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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鳍又短又宽,形如扫帚,鳞片均为褐色,鱼腹呈青色,额顶生有一个白斑。
如果在水下,三五个棒小伙子也摁不住这么大的鱼,此时被胖子从流沙中掏出,那条大鱼摇头摆尾,猛地甩脱胖子,掉落在流沙上,不住翻腾。我们四个人都看得呆了,一千个没想到,一万个没想到,沙洞里居然有如此大鱼,而且还是活的!
我心想:“是不是有种我们没见过的鱼,只在流沙中出没?可那还能叫鱼吗?”
我打开狼眼手电筒,将光束照向那条鱼,怎么看那也是河里的鱼,落在沙子上,越扑腾力气越小,张口鼓鳃,就如同从河中刚打出来的鱼一样。所以这话又说回来了,流沙中不可能有鱼。
大金牙目瞪口呆,张开了口合不上,吐出了舌头缩不回去,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使劲往自己腿上掐了一把:“我这是不是在做梦?”
胖子问:“疼不疼?”
大金牙说:“肯定疼啊,哥们儿这是人肉!”
胖子挠了挠头说:“那就不是做梦,我做梦可也没梦见过这么离奇的事儿!”
大金牙说:“胖爷,不瞒你说,今儿个我也开了眼了,开天辟地头一次。”
我记得以前听人说过,有一次大风过后,撒哈拉沙漠从天上落下青蛙和鱼,那是龙卷风将河水中的动物卷到了天上,又从沙漠上空掉了下来。但这流沙中的大鱼,又是怎么回事儿?
古城下面的沙洞,并不存在水流的痕迹,流沙中的大鱼却像刚从水中出来,难道这是洞神在作怪不成?
大金牙躲在我和雪梨杨身后,战战兢兢地问:“洞神该不会把咱们几个人当成果儿来吃了吧?”
我想告诉大金牙,这世上本无鬼神,可从流沙中扒出一条大鱼,这要说不是鬼神作祟,那又该如何解释?
这世上有两种理儿,一种叫科学,一种叫偶然。可以重复的叫科学,不可以重复的叫偶然。如果还能从流沙中扒出一条鱼,那就说明这至少是一种现象——我们以前没有见过的现象。
可还不等我们再伸手去扒流沙,周围几十处流沙突然隆起,成千上万的大鱼从流沙中冒了出来。鱼群形成了壮观无比的泉涌,无数大鱼跃上半空,又哗啦啦地掉落在地,一时之间,我们身前身后几乎没有立足之地,这景象不仅壮观奇特,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放眼一看,狼眼手电筒能照到的地方,到处都有翻着白肚的鱼,大的小的,密密麻麻,几乎没有立足之地!
原来,古城下的暗河还在更深的地底,而暗河与上层沙洞之间有许多孔洞相连,每当一个特定时刻,喷发的间歇泉会将洄游的鱼群冲至上层沙洞,待间歇泉停止,流沙又会堵住那些孔洞。如此一来,成千上万的大鱼就都留在了这个沙洞之中,翻着白肚皮等死。四个人宛如置身在一片鱼群形成的汪洋大海中,看着那翻翻滚滚的大鱼,感觉头皮子直发麻。有的鱼泉喷上沙洞,形成了高达数丈的鱼柱,固然旷绝古今,看起来却也令人不寒而栗。
我们怕脚下也有间歇泉,落下去万劫不复,急忙踩着遍地的大鱼逃到沙洞边缘。转眼之间,鱼泉已不再喷涌,成千上万的鱼落在流沙上,挣扎着吐出最后几*气儿,到处弥漫着鱼腥味。
众人见了这等情境,皆感触目惊心,半晌说不出话来。
过了良久,胖子说:“这么多鱼都白白死了,那也太可惜了,咱们是不是可以让它们其中几条死得其所?”
雪梨杨问胖子:“什么叫死得其所?”
胖子一拍自己的肚子说:“进了胖爷这五脏庙,让它们早脱苦海。你们可有日子没尝我这手艺了吧,且看胖爷纱绷子擦屁股——给你们露一小手儿!”
