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的样子着实让人心疼,但我无法做更多,只能在心底默默说抱歉。
薛傲之死是个意外,而且他是自寻死路。如果他没有在酒中下药,企图取我性命,就不会发生简娜开枪杀人的那一幕。
坐在这个位置,看不到工人们干活的现场,但却能听到他们的吆喝声。
“我必须赶紧进入工作状态,等一会儿还要操作扫描仪探测那白玉床。之前,我们总共对它进行了四十五轮扫描,结果大同小异,都没有发现其中藏着什么。希望这一次能够有不同的结果,更希望,我能亲手帮你救醒唐小姐。”简娜颤声说。
“那好,你闭上眼睛躺一会儿。”我说。
简娜听话地侧躺在长椅上,枕着自己的左臂,睫毛翕动了几下,无声地闭上了眼睛。
我把外套脱下来,盖在她的身上,然后席地而坐,支着头沉思。
按道理说,曲龄跟“杀楚”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她刚刚自美国飞过来,而“杀楚”计划一直是在齐眉、燕歌行等人的暗中操作下进行。这两拨人毫无联系,也没有任何当面接触的机会。
她为什么会在酒杯下给我留了“杀楚”两个字?她想给我什么警示?难道“杀楚”跟“镜室”有关吗?或者说,“镜室”也是“杀楚”的一部分?
再次细思,如果“杀楚”针对的是楚楚和血胆蛊婆,她们就应该到过这里或是正在这里。
抛开所有疑问不谈,我和简娜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联手杀了薛傲,除掉了埋藏在“镜室”里的一颗*。当然,目前大家都不知道薛傲的师父是谁,一旦对方闻讯出山,大概也不是件容易对付的事。
我虽然疲倦,却不敢再大意昏睡,因为那实在是一件极度危险的事。
现在我不敢相信任何人,即使是鬼菩萨、简娜和曲龄,我也不敢全然相信。江湖就是这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鬼知道什么时候朋友就变成了死对头?
我还想到,既然“杀楚”计划仍在悄悄进行,那么楚楚做好应战准备了吗?她与血胆蛊婆在一起,战斗力并不强大,蛊术在城市中又不能肆意施展……如此说来,她处于相对的弱势,需要有人相助。
不知何时,我的脚边出现了一只红头蚂蚁,绕着我的双脚急急忙忙地奔走着,最后沿着我的鞋跟和裤脚上行,灵巧地爬到了我的膝盖上。
我太累了,连伸出手指弹走它的力气都不愿浪费。
那蚂蚁也真是奇怪,在我膝盖上停了片刻,忽然直立起来,最前面的两只脚爪在空中快速挥舞着。
不知为什么,这一幕看起来极为熟悉。
“鬼脸雕蝉?”我心中一动,立刻记起了刚刚接触血胆蛊婆时发生的怪事。
血胆蛊婆善于驱使各种爬虫,既然能够豢养那腹部刻着一张鬼脸的蝉,焉知这行为诡异的蚂蚁不是她派遣来的?
