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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容见他怔怔的,以为是被自己所迷,当即心头一喜,愈更进一步。
燕王回过神,眉头紧蹙,厌恶地甩开她,“公主自重。”
幻容楚楚可怜地重新坐定,她低低道:“你们大周就是这样待客的吗?”
燕王一愣。
皇兄让他招待晋使团,到底不能太含糊。人家毕竟是公主。
他勉强道:“方才是小王唐突,还望公主海涵。”
幻容摇摇头,做出乖巧模样:“方才幻容见有虫子沾在殿下的衣袖上,伸手想要拂去,哪里晓得竟引得殿下误会。”
燕王低头一看,哪有虫子?
分明胡说。
就算有虫子,也轮不到她来拂。男女授受不亲,他们晋国人难道没有一点常识吗?
燕王抬眸,幻容一张梨花娇容映入眼帘。
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他觉得她长这样,简直糟蹋了病秧子的美。这一路游玩,不是这里痛就是那里疼,上船时还险些崴脚扑他怀里,看她样子好好的,比病秧子壮实十倍,怎么就爱装出一副病弱的模样呢?
太矫情了。
病秧子就从不这样。再大的苦,她也自己扛。
燕王想起南姒,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
公主见他笑,总算松口气。
她想起这些日子的见闻,试图引起燕王的兴趣:“听说王爷因为苏相,差点被皇上发配边疆?”
燕王摸摸鼻子,“皇兄说说而已。”
幻容继续道:“苏相可真了不起,竟引得这么多人为她求情,听说苏相恢复女儿身份前,行事狠辣,对敌对之人从不留情。”她慢悠悠地说着,眼神柔情似水地盯着燕王:“王爷也在她手里摔了好几个跟头吧?”
燕王敛起笑意,少年漂亮的五官没有神情点缀,似削薄的刀片,淡淡一转,即落得锋利剜削。
幻容未曾察觉这微妙的气氛,以为他是想起过去的怨结,不慌不忙继续道:“女子为相,有违伦常,依幻容看,真正应该执掌朝政的,该是王爷才对。”
他看过去,慢吞吞道:“公主好像对我大周朝事很是了解。”
幻容笑道:“只是道听途说而已。”
街边哪有这种话听?若不是有意刺探,如何清楚这么多事,且句句带刺,直指苏承欢。
她一个小小的邻国公主,哪来的底气对他们大周朝政品头论足?
燕王起身,命船夫靠岸停船。
幻容一怔,迟疑问:“幻容惹殿下不高兴了?”
他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垂眼睨她,有种居高临下的盛气:“以如今大周的国力,不出五年,足以令四方俯首称臣,公主今日大放厥词妄议我朝丞相,难道有宣战之意?”
幻容喉头发涩,嘴唇翕动,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我……”
燕王缓步离去。
待下了船,燕王吩咐身边人:“派几个人盯牢晋公主,一有风吹草动,立马来报。”
鸿胪寺驿馆。
幻容气得摔尽屋内摆设,敏耳王子在旁劝解:“你轻点砸,在人家的地盘,行事不要太过张扬。”
幻容紧紧咬住嘴唇,委屈得眼泪簌簌往下掉,“我何曾受过这等冷遇,兄长,再这样下去,我们此行的目的就要泡汤,我不想嫁往其他国家,我就要做大周的皇后。”
敏耳蹙眉,轻轻地拍着她背,“我早就将父皇的意思转达给大周皇帝,无奈他并无此意,每每提起,便立即转移话题。幻容,要么你退而求其次,选燕王罢。”
幻容哭得更大声了。
她啼道:“你不知,他对我有多冷淡,我不过在他面前提了几句苏承欢,他竟威胁我。我堂堂天下第一美人,身份尊贵,难道比不过那个病歪歪一心只会争权夺势的女人吗?”
敏耳沉默。
他在路上耽搁了几日,并未与幻容同时抵周。后来宫中赴宴,匆忙之间,他有见过传闻中的苏相。
惊鸿一瞥,绝美之貌。
举手抬足间的风流态,别说一个幻容,就是十个幻容也比不上。
敏耳看向怀里的亲妹妹。天下第一美人,只怕要换人了。
“你别急,慢慢筹划,如今你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哪个男子会爱慕你?”
幻容擦干眼泪,“兄长,有苏承欢在,我根本无法行事。”
敏耳问:“那你想怎样?”
幻容眸中闪过一抹狠毒,她撒娇道:“既然苏承欢这么碍事,我们杀了她。没了这个阻碍,我就可以成功施展本事,坐上大周皇后宝位。假以时日,幻容定能为母国争夺利益,早日消灭大周。”
她倒在敏耳怀中,用足十成的娇媚功力,纵使亲哥哥,也免不了心猿意马。
数刻,敏耳道:“不行。”
幻容推开他,“兄长不疼我。”
敏耳叹气,“她一个丞相,岂是你想杀就能杀的,如今大周朝尽在她的掌握中,你以为是踩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更何况,杀了她,大周皇帝势必追究到底,事情若败露,你我或许都无法活着离开大周。”
幻容抿唇。
她倒没有想这么多,只是觉得苏承欢实在可恶,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那兄长觉得该怎么办?”
