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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明白,为什么“堂娜”又说自己是“误会了她的意思”?
在他的正前方,蓝色的烟雾时聚时散,变幻着无数的抽象图案。
“也许那烟雾也是无数微缩后的地球人构成的,当他们变得微小如芥子、粉末、真菌时,这地球空间对他们而言,将是一个增量了几亿倍的广阔天地,可以自由发展,不受任何限制,一劳永逸地解决了地球上的拥挤问题。这样的道理和方法很多地球科学家、决策者都懂,但却没有人能下决心去执行,因为该计划一旦实施,就将改变人类发展的进程——”一瞬间,林轩脑中浮现出近百年来全球各国发布的各种法案,有些审时度势,具有高明的前瞻性;有些则是鼠目寸光,衍变为昏庸无比的低能政策,严重阻碍了人类的发展。
林轩不是决策者,永远不会为那些坏的决策承担责任,但他是一个地球人,那些决策已经严重影响到他的生活,使他变成了可怜的受害者。
这种情况下,那些高高在上的所谓的“决策者”,就成了地球的罪人,必将被拉下神坛,接受人民的审判。
“我说的是,这里是这里,地球是地球,我是我,你是你,地球人是地球人……所有表面上看起来完全相同的东西,其实内里根本不同。这样说,你懂了吗?”“堂娜”又说。
第六百一十章 半米鸿沟
林轩听懂了“堂娜”的意思:“你是说,这里并非地球?”
“堂娜”微笑起来:“这里是‘异术的深海’,一个所有精神力量汇聚的地方。精神是操控**的唯一力量,所以,当**死亡,精神也会相应地找到自己栖息的墓地。这里,就是承担着这样的作用。你眼中所见的每一粒蓝色烟尘,就等于是一个灵魂。烟尘不可计数,证明一代一代人类的死亡也是无限循环的。它们到了这里,就是找到了灵魂的最好、最后的归宿——”
听了这样的解释,林轩对无处不在的蓝色也多了一份敬意。
他记得魏先生写过一篇文章记述自己到达传说中的“阴间”,那里也是充满了星星点点的火头,每一个火头就代表一个灵魂。在那篇文章中,充满了魏先生对世界、灵魂、人生、轮回的感悟,在社会上引发了极大的反响。
以魏先生的地位,自然不会编造假话。所以,林轩认同“堂娜”的话,灵魂可以用火头表示,自然也能用蓝色的灰尘表示,只不过大小对应的比例尺不同罢了。
“我的朋友堂娜也在这里吗?”林轩忍不住问。
“堂娜”点头:“请随我来。”
林轩向前迈出一步,忽然又止住脚步。如果堂娜已经变成蓝色灰尘,他跟着“堂娜”去还有什么意义?
“为何如此患得患失?”“堂娜”回头凝视他,“似这样犹豫不决行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修成正果?你心里明明想着那个人,就算她变成其它形态,岂非还是同一个个体?你在担心什么?”
林轩扼腕叹息,思索了十几秒钟,才叹息着回答:“你不是我,自然不知道堂娜在我心中有多重要?”
他从未有这样诡谲的经历,明明面对一个“堂娜”,却要跟随她去找另外一个堂娜。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很多道理,在古老的佛经上都已经说过了,再执迷不悟,谁还能拯救你?”“堂娜”问。
林轩苦笑:“道理是道理,人心是人心,那不一样的。”
他希望自己心里永远保留着堂娜的美好形象,而不想让一切都被破坏掉。
“跟我来吧,也许很多事不得不面对,只有面对,才能最终成长。”“堂娜”说。
她说完那些话,便走入大殿深处,并不等待林轩。
林轩在大殿门口徘徊良久,最后才下定决心走进去。
他当然知道“人生必须面对”的道理,只是在做出如此重要的决定前,他必须沉着冷静,把一切都考虑清楚。
大殿幽深,蓝色也渐渐被晦暗的灰色吞噬。
那条路极其静谧,到了最后,林轩已经看不清前面,只是凭着感觉追随“堂娜”的去向。他隐约觉得,在这种环境下,人的身体、思想、灵魂与四周的环境近乎融为一体,失去了个体的独立性。
“还有多远?”他问。
“堂娜”的声音从雾气中传来:“就要到了。”
林轩是受过最严苛训练的高手,一旦意识到危险的存在,身体就会有反应。现在,他从“堂娜”身上感受不到敌意,所以才放心地跟着对方前行。
当他真正地与周围的空气融为一体时,视线竟然慢慢变得清晰起来。他看到空气中飘浮着针尖大小的蓝色颗粒,全都处于失重状态,自由运动,无拘无束。
就在正前方,“堂娜”站在一扇巨大的窗前,那窗是蓝色的,但窗子里望到的景物却是五颜六色的。
“你要看的人就在这里。”“堂娜”回身招呼。
林轩走过去,与她并肩站在一起。
他发现这扇窗的外面另有一扇窗,两扇窗子相隔半米,中间则是黑沉沉的无底深渊。通常情况下,当两幢大楼相邻而建时,就会出现这种窗对窗的情况。
对面那扇窗子后面是个宽敞明亮的大厅,地面光洁,一尘不染。
“在哪里?”林轩问。
“很快,她就会出现。”“堂娜”胸有成竹地说。
林轩定睛向外看,那大厅四周有着无数的落地窗,透过窗玻璃就能俯瞰外面的街道、人群、车马、亭台。
“那个古色古香的地方是哪里?”林轩问。
“无需问我,你自己都知道的。”“堂娜”回答。
林轩的确觉得那些景物颇为熟悉,但却无法一口叫出准确的答案。
就在此刻,一个人走进了那大厅,站在窗前向外眺望。
那一个,才是真正的堂娜,其容貌气质与林轩记忆中丝毫不会错。
林轩沉住气,仔仔细细地打量了那人几分钟,才缓缓点头:“好吧,我承认那就是她,那你有没有办法让我跟她说几句话?”
