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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报纸上看到过,长清区的经济农业一直发展得很好。很多济南城的人到这里来买地、租地,种上蔬菜和果树,每周都来耕种管理,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的后花园。大部分人都想追求心灵的宁静,这种田园生活对于他们来说,如同世外桃源一样。可惜,我现在已经成了江湖人,再也退不出去了。
走着走着,连城璧弯腰揪了一根茅草,叼在嘴角上。
“有话请直说吧,连小姐。”我说。
我之所以主动开口,是因为我也想从谈话中,了解秦王会的底细。
“好吧,那我直说。夏先生,你对韩夫人了解多少?你住在别墅,难道有所图谋?”连城璧问。
我摇摇头:“首先,我对她一无所知,其次,我没有任何图谋,是她差遣手下裹挟我过来的。如果你想打探韩夫人的情况,文牡丹比我了解得更详细。如果你要打探鬼菩萨、莫先生的事,去问言佛海更为直接一些。连小姐,我希望你能明白,在这场大战中,我本来只是局外人,是在无意中被牵扯进来的。我对传国玉玺毫无兴趣,只想尽早解开镜室的秘密,把我的朋友救出来。”
不等她再三提问,我就把自己的意思和盘托出,这样更能节约时间。
“你对,传国玉玺不感兴趣,为什么会接近文牡丹和火烧云?发生在济南城西门桥上那一幕,难道不是出于你的授意?”连城璧又问。
我稍一思索,就明白她问的是火烧云的照片被偷走的事,那肯定跟我无关。
我摇摇头:“西门桥上人事复杂,不知有多少小帮派把这里当作捞生活费的地盘。老济南人都知道,西门桥又被称为扒皮桥,凡是从这里经过的人,没有不被扒皮的。你想想看,老济南人宁愿绕着走饮虎池街、泺源大街和泉城广场,也不愿直接从西门桥上过,这是为什么?就是因为这短短的一道二十来米长的桥上,每走一步,都会撞见不同帮派的人。据我所知,最早有兰州帮、昆仑帮、东北帮盘踞在这里,都是以顺手偷包为手段,有时还要诉诸于暴力。后来,温州帮、河南帮、菏泽帮插手进来,全都是镊子党,用镊子偷钱包、偷手机,每天出手超过两千次。再以后,青岛帮、大连帮也来了,这些人则是刀片党,靠割背包、割口袋为生。连小姐,要想知道西门桥上发生的事,你就先得了解西门桥,而不是来指责我。”
我没有生气,只是慢慢地解释给他听,以免造成更大的误会。
火烧云带我进回民小区,是为了帮我找到落脚点,完全出于好意。她走后,我也离开了,然后就到了蓝石大溪地别墅。如果想动她,就不用等到在西门桥动手了。
连城璧笑起来:“夏先生,我当然相信你,也相信你给我普及的这些西门桥知识。但是,其他人不相信。你带着日本人长途奔袭明湖居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看到了。我不相信你对秦王没有敌意,其他人也不相信。在明湖居,如果登上二楼的不是日本人石舟**而是你,那你早就死定了。人与人之间的相互了解是非常缓慢的,尤其是在这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时刻,我们必须分清敌人和战友。如果我的问题有令你不舒服的地方,我提前说抱歉。”
我皱了皱眉,因为连城璧毕竟是秦王的手下,对她发脾气,找她的不是,没有任何意义。我何必去难为一个在第一线做事的人呢?她只能按照秦王的指令行事,却无法自由行动。
“连小姐,还有什么问题?请一并问吧,我不会生气。”我说。
连城璧,并未过分客套,接着又问:“你和赵王会也有过接触,他们的目标很明确,攻击一切,攫取一切,消灭一切,占有一切。你跟赵天子盘恒于山大旧图的时候,你们之间交流过什么?你送那日本人明千樱回日本,又为的是什么目的?”
