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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既然他抱着这种心态工作,其成就永远不会有大的腾飞,只是虚度时光罢了。
历史上那些伟大的间谍都抱着“随时随地赴死”的信念去完成上级交付的任务,个人生命为轻,组织任务为重,才能创造出一部可歌可泣的全球间谍史。曾被华裔唾骂的著名日谍川岛芳子亦是如此,只不过她选择了为虎作伥的一条毁灭之路,工作越精彩,造孽越深重。
我举她为例,只是想说明间谍工作不是等闲之辈就能做得好的,那个行业里也充斥着艾伯伦这样的庸才。
“说吧,说重点。”大胡子也有些不满了。
艾伯伦双手捋着自己已经稀疏的头发,额头依旧紧拧着。
大胡子稍稍有些不耐烦:“艾伯伦,夏先生等着听重点呢。他帮洛士解决了大问题,只要你的叙述够清晰,他一定也能帮你解答大鹰坪石阵的难题。”
艾伯伦哼了一声,也极不耐烦地反驳:“铁手,你太武断了。我参悟了那么久,他就算是智商超过爱因斯坦的物理学天才,也不可能在一瞬间凭着我的讲述洞察其中的秘密。世界上只有一个爱因斯坦,连美国都没有第二个,更何况是在中国?”
大胡子有些恼火:“不管怎么样,你先把问题说出来,详详细细地说出来,具体能不能解答,那就是夏先生的事了。”
艾伯伦与洛士都有通病,对于自己发现的奇异事件敝帚自珍,视如宝贝,即使解答不出,也不愿意轻易就交出来。
我不再等待,向前三大步,跨入了虚拟影像之中。
之前,我思忖就算玛尼堆是构建复杂的迷宫,其变化也终归有限,毕竟大鹰坪上的地方十分狭窄,摆放石阵的人不可能进行大规模创造。当下,一踏进去,就觉得脚底一沉,腿脚轻飘飘的,似乎是踏入了一个浮力极强的盐池里。
我低头看,艾伯伦用电脑制造的建模十分逼真,连脚下的地面也进行了毫无缝隙的覆盖,模拟出了真实的青灰色藏区地面。这种超级模拟技术并未在民用方面发表,我绝对是第一个获得这种体验的人,其真实程度是任何球幕电影、拟真影院所不能相提并论的。
“呜——呀”,在超强模拟环境中,我听到了真实的兀鹰叫声。当然,远方的钟声、诵经声、藏民呼喝声样样俱全,组成了声、光、影的完美情景。
我先站稳,然后闭上眼睛,让自己的情绪恢复平静,默默地告诉自己,当下我的立足之处就是甘丹寺后山的大鹰坪。
各种真实声音之后,我听到了淙淙水声。
大鹰坪上无水,水声又是从何而来呢?
