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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救过她?
“羽林卫大举围攻胡杨城,只要再撑两天,援军就会到,我那么信任你,把西城门交付给你。”
“你玩的好一手里应外合,近卫跟我说城门破了,我还以为你已经殉职,结果赶过去,看到你在城楼上对着我笑,下头门户大开,羽林卫像潮水一样涌入。”
叶流西有点不安。
江斩的语气,不像是在说谎。
“全城戒严,胡杨城被围得水泄不通,有些人假扮成老百姓,被带去你面前指认,叶流西,你一个都没放过。”
“蝎眼干将,112口,包括金蝎会长老,九个人,全部被吊死,我救不了他们,但我去行刑的现场了,我要记着他们死时的惨状,这样,我就不会忘记要复仇。”
他笑起来,明明是盯着她的,但目光似乎早就穿透她,重又回到那一刻的刑场。
“那么多人咒骂你,你让人用铁尺打碎他们的颌骨,闫长老连牙齿带血喷了你一脸,你一气之下,拿这根绳子活活勒死了他……”
他抬起手,手中垂下一根麻绳,绳身上有一片暗红,不知道是不是人血染就,叶流西后背发凉,底下的肥唐仰着头,早就听得呆了。
江斩攥绳的手慢慢收紧,指节处森然泛白:“从头到尾,我看了全程,一眼都没漏掉。后来起风了,你们都走了,我趁看守不注意,捡来这根麻绳,还有一把沾血的铁尺,我对自己说,绝不假手他人,一定亲自报这个仇,就用这根绳,还有这把尺子。”
叶流西脑子里乱作一团,她定了定神:“一码归一码,凡事有先后,我是来换人的,你想翻旧账,是不是先等一等?”
江斩弯下腰,从靴子里抽出一根铁尺,把手处用布缠覆,方便握攥。
他答非所问:“你能活到今天,不是因为我念在过去的情分上不报仇,而是这一年,上天入地,我都找不到你。”
他垂下眼,看肥唐的后脑勺:“你这朋友说,胡杨城沙暴,你也受了影响,好多事情不记得了。没关系,我一件件跟你说,免得你死到临头,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他周身杀气大盛。
叶流西一手攥住侧链,另一手猛然扬起兜袋:“江斩,你不想要兽首玛瑙了吗?我一松手,它可就掉下去了!”
话音未落,江斩忽然抬手,手中的铁尺狠狠击向她手里的兜袋。
玉石碎裂声,即便隔了一层兜袋,还是堪称清脆。
那兜袋原本被撑起个兽首玛瑙的形状,现在已经被碎片压得下坠,肥唐耳膜处嗡嗡的,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流血。
贼尼玛啊,你不要就不要,你手别这么贱啊。
江斩冷笑:“都说得到兽首玛瑙的人,会成为第二个厉望东,可惜我不稀罕——如果天下注定是我的,有没有这个兽首玛瑙,都没分别。再说了,我打碎了它,也就等于打碎了这个谶言,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迷信这东西了。”
叶流西说:“那你还口口声声,一定要我拿兽首玛瑙来换……”
江斩打断她:“我怕你不来啊,我表现得很在意这个玩意儿,你就会以为自己有倚仗,认为我投鼠忌器,不敢对你动手……其实,你根本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他大笑起来。
“叶流西,今天是个大日子,我选在今天,要你的命,洗我胡杨城之仇,也选在今天,掐断黑石城的命脉。”
他回头看向青芝:“青芝,这一年来,你太谨小慎微了,都变得不像你了,我也藏得够久了——这一次,我没跟你商量,希望能给你一个惊喜。”
青芝一怔:“你做什么了?”
江斩纵声大笑,笑声未歇处,眸光一紧,铁尺向着叶流西当头砸下。
***
山门震响,车声隆隆。
赵观寿愣了一下,转向身边的金羽卫头目:“这个时候怎么会开山门?”
