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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如此,和端木同住一个观察点是如此,和端木同做一个毕业课题是如此,背弃和他的约定自行入伍服役是如此,现在取消假期还是如此。做完这一切后,她总是撒手不管,冷静退开,只余他一个人倍受煎熬,独自猜疑彷徨,挂念不舍。
她不会理解那种被通知后震惊茫然,等她解释却始终等不到的痛楚折磨,他终究忍不住妥协,她仍会微笑牵手,她如此淡然,来去任他。
他担心她有事,问她只是说好,也许就像她在图农星遇上巨浪那次一样,只有等到不相干的旁人偶尔和他说起时,他才能知道她是否真的好。她大概不会体会到从旁人口中得知真相的那种尴尬难堪伤心失望的感觉。
他清楚意识到自己已经不相信她说的话,她可知她笑靥灿烂时,他却在暗暗审视静静猜测她是否说的是谎言,她不知这个发现让他那样心痛不忍,她和他什么时候起走到了这样的地步?他不信她,正如她从未真正信任过他的承诺。
他走不进她的生活,从来没有过。
霍斯北深深地望着她,用目光描绘着她的眉眼脸容,看到她的耳垂边一缕微弯的发梢时,心中黯然,她的长发不见了,往事再不可追。
他轻轻问道:“伊兰,你会后悔吗?”
伊兰愣住,喃喃不能自语。她会后悔吗?一路追随,却把所有的事情弄得一团糟。
“我猜你不会,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你还是会选择加入军队,你不会到艾杜主星来,即使知道从此不能和我自由相见。”霍斯北轻声说道,她不会到他身边来。
“我们有多久没有见面了?一年半了。”他低低喟叹,心中留了一句话没有问出,伊兰,你想念过我吗?
“伊兰,我曾经以为没有你在身边,我会不放心,所以走到哪里都希望你跟着,是我自私了,你有你自己的生活,你会走你自己的道路。”霍斯北顿住,心疼得似乎被一只手攫住了一样。
他看着对面伊兰默默倾听的样子,没有激动,没有眼泪,她总是如此冷静自持,他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伊兰,我想试试没有你的日子。”
伊兰木然地望着霍斯北,心空空地,似乎只剩一根线,从胸腔一直到舌根,抽紧了似地疼,她好容易才蠕动嘴唇。
“斯北,你躲在楼上偷懒啊?不记得你答应过我要帮我布置吗?你家的地方。哪些可以动哪些不可以动,总要你来说才行啊,快点啦。”女孩的声音动人悦耳。
霍斯北愣一下。拿手在脸上使劲摸了几下,转头偏到一个方向,快速地说道:“我很快。”
“快点,”女孩凶巴巴地威胁道,声音中带着笑意,“我第一次自己请客过生日,你要是让我过得不像样。我去向伯母告状。”
“好,你自己先收拾,我会下来的。”霍斯北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头痛无奈。
“楚奕他们已经在路上了。和我的师姐师妹都会合了,我还没弄好,会闹笑话的。”女孩咯咯直笑,催促道。“你快点。限时三分钟,不然我自己拖你下来。”
“好。”
霍斯北不自觉地轻吁口气,转头过来,赫然发现伊兰静静地看着他。他微微张嘴,心里早已酝酿好的话一时竟想不起要说什么。
伊兰听到自己在问:“阿北,她是谁?”
“我同学。”霍斯北顺口答道,猛然回神,脱口而出:“与她无关。”
伊兰心中一片惨淡。
静默片刻后她听见霍斯北解释道:“我同学。也是亲戚,借我的地方请朋友过生日。”霍斯北住了口。暗自苦笑,都这时候了,还想着向她解释。
两人间又一阵静默。
伊兰盯着霍斯北,轻轻说道:“阿北,我还有事。”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她是不想再听到他后面的话吧。
霍斯北点点头,凝望着伊兰,半晌轻柔地说道:“伊兰,你会过得好,对吗?”