同时,我也迅速想到,“镜室”内的安全防护、卫生条件都是最严格的,不可能任由蚂蚁爬来爬去。
我伸出右手,平摊在膝盖上。那蚂蚁灵巧地一跃,便攀上了我的食指指尖,极快地到达了我的掌心。
“你是楚楚派来的吗?”我苦笑着自言自语。
那蚂蚁的身长只有半厘米左右,浑身漆黑,唯有小米粒大的头部是暗红色的,显得甚是独特。
它在我掌心里稍停,然后开始缓慢地横向爬行,只爬了一寸远就停下来。
我既然将它当成了楚楚派来传讯的通信兵,自然就向文字、书信方面考虑,猜到它是用身体写了一个“一”字或者横杠。
接下来,蚂蚁向后倒退,到达横杠的中心之后,先是向上爬了半寸,接着向下爬行。这一次,它的爬行轨迹与之前的横杠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十”字。
这是它爬出的第一个字,稍停,它又敏捷地爬出了一个“八”字。
“十八?”我低声自语。
这个数字能够代表很多意思,如果后面没有其它字词,就算世上最高明的天才也猜不透它要告诉我什么。
蚂蚁迅速地爬出了第三个字,那个字的笔画相当多,至少有五道横杠,而且左侧有一条长长的竖撇。
我用脚尖在地上比划了数次,而那蚂蚁则不断地重复爬行那个字,终于让我辨认出,那是一个“层”字。也就是说,蚂蚁带来的消息是“十八层”。
最接近的答案应该是“十八层楼”,而且我敏锐地意识到,楚楚和血胆蛊婆就在左近,否则也不会差遣蚂蚁来通知我。
我把右手抬高,凝视着伏在掌心一动不动的蚂蚁。
“十八层楼?就在这栋建筑物里?地下十八层,对吗?现在我们在地下七层,剩余的十一层在哪里?楚楚和血胆蛊婆就在那里,对吗?”
我问它,它却是给不了我任何答案,而且它的身体渐渐佝偻起来,最后萎缩成一团,竟然无声地死去了。
人类自诩是统治地球的高级动物,从未在意过一只昆虫、一只鸟兽的生死,所以任何种族的人都可以任意驱使它们。当我眼睁睁看着一只蚂蚁在自己掌心里为达成使命而累死的时候,心里最柔软的部分被突然刺痛。
蚂蚁被血胆蛊婆那样的苗疆炼蛊师训练为传讯帮手,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将讯息送达。在炼蛊师看来,这一刻蚂蚁的使命已经完成,死亡就是它最佳的消失方式。唯有死亡,才能永久地保守秘密,不至于被其它炼蛊师截获它之后破译秘密。
大国战争中有“死间、死谍、死士、敢死队”,而这只蚂蚁无疑也成了血胆蛊婆手下的“死谍”。
从这只蚂蚁身上,我真正看到了苗疆炼蛊师残忍的一面。
“谢谢你。”我合上双掌,向虚空中垂首致哀。
古代僧人有“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的戒条,而到了科技飞速发展的二十一世纪,人类早就忘记了自身之外的所有动物,目中只有争权夺利,心中只有自我膨胀。这种发展趋势真是可怕,当低端食物链被全部消灭之后,恐怕就要轮到人类之间的疯狂自残了。
基于这一点,我认识到苗疆炼蛊师豢养的蛊虫既有可怖、凶残的一面,也有无奈、被动、有去无回、向死而生的另一面。
我不清楚楚楚和血胆蛊婆现在的情况怎样,但大家在索菲特银座大酒店分开,又在这里重聚,至少还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那蚂蚁给了我希望,也给了我信心。
我摊开手掌,蚂蚁已经团成了一个米粒大的小球。
“再见了,下一轮回,不要再托生为蝼蚁了。”我把这小小的遗体放在墙角,为它留下了最美好的祈祷。
接下来,我不断地侧耳倾听大厅里的动静,希望鬼菩萨宣布的赏格能最大限度地激发工人们的干劲。
大概在三十分钟后,鬼菩萨急急地走出来,兴冲冲地向我挥手。
看他的表情,我就知道工程已经成功结束。
“小屋被分解为六块,床、桌、凳全都撤出,也都擦拭干净,没有任何损坏之处。接下来,我们就会使用三架扫描仪分别对室内物品进行三轮清查,并详细记录每一次的过程。”鬼菩萨向我介绍情况。
“没有找到那手电筒?”我心情有些沉重。
鬼菩萨点头:“对,暂时没有找到,不过我们可以先完成扫描工作,这也是非常重要的。”
简娜猛地坐起来,掀掉衣服起身。
鬼菩萨制止她:“简娜,我会安排另外一些人操控仪器,你继续休息。”
简娜摇头:“不,我必须亲手完成这件事,否则寝食难安。”
她站起身,双手在脸上用力搓了几次,再使劲甩甩头,大步走入大厅里去。
鬼菩萨本想立即跟过去,但被我叫住。
“会议室里发生了一件意外,薛傲在酒中下了药,迷倒了我和曲龄。他想杀我,理由很奇怪,因为他的师父预言过,我将来会夺走他在奇术领域的地位。所以,他为了这种‘莫须有’的理由,必须取我的性命。当然,他也有一些其它的附加理由,比如想独占‘神相水镜’的大秘密之类。总之,他要我死,一刻都等不了了。结果,简娜为救我,被逼开枪,射杀了薛傲。你看,这种情况该如何处理?”我压低了声音问。
鬼菩萨的脸色很平静,淡淡地回答:“我从监控中看到了,那真的是意外。那种情况下,就算我是简娜,也会开枪杀人。”
我接着追问:“当务之急,我希望能私下里解决这事,不要张扬扩大,方不方便?”
