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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转身就走,绝不多过问你任何事。济南虽然是个很美的旅游城市,但只要拿到资料,我不会在这里多停留一秒钟。”楚楚回答。
她这样说,无异于承认已经在京城里安插了高手,随时都能向燕歌行的家人动手。
“你唬我?你诈我?”燕歌行如同困兽一般,举在空中的手再也落不下去。
楚楚笑起来,从口袋里取出手机,按了一下之后,让燕歌行看屏幕。
隔得远,我不知道那屏幕上有什么,但燕歌行只看了一眼,立刻暴跳如雷,双手在空中挥舞,脸色也变得铁青一片。
“你的双胞胎千金很可爱,再过两个月就满五周岁。这个节骨眼上,你不想她们有任何意外吧?”楚楚清清楚楚地说。
“她用家人威胁燕歌行。”唐晚猜到了楚楚的用意。
以燕歌行的财力和地位,两个女孩一定上了很贵重的保险,但他并不在乎钱,而是希望倾毕生之力,让两个女儿能快乐成长。如果苗疆炼蛊师在两个女孩身上动手脚,有些蛊虫要潜伏七八年以上才慢慢表现出来。到那时,虫体不是入脑就是深入五脏六腑,一旦发作,根本来不及救治。
看起来,楚楚出手之前就调研过燕歌行的家庭关系,知道两个女孩非常优秀,是燕歌行的心头好,伤了她们就等于是在燕歌行心脏上狠狠插了两刀。所以,楚楚不动则已,一动就制住了燕歌行的要害。
“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燕歌行怒吼,不过已经是色厉内荏。
唐晚忽然叹息:“我本以为燕先生是个聪明人,现在看来,真的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旦这件事跟自己密切相关了,马上就失去了判断能力。以他的这种应变能力,似乎并不足以领导一个门派。难道说,京城五大家族徒有虚名?不不,也许是楚楚的出手太准确,一下子拿住了燕先生的七寸,所以他根本无法反抗。苗疆蛊术带给人的压力太大了,所以他一下子就乱了方寸。”
我能理解燕歌行这种“投鼠忌器”的心态,目前的状况下,谁也无法判断楚楚是不是在虚张声势。但是,燕歌行不敢试,更不敢赌,因为如果拿他的两个女儿做赌注的话,那他实在连上赌桌的勇气都没有了。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到了济南,就得完成目标。否则,不如不来。燕先生,苗疆的朋友远在南方寂寞久了,偶尔有心情到北方来走走看看,你总得给几分面子吧?”楚楚迎着燕歌行的怒吼,好脾气地微笑着。
她本来就长得漂亮,此刻又笑靥如花,不知道内情的人只以为她是一朵盛开的玫瑰,但谁又知道这其实是一蓬带刺的蒺藜。
“给怎么说,不给又怎么样?”燕歌行的吼声自动降了一个八度。
谁都看得出来,如今的谈判筹码都在楚楚手里,燕歌行实际已经一败涂地。
“你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如果不想在两个小女孩的童年里留下阴影,那就把资料交给我。”楚楚回答。
燕歌行颓然地后退,刚刚那种张牙舞爪的气势全都消失了。
“你先考虑一下,不必急着回答我,我会在索菲特银座大酒店里听消息。不过,所有的蛊虫都是没什么耐性的,因为每次带它们出来做事,都会连饿它们三天三夜。今明两天你最好能跟我一起解决这些事,否则就连我也无法预料饿到极点的蛊虫能做什么事。”楚楚抽身后撤,准备离去。
所有年轻人立刻围过来,将楚楚的退路死死封住。
“怎么办?还是作壁上观?”唐晚问。
我不希望在燕、楚两人的战斗中有小女孩受牵连,因为孩子是无罪的,她们不该为江湖斗争而承受伤害。
“你说,燕歌行会有什么重磅资料?他在殡仪馆里看的不过是一些文字记录,连哥舒水袖说给你听的那些话都不知道。他能提供给楚楚的,必定只是大家都知道的秘密。仅凭这些,又怎么能找到‘神相水镜’?”唐晚又问。
我仔细回想殡仪馆内发生的每一件事,燕歌行的确知之甚少,就算将全部资料给楚楚,也不会有太大损失。
当然,我们知道这一点,燕歌行也知道这一点。
“让她走。”燕歌行挥手,“闪开,让她走!”
