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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到家族资质组织对于稳定地方的重要性,因此下了几道旨意,重建新的家族制度,收宗族,厚风俗。
以血缘为基础,族内选出社会地位、经济实力、管理能力等方面优秀的族人任族长。族长是一族的最高首领,对内主持宗族祭祀,管理族产,执行对族内人员的赏罚,协调族内关系;对外协助官府管摄本族成员,催交钱粮,处理与乡里邻族的关系等等。像花家村这样由花姓族人构成的村里,族长也兼任里正,其在族人和村民之中的重要性和地位不言而喻。
花展元恭敬地敬茶,恭立在侧。
花族长右手持杯,左手翻盖,轻吹杯中茶叶。长白眉随着升腾地热气而动,隐得他苍老干枯的面容越发难懂。他这样慢慢饮茶,让屋内的众人一颗心都随着他的吞咽动作七上八下。
“我花家族规是什么,展元,你念念。”
“是,”花展元微抬首,“德业相劝,过失相规,礼俗相交,患难相恤。”
“啪!”花族长重重地把茶杯置于祭桌之上,众人的身子跟着一缩。
“你们记得就好,弟妹刚过世,你们就折腾出这些乌烟瘴气的事情,丢了花家脸面。二妮是外嫁女,我约束不得她;展元,你既为一房长子,若约束不了弟妹子侄,我自会请出家法!”花族长倒立三角眼,“别以为我老眼昏花看不明白你们在干什么,没点本事你们就别瞎折腾,平白让人笑话!”(未完待续。。)
第一九三章 花家沉船
花族长几句话摔出来,花展元额头见汗。
花坡扫视屋内众人,心中暗想还是父亲有水平,说出的话句句在理,却让人难明其意。
别瞎折腾,不是别折腾,族长口中的“折腾”是指哪件事?灵堂内的花家男女各有各的想法,皆是低头沉默不语。
花族长见花常业迈步进来,花族长脸色稍缓,“常业,人送出村了?”
“是。”
对这个族内孙辈中的佼佼者,花族长一直很看重,他扫了一眼不成器的花展元,又看看沉默的花展周几人,将视线重新定格在花常业身上,“你们,好自为之。”
花常业忽然抬起头,“族长爷爷,等祖母入葬后,请您为我们这一房做主分家吧。这次家中沉船损没的银子,都算在孙儿身上。”
众人皆惊。花展元看着高大沉稳的儿子,张张嘴没有说话。花家大舅母露出惊恐地表情,“你个傻孩子,也得了失心疯不成!又不是你一个人的错,凭什么要都算在你身上?”
说完,她扫了一眼花家三舅母,冷哼一声。
三舅母本就单薄地肩膀缩了缩,抬眼望向自己的丈夫,花家三舅花展周站起身,“我也赞成分家,这次损没的银子,我和常业分担。”
他说完与妻子四目相对,有沉痛,有歉意,更有执着坚定。花家三舅母怔怔地望着丈夫,眼泪迅速滑落。滴入膝下的草席中,无声无息。
“你这当亲叔的,也好意思说出口!”花家大舅母嘀咕道。“若不是你们几个疏忽,何至于——”
花常业的胞弟花常和向来以大哥马首是瞻,他见大哥一脸沉静地拿定主意,知道母亲再争下去只会让大哥更加难做,“娘,你别说了,这件事咱们听大哥的。”
花家大舅母被噎住。她看看两个占成一线的儿子,眼中露出惊慌,“当家的。你倒是说句话啊!”
花展元左右看看,叹息一声,摇摇头。
花家姨母见此,一甩乱发。“算在谁头上我不管。分家也没我的份。娘把商船的一股利给了我,不管损没的银子算在你们谁头上,我只想知道什么时候能分到今年的银子!”
花家大舅母扫她一眼,“二妹这话说的好笑,娘是分给了你一股,不是‘一股利’,看来你真是悲伤过度,得了失心疯了。”
花常业的妻子何氏马上出生附和婆婆的话。“就是!做生意本来就是赔赚不定的,哪有只分银子不摊风险的好事!”
