得的有了几分内疚惭愧。

    不过内疚惭愧是一回事,忙碌是另一回事,在家里歇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把在徐州的兄弟们叫到了一起,把路上所说统括民力、保甲连坐的法子,拿出来和大家商议,当日在路上,王兆靖对这件事极为慎重,还提出了几个隐患,可其他的伙伴们却没觉得如何,吉香、董冰峰的意思都很简单,大哥要怎么做,我们跟着做就是了,而陈昇想的稍多些:“徐州虽然不大,可也是一州四县的地方,你说这个法子是精细活计,咱们赵字营舞刀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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