“堂娜”摇头:“那是不可能的,两扇窗子夹着的位置直通无底地缝,没人可以直接逾越。你要是真想见她,就要学会等待。”
林轩不怕等待,只要是有希望,等再久都没问题。
“现在,我们也许可以做一个交换——你帮我拿到一件东西,而我保证你能见到堂娜。”“堂娜”说。
“是什么?”林轩平静下来,淡淡地问。
他知道,如果那东西连“堂娜”都不容易取到,一定有着相当难度。
“在某一个地方存在着一件器物,能将万事万物看得清清楚楚。你取得它,就能在我这里换到你想要的。”“堂娜”说。
林轩一笑:“你怎么知道我能拿到它?”
“堂娜”也笑了:“是啊,说来也奇怪,你是第一个到这地方的人,我怎么会如此相信你?”
林轩靠近窗子,睁大眼睛看着对面大厅里的人。
他知道,堂娜已经死了,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象,跟真实世界毫无关系。
“我们都没有选择。”“堂娜”说,“没有选择,那就是唯一的选择。”
“她是真实的吗?”林轩忽然变得感伤起来。
相见不相亲,争如不相见。隔着这两扇窗子的距离,他竟然无法跨越那深不见底的鸿沟,去到堂娜的世界里。
“也许吧。”“堂娜”点头。
“怎么才能跨越两扇窗子之间的距离?”林轩问。
“堂娜”摇头:“别费心思了,这是两个宇宙间的距离,看似极近,其实极远,而且两扇窗子的时间维度也是不同步的。这是比‘虫洞’更微妙的世界,根本无法可解。夏虫不可以语冰,那是时间、空间和物种之间的巨大差异造成的认知隔阂,又岂是人力能够解决的。任何从这窗子出去的东西,都会在迷失在多维空间里,永远无法回头。”
“我想试试。”林轩说。
“堂娜”微笑起来:“你这是对自己的生命不负责任的表现,不盲动,也许有机会进入那世界;一盲动,就要化成飞灰,万劫不复。无知者无畏,但你并不无知,所以还是不要有这种念头。”
两人交谈之间,大厅里的人也转过身,走到面向这边的窗前来。
林轩扬起手,那边的堂娜毫无反应,只是怔怔地向外望着。
“她看不见我们,因为在真实世界里,我们只不过是一粒微尘。即便是在微观世界中,我们也不算庞然大物,何况她是在正常世界中?不要徒劳了,如果你愿意,就帮我去找那件东西,相信我们之间一定会合作愉快的。”“堂娜”说。
林轩紧贴在玻璃上,不再招手,绝望地盯着堂娜。
堂娜身上穿的是一件豆绿色的皮风衣,下摆一直垂到脚踝。她脸上的表情是如此阴郁,像是沉甸甸的积雨云一般。
“她不快乐——在那个世界里,她其实是不快乐的。”林轩低语,喉咙几度哽咽。
第六百一十一章 恶鬼闪电
当林轩全身心地沉浸在这种动情的凝视之中时,他意识到,自己对于堂娜的感情是无可替代的。即使她已经离世,即使田梦对他的关怀无微不至,但他心里永远都不能抹去堂娜的影子。
“你爱她。”站在林轩身边的“堂娜”说,“爱是人类最伟大的情感,亘古不变,独一无二,能够真正拥有这种情感的人是值得羡慕的。”
林轩向下看,那半米鸿沟黑漆漆的,看似平静,实则凶险无比。
“我也许可以试一试,看自己能否跨过鸿沟,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林轩喃喃地问。
那“堂娜”摇头:“聪明人都不会试图那样做——”
林轩也摇头:“我不是聪明人,只是一个为情所困、病入膏肓的病人。”
此刻,他已经忘记了自己到这里来的使命。当然,如果有所谓的“使命”,也只是蒋锡礽强加给他的,并非他自愿接受。柳白之死,让他看清了这世界上所有的丑恶与背叛,就算是二十八宿那样的超越了人类思维极限的超能异术师,也无法彻底根除人类的劣根性,仍然在猝不及防之间向柳白痛下杀手。
看起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一类的箴言才是至高无上的真理,只有遵循那些,人类才能在这荆棘密布的世界上平安走下去。
思念是一种病,而林轩对于堂娜的思念,已经成为他命中无解的难题。
“那不可能。”“堂娜”摇头,“任何力量都无法穿越它。”
她向那黑暗的鸿沟指着,再次摇头:“不知有多少人想越过它,最终,在瞬息之间,死亡降临,根本来不及反应。你想试,我不拦阻你,但你若是死了,该怨不得别人。”
就在此时,那鸿沟深处突然涌出了树枝状的雪亮电光,千分之一秒的间隙内,就已经射到了两扇窗子之间,向上无限延展出去。
林轩看清了,那电光之中竟然影影绰绰藏着某种诡异的东西。
