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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未央道:“那他当晚为什么不跟郭姑娘走?”
方初哑然——江明辉是想走,是他千方百计不让他走的,若不然,郭清哑也不会吐他一脸了!
这又转回到原来的问题上了。
方初觉得心里有些烦躁。
韩希夷望着黑幕沉沉的湖面,轻声吟道:“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露无觅处。”
方初和严未央听了沉默,唯有马蹄踏在草地上“得得”轻响。
昨晚的事如一场噩梦,第二天天放亮后,就忘却了。
只因大家有更重要的事情——织锦大会期待!
方初早早带着赵管事等人来到锦园门前。来了,眼睛在前后左右到处巡梭,期望发现一个陌生的身影,或一群陌生的人,好早些探知对方底细。
同他一样,其他人也来的格外早。
有条不紊的人流中,谢家马车到了。
方初忙迎上前去,先和谢明义、谢天良父子招呼。(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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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震惊
车帘掀开,锦绣先跳下来,跟着一个婆子飞快地送上绣凳,放在马车门前。锦绣伸手进车内,谢吟月搭着她的手,盈盈迈步下车。
方初叫道:“吟月。”
谢吟月抬眼看他,轻声问“如何?”
方初含笑点头,道:“无事。”
谢吟月就一笑而过,目光扫向周围
别人并不知他们说什么,锦绣却知道,姑娘是问那郭姑娘如何。听说无事,才放心。姑娘就是深谋远虑,像郭家那样的人家也不小觑。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有些市井小人比兔子厉害多了。
当下,众人簇拥着他二人进入锦园,往锦绣堂行去。
一路上,前来招呼攀交的人不计其数。
“锦绣五少东”绝不是浪得虚名。
谢吟月身为女子,丝毫不受轻视。相反,她因为毒辣的眼光和聪慧的灵气备受瞩目。她身后有谢、方两大家族支撑,在这个大会上,一言可决谢家未来,一言可动其他锦商的命运。
今日尤其不同,因为锦署衙门出现了独特的织锦。
在它的主人底细未明之前,众人难免推崇谢吟月,说不定她是第一个能参透那织锦的人。果真如此,谢家前景无限!
谢明义深知这点,维护在侄女身边,十分贴心。
昨日原以为无大事,他就没来;昨晚听说出现了独特的织锦,他今天便和儿子一齐来了。就为给侄女策应,应对各种情形。
除了谢吟月和方初,韩希夷等人也备受瞩目。
韩希夷所过之处。如春风吹拂,春意盎然。不管是老少男女,见了他都笑嘻嘻地招呼,且语气真诚亲热,仿佛和他至交一般。跟随家人来的年轻少女们,更是看着他痴痴移不开目光。其实,她们当中许多人就是冲着他来的。看一眼也是好的。
卫昭就不同了,众人见了他,笑容都小心几分。生恐惹得他不快,给个冷眼冷面。他天生冷脸,还可承受;若是刻意丢一个冷眼过来,人可就受不住了。
严大姑娘火热的性子也很讨人喜欢。就是爱憎分明。不入她眼的人便自动退后,轻易不敢去奉承她。
“锦绣五少东”进去后,如沈亿三等豪富,也都一拨又一拨地进去了。
今日的锦绣堂,比昨日扰攘了许多。
一眼望去,各家廊亭内都增添了人手。
众人落座后,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前面天字一号。
那里,空空如也。
夏织造身为朝廷官员。自然不会坐等一介商贾。
巳时初,例会开始。
不过是些往年的老套数。就是评选也不见波澜,十大锦商献的东西难分轩轾、各有千秋。若一定要推出行首,当数谢家送上去的缂丝贵重难得。可是,缂丝这东西织起来耗时费力,等闲人用不起。
如此一来,结果不能定,交易也迟滞住了。
大家便心不在焉,期盼那织锦的主人快来。
夏织造十分恼火,狠狠地瞪了鲍长史一眼。
鲍长史暗自叫苦,也不知那汉子到底怎么一回事,竟然就这么没影了,若不是那半匹锦摆在那,还只当这是一场梦呢。
眼看就要到了午时,忽然一个衙差跑到第一条通道口,朝上大声报道:“天字一号郭少东到——”
他的声音微微发颤,嗓子有些打滑打飘。
顿时,上上下下的人都静了下来,一齐把眼睛盯着门口。
只是,有些廊亭视线受阻,看不见。
排在前面的“锦绣五少东”面朝北,是背对着门口的,自然也看不见,且他们要维持大家气度,不可能像人字号地字号里的人那样伸头探脑,只好强自镇定,等待那什么郭少东上前来。
等待的工夫,就听后面窃窃私议:
“啊,原来是他们!”
“怎么是他?”
“是他们!”
“怪不得!”
“哎呀,原来是你呀!”
……
方初满腹狐疑,和韩希夷、谢吟月交换目光。
听这口气,竟然是大家认识的人?