眼见着几个女人又要吵吵起来。花常业面沉似水,花族长不悦地看着这群眼皮子浅的妇人,喝道:“好了!还有完没完!你们老子娘还躺在屋里没入土呢,分家的事日后你们商量清楚了再找我!现如今先把丧事办好才是最正经的。”
说完,他站起身,由花坡扶着,颤颤巍巍地出院门回家。
“爹,他们这一支分家的事情,您老怎么个主意?”
“坡儿,展元兄弟四个,老大没本事只会看妇人脸色却摊上两个好儿子,老二闷声不响却最有心眼,老三还算厚道可惜无子无底气,老四就是个高不成低不就的书呆子,分家是肯定的,不过怎么个分法咱们不管,省得没事惹一身骚。等他们吵完拿出主意自然会来请我去主持大局。”花族长细心教子,“你且记着,凡事以大局为重,一碗水不可能端平,总要有人吃些亏有人占些便宜。吃亏的是老实厚道的,占便宜的是掐尖的,只要他们自己愿意,咱们就不必替人强出头,不这样事难平。”
花坡将父亲的话认真记在心里,慢慢消化。
花族长咳嗽一声,抬眼看看渐黑的天色,“西山止景而月出,阴阳互转而相得。常业是个有出息的,却没摊上个好娘、好媳妇,怕是还有的熬。”
花常业的妻子何氏乃其母的亲侄女,由母亲做主自小给定的娃娃亲。何氏好吃懒做上不得台面,却也没办过什么太出格的错事,加之她上有亲姑婆母相护,下有两子傍身,自然有恃无恐,所以她明面上虽惧怕丈夫花常业,但实际上并不将他的话放在心里。
有这样的妻子,的确够糟心的。花坡想起蓝怡的言谈动作,“爹,我瞧着蓝氏是个主意正的,王林喜对她从心往外地敬重。”
花族长点头,从暖袖里伸出手,捋捋花白的三撇胡须,“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寡妇,能让夫家给她做主带孩子风光改嫁,的确有几分本事,你姐说,蓝氏改嫁的是北沟村老周家的二小子?”
花坡点头,“正是呢。周家的二小子周卫极前些年应募参军回来后一直在衙门做事,姐说蓝氏与周卫极两家就隔着一堵墙,但是两人都是规矩本分的。三月前蓝氏和孩子被拐子迷了去,多亏周卫极才救了回来,一来二去哦地才结下这门亲事。不过大妮子回来说,这周卫极与蓝怡早就看对了眼,私下早有往来。”
大妮子是花坡的长女,由花族长做主嫁给赵里正家的二儿子赵良才为妻。
花族长皱眉,“一个外嫁女不在家相夫教子,没事总回娘家做什么!老话说的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咱们大妮子心眼实诚,分不出好赖人,你好好教教她什么人能亲近,什么人不能亲近。”
赵良才的妻子小花氏未嫁时就与王林山的姨母亲近,后来与花常业的妻子何氏来往不少。前些日子回娘家,她没少往何氏那里跑。
“儿子知道了,大妮子自小咱们就宠着惯着,没吃过一点苦,更不晓得人心险恶,是该好好教教,回头我也跟大姐念叨念叨。”
“良才书读得好,你大姐夫有门路又肯为他花心思出银子,良才将来定能出人头地,到时咱们家大妮子就是官家夫人了,不长点心眼可不行。”花族长看得更为长远。
花坡含笑应是,“还是爹您看得准,给大妮子定了这门好亲事。”
花族长颇为自得,进了自家大门腰也直了起来,步履轻快,“你婶子的丧事,我就不过去了,你好好看着,别出大漏子就成。”
“是。”
“你也警醒着点,不能太过。好狗护三邻,好汉护三村,北沟村的周家二小子算是条汉子,交好他没有坏处。”(未完待续。。)
第一九四章 沉船因由
“大嫂,你放心,今日咱们的委屈不能白受,我回去就跟爹说!”王林喜见蓝怡总是沉默不语,以为她在为今天的事情难受,“这样的亲戚,咱们走不起。”
一方面,蓝怡不是王林山的真正的妻子,文轩也不是王林山的血脉;另一方面,花家村众人这两年待蓝怡母子,并没有多亲近,所以也谈不上什么感情,他们这日这一出明显着是要挑事的。
“二弟,今日多亏了有你在。”蓝怡感激说到,“若是只我带着文轩,还真不知要闹到什么程度。我总觉得今日的事情蹊跷,姨母那人虽刁钻了些,但上次见面时对我还算客气,怎么这次这么针对我?花家的舅母和表嫂弟妹等人,甚至舅父都默认看着,他们到底是图什么?”