敏耳沉吟,道:“既杀不了她,那就将其收为己用。”
他想起那张艳若桃李的面庞,心中一痒,如此美人,就该胯…下征服。
幻容听完他的打算,心有不满。那个狠毒的女人哪里配做她兄长的王妃?
她道:“她未必愿意。”
敏耳道:“只要生米煮成熟饭,她不愿意也得愿意。”
幻容即刻明白过来,兄妹俩默契地对视一笑。
窗外,探子隐于黑影中,渐渐消失不见。
——
天朗气清,太后在朝阳宫设宴款待晋国公主,特宣丞相苏承欢作陪。
幻容来周这些日子,没别的地方可去,天天跑进宫里探望太后。
她惯会讨好献媚,太后被她哄得很是舒心。
自从苏承欢助皇帝彻底铲除世家残旧力量,扶持新贵上位,太后就将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如今得知她是女儿身,更是恨之入骨。
皇帝不愿意亲生母亲执掌朝政,却愿意将大权交给一个病弱女子。
太后不服。
是以幻容提出宴请要求时,她立马就点破幻容的意图。虽然点破,却没有阻拦。
只要苏承欢嫁出去,嫁得远远的,就再也无法对大周朝政有任何影响。那么,或许她还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宴会当日,南姒赴宴。
她抱着瘦身成功的通灵玉,袅袅婷婷迈入朝阳宫。
揭破女子身份后,她就一直着女装。没有女子不爱俏,既有绝世容颜,就该大方展露。
太后一看到她,不由地皱紧眉头。
一个年轻貌美有权有势的女子,足以令人发疯嫉妒。
太后刚要开口说话,视野内便闯入一个莽撞的身影。
燕王也来了。
太后不悦道:“阿辞,你来作甚?”
燕王跟在南姒身后,紧挨着她坐下,“听闻母后设宴招待晋公主,我特意来讨杯酒喝。”
第24章 第 24章
太后与晋公主相对一视。谁也没想到燕王会横插一脚。
短暂的慌乱之后; 两人恢复如常。
无碍; 一切依旧按照计划进行; 只要稳住局面,找准机会; 苏承欢插翅难飞。
幻容举杯看向南姒,“苏相; 幻容敬你一杯。”
酒杯递至跟前; 南姒笑着伸出手。
旁边燕王抢先一步夺过,“苏相身体不好,不宜饮酒,这杯由本王代饮。”
他话虽这样说; 拿着酒杯,却又不喝; 放到桌上; 仿佛接过她的酒; 就算饮过了。
幻容脸色一青; 更加心生不满。被如此无礼对待,却又无可奈何,怕被看出端倪,只得缓步回座。
燕王懒得看她,坐下来剥荔枝递给南姒吃; 笑道:“这个好吃; 你试试。”
荔白多汁的果肉咬在齿间; 南姒一边吃一边笑:“谢谢殿下。”
一句道谢; 让他立即剥了一整碗的荔枝。
案下,他大着胆子拉拉她的衣袖,南姒转头看他。
他硬朗清隽的脸上写满孩子气,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神秘兮兮道:“除了我给你的食物,不要吃其他东西。”
南姒了然于心。
明明已经透过天眼知道一切,却还是忍不住逗他。
“为什么呀?”
燕王脸上泛起微红,眼皮子向下搭,少年的声线里透出羞涩:“你听我一回话,好不好。”
她往下看。
他手指不安地绞起,那截轻薄的袖角被他捏在手里,叠叠皱皱。
她伸手抚过去,正好盖在他的手背上,宽大温厚的手立马乖巧不动。
他抬头,望进她一汪清泉般的眸子里,那抹绛唇轻轻柔柔俏出一句:“好呀。”
两个字,差点令他窒息。
燕王背过身,大口喘气,满脸羞红。
太后很是不满,她朝幻容使眼色,幻容再次上前,试图将燕王灌醉。
哪想到燕王就是不喝她的酒,说:“公主先喝。”
幻容用来敬他的酒,并未下药,她自信一口饮下。
“该殿下了。”
燕王端起她递来的酒,当着她面,将酒倒掉。
“本王向来不喝陌生女人递来的酒。”
幻容当即气哭,立马含泪看向太后。
太后训道:“阿辞,你向公主道歉,道完歉就立马回去思过。”
燕王气嘟嘟:“不要。”
太后:“你!”
燕王再忍不住,站出来,“母后,今日你想做什么,儿子全知道,儿子劝您,省下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好好颐养天年。”
说完,他看都不看太后,返身扶起南姒,“我带你回去,以后只要是母后的宴,你再也不要来赴,记住了吗?”
南姒贴在他的臂弯里。
少年意气,虽然鲁莽,但着实可爱。
她娇娇道:“记住了。”
他回头拿起那碗剥好的荔枝,揣在怀里,语气讨好:“走,我们路上吃。”
太后气得发抖。
迈出大殿的一瞬间,燕王忽地回过头,干净的笑容里闪过一抹狡黠。
他说:“母后,忘记告诉你,今日的酒,全被儿子换过,你与公主的酒里,儿子加了点迷药。”
太后与幻容一僵。
幻容着急起来,她忙地扑到太后身边,“太后娘娘,现在可怎么办呀?就这样放她走?”