那头目看向高处。
不一会儿,高处的金羽卫哨台就打下旗语。
是方士之长,龙申龙老爷子来了。
赵观寿糊涂了。
不会啊,龙申这老鬼,早甩手不管事了,虽然因为那件事,公开给过他几次难堪,但那纯属心头气难平,借地儿撒火而已。
极目看去,车队如同长龙,飞快盘上山道,愈行愈近,当头的那辆,确实是龙申的座驾。
车子在近处停下。
司机下了车,从车头处绕过来,给龙申开门。
车门开处,赵观寿看得清楚,那姿态动作,还真是龙申……
就在这个时候,丁柳忽然指着那个司机大叫起来:“他!蝎眼,这个人是蝎眼!”
那个司机猝不及防,愕然抬头。
没错,是那个蝎眼,那个试图劫车的病弱男,那个在她头上插过一刀的男人。
95、第⑨⑤章
赵观寿立刻反应过来,大叫:“有乱党!”
话音未落,那一列停下的车队,几乎是同时开窗开门,架出连发劲弩,不问青红皂白,朝着各个方向箭飞如雨,嗖嗖破空之声立时不绝于耳。
赵观寿的猛禽卫不愧是精英中的精英,瞬间腾空而起,呈堡垒状挤挨架叠,将赵观寿围在中央,与此同时刀飞如转,拨落箭矢。
高深反应极快,一把把丁柳按扑到地上压住,耳边一片惨呼之声,箭风压得他头都抬不起来,只听到尖叫惨呼之声连成一片,忽然地面一声闷响,是高处哨台上的金羽卫中箭摔落——丁柳眼见那人四仰八叉躺在附近,鲜血洇开,身子还在不断抽搐。
羽林卫虽然被箭雨攻了个人仰马翻,但毕竟训练有素,并没有自乱阵脚,第一拨箭阵未歇,漫山遍野已经响起刺耳的警报声,高处的地火台焰头冲起,末端分出无数枝桠,相互勾连搭织,眨眼间,整个黄金矿山就像是被巨大的半球火笼围罩,从远处看,烈焰熊熊,如同火球行将拱出地面。
赵观寿这头,人墙人堡之外,金羽卫的重盾已经层层架起,确保了临时“指挥部”的稳固和安全,很快,里头传出高亢凌厉的号角声,声音短促而有节律,应该是羽林卫素日训练时用的特殊号令。
令下如山,高处发出粗重的辄辄声响,就近的高低山头有长长的炮筒架出,炮口渐渐压下,瞄准射出箭阵的车队。
趁着第二拨攻击还未开始,高深拉起丁柳急奔——这是两军对战,他没兴趣站任何一头,只想找个山洞或者凹角藏身,以保证两人的安全。
才跑了几步,车声大作,蝎眼的人似乎早料到会被炮阵锁定,迅速倒车飙移,车上的人不断跃滚下地,或持钢刀,或舞短叉,凶悍无比,向着近旁的金羽卫厮扑而去。
短兵相接,肉搏即刻白热化,怪叫惨呼声四起,温热的血道横飞,这架势,哪是歌厅打群架可以比的?连荒村斗人架子都成了小巫见大巫,丁柳腿都软了,跌跌撞撞跟着高深跑,前方不断有人挡路,高深红了眼,一手攥住丁柳,另一手抽出双截棍,臂上肌肉贲起,迅速舞出棍花。
双截棍被称作奇门武器,看似貌不惊人,实则威力巨大,和叶流西使刀的理论一样,练熟了之后,如同手臂暴长,而且有链居中,更加灵活易放,一棍子下去,棍头的劲力可以达到一两百斤,挨着了不死也废——真个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硬生生在乱阵中劈开一条血路来,丁柳跟着跟着,忽然生出恍惚来,觉得高深的背影像是堵坚不可破的墙,帮她把什么腥风血雨都给挡了。
轰然一声巨响,是一辆车躲避不及,被高处射来的炮弹击个正着,车中段瞬间凹陷,两头不自觉翘起,几乎被砸成了个“v”字。
一炮之后,更多发接连而下,这儿用的炮弹跟关外不同,有些就是几十斤重的石弹,高处射出,威力势不可挡,有些像土制的“掼炮”,落地了才炸开,而且里头掺了许多铁钉铁片,高速大范围旋出,有些直接透体而过,有些把人脖子削开,甚至脑袋去了半拉,真个惨不忍睹。
眼见又是一发“掼炮”在身周炸开,高深不及细想,一把抱住丁柳滚翻在地,顺势抓过边上的尸体罩上自己身体,耳边噗噗入肉之声不绝,那尸体被击射得不住抖动。
忽然有人嘶声大叫:“看,看那!”