“会的。”伊兰勉强牵起嘴角的弧度。
霍斯北短暂地强笑了一下,他注视着伊兰,目光中充满了不舍、留恋、无奈和痛楚,缓缓说道:“伊兰……保重。”
伊兰眨巴着眼睛看着霍斯北,心中钝痛,她好不容易张口说道:“……阿北,保重。”然后迅速切断了视讯,眼泪在下一刻汹涌而出。
霍斯北愣愣地看着一下淡去的投影屏,她没有挽留,决绝离去。即使早在意料中,还是难忍心痛。他低头,双手蒙住了脸,默默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伊兰浑身颤抖,呜咽出声,她没有料到今天他们会这样分开,从此陌路。
她一想到再也没有人会牵她的手,就觉得这世界再无可恋,满目荒芜。
她此时才知道她很痛,痛彻心扉。
她边哭边看着通讯器,他会拨过来的吧?每一次他生气,都不会很久,通讯器静悄悄地没有任何提示音。伊兰拿手抹抹脸,他总是会生气一阵子,完全不理她,过段时间他会找回来的。
她盯着他的联络号,想拨回去。她现在对外联络不容易,错过今天,就要等很久,手指虚点着,迟迟没有按下去,心里无比清楚这次和前几次都不一样,他让她保重。
他现在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为那个女孩子布置生日会场。
伊兰闭上了眼睛,涕泪四流。
不知过了多久,她猛然想起她的农庄,时间已经只剩下七分钟。她慌忙打开邮件系统,一封莫斯行政中心的邮件赫然在目。
盯着邮件箱看了两分钟,伊兰带着壮士断腕般心情点开了邮件,一目三行,只两眼就仰头痛哭,在泪眼朦胧中她再次努力睁大眼睛,细细阅读。
邮件不算长,意思简洁明了,鉴于她一年内没有亲自实地照管农庄,莫斯行政中心无法信任她的经营能力,她的伊兰农庄将在一月内收回,重新分配给农庄租赁申请系统里的轮候人员。
如果她不能在一月内赶回莫斯星处理农庄里的作物,则行政中心会按照租赁协议里的流程自行处理,田里的产出收入扣除所有代办费用后,会自动打入她的账号。
同时,农庄小楼里的一切个人添置物品会集中打包,请她尽快提供地址以便行政中心寄还,若一月内没有回应,则会按流程全部送至垃圾处理站。
另外,行政中心将她刚租赁时农庄的相关配置罗列了一张清单,上面写着初始状态,收回状态,以及后续所需处理和伊兰因此所需支付的赔偿费用。伊兰往费用栏上一瞄,全部为零,然后才看向其他内容。
配置很多,有各种农机设备和生活用品,小楼的床褥也都算在里面。伊兰视线下移,赫然看到农夫一代种植机器人,那是阿悠。
她急忙细看,在后续处理栏里她读到:型号陈旧,无再利用价值,建议取出种植系统数据,送机器人强制报废中心。伊兰所需支付的费用为零。
伊兰盯着机器人强制报废中心,拼命咬着嘴唇。邮件发出日期是十一月三十号。
阿悠此时应该已经被送去了吧。
她躬着身体,团成一团坐在床上,两手抱着头,失声痛哭。(未完待续。。)
212 请务必不要留手
伊兰哭累了就倒在床上睡觉,再睁开眼时,人呆愣愣地,蜷缩在床上一动不动。直到肚子里叽里咕噜地鸣响,她才慢慢坐起,抱膝坐在床上又是很久,这是前一个月禁闭的习惯使然。
她一直没挪动,饿得难受了就把头歪在膝盖上趴着,迷迷糊糊地睡一会,醒了就无意识地盯着虚空的某点,什么都不想,因为什么都想不动了。
在一片黑暗中,她又一次醒过来,连自己团睡在被褥上都没有意识到,就这样睁着眼睛一直到天明。
晨光一点点渗进屋内,寂寂清清。
伊兰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脚,下意识看时间,人依旧很木,又隔很久,再看一遍时间,才反应过来已经是星期一的清晨。
