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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鬟为难:“不,不能这样,王妃有过交待; 凡是起居衣食; 一律不让二小姐插手。二小姐实在闲得无聊,就扫扫院子罢。”
崔清和走近了才发现,拿着扫帚的侍女竟是霍灵羽。她挽起青丝做双髻,身上一袭粗布衫,失魂落魄地扫院子。
崔清和惊讶道:“灵羽?你这是做什么?”
灵羽抬头见到是他,无惊无喜,全无从前的殷勤,淡淡道:“我自愿做姐姐的侍女伺候她。”
崔清和一听; 当即上前夺过她手里的扫帚; 道:“你怎能做这样的事?成何体统。”
他的好意并未得到感激,相反,灵羽听了他的话; 很不高兴; 急急地重新捡起扫帚; “要你管,我乐意。”她想到什么,神情凶狠,褪尽柔弱,同他道:“你不要自以为是地去姐姐面前提起我的事,我不需要,你别再连累我,听懂了吗?”
哪里有半点平日里乖巧讨好的姿态。崔清和倒吸一口冷气,往后退半步,嚼着她的话,问:“连累?你这是什么意思。”
灵羽恨恨地看过去。
他不提还好,一提起她就满肚子气。
“如果不是那天你同别人提起我的亲事,我怎会慌张至极想要靠近你,不靠近你,也就不会有后面这些破事,崔清和,一切都是你的错。”
崔清和看着眼前神情扭曲的少女,完全无法将其与印象中贴心娇俏的霍灵羽联系起来。
多日来的烦闷埋在胸膛,几乎要让人窒息,他忍不住卸下平日的谦和,怒道:“你还好意思提起旧事,公然勾引姐夫你很有理?我怜你孤苦伶仃,又见你姐姐那样爱护你,所以才对你百般退让,如今倒好,你自己做出的事,竟怪到我头上。”
灵羽瞪着他,破罐子破摔,讥笑:“你要不是我姐夫,我会看得上你?再说了,你有让我得手吗?我在你身上,不但没有得到回报,而且还差点因此失去姐姐,想想我就觉得委屈。”
说完,少女捧面而泣。
就是这个男人,破坏她的一切,而且还害她现在失去姐姐的信任。
从前她是家中最不起眼的庶女,她的出生就是个错误。所有人都不喜欢她,只有姐姐愿意同她讲话。可是姐姐太优秀,身边总是围了许多人,等到寐城一战后,老天爷终于听见她的心声,姐姐身边,只剩她一人了。
她得偿所愿能与姐姐相依为命。但命运弄人,崔清和出现了。
姐姐有了心爱的男人,她注定将成为累赘负担。
女人大多都是这样,有了丈夫就奉出所有的爱,等有孩子后,更了不得,连自己的生命都能奉出。
她不希望姐姐活成这样。
她的德音姐姐,应该活成天底下最耀眼的明珠。
少女抬起嫩白的脸,目光触及跟前面如冠玉的崔清和。褪下所有不必要的伪装,她的视线又冷又冰,像是要将他冻僵。
崔清和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又气又笑:“你委屈什么?小姑娘家家的,哪来的这么多心思,罢,我不同你说,再说下去,指不定你连恨死我这种话都能说出来。”
少女皱紧眉头,轻吐一句:“恨你?你配让我恨吗?”
说完,她重新拿起扫帚往树下清理落叶,再不看他一眼。
崔清和气得脑门疼,在原地站了许久,长叹一口气,整理好仪容,转身朝屋里去。
院里的一切皆被南姒看在眼里,她不急不忙地将步摇重新插入鬓边,拢了茶盏,静候崔清和的到来。
崔清和伸手撩开珠帘,上一次迈进霍德音的屋里,还是半年前。
他扫量屋里的摆设,与半年前大相径庭。
她为了讨好他,特意打听他的爱好,满屋子全挂上他喜欢的字画古董,这一招确实有用。
刚开始她邀他,他偶尔也会到她屋里坐坐,后来渐渐地没了兴趣,她再如何邀,他十回里也就应上一回。
如今环视一圈,屋里哪里还有旧物的影子,全是奢侈新奇的物件,大概都是太上皇赏的。
朦胧的丝质屏风后,她瞧见他,却没有起身来迎。
崔清和咳了咳,绕过屏风,端得满脸清冷,问:“我来要个交待。”
她懒懒地倚在榻围,放下茶盏,手肘撑在小几上,“你要什么交待?”
他也不知自己要什么交待,只是觉得哪里不对,她让他不安。
他坐下来,拣了借口往外丢:“那天你在宫里向母亲要男宠,是为何意?霍德音,你若想和离,我便给你一纸休书,不要这样羞辱人。”
她转过眸子,斜睨他:“我为何要同你和离?”
崔清和诧异地发现自己听到她的答案时,竟然莫名地松口气。
他没少提过和离的事,以往心中不愉快时,拿来激她,有恃无恐。刚才却着实紧张了一把。
他不应该在意她的。
“那你最好解释清楚。”
德音伸出细长的手指,示意他往跟前来。
他迟疑数秒,而后俯下身。
她凑到他耳朵边,牵唇浅笑,“崔清和,守好你的本分,能做我霍德音名义上的夫君,已是你三生之幸,不要得寸进尺,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一个小小的代王,哪来的底气朝我讨要解释?”