年轻人服从命令,闪开一条道路。
楚楚拎着空篮子从人墙中间走出来,向我挥手,然后走向右侧的山路。
“跟着她。”燕歌行又下令,但这一次底气已经没之前那么足了。
虽然他如此下令,但我和唐晚都知道,燕歌行的人根本奈何不了楚楚,最终只能接受她提出的条件。
楚楚消失在山路上之后,燕歌行颓然坐下,胸膛起伏,沉默地直喘粗气。
“我去劝劝他。”我告诉唐晚。
待我走到燕歌行身边,他抬起头,表情十分沮丧:“她竟然用孩子来威胁我,在京城里,我雇了至少二十名保镖保护我妻子和两个女儿,就是怕敌人来这一手。孩子要上学、要游玩,我没法无缝保护她们,就算再增加十倍的人手,敌人也能得到下手机会。现在不是古代的冷兵器时代,只要筑个古堡、挖上护城河就能拒敌于千里之外。我无法抵抗苗疆蛊术的偷袭,于是只能妥协。杀楚,杀楚,谈何容易……”
他已经被彻底击中软肋,这一刻像被刺破了的气球,威风扫地,锐气全无。
“不会发生最坏的事,江湖人还是有江湖人的原则和规矩,绝对祸不及家人。”我只能这样劝解。
“不,我不能坐以待毙……我得打电话,加派十倍人手保护她们……”他摸出电话,马上拨了北京的号码。
电话一接通,他便急促地连声叫着:“通知保安,加派人手,防范一切陌生人接近别墅,尤其是不要让孩子们出门,减少一切社会活动。快,快去办!快去办!”
我忽然觉得燕歌行十分可怜,孩子是父母亲的最致命弱点,一旦敌人抓住这一点,就可以要挟他做任何事,予取予求,全都得逞。
“什么?”燕歌行突然大叫,连打了好几个寒颤。
我预感到一定有坏事发生,遂蹲下去,按住他的肩膀。
“把那些生了虫的东西全都丢掉,在屋里喷杀虫剂,沙发上、卧室里都喷,多喷几遍。别问为什么,就照我说的去做,快去做!”燕歌行说完,用力挂断电话,脸色惨白,如同白日撞鬼。
“已经有虫子进了我家,这都是楚小姐一早就安排下的。我现在没办法,只能按她吩咐去做,把所有跟‘神相水镜’有关的资料交给她。”燕歌行解释。
我无言地轻拍他的肩膀,根本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杀楚”计划已经搁浅,因为主导者燕歌行已经中途变卦。
“去,到我车里,把那个装资料的纸袋子拿来。”他挥手吩咐隔得最近的一个年轻人。
“把资料给她,相信就能换来孩子的平安吧。”我说。
在这个当口,我理解燕歌行的心情,也赞同他的任何决定。
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是有弱点的,一旦遭敌人钳制,必定会变得非常被动。
看到燕歌行如此,我也转头想到:“我有什么弱点?敌人抓到什么就能要挟我?”