她继续躺在床上,突然一个念头闪过,星期一要上班。
过片刻,她起身下床,头晕得天旋地转,差点一个倒栽葱摔到地上。伊兰的手按着床沿,闭目微微喘气,歇了一会才把自己费力地挪到洗漱间。镜中的人双眼无神,表情痴愣,整张脸憔悴晦暗。她用冷水强撑着洗漱了一番,才看上去像样些。
开车、上路、在自己的办公室换工作服、在廊道上和同事微笑道早安,伊兰都是做惯了的,尽管心中麻木,仍然做得一丝不差。
饮料工作间的活计很轻省,星期一上午的常规工作内容是接收整理一周的配料食材,伊兰统计得很慢很仔细。午餐的饮料订单不多。她完成了相应食材的清洗后,不知怎地,脑子有些盘不过来。又清洗了一遍。
“伊兰,早茶。”殷姐在门口扬声喊道,每工作两个小时,餐厅工作人员就会有半小时的休息时间,上下午各早茶和午茶一次。
伊兰反应有些迟钝,居然两个小时过去了?不过,她很快习惯性地露出一个笑容。应声道:“来了。”
“伊兰,我做的蹄露糕要不要吃?正好做多了。”章大成在门口问道。
“好啊。”伊兰答道,接着想起今天她没有给同事额外多备些饮料。她茫然地瞅着手边的食材。想现做一些,不过却把配方给忘了。
“走了。”章大成返身折回去端上一碟蹄露糕,再次经过饮料工作间时朝里探头喊道。
“马上就来。”伊兰放下了食材,她想起没有特制饮料也没关系的。员工的小餐厅里经常备有常规饮料。
她收拾好工作台。一个转身,眼前一黑,耳边依稀听到惊呼,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赵锐和关离有说有笑地从体能训练馆吃完午餐出来,准备赶往基础训练馆,下午要带机甲新兵训练。
赵锐拍着关离的车子调侃道:“阿离,你这车位利用率真高,上午你停。晚上小绿车停。”
关离笑道:“就当她晚上帮我占着车位。”
两人上车开了一段后,训练系统提示有通知。关离打开一看就皱起了眉头。不一会赵锐视讯他:“阿离,你看到了吗?”
关离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微微点头说道:“看到了。”
“怎么回事?小绿车怎么忒多麻烦?星期六我们碰到她,她不是还好好的?昏厥是啥毛病?”赵锐也皱着眉头,刚刚基地医院发了一条信息给训练系统,说佟伊兰出现突然昏厥,身体状况不佳,建议相关工作训练暂停一天。
关离想的是她被关了四个星期的禁闭,然后马上不停歇地上班训练,是否对她身体造成了损伤?
“每个人入伍前不是都要体检吗?她这体质是怎么通过体检的?我一直以为基地医院除了例行体检就是摆设,原来还真有人用得上。”赵锐摇头叹道。
关离看一眼时间,基地医院离这不近,他现在拐过去探望的话,时间来不及,再说,可能她并不欢迎他的慰问。关离叹气,这不是可能,简直一定的。
前一周训练,她的态度分外恭敬,每句话开头必然是长官二字,即使训练结束,孙煜他们闲聊时随意亲近地称呼他和赵锐为关哥赵哥,轮到她说话时也一定是认真规矩地先称长官。
她的行为举止严格地遵守下级面对上级时的礼仪标准,挑不出一丝错来。
但关离知道,她其实相当介意那一个月禁闭。从她羁押出来在他面前说对不起时,他就知道。
他去医院探望的效果恐怕比不去还不如,关离随即熄了念头。
星期二中午过后,他和赵锐两人带着五个男生,远远地就看见训练场专车候车点那里站着一个人。他走近后打量几眼,发现伊兰面无表情,显得有些气虚。
赵锐笑道:“小佟,你身体怎么样?”