我一想也是,古城中风沙大作,玉面狐狸等人一时半会儿未必能追上来,我们疲于奔命,实在是跑不动了,正好趁这个机会让大伙儿歇口气儿。又见沙洞上方有一些干枯的树根,于是捡了几十根,找到一个隐蔽的位置,用胖子背包中的火油,在沙洞边缘的一块岩盘上拢了一堆火,随手捡了两条半死不活的大鱼,插在树枝上翻烤,沙洞地势开阔,岩盘耸出流沙数丈,如果玉面狐狸带领手下追上来,也不见得发现这个岩盘。
大金牙直流口水,可又有些担心,他说:“以前的古人在这沙洞中取鱼,还得扔几个生人之果祭祀洞神,咱这儿白吃了两条鱼,该不会遭报应吧?”
胖子说:“就他妈你事儿多,老子在城里吃馆子都不给钱,吃两条鱼算什么!”
我说:“你瞧你那点儿出息,到处白吃白拿白占,不觉得害臊吗?还有脸说!亏你平时还自称是有文化的人,简直是孔老二逛窑子——文明人不办文明事儿。”
胖子还谦虚上了:“我那点儿文化,简直破鞋跟儿——提不上。”说完他从背包里掏出两个行军水壶:“光吃烤鱼咽不下去,最后这一壶半水咱们几个人分了得了。”
我接过水壶,递给雪梨杨,让她先喝,同时对她说:“咱社会主义的自来水儿,喝进肚子里不闹鬼儿。接下来可就没水了,找到水源那也是暗河里的水。”
雪梨杨说:“你怎么又说这些怪话?暗河虽然在沙洞下面,但是显然在远古之时,沙洞也该是暗河的一部分,只不过水位降低了,往前走一定可以找到水源。”
大金牙从胖子手上接过另一只水壶,一仰脖儿,“咕咚咕咚”喝下最后几口水,感叹道:“哎哟喂,我这干涸的心灵啊,都被咱社会主义的自来水儿滋润透了,真得说是——如登九霄云里,欢喜不可形容!”
我寻思这鱼也该烤好了,可怎么闻不到肉香?鼻子里全是腐臭,呛得人透不过气来。
胖子早已等不及了,见那肥鱼烤得透了,发出“滋滋”的响声,馋得他直吧唧嘴,忙不迭用匕首扯下一条雪白的鱼肉,放在口边,使劲吹了几下,塞进嘴里狼吞虎咽。我凑近了一闻,这洞中腥臭虽重,可在近处还是能闻到烤鱼发出的那一股奇香,禁不住食指大动,也用刀扯下一条鱼肉。一刀下去,外焦里嫩,肥美多汁,味道称得上**蚀骨。大金牙饿急了眼,他也不怕烫了嘴,捧起鱼来一通狂啃。
雪梨杨只吃了几口,就咽不下去了,沙洞中堆积如山的大鱼几乎都死透了,这地方本来就非常闷热,再加上大量死鱼的腥臭,那味道实在让人难以抵挡。
大金牙也吃不下去了,他又想吃,皱着眉头咽了几口,又吐了出来。
我同样忍不住要吐,又舍不得那鱼肉鲜嫩,于是找张纸塞进鼻孔,闻不到那臭味儿,再吃鱼就没问题了。大金牙和胖子一看,也赶紧效仿。
大金牙说:“原来胡爷你还有这高招儿,真令我等胜读十年书啊。跟在您手底下干活儿,得涨多大学问啊,累死也他妈值了!”
胖子也说:“老胡亏你想得出来,堵住鼻子吃鱼,这也是一大发明啊!”
我们三个正在那一边吃鱼一边调侃,雪梨杨似乎发现了什么,突然站起身。我们赶紧把手中的工兵铲抄起来,在岩盘上居高临下往周围一看,洞中只有弥漫的恶臭,以及堆积成一座座山丘的死鱼,并无其他异状。
雪梨杨说:“这么多的鱼,在沙洞中死亡,即使都腐烂掉了,也不该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胖子说:“都让洞神给吃了呗,它倒不嫌臭!”
大金牙一听胖子这话,不免有几分胆寒,沙洞中的死鱼何止成千上万,那得是多大一个洞神,才能把它们全吃下去?
我说:“这么多鱼堆积死亡,可能会使腐烂加速,在下一次鱼泉现象出现之前就已经全烂没了,死鱼的腐臭对人不利,咱们赶紧往前走吧。”
话没落地,忽听这沙洞的洞壁上,传出细碎而又密集的响声,听得众人心中发毛。
雪梨杨说:“注意!有东西来了!”