事出必有因,蓝怡认真思索着。
王林喜挥动鞭子,“可能是因为大嫂要改嫁的事情,让她气不顺。”
花家姨母三十岁守寡并未改嫁,自己带着三个孩子守着夫家过日子,现如今大嫂带着孩子改嫁,在她看来是十分不应该,也让他羡慕嫉妒恨的。花家姨母不是不想改嫁,只是她本就脾气冲,模样又难入眼,偏生要求还很高,一般庄户人家自然不会娶这样的寡妇;而那些年老鳏夫或家里条件不好有点毛病的,她又看不上,这才一拖再拖的错过了。这些事情王林喜并不想让大嫂知道。
蓝怡对花家姨母的事情,多少有些耳闻。不过,“可能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是她今日这样无理搅闹。应该还另有所图。她硬要诬陷我害死姥娘,应是想让我认下这个罪过后,再做些什么,花家最近可出了什么样的大事没有?”
王林喜能明白大嫂问这话的意思,大嫂以前教过他,人做事肯定是有目的的,必须了解清楚才能推断他们的行为;大嫂还讲过。人行动的目的大致可分为争名和图利两类,而花家人这么做图利的可能性更大。
“倒是没有听说,今日在气头上。也没来得及细打听。”虽然进花家就觉得气氛不对,但王林喜也认为这是花家老夫人突然去世,让众人陷在悲伤里还没有缓过神来,并没有多想。“大嫂。今日累了,待会儿你带着孩子先回家休息,我跟爹商量商量,再去为阳叔家问问。”
里正赵为阳是花家的女婿,且他消息一向灵通,现在也只能去他那打听了,“大嫂明日早上在家等着,我到时再来接大嫂一块过去。”
“辛苦二弟了。明日我不打算带文轩过去。你也就别跟着跑了,商记的事情你也脱不开身。我自己骑驴过去就成。你放心吧,他们不能待我如何!”蓝怡自信说道,“为阳叔那边你也不要说太多,扫听不到消息也无妨,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的目的三日之内必明了,我以不变应万变,守规矩地去为姥娘守灵,三日下葬后也就无事了。”
“商记的事情再忙,也及不上大嫂的事情。”王林喜把蓝怡送到家门口,“大嫂,我就不进去了。”
蓝怡抱着文轩下牛车,“我现在穿着热孝,就不出门了,二弟辛苦些。”
“大嫂见外了。”王林喜憨厚笑笑,着实看不出今日下午在花家时的犀利模样,“咱们本就是一家人。”
“二叔,是一家人,宝宝喜欢。”文轩适时发表自己的观点。
王林喜笑得更开心,“二叔知道。”
周卫极靠在自己家的大门内侧,听到蓝怡回来,打开大门。
“从花家村回来了?”
蓝怡点头,文轩伸胳膊要周卫极抱,周卫极自然地把他从蓝怡怀里接过去,单手抱着拍拍,“冷不冷?”
文轩摇头,撇着小嘴委屈地说,“二伯,他们欺负娘,打她!”
周卫极虎目圆睁,上下打量蓝怡,“伤到了哪里?”