崔清和陡然一惊,“你……”
她往后一靠,目光里透出睥睨众生的高傲,“怎么,不服气?”
他脸色煞白,试图从她神情里抠出爱意,“霍德音,你这是什么意思?当初的赐婚,可是你死缠烂打求来的。”
她笑起来,“那又如何?当初你要是不愿意,完全可以一头撞死,何必装出一副被强迫的姿态娶我回来?”
他掐紧十指,不敢相信地瞪向她:“你说什么?”
她不耐烦:“我话说得不清楚吗?你这人怎么这般无趣?出去吧,和你说话我累得慌。”
崔清和气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他颤着手指她:“好哇,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我就知道这才是你的真面目,今日你自己说过的话自己记清楚,不要返过来又拿你虚伪的爱慕恶心人。”
她懒得理他:“滚出去。”
崔清和差点气绝身亡,他喘着气,扶住屏风,好不容易缓过来,咬牙切齿地盯看她数秒后,这才甩袖离去。
通灵玉飘出来,问:“主人,你别忘了,宿主的心愿之一是让崔清和爱上自己。”
南姒道:“我知道,你别急,过两天你再看他的好感值。”
过了五日,通灵玉惊奇地发现崔清和的好感值果然慢慢回升。
“这种就叫贱胚子。别人越对他好,他越觉得不踏实,他一个备受冷落的皇子,从小生活在勾心斗角的腥风血雨里,哪里会有健全的人格?提心吊胆了一辈子,忽然天上掉馅饼,这馅饼还直往他嘴边送,你说,他敢放心吃吗?”
通灵玉点点头:“主人说的有道理。”
南姒:“不管他,他好感值再高,对我而言,也没什么用处,我又不能吃他。”
通灵玉:“主人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南姒笑道:“自然是瞧瞧建康城内年轻美貌的男子。”
德音郡主重新出现在贵族男女的视野里,她不再像过去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而是恢复嫁人前的风采,出席各种场合。她备受太上皇宠爱,又生得一副好模样,家世人品样样出众,很快,城内出现新的风潮,众人皆以追随德音郡主的妆容衣饰为美。
她的一举一动万众瞩目,一次早起接见外客时,眼下不小心蹭上的一点胭脂,被人瞧了去,第二日城内立即兴起新妆面,并起名为“花醉”。
代王府越来越热闹,成堆的人跑来想要得见德音一面,由于她从不在人前提及代王,众人与她相处,时常忘记她是个已婚女子,代王毫无存在感。
王府不再是崔清和的王府,而是她霍德音的府邸。
甚至有一次,崔清和与一新调任上来的官员闲聊,走至王府前,官员指着代王府道:“哟,王爷住这里呐,这可是德音郡主的住所……”
话未说完,崔清和面色铁青。
不知从什么开始,他这个丈夫,竟沦落至如斯狼狈地步。人们仿佛不再记得,霍德音,先是他崔清和的代王妃,而后才是郡主。
他们唤她“德音郡主”而不是“代王妃”。
崔清和觉得糟心极了。
整个王府与他有同等心情的,只有霍灵羽。
所以当萧帝的旨意下达时,这两人几乎同时跳起来。
崔清和眼皮直跳,望着跪了一地的俊美素衣男子,瞠目结舌。
那日霍德音的玩笑话,竟被当了真。十几个男子,全是太上皇精心挑选的男宠。
崔清和不敢置信地看向德音,青筋暴露,怒斥:“不准接旨!”
德音笑盈盈伸出手接过明黄的懿旨,同小黄门道:“麻烦大人回去同姨母说,我很喜欢她送来的礼物,过两天便亲自进宫谢她。”
崔清和作势就要上前,“霍德音!”
不等他挨近,她猛地回头一个眼神。
崔清和一怔,往后退两步。
这时候他才清楚地意识到,他在她跟前,根本毫无筹码。
以前的一切,不过是他仗着她喜欢而已。
送走小黄门,德音开始细细欣赏她的男宠们,让他们一个个上前跪拜。
上手一摸,细皮嫩肉,各式各样的都有。
霍灵羽怔怔地看着她,问:“姐姐,这些人你都要喜欢吗?”
德音语气随意,“不一定,看他们各自的本事了。”
男子们得了话,纷纷讨好,像一群乖巧的猫咪。
德音被逗笑,皓腕微伸,修长的手指刚要碰到男子俊秀的脸,忽然旁边崔清和将人推开,“霍德音,我警告你,不要太过分!”
德音指着崔清和,同地上跪着的男人们道:“还不见过王爷,以后你们在府里生活,免不得要向他请安问好。”
男人们齐声喊道:“见过代王爷。”
崔清和拉起他们,“滚,都给本王滚出去!”