我一手握住工兵铲,另一只手举起狼眼手电筒,狼眼的光束穿过死鱼腐臭形成的雾气,照到洞壁上,只见从流沙中钻出一缕一缕的黑线,从四面八方汇成一片黑潮,又往死鱼堆积之处涌来。
那堆积如山的大量死鱼,一旦被黑潮吞没,就立即消失了。我们在岩盘上看得毛发直竖,流沙中钻出来的是什么东西?那东西显然个体不大,却成群结队,数量奇多,从远处望去,直如黑色的潮水一般。
我们在岩盘上往下看,流沙中一条条黑线汇成一大片黑潮,吞没了堆积如山的死鱼。同时发出密集而又刺耳的啃噬声,“嘁哧咔嚓,嘁哧咔嚓,嘁哧咔嚓”。你听到这个声音,便会觉得身上每一根寒毛打战,四个人不约而同冒出了一个念头——这是古庙中的洞神?
但听咬噬之声由远而近,转眼到了我们立足的岩盘之下,大金牙魂不附体,抱头抖成了一团。雪梨杨又取出一枚照明火炬,扯掉拉环,扔下岩盘,刺目的光亮之中,但见沙洞底部已被黑色的潮水覆盖,一大团黑潮迅速升上岩盘,离我们越来越近。
雪梨杨将另一枚照明火炬插在岩盘上,我和胖子已将树枝捆成三个火把,扔给雪梨杨一个,三个人面朝三个方向,此时一只黑漆漆的大沙蝼当先爬上岩盘,足有一寸多长,腭牙攒动。胖子眼疾手快,手中火把往下一戳,直接将沙蝼摁在沙盘上。沙蝼是栖息在流沙之中的食腐甲虫,身体呈梭行,前方有两个扒沙的掘足,长满了锯齿,两个后足节粗而有力,背甲坚硬,虽不会飞,却有一对透明膜翅,在流沙下集群出没,生命力十分顽强。此时让火把烧到,居然发出“滋,滋”的尖叫之声。
我们三个人均知生死系于一线之间,困在这岩盘上真是插翅难逃,不过也多亏到了岩盘上来吃烤鱼,否则此时尚未走出死鱼堆积的沙洞。如果在下边遇上,那难以计数的沙蝼蜂拥而上,会在一瞬间将我们这几个人啃的连骨头都剩不了。流沙下的沙蝼以食腐为主,按说不会攻击活人。但我们在死鱼堆中走了半天,从头到脚都是死鱼的腐臭,沙蝼多半是将我们当成死鱼了!
三个人从之前隆起的火堆中抽出树枝,在岩盘周围结成一个火圈,凡是虫蛇,没有不怕火的,可是那岩盘太大,区区几根树枝形成的火圈,根本无法阻挡成群结队的沙蝼。我和胖子只好抡起工兵铲,将从火圈间隙爬出来的沙蝼一一拍死。被工兵铲拍扁的沙蝼,肢壳中流出奶白色的黏液,比那些死鱼的腐气还要腥臭。
我们三个人用火把和工兵铲拼命阻挡,但是仍有几只沙蝼爬到了大金牙身上。大金牙上蹿下跳,双手在自己身上乱拨,接连打掉几只沙蝼,却仍有一只钻进了他的口中。我和胖子、雪梨杨也只是勉强自保,此时此刻谁也腾不出手去救他。我心中一寒,大金牙要归位了!
可我忽视了一个人求生的**,眼看着沙蝼就要从大金牙的口中爬进他的肚子里。大金牙也是狗急了跳墙,人急了拼命,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他居然张口一咬,在沙蝼从他口中钻进去的一刹那,用牙咬住了那只大沙蝼,但听“咔”的一声响,已将大沙蝼咬成两个半个,只见那沙蝼一时并未死绝,两条后足仍在大金牙的嘴边乱蹬,奶白色的黏液从大金牙口中淌出。我在旁边见一眼看见,实在忍不住,“哇”的一声,将之前吃的鱼全吐了出来。
胖子用工兵铲拍死面前的两只沙蝼,手忙脚乱之余还不忘了幸灾乐祸,对大金牙说:“这可全是高蛋白啊!大补!”