我回头望,大胡子和阿布拉并肩而立,注视着我。
“听到水声了吗?那就是我当时真实听到的。你如果没迷失方向的话,就应该听清楚了,那水声来自东方,不仅仅是溪流潺潺声,最后将变成——”艾伯伦后半段话被暴起的惊涛拍岸声掩盖住。不过看他的唇形,他后面要告诉的差不多就是“波涛声”的意思。
水声隆隆,大浪高飞。浪头落下时,拍打在岩石上,四散飞溅,又激起了更细碎的浪头。这些小浪头砸向海面,又引起了新一轮碰撞声。
518章 天外天(1)
我相信,艾伯伦的模拟一定是真实的。所以,我当下听到的,正是他彼时听到的。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在大浪稍退的间隙里,我向艾伯伦大叫。
他还没回答,被大胡子一推,也冲入虚拟石阵中。
“你向东面看,万众簇拥下,一个坐着黄金战车的男人正缓缓行来,仿佛君临天下的帝王。他身上的衣服全都是黄金做的,耀得人睁不开眼……”艾伯伦喃喃地说。
我向东看,只看见浓云遮蔽的半白天空。
藏区空气清新,日照极好,只要有这种浓云聚集的现象,就一定孕育着一场铺天盖地的暴风雨。
“那里就要下雨了。”我说。
艾伯伦摇头:“不是,不是,云头后面,就是那辆黄金车。”
我极力向东方远眺,眼睛都累得酸了,仍然没有等到艾伯伦说的什么黄金车。
“不如直接告诉我,你的研究目标是什么?”我问。
既然艾伯伦费了那么大力气去大鹰坪,其原始情报中一定提出了某个深具功利性的目标。
“鲛人。”艾伯伦回答。
这个回答实在是出乎我的预料,藏区在亚洲西南,鲛人在亚洲正东,两者相距何止千万里,而艾伯伦企图在藏区找到鲛人,跟古人说的“缘木求鱼”之蠢事也相去不远了。
我虽没有开口,但下意识流露出的表情已经激怒了艾伯伦。
“你一定在心里笑我傻,是不是?高山顶上连一条鱼都不好找,何况是鲛人?可是,我的线人传递过来的情报就是这样,说鲛人一定会在大鹰坪出现。我启用了十二条情报线,其中两条甚至直达日本谍报机关‘樱根’最核心,所有的回馈都告诉我这样一个表面看起来很愚蠢的答案。你们中国人有‘缘木求鱼’的成语,意思是一个傻瓜到树上去抓鱼。鱼当然不可能在树上,也不可能在山顶上。那么你说,这些线人为何要杜撰这样一个情报给我?”他愤愤不平地说。
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当艾伯伦沿着大鹰坪这件事追查鲛人时,就会投入大量精力,耽误了手上其它任务。
该任务是没有结果的,因为缘木求鱼跟刻舟求剑一样,最终结果,只是为世人徒留笑柄罢了。
如果这件事宣传出去,艾伯伦的间谍生涯大概也就要彻底结束了。
东天的云越积越厚,最终将半边天空都斜着死死封住,仿佛那里竖立着一大块青灰色铅板一样,一丝光线都透不出来。
剩余的天空是白色的,中间有着一块不规则的云团松松垮垮地飘浮着。
“那块云即将变成一面旗。”艾伯伦提醒。
对于这一点,倒是比较容易接受。
熟悉藏区天气的人都知道,西藏十大不解之谜中有“珠峰旗云”之说。在某种特殊天气里,天空中的白云会变化为旗帜形状,仿佛大旗迎风招展一样。
西藏十大未解之谜中的每一件都是本世纪人类都无法拆解的谜题,但旗云虽奇,却不是我们此刻研究的目标。
果然,艾伯伦说完后的一分钟里,那块云团随风变化,果然变成了从左侧向右侧展开的旗帜。
“黄金车就要出来了,就从黑与白的分界线上出来。”艾伯伦又说。
我的第六感忽然意识到了一些事,但那想法却十分飘缈,无法及时捕捉。
“光……旗云……灰云……风……”我喃喃自语,忽然脱口而出,“海市蜃楼,你看到的一定是海市蜃楼!只有在奇怪的海市蜃楼现象里,才可能出现本地不可能出现的景物——海市蜃楼如果是倒像,则证明景物经过了一次反射,如果是正像,则是景物经过两次反射的结果。”
以艾伯伦的智慧,其实无需我解释海市蜃楼的成像原理,他就能理解我的意思。
“你……你果然……”艾伯伦只说了半句话,就瞠目结舌地呆住。
这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解释,藏区与沙漠、海滨一样,空气极其澄澈,是最容易出现海市蜃楼的环境。
艾伯伦没有想到海市蜃楼的原因,一定是原始情报提供者犯了大错,才将所有的情报线误导,造成了现在令人啼笑皆非的谬误。
“是海市蜃楼,真的是海市蜃楼……为什么我就想不到?只有你能想到?”艾伯伦双手死死揪住头发,脸色惨白,自言自语。
错误的原始情报源能害死一大批人,因为那是一个大方向上的误导,后续发展得越快,离开真相就越远,南辕北辙,背道而驰。
“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这帮情报员的脑子都叫狗吃了吗?只凭借一个藏族人的画就判定大鹰坪上有鲛人,真的是开玩笑、开玩笑、开玩笑!”他大吼着冲出了石阵,大概是去找大胡子算账去了。
既然是一场海市蜃楼的闹剧,那么这石阵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我刚想出阵,旗云之上,灰云之下突然裂开了一条金光闪闪的窄缝。
那种天气现象非常古怪,我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它,只能大概描述,此刻那云团后面似乎正有一个巨人在用力撕开天幕,或者说,巨人要将我们眼中的“天”撕一个大窟窿出来。
无数金光从窄缝里透进来,让我产生了巨大的错觉,只感觉“天”外的世界已经天门洞开,要向我展示一个崭新的黄金世界。
此情此景之下,我不禁喃喃自问:“上天究竟要向我们昭示什么?”