鬼菩萨点头:“放心吧,你和简娜离开会议室之后,我已经命人清理现场。”
我松了口气:“那就好,如果这事需要有人担责,请完全把简娜开脱出来,所有的事我顶着。”
枪声响过之后,我已经做了决定,无论是薛傲的师父或者“镜室”投资人追查此事,我都会一个人扛下来,绝不牵扯简娜。
她是个好女孩,不该为义举担责。
鬼菩萨在我肩上拍了拍:“小夏,在‘镜室’里,我还是有一定权力的。放心,我会滴水不漏地搞定此事——当然,大家现在是同乘一条船。薛傲死了,他师父执意追查的话,我们都会很麻烦,索性就清除一切痕迹,来个死无对证。”
我听薛傲几次提到过自己的师父,但他始终没报出师父的名号,这也是件很奇怪的事。
“薛傲的师父是什么人?”我问。
鬼菩萨皱眉:“姓赵,一个跺一跺脚连泰山都要颤三颤的大人物。那样的人,最好不见,见了就有麻烦。好了,薛傲的事到此为止,有人问起来,你什么都不知道,根本没见过他,明白吗?”
我点点头:“好,多谢了。”
鬼菩萨叹气:“帮你就是帮自己,恨只恨我还是太大意,把唐晚也牵连进来。她是‘神手’一派的未来希望,千万不能有事,千万不能有事……否则的话,我万死莫赎。”
第104章 山重水复,柳暗花明(2)
我们两个并肩走入大厅,看见工人们都已经离去,被分拆开来的斗室整齐地列为两排,平展展地铺在地上。
斗室原先所在的位置,被切割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大洞,露出青灰色的高标号水泥混凝土实体墙来。
由这些断壁的茬口看,“镜室”建造时执行了超高建筑标准,其墙体的厚度、硬度竟然远远超过战场上的混凝土地堡。
我没去管地上的板块,先走到那大洞近旁。
如果斗室内没有手电筒,则斗室外就更不可能有了,因为这些混凝土墙跟斗室没有任何关系,都是后期现场浇筑的。
“如此说来,手电筒并不存在——不,不是不存在,而是在斗室(舱室)的转移过程中遗失了!”我有些沮丧,刚刚出现的线索又被掐断了。
“今天能把这个舱室彻底分离开来,也算是满足了我多年来的一个心愿。”鬼菩萨跟过来,抚摸着混凝土断茬,深深地感叹,“有时候真的分不清,梦是真的,还是真的是梦。我每次到地下七层来,都会开门检查舱室,细细地审度那张古老的地图。其实,我早该意识到,以自己的天分,根本解不开舱室之谜。除了假手于外人,还有什么办法能搞定这件事呢?现在想来,我还是放不下自己的虚名和架子,以为在长江以北的地界上,‘鬼菩萨’这个名号还是响当当的,拥有一流的含金量……呵呵,名声都是虚的,业内的朋友相互吹捧、相互抬轿子,结果每个人都飘飘然起来了,以为老子天下无敌……潮水退下去之后,大家都能看到到底谁在裸泳了,虚名这东西,随便说说就算了,千万不能当真……我老了,世界上的不解之谜那么多,再费力破解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我早就该退隐江湖了,把机会和位置留给你们年轻人……”
我赞成他的话,每一个朝代都有不解之谜,几千年累积下来,随便写写就能凑成厚厚的一本《世界未解之谜》。
解谜是需要智慧、时间、精力、金钱成本的,即使是富可敌国的人物,要想驱使那些当世无匹的智者,也是极不容易的。可以说,以上四个条件很少能完全凑齐,于是“解谜”就成了一件可望而不可及的事。