究竟是谁?
没听见相熟的人里面有姓郭的呀?
他忽然心中一动,被一个念头惊呆了。
不等他深思推敲,也无需他深思推敲,一群人走过来,验证了他刚才的想法。
他霍然站起身,满面震惊——
他早该想到的!
不自觉的,他看向谢吟月那边。
谢吟月脸色煞白,身子不自觉轻颤。
她满心都是深深的懊悔,说不出的悔恨震惊!
韩希夷笑容定住,好像特写。
卫昭还是冷冷的,不过面上多了些光辉,仿佛迎着阳光的白雪。
只有严未央,先是一愣,继而狂喜——
“清哑,是你!”
她喊了出来。
来的正是郭家一行。
郭守业父子三个,加上吴氏婆媳三个,簇拥在男装打扮的清哑身旁。他们何曾见过这大场面,虽然强自镇定,那脚步还是有些僵硬。只有清哑,静静地迈步,反比平常更显优雅。——这城里的路可比乡下平整多了。这情形落在众人眼里,此刻的他们不像一家人,正像管事和仆妇簇拥着少主人。
一行人在衙差引导下,先进官厅参拜夏织造等人。
鲍长史见了郭大全,欣喜地对夏织造道:“大人,就是他!”
因又向下叱喝道:“你好大的胆子!昨天没来,今天又迟了,当这织锦大会是儿戏不成?让大人和公公们久等,你该当何罪?”
郭大全忙叩头道:“小人该死!小的妹妹突然得了重病,差点没了,所以昨天没法来。好在昨晚救过来了,今天才撑着来了。请大人们恕罪。”
鲍长史听了将信将疑。
夏织造看着这群庄稼人,满心纳闷:
难道就是他们献上的织锦?
嗯,那个少年倒还有些少东的样子。
他旋即注意到不对:他妹妹生病关织锦大会什么事?
“你妹妹?是谁?”
他皱眉问,目光却看向阮氏。
郭大全忙指清哑道:“这就是小人妹妹,郭清哑。”
夏织造神情错愕,“她是你妹妹?”
他还以为清哑是少年呢。
郭大全忙点头,将家人全都点数一遍。
郭守业这才插上话,端出一家之主的身份。
众人听了都面现异色:原以为是主仆,没想到居然是一家子。再看郭清哑,脸色苍白,身形单薄,果然大病初愈的样子。
夏织造则想:这一家人差别何其大!
不过,细看还是有些相像的。
“那织锦是谁织的?”他问出重点。(未完待续。。)
第96章 不共(二更求粉红订阅)
“是小人妹妹。”郭大全恭敬道。
清哑直视夏织造,目光清澈,并无拘谨害怕。
夏织造甚为惊异,微微颔首。
“是用什么机子织的?”这次他是看着清哑问的。
“是小人弟弟和妹妹改造的织机。”
又是郭大全回答,一边指向郭大有。
夏织造和内监们对视一眼:果然如此。
他挥手示意郭家人起来,然后捻须沉思。
略沉吟后,他才问郭大全——经过刚才对答后,他以为,郭家虽奉郭清哑为少东,郭守业又是一家之主,但主掌人事的却是长子——“你们献上来的织锦很好,乃本次织锦大会头等织料。只是,织锦大会自有规矩。本官问你,你们来此意欲何为?”
他想先摸清他们的底细和意图。
“意欲何为”四字让郭大全有些懵,竟不知如何接。
他忙看向清哑。
清哑道:“转让,合作,签约。”
郭大全面色一振,立即躬身道:“大人,小的们是庄稼汉,从来只会种地,没做过生意。小的妹妹织出了这锦,送了来这里,多亏了大人们体恤百姓,不嫌弃我们没见识,还给了天字号的官帖,小人全家都感激不尽。大人体恤爱护百姓,小的不能没眼色,要是叫我们帮皇宫里织锦,累死累活一年下来,也就能织出几十匹。那不是耽误事么,还辜负了大人和皇上的心意。所以。小人想把这织锦和织机让出去。小人就不给大人添乱了。”
夏织造双目迸出强烈光彩,疾声问:“当真?”