普通人是无法看清闪电的,因为它的亮度完全超过了人类视网膜的成像范围。在闪电亮起来的时候,人类只能感受到白色,并非常可能因为盯着闪电看而引发突然致盲。不过这一次,林轩能够看清,每条闪电的支脉最宽处超过半尺,其中藏着鬼脸、鬼头、鬼手、鬼爪,笔直向上飞起,即将择人而噬。他深信,一旦被那些鬼手抓到,必定会被拽进无底深渊之中。
闪电上行,鬼爪自然也是极力张开,向上飞行。
闪电落下时,鬼爪已经有了收获,抓住了几只大雁样的飞禽,瞬间回归到深渊之中。
“那是闪电,但又不像。告诉我,那是什么?”林轩问。
严格来说,那只是近似于闪电的一种诡异力量,而不是日常所说的雷电。
“你不可能过去,我猜刚刚是因为有不明禽类飞过,才引发了闪电的追击。如果你敢向前跨,一道闪电飞上来,就能把你烧成焦糊的一片。想想看,你的腾跃能力比起飞鸟来,孰高孰低?”“堂娜”说。
“你还没有说,那到底是什么?”林轩追问。
“那是——未知的一切。”“堂娜”说,“无论科技和文明怎样发展,任何一个种族的知识范畴总是有其极限,无法最终突破。目前你看到的,正是未被认知的神秘力量。”
林轩沉吟再三,不得不选择放弃。
用情再深,也不可能盲目地前进,直至头撞南墙。作为一个极其明智的人,他知道冒进的危害。当然,如果不明白这一点,他也不可能最终站在这里,早就死于之前无数次血与火的拼杀之中了。
“我会在这里回头,唯一的请求,是让我多看她一会儿。”林轩伏在玻璃上,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堂娜。
一切异变都起源于鬼湖一战,假如那一夜他与堂娜互诉衷肠,确立彼此之间的关系,也许堂娜就不会在第二日赶赴鬼湖,错过湖水一分为二的死亡变化。
造物主的拨弄,令林轩永失所爱,之后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辛。
“堂娜,如果可以从头再来,我一定改变所有的错,精心安排每一步,不再出任何闪失……”
不知不觉中,林轩感觉眼角渗出了两颗冰凉的泪滴。
他肯为堂娜流泪,这小小的举动,已经证明了堂娜和田梦在他心中孰重孰轻。
忽然间,对面那窗子里的光线黯淡下去,堂娜也隐没于黑暗之中。
林轩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他不知道这一别之后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
“你看的,并不是你心中那个她。”“堂娜”说。
林轩一动不动,凝视着对面的黑暗。
“你爱的,只是心里的那个她,但眼中所见的每一个她,都跟你心里存在的不同。正如古代诗人所说,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在时间和空间的乱流中,你无法回到准确的交叉点上,不早也不晚,就在应该相遇的那一刻上,遇到你爱的那个她。我这样说,你应该会懂吧?当下,你能做的,就是帮我找到那件器物,我才能出力帮你,改变你的人生。听到了吗?”“堂娜”说。
“你要的,不过是‘以太’而已。”林轩淡淡地说。
那件东西是人类争夺的焦点,没想到,它竟然也是上一代地球人想要的东西。
“没错,正是它。”“堂娜”说。
“我去帮你找,但你首先要告诉我,它到底能够产生什么作用?”林轩问。
“正如我刚刚所说,那是人类认知范畴以外的东西,我们用无知的语言去描述一件未知的东西,你认为这样的交谈有意义吗?就像让一群盲人去抚摸一头大象那样,每个人摸到的都不一样,到底谁才能正确描述出自己摸到的东西?我们还是不要浪费时间在这样一个话题上,那是毫无意义的事。”“堂娜”回答。
林轩忽然振衣而起,转身看着“堂娜”。
“你想说什么?”“堂娜”问。
林轩回答:“我突然想到一句话——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已而为知者,殆而已矣!为善无近名,为恶无近刑,缘督以为经,可以保身,可以全生,可以养亲,可以尽年。”
那是《庄子??内篇??养生主第三》上的一段话,以一种超卓的思想境界论述了“生命有限、知识无限”的道理。而“堂娜”一直强调的“知识范畴之外”的话,正是庄子那些话的最好注解。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