“谢谢长官关心,已经好了。”伊兰按着规矩,回答时抬眼看向赵锐,嗓音低哑。她说完后垂下眼睑,视线并不他顾。
在车上,孙煜还关心地问道:“姐姐你昨天没来,原来是病了?”
“谢谢,我没事。”她微微颔首,就低头闭目。
赵锐和关离对视一眼,这状态怎么训练?医院怎么只建议一天休息?基地人员如果身负训练任务,没有正当理由,不能随便缺席训练,否则就作违纪处分。这个正当理由就包括医院的就诊建议。
到了训练场,关离对伊兰说道:“小佟,跟我来。”
赵锐见他管着伊兰,就带着五个男生到场中央开始训练。
伊兰默默地跟上,到了她上周一直训练的那个僻静角落。关离瞥一眼伊兰,就这一段路都走得有些微微喘气,她今天实在不适宜训练,于是说道:“你今天不用训练,把舷梯放下来,到机甲上去坐着,如果觉得有精神,可以在边上走走。”
伊兰低着头没应声,关离皱眉,以为她在担心补考的事情,想了想说道:“小佟,你因为健康原因停训一天,我可以给你申请延期补考,不过最多只能延期三天。你前面练得不错,不用担心。”
“不需要。”伊兰说道。
关离有点愕然。
伊兰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关离。
关离被她看得有些微恼,张口正要说话,却听见伊兰轻笑一声,语声低哑,但缓慢清晰:
“我知道这里有监控,你可以随时送我去禁闭。不过没关系,那里我很熟。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句话,我希望有一天能将你踩在脚下。所以,如果你要打压我,请务必不要留手。因为,如果我有机会,我不会对你留手。”
伊兰说完,不去看关离满面惊愕的表情,转头自顾自点开通讯器,遥控着机甲放下舷梯。
“为什么?发生什么事?”身后传来关离的喝问,透着疑惑,克制着恼怒。
伊兰转身面对他,语调平稳地说道:“我,永失至爱。”
关离半张着嘴望向她,无端觉得一丝凉意滴在心头。
伊兰静静地坐在机甲里头,看着远处几台机甲你追我逐,忽然觉得这一切可笑之极。
她为什么会坐在这里耗费光阴?她的阿悠却不知道被分解成了多少残片,流落四方。它是她走出孤儿院独自面对外面的世界谋生时,唯一不怕全心信任的守候者,多少年来,她都是靠着它才能生存下来。她答应过它,要让它成为大农庄的机器人总管,可是再也没有机会实现。
它没有语言交流功能,可是它会倾听她的每一句话。在她不曾走出莫斯星的时候,是它陪她度过每一个寂然无声的晨昏。邻居离得远,从来不串门,她也不敢去串门,寂寞得发慌时,她会从星网上找些八卦笑话,然后说给阿悠听。它一直是最好的听众。
它没有灵动的面部表情,可是它的憨厚沉稳总能让她心中踏实。它会帮她定期收拾屋子,它还会帮她理发。每一次她坐在阿悠身前,都会哀叹:“阿悠,你为什么只会一刀齐?”
后来她知道那不是阿悠的错,那是她的错,只要她肯给阿悠附载更高级的理发系统,阿悠可以给她剪出更好看的发型。而她抱怨着抱怨着就习惯了,这事就一直拖了下来。阿悠从未有机会反驳过,它没有人机情感互动的功能。
它陪着她一遍遍地巡田,她看着它一步步地按种植系统的步骤做下来,才学会了种土蘋和菘菜,才对农业有了些微具体的概念。有一次采样时,风大雨大,她留在家里,看着它走出门去,在风雨中穿行在齐腰高的菘菜地里,一丝不苟地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