答案只有一个,就是唐晚。
她眼下是我唯一的亲人、朋友、爱人,也是我所有感情的寄托。她出事,我会舍命去救,甚至一命换一命,也得竭力保全她。
第65章 天下皆蛊(2)
很快,年轻人从车里取了一个封口的大纸袋过来,里面鼓鼓囊囊,至少装着近百页复印资料。
“帮帮我,替我去酒店,把资料交给她。兄弟,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楚小姐就算能驳所有人面子,也一定会给你面子。求你,过了这一关,日后必定报答。”燕歌行看着我,像看着一根救命稻草。
我愿意帮他,只要孩子都安然无恙,大人无论怎么做,都是可以的。
“好,把资料给我,我去。”我坚定地点头。
“这就是楚小姐想要的,可你不能中途打开,必须确保这些内容第一个被她看到。事不宜迟,你现在就上路吧?”燕歌行特别叮嘱。
“天石,我陪你一起。”唐晚坚决地说。
“如此最好不过了,多谢,多谢二位。”燕歌行大喜过望。
整个过程中,他的手下如同泥塑木雕一般,并没有人站出来主动为主人分忧解难,反倒是我们这两个外人,一直顶在前头。
我接过那个沉甸甸的袋子,向燕歌行道了再见,然后走向山路上的车子。
山风凛冽,墓地静谧,但我分明听见了江湖大战即将开始的战鼓声。
济南占据大陆版图的中原要冲,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近代,冷兵器时代被枪械、冷战代替,济南成为京城向南的桥头堡,各方江湖势力想要进京争霸,必须在济南落脚。所以济南的地位越来越凸显出来,变成了京城争霸的演武场。
我知道,一切看似平静、有序、客套的表象之下一定隐藏着暗流汹涌的水底阴谋,所有大人物的角力,很少能浮上水面被老百姓看到,往往都是在歌舞升平、声色犬马之下暗暗进行。
“老百姓——”我暗叹了一声。
有古代政治家兼哲人说过,对于老百姓,最好都能“虚其心、实其腹”,让他们永远保持“无知而快乐”的状态,这就是最好的现状。
“小心脚下。”唐晚出声提醒,“后面的人一直在盯着我们,不要流露出任何情绪。”
我猛省过来,自己的任何负面情绪都会落在燕歌行眼里,给他留下算计的缺口。真正的高手,应该像日本著名的“风、林、火、山”古训那样,永远不动如山,让所有人无从捉摸。
从这个层面上说,唐晚比我更高明,更冷静。
我跟唐晚上了车,把所有葬礼上用的衣服换掉,然后车子立刻开动,向着济南城里飞奔。
唐晚一直保持沉默,直到车子进了南外环路,才若有所思地问:“天石,我怎么觉得这件事有点不对头?”
我怀里抱着那个纸袋,一路上掂量了几百次,一直在心里犹豫要不要采取巧妙的方法打开纸袋看看。可是,正如唐晚说的,我也感觉事情不太对劲。
“他们既然商定‘杀楚’,直接就埋伏人马大刀阔斧地打打杀杀就可以了,又何必搞得如此错综复杂?燕歌行妥协,那么齐眉肯定置身事外,明哲保身。我怀疑,大家本来就没指望能够用‘杀楚’来重新划定江湖规矩,而是一场作秀。在这场秀中,最大的获益者将是……将是……”唐晚的思维和语言已经枯竭,因为我们都想不出来“杀楚”或者不“杀楚”,究竟直接受益或受损的会是谁?