沙蝼虽然无毒,却毕竟是食腐之虫,大金牙张口吐出那半截虫子,整条舌头乌黑,嘴唇肿起老高,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此时,拥上岩盘的沙蝼已经多得数不清了,我们四周用树枝组成的火圈,有的即将熄灭,有的已被蜂拥而来的沙蝼压灭。胖子做困兽之斗,将背包里的几盒火油全泼了出去,这才勉强将沙蝼挡在火圈之外。我想起当年祖师爷传下的话——“摸金校尉合则生,分则死”,大概也没料到有此一劫,雪梨杨从背包中掏出一捆*,那是之前马老娃子落下的。我明白她的用意,宁愿炸成碎片,也不想被大群沙蝼吞噬。我立即掏出她之前送给我的一个zippo打火机,随时准备点火。我看看雪梨杨,又看看胖子,最后的时刻已经到了!
火圈迅速变暗,眼看就要被黑潮吞没,正当众人绝望之际,忽听那些沙蝼振动翅膜,退潮一般向后退散。
我心中大喜,却不明所以:“沙蝼怎么突然退散了?”转头一看,雪梨杨也一脸的疑惑不解。
胖子说:“大概咱仨人身上的死鱼味儿都散尽了,沙蝼只吃腐尸,不愿意对活人下口。”
我提起自己的衣领,放在鼻子前闻了闻,仍有一股死鱼的腥臭,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条命终于捡回来了。
雪梨杨说:“沙洞太危险了,咱们要尽快往前走!”
胖子拽起大金牙,问他:“这味儿怎么样?”
大金牙舌头麻了一半,含混不清地说:“胖爷,这味儿真绝了!”
我说:“各位别在这儿歇晌儿了,该往前走了!”
拔腿要走这会儿,又听沙洞四周传出一阵阵怪响,震得头上流沙纷纷落下。众人无不大骇,是这沙洞要塌了,还是有什么大家伙要出来?而且这响声不止一处。胖子往前扔出一枚信号火炬,四个人探头往岩盘下一看,均是倒抽一口冷气儿。
只见从沙洞岩裂中出来了几个庞然大物,大金牙说:“胡爷,那是……那是……龙!”
信号火炬照明范围之内,能看到的便有两三头,那都是头上有角的怪物,四肢粗如梁柱,头部色呈土黄,身上皮甲如岩,张口呵气,竟发出铿锵之声。在过去来说,头上有肉角的蛇是龙,实乃地底食腐兽,皮甲坚硬,不异于岩石,双目已经退化。
它们在地上匍匐而行,吐气成云,这东西似乎是这成群沙蝼的天敌。成群结队的沙蝼发觉这地底的巨大食腐兽出来,立即一阵大乱,四散逃开。全身皮甲坚如岩石的地底食腐兽,爬行异常缓慢,但它们的舌头很长,长舌往前一卷,便将成百上千的沙蝼卷入口中。
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底大沙洞中,虽然看似一片沉寂,除了流沙便是流沙,可在这流沙之下,竟有一个古老的史前生态系统,沙洞中的鱼泉,因腐烂发臭,引来数以万计的沙蝼,而这些沙蝼又为潜伏在地底的食腐甲龙提供了食物。
我招呼其余三人:“这可不是看热闹的时候,趁这机会赶紧往前走!”一行人下了岩盘,避过流沙快速前行,忽见一头硕大的食腐甲龙从沙洞边缘探出头来。
可能在它看来,我们这几个人与一般的蝼蚁并没有什么分别,它浑浑蠢蠢,大口一张,一条黏糊糊的大舌头就朝我们卷了过来。
胖子见地底食腐甲龙吐出长舌,顺手将手中的信号火炬向那舌头摁去,信号火炬是照明用的磷火,触到那黏糊糊的大舌头,“哧哧”冒出灼目的白色烟火,那巨型食腐甲龙恍如不觉,长舌仍向这边卷来,胖子连忙趴下,躲过了那条大舌头。
雪梨杨手中还有那捆*,我赶紧用zippo打火机点上引信。雪梨杨抬手往前一扔,刚好被那巨型食腐甲龙卷进口中。
这东西身上有一层厚厚的岩皮,用猎枪也难以击穿。可他将*吞进肚里,等于是从里边炸了一个血肉模糊,但听“砰”的一声闷响,巨型食腐甲龙被掀起半米多高,又重重落在地上,从裂开的皮甲中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