高深急抬头看过去,但见通往高处炮台的山面之上,有急速蔓延的漆黑长草,顷刻间缠裹而上,有一台炮正待发射,骤然被长草卷上,仓促间炮口被带歪,射出的石弹直直打在金羽卫架起的重盾墙上,刹那间墙破人飞,盾牌在空中急舞,撞到石壁,硬生生带出个豁口,崩出的碎石向着高深急打过来。
高深闪避不及,被石块掠带到后脑,一时间眼前发黑,感觉血都涌到了眼前,意识像针筒里的空气,被压阀霎时压出,又旋即抽上。
丁柳带着哭腔推他:“高深,高深,你没事吧?”
高深抬起头,只觉得眼前的世界一片颠倒混乱。
——萋娘草在高处盘舞,状如海妖乱发,忽然长长的一鞭抽下,赵观寿的人墙人堡,刹那间七零八落;
——火光憧憧之下,地面有奇异妖影,獠牙森森,带爪带尾,蓦地扑上一个金羽卫映在地上的影子狠狠撕咬,那个金羽卫惨叫连连,手中长刀乱劈,身周明明什么都没有,却脖颈喷血,身子扭曲着倒地……
——有巨大的碧绿叶片在半空旋舞,像是荷叶,火光映照,竟让人觉得有别样的美感:但忽然间以中缝为身,扇动翅膀,疾冲而下,把人裹成了个饺子死死不放,俄顷再松开展翅上天时,人已经不见了,叶片周身都在滴下血水……
——有金羽卫声嘶力竭地传令:“蝎眼带了妖!快,方士!赶紧去聚集矿山的方士!”
……
真他妈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高深的目光忽然落到了高处的金爷脸上。
一片混乱里,只有那张脸无动于衷,低眉敛目,漠然壁上观,像是发生的这一切都与它无关。
高深心一横,大叫:“快,小柳儿,我们进金爷脸!”
……
赵观寿的人墙人堡被冲散,整个人也被掀翻开去,呛咳着站起身时,忽然看到不远处的石壁凹处躲了个人,缩头缩脑,看身形装扮,好像是……龙申。
赵观寿顺手从身边的金羽卫头目腰间抽出佩刀,刀身一甩,大踏步过去,龙申抬眼看到,讪笑着站起身,双手试图去挡:“赵兄,有话好商量,你我毕竟……”
毕竟什么,没说完,赵观寿也不想听,手起刀落,刀锋从龙申左肩砍入,毫无阻滞,一路斜到右腰。
没有血,没有尖叫,两截皮囊,连同衣服裤子,软软瘫团在地上。
就说龙申这老鬼怎么可能会来。
双生子,只能人云亦云,简单对答,不能精妙机变,也不能见光,所以用惟妙惟肖皮囊从头到尾遮住了避光,皮囊一破,旋即无声无息遁去。
这一砍使了全力,忍不住气喘吁吁,眼角余光瞥到金羽卫头目赶过来,又马上敛神收住,恢复了惯常的冷漠从容处变不惊。
金羽卫头目有些慌张:“老爷子,蝎眼是有备而来,矿山方士的那点本事,怕是镇不住这些妖啊,能不能尽快请黑石城的方士过来助阵啊?最好是龙家人……”
赵观寿看向半山腰的金爷脸。
过了会,才讳莫如深地说了句:“一群乌合之众罢了,你慌什么!”