“没有获益者。”我做了大胆猜测,“本来就是一场江湖斗争。”
“那样说,太笼统了。既然是战争,就一定有主导方、被动方。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看清楚究竟是谁主导了这场‘杀楚’之战。”
由柳埠至济南城是一个巨大的下坡,车子越跑越是轻快,窗外风景飞速掠过,给我一种“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的快意感受,所以葬礼带来的压抑感已经在慢慢缓解。反观唐晚,则是眉头深皱,越来越沉闷。
我记起了齐眉,他自始至终没在山上出现,也没有任何消息。
车子开动之前,我还特意向其它车里看过,他并不在车里。
唯一的答案,就是他留在了殡仪馆里。
车子过了经十路,又上了泺源大街,向右一拐,索菲特银座大酒店最顶上的旋转餐厅已经映入眼帘。
“这个时候,楚小姐还没回来,我们下车等一会儿。”我提议。
唐晚摇头:“我不上去,就在大厅里等你。”
我苦笑:“你不上去怎么行?我们两个人合力说服她。”
唐晚再次摇头:“我上去,只会给谈判增加麻烦。你自己去,应该更能取得楚小姐的信任。”
我意识到,楚楚对我的态度要稍微好一点,但大家只是第一次见面,绝对没有任何友情可讲。况且,所有古籍上都提到过,苗疆炼蛊师每天跟蛊虫为伍,性情也会逐渐变得孤僻乖戾,跟普通人完全不同。
“希望这个纸袋能解决一切麻烦,但是唐晚,我们已经约定了,同进同退,永不分开。”我感觉虽然在跟唐晚对话,但她的思想似乎并不在我提出的话题上。
“夏先生,到哪里停车,直接到酒店大堂入口吗?”司机回头问。
“其实,你说的也对,这个时候楚小姐应该还在山上,她不可能回来这么快。”唐晚说。
车外,华灯初上,霓虹闪烁。
泺源大街是济南最繁华的地段,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先下去吃点东西?忙了一天,你一定累了。”我说。
今天真的是生命中最漫长的一天,从早上到现在发生了那么多事,每一件都能让人魂飞魄散,当场丧命。
“是啊,一整天,不但手脚没停下,连脑子都没闲下来。”唐晚感叹。
我吩咐司机靠路边停车,然后我们两个开门下车。
那司机恭恭敬敬地问:“夏先生,我是在酒店等还是回燕先生那里去?”
我挥挥手:“回去吧,我们不需要车了。”
司机答应一声,立刻向前开去。
我们由佛山街向南走了一段,看见右侧“俏川国”的霓虹招牌抢眼地亮着。
“能不能稍微吃一点辣?”我问。
这家川菜小店以前来过,里面的菜式很有特色,算是专为济南人改变过的川菜口味,微辣,菜香却不减。
唐晚点点头,表情有些沉郁。
我们推门进去,在服务生的引导下走到临窗的位子坐下。
这里的桌子很有特点,等于是将一块防爆玻璃板覆盖在一个巨大的石槽上面,那槽中还有着一汪清水,中间有两棵芙蕖,红花绿叶之下,还有两尾粉色金鱼,正在无声地游来游去。
我本来要请唐晚点菜,但听到情绪实在不高,摆手拒绝。
服务生殷勤地推荐了麻婆豆腐、川香鲤鱼、爆炒牛蛙、凉拌松花和金针菇牛尾汤,然后给我们沏了一壶大红袍送上来。
“在想什么?”我隔着桌子,凝视唐晚的脸。
与楚楚相比,她成熟而冷静,观察问题非常全面,几乎很少遗漏细节。所以我想,今天在墓地,那么多人来来去去的情况下,她一定看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
“燕歌行在演戏——”唐晚语出惊人。
我静等下文,端起茶壶,给唐晚斟茶。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他都不可能把送资料这件事委托给你来做。更何况,当时资料就在车里,他只需提前两分钟拿出来,直接交给楚小姐就好。我们都看得很清楚,楚小姐的蛊虫无所不在,防不胜防,就算燕歌行调动保安把全家都层层包围起来,蛊虫也能乘隙而入。要想防范蛊虫进攻太难了,关键是很多所谓的‘蛊’是看不见的,只是一滴水、一棵草、一片树叶。除非把燕歌行那两个千金宝贝放在真空里,否则的话,再有两百个千金,也得死在苗疆蛊术之下。那么,燕歌行与楚小姐对抗的唯一结局,就是他投降,老老实实地交出资料,绝不惹怒对方。基于这种考虑,他应该当场就把资料交出去,以防夜长梦多。我刚刚在车上一直想,他到底演这种戏给谁看……”唐晚端杯喝茶,声音暂停。
那纸袋就在旁边的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