那金色的缝隙越来越大,突然间炸裂开来,一辆马车奔腾而出。随即,天空金光大作,我眼中一切景物都被金光笼罩,万里江山,没有一寸土地是其它颜色,皆是金光闪烁。仿佛有一名开天辟地的巨人以具有点金术的手指碰触了地球,将整个地球上的山山水水、树木丛林、花草鸟兽、人畜犬马都变成了凝固的黄金,甚至连空气、云彩都变成黄金了,我在这黄金的世界里无法呼吸,只能紧紧屏息,静待着下一步的发展。
那马车自东向西横跨天际,奔行速度极快,但又不像是流星、闪电那样让人目不暇给,而是优雅地掠过。
“帝皇出行,万众俯首;率土之滨,莫敢不从。”我下意识地复述史书中描写秦始皇的句子。
那马车的出现颠覆了我的人生常识与所有的知识体系,唯一能够跟它拉上关系的,便是中国神话里的“玉帝十子出巡、十日祸乱天下”。
那是跟后羿射日、嫦娥奔月有关的另外一个神话。
玉帝十子本该每日排班出巡,只以一个太阳照亮下界,使得老百姓的生活丰衣足食,快乐无忧。久而久之,十子玩忽职守,竟然十子、十太阳车同时出巡。十个太阳同时出现在天空中,产生的光照热量增加十倍,百姓种下的禾苗都被烤焦,无衣无食,苦不堪言,这才引发了后羿射日的壮举与嫦娥奔月的惨剧。
我此刻看到虽然只是一架黄金马车,但它产生的光芒却胜过十个、百个、千个太阳。
此刻,它的奔行速度一定极快,只不过天与地的距离太远,我观察它的时候就像普通人观察一架飞行中的波音747那样,它飞得再快,我也能看清它的动态。
那黄金马车从正东方出现,横跨中天,又消失在正西方,只剩下黄金余光。
天上那缝隙还在,透过缝隙,我看到了另一个重峦叠嶂、城阙森然的世界。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我记起了唐人诗句,而这最夸张的两句诗所表现出的境界,竟然在这一刻完美呈现在我头顶的天空中。
“那是什么地方?天外有天的‘天外天’吗?”我的精神世界被无限制地延伸,而王老先生带我领悟到的“天眼通、天心通、天耳通”正在发挥神奇的作用。
在将眼力、第六感、听力发挥到极限时,我看到了一个人,感受到了他的心跳,听到了他威严的声音。
他说的是一种极为奇怪的语言,我虽然听清了每一个音节,却无法理解其意义。那声音来自那裂缝,但同时又洒满人间,无处不在。
这奇怪的一幕虽然出自艾伯伦的电脑模拟,却对我造成了极大的震撼。直到金光完全消失,我的心潮才缓缓平静下来。
我低下头,轻轻闭目休息,让近乎被金光耀盲了的双眼深度放松,然后转回身。
蓦地,石阵深处影影绰绰地出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如果不是事先与洛士、艾伯伦沟通过,知道他们曾见过半鱼半人的怪物,此刻我多半无法在一瞬间判断出那是什么。
“是鲛人,艾伯伦曾经看到过的怪物,是海市蜃楼——”我立刻反应过来。
那怪物有无数个,但能够观其全貌的只有一个,其余的都在它后面,被乱石遮挡住半边。
这的确是一个半鱼半人的形象,大约有两人高,主体是人,只不过在肩部多了双鳍,又在腿部多了单尾,以至于当它直立时,那鳍和尾看起来实在累赘而笨拙。