今日发生这样多的事情,蓝怡本来没觉得什么,应对得很好,但是现在被周卫极这样瞧着,她也鼻子发酸,委屈地想哭,“没有受伤,二哥,文轩的意思是说花家姨母与我发生了些争执,她不对,想打她。”
“恩,宝宝打她!”文轩点头,在他和宇儿的认知里,周卫极就是他们的爹爹,娘被欺负了他们很自然的就想从周卫极这里寻求帮助。文轩的小脸贴向周卫极的脖颈,却被他的胡子茬扎到,皱眉伸小拳头揉揉脸,又摸摸周卫极的粗硬的胡子,“二伯有胡子,扎扎。”
周卫极替他揉揉小脸,虽然蓝怡语气平淡,但是他还是听出了一些异常,想将小丫头也搂在怀里安慰安慰。蓝怡有多坚强他自是清楚的,能让她觉得委屈,定是花家人做的太过分!
“他们做了什么?”周卫极立目皱眉问蓝怡。
王林喜觉得自己站在这里颇为无用,拍拍脑袋说到:“周二哥,大嫂,我先回去了。”
周卫极看看左右无人,低声说道:“林喜,有件事许是你们还不知道。花家的商船,前日在黄县去往登州的山间水路上出事了。”
王林喜和蓝怡一愣,都看着周卫极。
“他们共四艘商船,行进到险阻处遇着大雾。本该靠岸待雾气散去再行船的,但花展周因时间紧急,催着商船前行。浓雾之中他们遇到水匪,水匪将三艘商船的龙骨弄断,伤了几个伙计,抢走了不少货物。”
周卫极也是今日才从衙门里听说这件事,衙门派人去查看,水匪带着货物已隐入深山暗水,踪迹难寻,被凿断龙骨的三艘商船打捞上来也不能再用了,花家这次损失极大。
蓝怡和王林喜对视一眼,十分惊讶,“二哥,我今天在花家还碰到三舅花展周和大表哥花常业,他们都在灵堂内守着。”
“他们应该是今早才赶回来的。”周卫极说到,“好在二人都没有受伤,不过商船上的伙计有两个伤势颇重,好在水匪还不算穷凶极恶,没有伤人性命。”(未完待续。。)
第一九五章 你的夫婿
商船买卖和运输货物,风里来雨里去,担着不小风险,挣得是辛苦钱。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也确实够让人糟心的。至于船上的伙计,大多是撑船之人,撑船、打铁、卖豆腐是自古至今最为辛苦的三个行当,花家商船虽设有风帆,能借助一定的风力,但也是要依赖撑船人才能顺利往来于江河之上。撑船人多出自穷苦人家,是家里的主要支柱,他们倒下去多这些家庭来说是致命性的打击。
蓝怡琢磨明白花嫁众妇人打算从她这里得到什么了。她不悦凝眉,若是花家人好好与她商量,她多少也会伸手相助,但是她们想通过这样手段从自己这里拿到好处解决燃眉之急,绝对不可能。
“二哥,你知道花家的商船上拉的是什么么?”
“三船棉花和布料,还有一船皮子,都是御寒过冬的物件。”
蓝怡抽抽嘴角,难不成水匪提前得着消息,打算劫了这一货物做今冬的棉衣?
王林喜面色凝重,“有了周二哥这消息,为阳叔那里我就不用去了。大嫂,看来就是因为这档子事,他们才会这么刁难于你。我今晚好好跟爹和三弟合计合计,大嫂好生在家歇着,莫担心。”
王林喜匆匆去后,周卫极抱着文轩,走进蓝怡家的大门,“先吃饭吧。”
贾氏已将饭菜准备的差不多,见周卫极进来又利索地添了几个馒头在锅内,饭菜很快摆在厨房内的矮桌上。
宇儿见周二伯抱着弟弟进来。先拉着他去看过家里的小矮马,本想磨着周卫极教他们骑马,却被娘亲催促着吃饭。
因为没有外人在。也就没有男女分桌,大家围坐在一起吃着,周卫极吃得很快,吃完后他带着两个孩子在院子里遛马,等蓝怡和贾氏收拾完餐具,才对贾氏说到:“贾婶子,我今日有些事情要和桃儿商量。还得麻烦你照料宇儿和文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