太后下意识就要喊人,殿内宫人,却无一人动作。
她的话落在空中,随风飘逝,未引起任何动静。
太后怒吼:“你们到底有没有听到哀家的吩咐!去把苏承欢那个贱人拦下来!”
宫人垂眸,声音里不带任何情绪:“禀娘娘,奴才们只听皇上一人的吩咐。”
太后怒不可遏,气血冲头。她刚喝完一杯酒,酒里的迷药此时发作,眼前景象越来越模糊,她来不及再说一个字,就已经倒下。
为首的宫人道:“将太后娘娘抬下去休息。”
幻容吓得瑟瑟发抖。
她刚刚也喝过酒,但并未晕倒。
她看着四处涌来的宫人,内心害怕至极,不断地往后退,“你们要做什么,我可是公主!”
宫人弯腰行礼,一丝不苟的礼节里透出渗人的冷漠:“照皇上吩咐,奴才们伺候公主入殿歇息。”
话音落,有人端出一杯酒,一滴不剩地灌进幻容嘴中。
幻容哭着喊着,恨不得此刻也像太后那样晕过去,免得遭受这些宫人的践踏。
可她不但没有昏倒,意识反而越来越清晰。
清晰得浑身上下都躁动不安。
热。
好热。
身子软趴趴的,只能任人摆布。
她认得去路的方向,是她和太后为哥哥准备的房间。
幻容脑海中一个念头闪过,惊得她毛骨悚然。
不……
不会的……
她使出吃奶的劲挣扎,求饶道:“你们放开我,让我和太后娘娘待在一起。”
宫人没有任何反应。
不多时,幻容被送入房间。等待她的,同样是被灌了春…药的敏耳。
她为南姒安排的宿命,最后竟落到自己身上。
屋里传来男女欢爱的声音,因为用药的缘故,**,地动山摇,隔着屋都能清楚地听到里头的动静。
站了一会,为首的宫人吩咐道:“事情已经办妥,请皇上过来罢。”
此时皇帝正在与众臣商议朝事。
他问老太监:“苏相呢?”
老太监道:“和燕王一起出宫了。”
皇帝皱眉。
老太监察觉到他的不满,出声道:“燕王殿下也是一片好意,今日的事……”
皇帝冷笑道:“阿辞做事,向来虎头蛇尾,费了那么一番力气,最后却只想用两杯迷药了事。你瞧瞧,他哪里狠得下心。”
老太监噤声。
宫人正好来报事。
皇帝点点头,起身道:“爱卿们都累了吧,太后那里正在设宴,随朕前去看看。”
今日前来议事的朝臣,数年内都将难以忘记眼前的景象。
他们的皇帝陛下,不慌不忙地带领他们撞破了一场不伦奸…情。
场景香艳至极,恨不得让人捂上眼睛。
聪明点的立即反应过来,大喊:“好一对晋国狗男女!”
其他人纷纷斥责附和。
任周围情形如何,交缠中的人依旧沉浸在**的热火中。
他们喝下的,可不是普通春…药。
皇帝漠然看了一眼,转身离去,金玉般的声线透出极寒冷漠,吩咐道:“待这二人尽兴,叫晋国的使臣前来领人,告诉他,我大周不欢迎此等淫…娃荡…妇。”
他负手踱步,经过众臣身边时,抛下一句:“今日所见所闻,众爱卿不必遮掩。”
众人一愣,继而纷纷应下。
不日,晋公主王子于朝阳宫酒后乱性的事传遍天下,皇帝修书去晋,指责晋帝教养不善,故意派荒淫无耻之徒出使大周,乃有意羞辱大周,若不给出交待,两国十年之内无需再建邦交。
晋帝又气又恼。
他未曾想到年轻的周帝竟会如此咄咄逼人,不留余地。
以如今晋国的实力,与大周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大周,已不是当初那个固步自封的国家。边疆蓄势待发的铁骑,早被他们的丞相和皇帝训得如狼似豺。
晋国,无力宣战。
幻容被送回晋国。敏耳并未随她同行,他直接回了自己的封地躲起来。幻容没有地方可躲,只能回皇宫。
当她哭红一双眼向昔日疼爱自己的父皇吐出真相时,晋帝却并未像平时那样安抚她。
“蠢货。”
幻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她痴痴地道:“父皇,你该为女儿讨回公道,即刻就出兵攻打大周。”
晋帝无可奈何地叹气。
多年的溺爱,养出这么个不知轻重的蠢货。
“将公主带下去,关进芙蓉宫。”
幻容抱住晋帝,“父皇,您不愿意为我报仇,就让我自己来,将我嫁给其他国君,有朝一日我定让他大周城破国亡!”
晋帝再也忍不住,一巴掌甩过去,当即打得幻容脸颊高肿。
晋帝道:“不自量力!你与兄通…奸的名声天下人皆知,谁还肯娶你!没用的东西,滚开!”
幻容还想再说什么,没有机会出声,就已被人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