鬼菩萨的前半生一定是无比精彩的,其智慧、能力都是上上之选,否则也不可能成为“镜室”的超级顾问。
他一定在这间斗室上费了极大的心思,所以屡屡受挫之后,才产生了退隐江湖的消极想法。
“有些谜是死结,谁都解不开。但我相信,眼前这个谜却是一个盘根错节的‘活结’,只要再多花一些心思,跟随第六感去走,就一定能解开。”我淡淡地一笑,替鬼菩萨打气。
“真的?何以见得?”鬼菩萨半信半疑。
“解谜是外力,而有些谜题是存在内部驱动力的,正如有位哲学家兼大作家所做的‘围城’比喻——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城内的人想冲出来。假如我们把这两股力量有机结合在一起,岂不很容易就洞穿谜面?”我继续解释。
鬼菩萨笑起来:“小夏,你果然如唐晚所说,看待任何问题都有自己的独特想法。很好,很好!”
他脸上沾着一层灰尘,而眉心上则留着一串灰色的污水印痕,不多不少,恰好七滴。那污痕是由眉心正中开始的,经过鼻梁,斜至左侧颧骨,自上而下,越来越小。
那不是一个好兆头,因为相术中有“污水泼面、血光自来”的**。
“你的身上弄脏了,应该赶紧去洗一洗,尤其是脸上,满满一层灰。”我不动声色地提醒。
鬼菩萨笑着摇头:“为了破解舱室的秘密,顾不得这些了。我老了,不像你们年轻人,不管到了什么场合,第一个注意的就是个人外表。看,扫描仪已经推过来了,咱们过去吧!”
他向左前方一指,简娜正推着一辆四轮仪器车过来,上面并排着三台白色的仪器。
我仍然坚持:“你先去洗脸,我们等你回来再开始工作。”
之前我注意到,洗手间是在大门之外的走廊尽头,与长椅所在的位置成一直线,中间隔着大概三十步的距离。如果鬼菩萨出去洗脸,至多五分钟就能回来。
“小夏,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还是有话跟简娜说,故意找个理由让我回避?”鬼菩萨皱着眉问。
当他的面部表情改变时,那七滴污痕也瞬间扭曲起来,上下串联,左歪右斜,如同一条被粗劣缝合的伤疤。
简娜推着车走近,听见鬼菩萨的话,立刻抬头看我。
我现在只希望鬼菩萨马上洗去脸上的污痕,将那不祥的预兆赶紧毁灭。
“是啊,我跟简娜的确有话要聊,你去洗脸吧,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我顺水推舟,拖着鬼菩萨的手臂,将他的身体转向大门。
鬼菩萨无奈地摇头:“好吧好吧好吧,你们年轻人事儿就是多。我先去洗脸,片刻就回来——”
他向门外走,急匆匆的,险些跟外面闯进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鬼菩萨双臂一振,将那人猛地斜推出去。
如果只是个普通人,只怕要在鬼菩萨一推之下跌个四脚朝天。那人的身手却极灵敏,瞬间以右脚跟为轴心,身子风车一般飞旋,连转了七八个圈,将鬼菩萨双臂上的力道巧妙地卸掉。
“哈哈,好,好!”鬼菩萨大笑,来不及跟那人道歉,直接踏出门去。
那人正是曲龄,不经意间露了这一手,让我也窥见了她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