第221章 连城璧(2)
这时候,我们已经踏上了一条倾斜向上的山路。
左侧路边竖立着一块大牌子,写的是“山东省青年教育中心”几个字。
“走吧,上面有餐厅,我请你喝咖啡。”连城璧说。
喝咖啡事小,我们开诚布公地探讨问题事大。
我一边思索一边回答她的问题:“我跟赵王会不熟,赵天子一出手就杀了明千樱,充分暴露了凶残本性。我跟他没什么交流,因为此人实在太霸道了,实力也是卓尔不群。他的野心很大,并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至于明千樱,她人已经死了,临终前托付我,一定把她送回日本去。面对将死之人的托付,就算换了你,连小姐,你能不答应吗?所以,我后来遇见石舟**,就转托给她,请她安排手下,安全地送明千樱的遗体走。我觉得,明千樱已经变成过去式了,不值得反复拿出来讨论就。你说呢?秦王击杀日本幻戏师石舟**,与日本人的梁子彻底结下了,这件事肯定不会就这样了结。我劝你啊,还是多想想这么应对日本人下一轮冲击吧,呵呵呵呵……”
“明千樱死了,还是活着?”连城璧正色问。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是死了,我亲手测试过十几次,不管是人工方法还是科学仪器,都已经诊断她是个死人。”
连城璧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她是日本皇室要人,死与不死,干系重大。所以,我必须再三确认。如果敌人以后在这个问题上搞出花样来的话,夏先生就能站出来,证实她是死于赵天子之手。”
在这个问题上,她已经是再三确认,可见明千樱的生死已经成了秦王会最看重的问题了。
“连小姐说的‘敌人’何指?”我问。
秦王暴力击杀石舟**,自然不怕日本人。
由此可知,连城璧口中的“敌人”绝对不是日本人。
“任何人都有敌人,我只是泛指,而不是指某人或某个势力。”连城璧笑起来。
前面,十几个年轻人笑着、叫着、追逐打闹着从一幢白色的大楼里跑出来,笑声叫声震破了天。
这里是培训基地,自然少不了年轻人,而且是年轻一代中最具活力、最具创造力、最具培养价值的“干部”一代。
跟他们相比,我和连城璧都远离了正统的普世价值,陷入了江湖纷争之中。
不约而同的,我俩远眺着那群年轻人,一起叹了口气。
那些人的年龄并不比我们小太多,但是我们和他们的心态完全不同。
他们从头到脚全然放松,无忧无虑,根本不知道未来生活的艰辛。或者说,他们只看眼下,不问将来,每天都在及时行乐,把日子过得有声有色。
我和连城璧却都过得太沉重了,把很多江湖矛盾扛在肩上,日夜不停地考虑如何解决问题,最终变成了高速运转的工业齿轮。
“夏先生,真怀念自己不懂江湖的时候,整天脑子里充满幻想,根本不考虑现实世界里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那一套。那时候的笑是发自内心的,没有半点强迫感……”连城璧感叹。
出于对那群年轻人的敬畏,我们向右拐,沿着一条宽阔水渠的南岸一路西去。
山顶那咖啡馆的名字叫“志摩崖”,仿古旋转门的玻璃上,用白色油漆写着徐志摩最著名的《再别康桥》那首诗,而且是全文书写,一字不落。
众所周知,徐志摩的遇难地不在此处,而咖啡馆起名为“志摩崖”,自然是为了怀念新月派诗人代表徐志摩,小资情调满满。
我们推门进去,咖啡馆里冷冷清清,一个客人都没有。
“一大杯双份奶油的卡布奇诺——夏先生,你要什么?”连城璧问。
我极少在外面喝咖啡,在家里也只喝越南咖啡的速溶版。所以,这时候只要了一杯清咖,不加糖,也不加奶。
“清咖可以清心,但此时此刻,只有热血澎湃的人,才能把握时代的脉搏,跟上时代的节奏。”连城璧笑我的选择。
“热血澎湃固然好,但人不可能天天、月月、年年热血澎湃。那样的话,自己的心脏也受不了。”我捂住胸口,做出痛苦欲绝的样子。
连城璧哈哈大笑,如同一个胸无城府的孩子。
古语说,笑一笑,十年少。
很多江湖人笑起来的时候,都如同心思简单的纯真孩子。可惜,能这样开怀大笑的时候毕竟太少了,而且必须得遇上有趣的知音,才能真正涌出发自内心的笑。
我们坐在店堂最靠里的隐蔽卡座里,其他顾客从外面进来,并不容易发现我们。
右侧墙上,挂着印有徐志摩黑白照片的海报,旁边也配上了他的经典诗句。
“这是个很有趣的地方,上次独自过来喝咖啡,正遇到一大帮热爱徐志摩的作家和诗人,每个人对于徐志摩的作品都有心得。大家热烈发言,相谈甚欢,几乎把咖啡店的屋顶都掀翻了。到了最后,众人一起高举着咖啡杯,齐声朗诵徐志摩的《再别康桥》一诗,那种虔诚尊崇的程度,比起大国小民的政治崇拜来,有过之无不及。当时我想,做一个诗人真的挺好,至少无欲无求,以诗为伴,少了很多因**得不到满足而产生的挫败感。夏先生,到了这种地方,很多有文采的人都会诗兴大发,信口就能说出几句经典隽永的句子来。你呢?是不是很有诗情画意的感觉?”连城璧问。
我年轻时曾经很喜欢诗歌,但毕业之后,融入社会,知道了社会的黑暗与艰难,也就远离了诗意和诗情,变得异常现实起来。
“不,我没有。现在,我心里只有秦王。”我回答。
这的确是我的心里话,因为如果不能彻底都了解秦王,我们之间的合作就无法继续下去。
现在,我很清楚一点,言佛海就在秦王手上。姑且不论言佛海曾经做过什么,要想打破镜室,就必须借助他。