怪物也是向天仰视的,应该是跟我刚刚一样,是在仰望那光照天下的黄金马车。
海市蜃楼只是虚像,不会对人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我缓缓向前走,一直到了距离那怪物两米远的位置。
现在,我能看清它的背后,无数同类怪物向远处延伸,至少有数百名,全都静默不语,抬头向天。更为奇特的,怪物脚下即是一望无际的海滩,左前方即是波涛起伏的大海。
由此可知,海市蜃楼的源头是在东海之滨的某处,这些怪物为了仰望那黄金马车才离水上岸。
我没有继续向前,既然艾伯伦模拟出了这一切,他的电脑中一定有更详细的资料,只要向他索取就足够了。
不知何时,大胡子和艾伯伦已经入阵,与我并肩而立。
“真是人间奇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即使身在51地区这种对地球事物探索的先驱机构中,我也每天都有崭新的惊奇发现,譬如这种——”大胡子轻轻叹气。
他并非自我吹嘘,51地区凭借着美利坚合众国的强大高科技驱动力,抓取资料的求知手段领先全球其他国家百倍之多。所以,其他国家境内发生奇闻怪事时,本国安保部门还未接到通知,其事件详细报告已经传递到51地区总部去了。各国对于这种科技差距已经从暴怒到平静、从平静到沉默、从沉默到屈服,最终变成了一种习惯,心安理得地将51地区当做了解决问题的大救星,不思进取,泰然自若。
这是全人类的悲哀,但各国智库都很明白,百年之内想要改变这种情况,不啻于痴人说梦。
“艾伯伦,说说你获得的全部情况吧。以夏先生的能力,你不说,他也能完全剖析出来,比亲历者了解更多。”大胡子又说。
艾伯伦显然并不同意上司的看法,哼了一声。
51地区内部对我的看法并不重要,艾伯伦的发现也不值得讨论。就像他被错误的情报源误导的例子一样,如果他将自己的分析说出来,也会给我或者其他人造成先入为主的印象,反而影响了我的判断。
“还可以向前走吗?”我向那怪物后面的空间指了指。
“当然可以,电脑模拟的过程是我亲自操作的,不但把当时的情形按照一比一的绝对精确尺寸复原出来,更加上了自己的完美推论,构成了一个可以自圆其说的理论体系。”艾伯伦回答。
科学家都是性情固执且完全自我的,换句话说,其实就是喜欢钻在以自我为中心的牛角尖里。艾伯伦的研究已经误入歧途,偏偏他还不自知、不自觉,依旧自负,盲目自信。
“自圆其说?”我微笑着重复。
如果一个人对某种奇怪现象能够自圆其说的话,那就证明,他错得一去千里。
所谓的“自圆其说、全知、上帝视角”只存在于文学家、小说家编造的故事中,也就是说,只有上帝才能洞察一切后给出完美、详细、准确、清晰的事件总结。
身为凡人,艾伯伦太高估了自己的能力。甚至说,他的所谓“自圆其说”的理论是建立在错误的情报源基础上,如高塔堆垒于沙滩,经不起海浪一扫。
“艾伯伦,不要再说了。”大胡子终于按捺不住,强抑着不满,压低声音说。
“谁也不能做出合理解释,只有我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