他狼狈至极,将人全赶出去,回头望见德音唇间含笑,俏俏嗑着瓜子,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崔清和怏怏坐下来。
“今晚我要留宿,你让人准备一下。”
她轻轻往前一吐,吐出的瓜子壳正好黏在他眉间。
“不行。”
干净利落,拒绝得理直气壮。
崔清和一急,“你到底要怎样,要是为了灵羽的事,我给你磕头赔罪还不行吗?”
她来了兴趣,往地上一指:“那你先磕个头我瞧瞧。”
崔清和愣住。
许久,他意识到她是认真的,终是起身,撩起袍子,缓缓往地上跪去。
冰凉的地砖,头磕上去,一下又一下,寒得令人浑身发抖。
磕完了,抬头望见她眼底无情笑意。
她说:“崔清和,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清醒点,我不爱你了。”
像是被雷劈中,崔清和跪在地上迟迟未起身。
她说什么?
她不爱他了?
霍德音这句话比那天的争吵更令人胆战心惊。
先前他可以理解为她心里有气,同他撒过脾气也就好了。
可是现在怎么回事?她为何平白无故地冒出这么一句?
崔清和挤出一句:“那正好,我根本不需要你的爱,叫人恶心了两年。”
她满意地点点头,“以后你不用再恶心了,咱俩各自心里有数,做对人前夫妻,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大家谁也别管谁。”
他捶案而起,“你就不怕我休了你!”
她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崔清和,咱俩若是和离,也只会是我休你,你没有资格也没有胆子休我。”
似被凉水泼头,他张开嘴想要反驳,却又发现自己无论说什么,都苍白无力。
他被她的爱溺久了,渐渐地忘记今时今日的地位,全是她带给他的。
没了霍德音,他什么都不是。
崔清和怔怔地问:“你是在报复我过去对你的冷遇吗?”
她冷冷地睨他一眼,“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只一点,你记清楚了,以后别在我跟前摆你的王爷架子,我不介意当个寡妇。”
脸皮彻底撕破,毫无任何保留。
崔清和恍惚觉得从前的日子做梦一般,自娶了霍德音那天起,他就一直想着这一日的到来。
她这样的非凡人物,怎么会心甘情愿对他好?
她越往他跟前凑,他越觉得自卑。除了这张脸,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她喜欢的。
他从小在其他兄弟姐妹的羞辱中隐忍着长大成人,她和那些人一样受尽宠爱,她应该像那些人一样对他百般折辱才对。
但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他忽地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做好准备。
片刻,崔清和微抿薄唇,吐出一句:“我知道了。”
她:“很好。”
他失落地往门边去,抬脚就要迈出去,想起男宠的事,忍不住回头道:“你能暂时不要留人夜宿吗?你放心,我自己的面子我自己挽留,不会劳烦你,过两日我去求太上皇,请她收回成命。”
她饶有兴趣地问:“若是姨母坚持如此呢?”
他心头一滞,低下头道:“不会的,我会跪到母亲收回成命为止。”
然而不等到他进宫,萧帝送来的那些男宠们就已经全军覆灭。
一夜之间,死得透透的。
周妈妈来禀报的时候,被吓得瑟瑟发抖,“找人验过,全是中毒身亡。”
德音问:“昨夜都有谁进过他们住的院子?”
周妈妈细细说来,说到最后,德音打住她:“我知道了,不必再说。交待下去,谁要敢往外泄露一个字,杀无赦。”
周妈妈应下:“是。”
梨香小院。
灵羽收拾好自己,准备像平日那样到德音院里伺候。
现在姐姐偶尔会看她两眼,心情好还会同她说笑。狂风暴雨已经过去。
刚迈出屋子,远远望见有人正朝这边而来。
灵羽喜不自胜,小跑过去:“姐姐,你怎么来了是来看我的吗?”
德音屏退左右。
“你跪下。”
灵羽怔住,“姐姐……”
打磨圆滑的鹅卵石凹凸参差,她跪下去,膝盖硌得疼。
德音说:“太上皇送来的人都死了。”
灵羽声音一低,嗫嗫道:“真的?看来他们都是些短命鬼呢……”
德音:“代王府必须给出一个说法。”
灵羽:“那姐姐快让周妈妈去查,一定会查到凶手。”
德音俯下身,视线淡漠,“霍灵羽,我知道是你干的。想必你早已经找好替死鬼。”
灵羽神情慌乱,“不,不是我,姐姐凭什么怀疑是我?难道就不能是王爷干的吗!”
德音一笑,“崔清和没这胆子。”
少女不安地揪住衣裙,她下意识想要用眼泪打动人心,泪目盈眶的一瞬间,忽地望见德音厌恶的神情。
姐姐说过,不喜欢看见她哭泣的样子。
少女只能硬生生将眼泪逼回去,挤出一个天真美好的笑容,柔柔道:“姐姐,如果真是我干的,你要将我交出去吗?”
德音摇摇头。
刚喂她吃过断魂丸,怎能轻易让她死去。
少女欣喜若狂,她抱住德音的腿,“姐姐,我就知道你舍不得。”
德音抚上少女娇艳的面容,“没有下一次,收好你的利爪,不要再给我惹麻烦,听懂了吗?”
少女小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