鲍长史等人也都睁大了眼睛看着郭大全,好像盯着异宝。
郭大全赔笑道:“哎哟大人。小人几个胆子,敢在这唬弄大人?不过大人,要是这法子使得,能不能让小人自己跟锦商们说?不怕大人笑话,小人还有点小小的要求。”
夏织造笑道:“这是自然!岂能让你等白白献出织锦和织机。况这也是织锦大会的规矩:你若让出这织锦和织机,当由你和他们互相磋商,商定后交易。”
他很喜欢这汉子。说话实在,没有弯弯绕。
郭大全喜形于色,又谦卑地说道:“那小人就当着大人们的面说了。也好请大人们做个见证。还有,小人一家是乡下来的,见识浅,要是有什么说得不对。大人也好教训小人。当面改过。省得让人说小人不知天高地厚、不懂规矩。”
这话更合夏织造心意,越发看他顺眼,遂和颜悦色道:“好,你且说来听听。若是要求合理,本官自会为你做主。”
郭大全又施了一礼,才转过身去,看向郭守业。
郭守业遂一挺胸膛,带头走向官厅外。站在台阶上。
郭大全、郭大有一左一右护持着清哑,也走了过去。
他父子隐隐将清哑簇拥在中间。面对下面无数锦商。
清哑尚未病愈,苍白的面色衬得她眼睛格外深黑。
她穿一身黑白锦袍、系黑腰带:锦袍乃是黑色打底,胸口处织着一丛白玫瑰;那丛花又以白色为底色,花茎和花叶都织成黑色,只花朵儿是白色。黑白二色搭配,简约出尘,在这锦绣争辉的会场中显得格外突出,还带着一种静穆和哀伤。
她头上挽着男子发髻,只插了一根木簪。
修长的脖颈,在这身黑白的衬托下,像天鹅一样优雅。
下面人就见那个男装打扮的少女,如鹤立鸡群般静静地站在父兄身前,没有谢吟月的气势,却也没有一般村姑的腼腆局促;不像严未央火热直爽,也不似卫昭的冰冷。她就安静地站在那里,简约的黑白,凝练出萧瑟的寒意,让人感觉夏日的流火忽然没那么炽烈了。
方初看着她那身袍服,心里又冒出个念头:
她在祭奠逝去的爱情!
清哑扫视了整个会场一圈,转脸对大哥点点头。
郭大全便低声对郭守业道:“爹,我说了!”
按理说这样的场合,该郭守业这个一家之主打头主事的。刚才在官厅,因鲍长史先问的郭大全,他不得不回话;现在对着众锦商,他就算被老爹委以重任,场面上也要先请示一番,以示尊重。
郭守业半眯着眼盯着下面的谢明义,重重吐出一个字“说!”
他知道该在什么时候派哪个儿子或儿媳出头说话。
郭大全便昂起头,脸上立即漾起一贯和气的笑容。
然他到底只是个庄稼汉,面对锦绣堂六条回廊下伸出来的人头,有那么一瞬,他心神恍惚,找不到自己的声音,更不知都说了些什么。
“各位老爷少爷们,我是郭大全。托官老爷们的福,运气好,前儿在拍卖的时候认得了许多人。我都记得你们的。也不晓得有没有人记得我……”
认得众人与官老爷们有什么关系?
可是,没有人嘲笑他溜须拍马,都紧盯着他。
沈亿三大声笑道:“大侄子,前儿不是说了,改天咱们去喝酒么。我还记着这事呢,怎能忘了你。”
郭大全顿时高兴极了,忙道:“沈老爷你好呀……”
郭守业见儿子有些飘,轻咳了一声。
郭大全凛然,当即收回心神,话锋一转,“……才刚大家都瞧见了,我们家送来的织锦。才刚我们对官老爷说了,我们是乡下种地的,没那么大的家业,也没那么多人做这织锦生意。我们就想把这织锦和织机让出去……”
下面一阵骚动,有人高声问“拍卖?”
郭大全急忙提高声音道:“不是拍卖,这个不要钱的。这回我们不像先前卖竹丝画那样拍卖,我们就是把这织锦和织机让出去,有两个条件……”
这下,下面骚动声更大了。
沈亿三问:“大侄子有什么条件?”
这一刻,所有人都屏息收声,望着郭大全。
别说是后面地字号和人字号廊亭里的人了,就连前面十大锦商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官厅台阶上那一家。韩希夷轻摇折扇的手动作有些僵硬,脸上笑容好一会没波动了;卫昭凝神之际,面色更冷了;严未央两眼火热——不管什么条件,她今天一定要拿下郭家的织锦技术和织机图纸!
只有方初,紧闭嘴唇,唇线刚硬。
他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被他硬生生压制,只待郭大全说出那条件,便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
凝神蓄势之隙,眼角余光瞥向隔壁。
隔壁,谢吟月也是一样肃然。(未完待续。。)
第97章 戴天(三更求粉红订阅)
“……前儿拍卖的时候,大家都听说了,谢家抢了我郭家的女婿,我们跟谢家不共戴天……”
“住口!你敢污蔑谢家?”
郭大全才开了个头,就被谢明义愤怒喝断。
谢吟月也站起身,俏脸含霜。
郭大全笑着止住话头不说,却也不慌张。
他今天是大爷,他有什么可慌张的?
果然,夏织造等了半天不见他说话,皱眉道:“你先说,说完了本官再做公论。”又朝谢明义警告道:“谢明义,你且不要打断他。”
谢明义气得眼前金星乱冒。
他做梦也没想到,原以为小小的一户庄稼人,一再给谢家打击,如今更是威胁到谢家的生意命脉。
他不敢转头看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