我回想起在野湖上那一幕,那条银色的绳索从半空而来射入深渊,将言佛海带走的时候,心里顿时对秦王起了深深的敬意。我无法想象他是怎么做到的,因为那一切如同幻觉,更像是玄幻世界中的仙佛斗法。
迄今为止,我还没有见到秦王本人,这是最大的遗憾。
“我们不如暂时放下江湖纷争,喝喝咖啡,谈谈诗歌,彻底放松下来。就像许巍的新歌里面唱的——人生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连城璧微笑着,信口引用歌词。
我低头不语,不回应她的话。
歌、诗、田野、远方……那些都是流浪歌手追求的内容。
江湖上没有诗和歌,也没有理想,因为那些充满理想的人都已经死在刀光剑影之中。
譬如鬼菩萨,他以绝代的智慧,在野湖中布下了吞噬之术,几乎能够绞杀言佛海,可是自己却无声无息地死于净室,被薛东来一刀割喉。
我能想象出,鬼菩萨是一个有梦想的人,否则他也不会心甘情愿地帮助韩夫人。现在这间咖啡店里,我当然知道,诗人徐志摩也是一个有理想的人,否则他也不会爱了又走,走了又爱,一生逃不开一个情字。至于我,我也有理想,但我不会把它挂在嘴边,而是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埋头向前走。
“夏先生,干嘛不说话?”连城璧问。
咖啡来了,卡布奇诺香气四溢,而清咖却默默无闻。两杯不同的咖啡,也代表了我们两个不同的人生。
“干杯,为了庆祝我们今日的相逢。相逢就是有缘,有缘人一定能够风雨中携手。”连城璧举起了咖啡杯,随即大笑,“这么一大杯热咖啡,一口干下去,烫都烫死了。”
在这里,她真的像个纯真的孩子,完全不设防,只以本来面目对我。
“谢谢,在一起喝咖啡,真的是很有缘。连小姐,我希望你能一直保持笑容,在任何困境中,都能全身而退,毫发无伤。”我也举杯。
连城璧的眼睛是会发光的,此刻,当她的视线落在我脸上,我又看到了她眼底的光芒。
“夏先生,不要悲观,其实我们应该乐观。现在济南城的形势就像一张巨大的赌桌,所有人,只要是有本钱的人,就可以坐下来赌。这些人当中,既包括你,也包括我。你在担心什么呢?如果以前两手空空,赌完之后还是两手空空,就没有任何损失。反过来说,从两手空空到腰缠万贯,靠着赌博改变人生,这岂不也是龙门一跃?我没有朋友,我希望你会成为我第一个朋友。”
我似乎读懂了连城璧的心事,她要的不仅仅是朋友,还有更多。
清咖很苦,我只能小口啜饮。
借此机会,我把遇到连城璧之后的每一幕全都串联起来。
从文牡丹对她的态度上,我看得出,她在秦王会中的地位相当高。我安排她送走朱玉的时候,他并不需要重复地向秦王请示,而是迅速做出了决定。这样说的话,她有很高的决定权,文牡丹等人根本不能相比。
第222章 连城璧(3)
“在想什么?我觉得你一直盯着我看,就连你的脸转向别处的时候,眼角余光也一直落在我身上。夏先生,让我来猜一猜,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她笑着说。
我双手捧着杯子,默默地喝咖啡。
“你一定在猜我的身份。”她问。
我点点头,没有开口说话。
她也没有急于表明自己的身份,而是伸手掏烟盒,取出一支香烟,叼在嘴角。
“这里似乎不准抽烟。”我提醒她。其实,咖啡馆的门口、柜台、墙上,全都在醒目的位置,贴着禁止吸烟的提示牌。
“是吗?”她侧着头笑,看看墙上的提示牌,然后扬手,叫柜台里的人过来。
“把所有禁止吸烟的提示牌都撕掉,从现在开始。不必提醒客人们不要吸烟,一切全凭自觉。”她笑着吩咐那服务生。
奇怪的是,那服务生立刻照做,把室内贴着的总共五张提示牌全都撕下来。
“你心里一定又在想,我为什么能够强人所难?道理很简单,这家咖啡店是我的。”连城璧说。
我哭笑不得,早知如此,就不用提醒她了。
“其实我并不吸烟,只是自小就养成了很坏的毛病,喜欢闻卷烟厂放在过滤嘴里的香精。这是一个无解的坏习惯,我上过很多心理课,用过几乎所有的坏习惯纠正法,根本没用。这习惯就像吸毒一样,一旦成瘾,终生都解不掉。”她说。
我不禁苦笑,毕竟我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有人迷恋过滤嘴香精。
“抱歉,我不知道事情是这样的。”我说。
连城壁长叹一声:“不用抱歉,因为我对自己的坏习惯并不感到难堪。古人说,人无癖好不可交。我非常欣赏这句话,假如一个人连癖好都没有,那么他要么是大圣大贤,要么是大恶大奸之徒。就像汉代的王莽一样,把所有的个人喜好都隐藏起来,最终篡位成功,才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夏先生,我本来应该姓秦,但后来随了母姓,所以叫连城璧。我这样说,你对我的身份应该已经明了了吧?”
我再次点头:“没错。”
毫无疑问,连城璧这么说,就等于是承认她是秦王的女儿。如果有朝一日,秦王江湖称雄,那么连城璧就是公主,地位尊崇无比。
恭喜你,连城璧公主。我笑称。
这一次,轮到连城璧有些忧郁了:“夏先生,千万不要叫我什么公主。未来还长,谁能活到最后还在模棱两可之间。这时候叫公主,未来也许会变成公主坟,岂不令人笑掉大牙?”
公主坟是北京地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