***
链桥大幅度晃着,接口处的铁链蹭磨得桥台落下石屑。
叶流西和江斩已经交过一轮手,不相上下。
江斩胜在身形稳,应该是练过如何在链上动手对阵,叶流西下盘不实,又怕脚下踩空,不得不腾出手来抓住侧链——但她的刀太锋利了,只一撩就把铁尺削去了头,加上运臂使刀,刀的回转半径极大,江斩不得不避其锋芒,几招过后,居然没能料理掉她,一时间,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山体隐隐传来震动,似乎是矿山出了什么变故,青芝不安地抬头去看,眸中狐疑之色越来越盛。
叶流西心里跳得厉害,面上却笑意大盛,专拿话来刺江斩,想让他心烦意乱:“做人最好别托大,铁尺和麻绳,再怎么说都不是兵器啊……不过江斩,男人说话要算话,可别中途换兵器啊。”
江斩冷笑:“叶流西,现在得意,还早了点吧。”
说话间,足下用力一蹬,身子倒翻腾起,倒落而下时,两臂重重压下侧链,一时间,整个链桥剧烈震荡,叶流西没抓稳,一个侧滑,大半个身体歪下了桥,幸亏眼疾手快,拿手抓住了底链,江斩下落之势不绝,铁尺猛砸向她手。
昌东正吩咐猛禽卫去祭祀坑搬几根牛角过来,见状大喝:“流西,别拿短碰他的长!”
这话说得晦涩,但叶流西居然听懂了,眼觑着铁尺砸到,瞬间松手,后背压住底链一个倒翻,一条腿倒挂缠上侧链,也顾不上去看,反手撩刀,刀刃直切江斩所在的方位。
江斩机变也快,两手控住底链,脖颈后仰,冰凉刀锋几乎是擦着他咽喉而过,喉上掠过一丝麻痒,应该是破皮见血了。
一年不见,叶流西的功夫,比印象中好太多了。
他不及细想,手上借力,一个轻身跃起站上底链,叶流西却不动,还是一条腿缠住侧链,身体倒挂,很是放松地随着链条的摆动而摆,手上挽了个刀花,唇角弯起,说了句:“小心了啊。”
江斩一怔,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丝什么,却抓不住。
叶流西笑意陡转,面色一凛,横刀撩向他下盘,或刺或挑,或抹或勾,腕转如电,一刀未老一刀又至——江斩身形稳,站上底链如履平地,攻击点大多会落在对方中上身,这是他长处,却是她短板,她不能拿短碰他的长,再那么面对面地对峙,她迟早落下风。
她倒挂着打!
她知道自己可以的,在那旗的时候,不知道出于什么缘由,总是喜欢做悬空倒挂的仰卧起坐,像蝙蝠一样,挂多久脑袋都不会充血,也不嫌累——这或许能算是她的长处?
这样一来,她的攻击点就落在了江斩中下盘,招攻得够密,江斩不得不低头提防,左支右绌之下,险象环生。
昌东刚松了口气,忽然觉得不对,抬眼一看,是对面的青芝在抬弩。
他脑子里空了一下,不及细想,迅速抓过一根粗壮的弯曲牛角,退后几步,旋又急奔,到崖口时,纵身一跃,牛角压上底链,双手紧握两端,权当是滑索的吊具,向着桥心急滑而去。
还没到近前,叶流西身子已经往下落了。
昌东目测了一下方位,当机立断,迅速松手,他是斜落,而叶流西是直落,如同直角三角形的斜边和直边必将交汇,方位计算得刚好——两人半空之中撞到一处,昌东一只手顺势搂住她腰,另一只手拔出刚捡起了别在皮带上的长箭,觑准那条兀自昏昏欲睡垂身而立的巨蛇,猛然跌插过去。
说来也巧,正插在蛇鳞片的褶缝间,两侧的鳞片微微卡起,这根箭算是稳住了,昌东额上青筋暴起,牙关紧咬,一只手拼命攥住箭身,胳膊都被吊得险些拉脱——好在两人的身子晃了几晃,勉强算是挂住了。
往下看,叶流西是腿上中箭,前后对穿,痛得浑身发颤,手上还死死抓着刀柄,昌东搂紧她,伸手拿过她刀,低声说了句:“流西,抓住我手里的这根箭,两只手抓,要抓紧,千万别松。”
叶流西脸色发白,额上渗汗,只是嗯了一声,抬手死